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梦海国春秋 - 第 33 页/共 89 页
丸击去,正中项脖,人骑俱没。冠军正向西边观看,忽见广厚安然出水,由乱石隙内登舟,转上独锁城。
冠军惊异回营。石础等擒获裹头军十三名,冠军问其刀矢不能伤之故,裹头军道:“所穿皆金母岩上莓衣织就,五金不损,入水不濡。”冠军命将衣裳脱下,俱放回去。
子直道:“长河数千里,舍此岂无渡所?”冠军道:“仍有水蛇、蜒蚰二处,然离正路远,近便莫若独锁,我今舍而他渡,后来者将若之何?留此是酿心腹之患也!必须取得,方可前进。”令郭坚、宠盈分上下流寻觅船只。石础禀道:“不须寻觅,末将昨哨下流,见有货船二十余只,系本国的,因闻用兵,停泊不敢前进,如欲使用,正好招来。”冠军道:“可令尽搬空货物,船偿其价,商免其征。”
石础得令而去。冠军问:“谁人熟悉水性?”归源禀道:“末将略知。”冠军令领三百燕子军前往观其举动。归源得令,领军分上五船摇去。未及到口,诸军齐声发喊,水皆自底涌上,须臾已系半舱,军士恐沉,俱跳上石。归源不愤,提刀没入,挽上首级出水回来,放船过去,将诸军渡归,禀道:“河底惧系独锁水军,持着斧凿,独力难敌众手,须另设法,方能往探。”
冠军令取大木,截成丈长,接连作筏,首尾相衔,中间钉成转轴,既利曲行,斧凿又难骤破。上安梁柱,盖以皮笆,下置掠刀,连于橹柄,橹摇则刀掠,贼在筏底,无能为也。军中依制趱造成就。冠军带甲士同上,摇放过河进到独锁城下。忽闻梆响,并不见人,突然无数捣竿、碓杵、辘轳、链锤击下。
抽回速逾轮转,竿上俱系狼牙蒺藜尖钉,靠外边远者锤击,中间竿捣,近者杵砸。冠军见形势凶猛,乃令鸣金。笆下兵士转橹齐回,虽不曾着伤,击得笆碎排散,柱裂梁折,纷纷淌出口
来。子直惊道:“果然利害!”
冠军大怒,令将余排排整齐,寻可渡之处,过河夹攻。令诸军俱回大营,亲带五百名燕子军,率连城、尹襄、戈横、刁利、东方旭、方晨、司徒盛、于后等上筏,往下流放去。
广厚在城上看得亲切,想道:“夹攻虽不足惧,若于他所得渡,皆吾之咎。”便令山盈守渡,自带五百名水军上船,于西岸放往下流,随着木筏伺察,欲渡即便逆去。尾下五十余里,天色已黑,见筏泊于东岸,张灯奏乐,亦令停于石边。使兵潜入水底石隙中,分头窥探,乘便刺杀。
冠军正饮得兴浓,令尹襄前来附耳,复大笑痛饮。戈横辞酒力不胜,尹襄亦辞,冠军勃然叱下,呼方晨、司徒盛道:“汝二人取百结岭有功,补为上校。”方晨、司徒盛叩头,站在旁边,冠军令同畅饮。约有半个时辰,于歌舞丛杂之际,潜上坡岸,驰到渡口,弃马登舟。尹襄、戈横、石础、蔡淡已同军士伏在舱内。尹襄呈上龙筋索,禀:“梁思等同后军船只齐全伺候。”乃令暗渡进口。
诸军把船摇到巨石下,冠军右手仗挝,左手携着索头圈子,蹲身跃腾,方踏着女墙,内中已觉,立即鸣梆,灯火雪亮。冠军将索圈套于女墙头上,即挥挝打倒发机将士。石础等俱鱼贯援上,齐进争功,犹如群虎入林。山盈料不能敌,领军逃走,逢着梁思等自城下绕到,慌弃船没水而逃。
冠军令梁思道:“汝等十人,不得歇息,离此二百里有河名滥柿河,过河三里便是鸳鸯城,路上惧系山冈窄路,无是塞兵马阻挡,可将所领一千军士,连夜带往鸳鸯,趁此时城内不知独锁渡信息,防备未严,汝等疾去,各带百人,分头寻空爬城斩门,便是头功。随后另有将官接应。”梁思等踊跃去讫。
子直同众将到道:“后军俱依次过渡。”冠军附石础耳边道:
“如此,如此。”石础受计,领将士去。又向子直道:“参军不得辞劳,可带三员上校,十员副校,领军三千,连夜往鸳鸯城,应梁思等,我诛了黄广厚,即前来也!”子直领军而去。
又令杨善等领兵三千,渡过西岸,扎立营塞候令。
