明珠缘 - 第 31 页/共 108 页

七官打了他一拳道放狗屁。二人遂共相戏谑。搂在一头去睡。次早起来同七官到各铺家回拜。过街上游玩了一回。归家吃午饭。无事坐在门前闲谈。只见卖菊花的挑了一担菊花过去。 五色绚烂。真个可爱。此时是十月初的天气。北方才有菊花。 进忠叫他回来。拣了六棵大的。问他价钱。要六钱银子。进忠还他四钱不肯。又添他五分才卖。称了银子。七官家去取出四个花盆来。叫卖花的栽好。剪比停当。摆在楼上。 七官去约了他一班好友来看花。果然高大可爱。内中有两棵。一名黄牡丹。一名红芍药。着实开得精神。有诗为证。 其咏黄牡丹道: 独占秋光压众芳。故将名字并花王。 陶家种是姚家种。九月香于三月香。 烂熳奇英欺上苑。辉煌正色位中央。 谁言彭泽清操远。篱下披金富贵长。 其赋红芍药道: 曾于河洛见花名。点缀疏篱韵自佳。 澹扫胭脂倾魏国。朝酣玉体赛杨家。 丹心?l露争春艳。细蕊含娇晕晚霞。 正色高风原不并。只因早晚较时差。 进忠置酒请众人赏花。次日众人又携分来复东。一连顽了几日。一日进忠出去讨了一回账回来。适七官外出。只得独自上楼来。到半梯间听得楼上有人笑语。进忠住脚细听。却是女人声音。遂悄悄的上来。从阑干边张见一个少年妇人。同着两个小女儿在那里看花。那妇人生得风韵非常。想必是主人的家眷。竟直走上来。那妇人见有人来。影在丫头背后。往下就走。 进忠厚着脸迎上来。深深一揖。那妇人也斜着身子还个万福。 进忠再抬头细看那妇人。果然十分美丽。但见生得:质裁翠羽。肌胜羊脂。体如轻燕受微风。声似娇莺鸣嫩柳。 眸凝秋水。当含着雨意云情。颊衬桃花。半露出风姿月态。说甚么羞花闭月。果然是落雁沉鱼。欲进还停。越显得金莲款款。 带羞含笑。几回家翠袖飘飘。蓝田暖玉更生香。阆苑名花能解语。 那妇人还过礼。往下就走。进忠道请坐。那妇人道惊动。 不坐了。走下梯时。回头一笑而去。进忠越发魂飞魄散。坐在椅子上就如痴了一般。想道世上女人见了无数。从未见这等颜色。就是扬州要寻这等的也少。昏昏的坐着痴想。少刻七官上楼来。问道你为何痴坐。进忠道方才神仙下降。无奈留不祝被风吹他飞去了。故此坐着痴想。七官道胡说。神仙从何处来。 进忠道才月里嫦娥。带着两个仙女来看花。岂非他了么。七官道不要瞎说。想是家嫂同舍妹来看花的。进忠道如此说令嫂真是活仙人了。带着善才龙女。只是未曾救苦救难。七官道不要胡说。且去吃酒。进忠道且缓。我问你令兄既有这样个娇滴滴的活宝。怎舍得远去的。七官笑道他若知道这事时。也不远去了。进忠道何也。七官道家嫂虽生得好。无奈家兄痴呆太过。 两口儿合不得。就在家也不在一处。他也是活守寡。如今到丈人家去有两个多月了。进忠道他岳家住在何处。七官道宝坻。 进忠道姓甚么。七官道姓客。进忠道是石林庄的客家。七官道正是。你何以晓得。进忠道他家也与我有亲。七官道又来扯谎了。就可可的是你亲戚。进忠道你嫂子的乳名。可是叫做印月。 他母亲陈氏。是我姨母。自小与他在一处顽要。如今别了有十多年了。你去对他说声。你只说我是侯一娘的儿子。乳名辰生。 他就知道了。七官道等我问他去。若不是时。打你一百个掌嘴。 于是跑到嫂子房中。见嫂子坐着做针线。遂说道无事在家里坐坐罢了。出去看甚么花。撞见人。印月道干你甚事。七官道送他看了。还把人说。印月道放狗屁。他看了我。叫他烂眼睛。 他说我。叫他嚼舌根。七官道你骂他。他还说出你二十四样好话来哩。 印月道又来说胡话。我有甚事他说。七官道他连你一岁行运的话都晓得。你的乳名他也知道。印月道我的他怎得知道。 定是你嚼舌根的。遂一把揪住耳朵。把头直拉到地。说道你快说。 他说我甚么二十四样话。少一样打你十下。七官爬起来嚷道。把人耳朵都好揪破了。我偏不说。印月又抓住他头发问道。 你可说不说。七官道你放了手我才说哩。印月去了手。 他才说道。他说你乳名叫做印月。自小同你在一处顽要。 印月拦脸一掌道。可是嚼舌根。他是哪里人。我就同他一处顽。 好轻巧话儿。七官道他说他是侯一娘的儿子。乳名辰生。你母亲陈氏是他姨娘。印月才说道哦。原来是魏家哥哥。你为何不早说。却要讨打。七官道既然是的。如今也该到我打你了。也罢。饶你这次罢。印月道你看他好大话。七官道报喜信的。也该送谢礼。印月道有辣面三碗。你去对奶奶说声。好请他来相会。七官道打得我好。我代你说哩。印月道你看丢了拐杖就受狗的气。你不去我自家去。忙起身走到婆婆房内。一一说了。 婆婆道既是你的表兄。可速收拾请他进来相会。印月回到房里叫丫头泡茶。七官去请进忠进来相会。 正是只凭喜鹊传芳信。引动狂蜂乱好花。毕竟不知二人相会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客印月怜旧分珠侯秋鸿传春窃玉 诗曰 尤物移人不自由。昔贤专把放心求。 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 水性无常因事转。刚肠一片为情柔。 试看当日崔张事。冷齿千年话柄留。 却说印月换了衣服。忙叫丫头去请七官陪进忠进来相见。 礼毕坐下。印月道先不知是哥哥。一向失礼得罪。姨娘好么。 不知今在何处。进忠道自别贤妹后。同母亲到京住了半年。 母亲同王吏科的夫人到临清去了。我因有事到湖广。去后又在扬州住了几年。今贩布来卖。不知贤妹在此。才七兄说起方知。连日过扰。贤妹来此几年了。公公并姨父母好么。印月道公公父亲俱久已去世了。母亲连年多玻兄弟幼校家中无人照管。也不似从前光景。我来此二年多了。进忠道当初别时。 贤妹才六七岁。转眼便是十数年。二人说着话。七官起身往外去了。进忠—双眼不转珠的看着印月。果然天姿娇媚。绝世丰标。上上下下无一不好。又问道妹丈为何久不回来。 印月道因母亲多玻叫他去看。去了就两个月也不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