却说黄广厚的水军,奉令过来,人人皆想立功。见冠军虽然畅饮,军士仍俱严装,伏而不动,循环往报;继见叱去尹襄、戈横,又饮多时,渐渐歌掩舞歇,众将大半退开,便拥上筏,齐声发喊。举刀砍杀,方知不走的俱是草人,急忙回报。黄广厚惊道:“中奸计矣!”慌令移船到岸,提刃上骑,加鞭奔回。
行过二十余里,遇见败军报道:“敌人攻打渡城甚急,请将军飞速救应!”广厚策马飞跑,又见火把前来报道:“山将军危在呼吸,请速救援!”广厚连连加鞭。持火军士忽然跌入水中。广厚骑行慌急,遭绊欲倒。广厚便失身下马,脑后忽有斧风,自左骤到,情知是人暗算,喊道:“谁敢来!”急将利刃往左挥去。正是:惊逢意外风来急,觉道手中挥去忙。
不知广厚之刃挥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乘虚取城易于拾芥以武破岭拟若登天
话说广厚足未着地,忽闻斧风自左边来,急将刃刀挥去;又觉右边又有风到,不及招架,正遭砍扑于地。原来石础受计,同石径、梅清、柳咏各领军士,装作败兵,分水陆假报,以乱广厚之心,梅清、柳咏驾船,石础、石径步走,沿途埋伏,使下绊脚索。二人在旁,见广厚闻报慌乱,坐骑遭绊,暗中看得真切,两斧并举,将广厚砍倒。及火把到来,石径看时,地下横着两个尸首。惊慌审视,一个系黄广厚,虽然劈死,颈项左边仍有皮肉未离;一个系石础,连肩到肋,削作两段。不禁放声大哭,令军士将二尸捆于广厚骑上驮回,泣诉详细。冠军虽喜杀死广厚,见折了石础,想起破葫芦卡等功劳,不觉抚尸垂泪,诸军亦皆涕泣。乃令石径同司马萃、童政、祖格、项谷丰守独锁渡,自过西岸,引兵前进。
再说梁思、秦吉、冉圭、陈密、杜关、姚越、彭舒、单巧、
腾政、邹仁等十人。引兵连夜走到滥柿河,将船内人杀尽,往返数次渡毕,赴到鸳鸯城。惟见上下昏黑,不分山城,乃用宵行芥子灯分头照路。这宵行芥子灯,光蔽于内,只有数点如芥子大的亮在灯底下照着路,近处自知,远者莫见,如宵行虫的样子。十将各领军士,分头照寻,山峻城高,空缺尽行修补,并无可入之处。秦吉寻得着急,闻有水声,随视自城脚流出。
走近看时,虽系深沟,奈有石梁砌塞,水由缝中淌下。秦吉令用斧砍碎,砸断石梁,搬空如洞,令军士照会梁思等,在城门边接应。自却当先,率众由水窦中爬入,并无人觉。
转到大街,遇着巡夜将官,那人惊喊起来,秦吉举斧砍去,那将便走。秦吉奔到城边,正欲砍门,不期守将先闻喊声,知有奸细入城,早已准备停当,迎向前来。后面先败的巡夜将官,又回头杀到。秦吉等腹背受敌,情甚危急。忽视浮石兵士纷纷反顾,秦吉挥斧冲出,正逢着冉圭,大喜。冉圭道:“梁亲校闻信,恐尔力单,嘱我同陈密、杜关、姚越仍由窦内赶来接应,他们在外劈门。”说毕,奋勇冲杀。浮石将官见添生力军,不敢向前,倚着月城拦截;陈密等俱到,拼力向前砍倒。城门已为梁思等劈开,将士尽入。梁思道:“天尚未明,城内犹多兵将,秦大校等屯月城,我们仍搜寻追杀。”说罢当先,四将随行。
却说鸳鸯城守将姓信名恒,当闻人声嘈杂,惊道:“各处皆补齐坚固,惟水沟铁闸未曾造成,敌军必由此入。外面自有大军接应。来将果然智勇,宜乎各极险隘,破得恁快!”令首将永贞、常德各领兵五百,由西门转到东门。永贞屯西门,常德往渡口屯扎,“可战则战,不可则守”。又令次将陆义领兵五百名接应。永贞、冉丕领军五百名,接应常德,“如渡口无敌兵,飞速过河,于梅坪拒守。此去路上,惟小冈阜,并无隘塞,独有梅坪老树成丛,石笋林立,险势可屯,勿得遗误”。
又传令西门及城上,加意守护,遣骑飞报云平岭。
安排已毕,乃全装提刀上骑,统领将士往东街来。正遇见梁思等骤到,挥刀砍下,梁思举耙相抵;那边副将张轩挺枪冲杀,这里彭舒、单巧、滕政、邹仁各向前拦截。
梁思敌不住信恒,渐战渐退。彭舒独身使镘帮助,张轩举
枪迎着,量力亦差。转到东门,天色已亮,城边军士道:“秦将军在城外同敌人杀哩!”梁思等俱受重伤,闻知前后受敌,发奋道:“今受夹攻,系死地也!.当于死中求生,不可待毙!
冠军曾云‘有兵救应’,断非诳语。”说罢,挺耙当先。
诸将士奋勇复战,终因通夜辛苦,气力不支,又要败下来。
忽听喊道:“梁将军,我来相助建功也!”梁思闻系布惠声音,知救兵已到,复杀向前。布惠赶上道:“子大夫领大军入城了,将军且歇,待我驱除!”布惠用的系大劈手利斧,不分好歹,乱砍乱削。
信恒等战了半夜,未免疲倦,又突逢此生力军将,器械猛勇,抵挡不住,兵士先逃,信恒只得败往西门扎住。永贞、冉丕俱到,永贞道:“末将绕到东门,通敌相杀,得陆义续到,兵势正好,不期敌人又有大军接济,冲散陆义,小将势孤,杀败归来。路逢冉丕,言常德到滥柿河,见敌军毕渡,结阵向前,乃同常德隐兵苇草中,欲待其过半随后掩杀。不料敌兵多而且锐,常德败往南边去了。冉丕残兵不能前进,亦同回城。”信恒道:“浮金兵素柔弱,今比本国精悍倍加,足见训练有人。
今且拦定瓮城,少待再战。”
歇有半个时辰,饱餐方毕,整顿出战。忽到飞马差官,持令箭道:“奉西庶长钧命,言敌军勇猛,智略难敌,各险皆失,今又入城,势必不支,令将军焚粮,领兵回岭。转令河东西各城邑,可守则守,不可则退,切勿轻战。”信恒得令,即分头传令,又使兵士中弱者先回。自领五百人屯扎西门内外,缓缓而退。梁思等知信恒勇烈,只分兵把守。子直又急检视库藏,所以无人追赶。
且说冠军领兵行到岔路,令往左去。杨善道:“梁思等俱系直行,今往左边,恐有错误。”冠军道:“他们取鸳鸯城是
以直去,今往青草城自应向左。青草城系河东险要地方,亦须急取,如得此城,往云平岭这条路,俱无后患矣!”杨善方才明白。行过多时,远远望见高处平脚半边火光,冠军道:“准备矣!金汤、逄琛、查述可领飞骑五百,暗过东门,向南杀入。
杨善领大军望火光处直进,本军自领骑兵接应。”
却说青草城守将穆新,闻得攻打独锁渡,引兵欲来救应。
路遇山盈,知城已失,便即回兵,使山盈连夜报上云平岭。再派副将景茂守东关,山慈守西关,缪实守北关,陆荣守南关,自己全装率领壮士以待。忽闻南边发喊,穆新令副将盛起往视,自却由北门巡来。又见报马喊道:“敌兵已入南门,请将军途径截杀!”穆新惊道:“如何不自北攻,反绕南至?兵法实奇!”掉转马头驰来,见盛起、陆荣战二将不下。敌骑惧系长枪,渐抢向前。穆新举戟冲入,呼道:“吾来也!”盛起让开,金汤挥锏迎上。逄琛击翻陆荣,下骑抓取首级。陆荣就地抓得沙子,审定逄琛面门一把,逄琛慌隔,两目已遭沙迷,陆荣被军士扶去。盛起见逄琛目伤,便想擒取,查述看见,喊道:“不得无礼,吾来也!”盛起便转骑与查述复战。逄琛不能临阵,上骑回营。
穆新一只画戟,如生龙怒蟒;金汤两条金锏,似掣闪飞星。
战过多时,金汤终困辛苦,挡抵不住,渐渐退下。到得关门,查述弃了盛起,前来拚力,舍死抵住,不肯出城。盛起复率竿子手杀来,查述又受戟刺伤。
危急之际,忽见冠军骤到,举挝拦开金汤,向前直击。穆新见来势凶狠,退于宽地接战。斗有十余合,穆新力挡不起,景茂、山慈赶到,盛起一齐抢上。穆新横戟少歇,须臾山慈枪杆折断,盛起落马。穆新举戟复战,冠军接着戟杆,顺挝刮得景茂眉目鼻口连成肉讲。穆新尽力夺戟,冠军复回挝,换杆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