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 - 第 103 页/共 164 页

欠体慌忙叫母亲,是怎的,这样忙乱一齐惊?因甚事,为何情,莫不明堂夫子临?尹氏应声已请到,苦坏了,孤帏守义小亲生。   啊呀,我那郦老师公然也来了,谢天谢地。   苏家岳母听孤言,你可藏于里套间。初见进来权且慢,我还有,衷肠要与老师谈。待其打动伤心色,苏母你,依计而行再上前。   呀,那些奴才们不知哪里去了?也须抬张小案近床,取部书来衬手。   王爷说着略舒怀,又带春风又带哀。娘子连声称晓得,转过了,如花似玉女裙钗。   啊,苏奶奶,这张小桌儿没甚重,奴与你抬抬罢。   郡主言完走至旁,苏家娘子就相帮。多姣含笑呼声起,轻轻地,移动沉香案一张。凤履缓行莲瓣稳,鸾绡微卷笋尖长。于时揭起红罗帐,转秋波,又问多情忠孝王。   啊,殿下说的是外房架上的兵书罢?   千岁含欢叫一声,顽奴不侍有劳卿。夫人遂取兵书进,放在了,小案之中立定身。娘子忙言抹着案,倒只怕,保和郦相这时临。太妃点头掀帘入,郡主抽身过槛行。更及后随苏奶奶,乱哄哄,大家都到里间门。   话说灵凤宫二间一统的中堂,左右三间的卧室。那忠孝王就安歇在东边第二间内,太妃等就躲在内间的套房。   这天却值雨初晴,板闼遮窗昼若昏。外面却皆除去了,只有那,里间房屋黑沉沉。暗中易见明中者,明处难看暗处人。故此偷窥多稳便,又挂着,湘帘一卷可遮身。于时整备俱完毕,专等明堂郦大人。慢表这边相候事,且说那,少年元宰与王亲。   话说武宪王望见家门,就令亲随通报。然后自己当先一步,随马直入中辕。   国丈飞骑先进辕,龙袍一展下雕鞍。抛锦辔,递丝缰,吩咐家人接上前。   喂!大小家人听者:今因小千岁病重,特请郦相爷看病,那边大人的官轿来了,快快上前跪接。   一声命下不迟挨,大小家人拥出街。乱乱哄哄多少个,齐齐整整两三排。垂手立,并肩排,望见鱼轩跪下来。前边是,门上虞侯并总管;后边是,汛军甲士与旗牌。合班叩倒通街外,一口同称叫相台。   啊,郦相爷在上,小的们奉大王爷之命,在辕门外跪接相爷。   保和学士早观瞧,笑展春风柳叶梢。抬起脚来靴一顿,住了轿,微微欠体道何消。   呀,快快起来!这个何消多礼。   一呼百喏众齐应,立起来,雁翅分开让路行。金顶鱼轩重又起,黄罗盖,团团飘进正辕行。亭山国丈忙迎住,抢步当先叫大人。   咳!有屈相台了,老夫与大人挽轿。   国丈言完闪在旁,手搭着,朱红轿扛进门墙。少年元宰忙抬体,把袖连声道怎当。   呀,岂敢岂敢。人夫们住轿,哪有个得罪王亲。   郦相忙忙就住轿,跳下来,欠身连道我何安。亭山国丈称当得,大人的,敕授洪恩报未完。今日屈尊台驾至,理应挽轿进中辕。   啊,郦大人,老夫引道了。   国丈言完先就行,明堂随后入仪门。腰边玉佩锵锵响,足下朝靴振振声。不上银銮从侧走,越过了,红榴翠竹几多层。抬头已见东书院,郦相国,回转头来问一声:   呀,这不是小君侯的书斋呀!莫非错走了?   武宪王爷曲曲腰,应声这是小书寮。芝田他在宫中病,还得要,相国恩师进去瞧。年少三公闻此语,停了步,心头大骇急推敲。   呀,这不便。下官又非至戚,如何进得宫中的?   何妨请出外边来,好待我,仔细观观病内详。若如竟从宫里进,使下官,有违理法罪难当。明堂言讫躬身退,武宪王,一口长吁道不妨。   咳!郦大人,你是小儿的夫子,这个何妨?   芝田如若可抽身,他倒亲来恳大人。委实万分难动转,所以才,老夫斗胆请光临。小儿况复孤身住,伊只为,三载空帏守丽君。无甚疑来无甚忌,他的那,卧房就是外书林。王亲说罢扯袍袖,郦明堂,不觉心中大骇惊。   啊呀,不妙呀!我莫非又遭巧计?   悔煞方才主意差,原该决绝复于他。仁心一动全情义,这番又,闯入龙潭虎穴家。   啊呀,如何是好?倘若忠孝王也是母亲一样,叫我怎生区处?   真真做事要刚明,一念差时害己身。我若方才回绝了,怎么得,孤军深入不能行?如今已到难归去,又只好,见景生情再处分。   咳,罢了!我决意不肯进宫,倒被他疑惑了。   此时无甚脱身方,只有这,进去观瞧忠孝王。万一落于圈套内,再装个,金銮殿上老师腔。须小心,莫惊忙,就入牢笼也不妨。郦相心中拿定意,拱拱手,道声遵命便随行。王亲暗喜前头走,引进了,院宅门儿夹道长。玉石端方铺正路,壁灯几个挂高墙。上面是,三停彩绸周遭栋;旁边是,一带朱红和合窗。茂树重遮看掩映,薰风微透觉清凉。于是夹道行将尽,穿入了,灵凤宫中房外廊。   话说武宪王同着郦相入内,由夹道穿入灵风宫中。廊下侧门,就是东首套房窗外了,早有僮仆们打着珠帘伺侯。郦相抬头一看,只见匾额上写着“灵凤宫”三字,上用泥彩画就,是天子的御笔书成。   明堂一见暗称然,委实的,年少芝田在此眠。前者母亲相告我,这倒算,苏家娘子有真言。孤帏守义真堪信,但未知,国典王封悬不悬?郦相且思还且走,朝靴一跨入门槛。但见那,深堂如殿画梁高,宝案云屏雀尾毛。东首堆书西首剑,隐隐地,红罗帐里隔多姣。明堂一见忙临近,故意挑帏瞧两瞧。   啊,老王亲,为什么要悬红幔?那上面的可是孟小姐的真容么?我倒要再看她一看的。   前在书斋见过番,记得与,献来那容一般颜。孟家太太言非也,我倒要,再进红绡复细观。郦相说完徐慢入,手扶着,焚香小案看婵娟。抬玉貌,蹙春山,回对王亲道宛然。   咳,像极了!这真容与献来的面貌一般,怎生疑心她假冒?   王亲你看可相同?据我观来竟一容。孟府太君真懵懂,她反把,下官指定在朝中。   咳,真真可笑!那一天我若同她一般,就闹下天子朝纲了。   只因碍着孟公情,将就些儿息了嗔。故此尊依天子命,仍然供职在朝门。从今再有风波起,下官要,更比前番凶几分。郦相言完微带怒,故意地,暗将巧言吓王亲。亭山一见明堂说,应诺连连着了惊。   啊,大人看得相像么?老夫也是这般说,但不知龙图的夫人为何不认。   至于再有甚风波,这个是,料也无人犯保和。况且朝廷曾出谕,谁还敢,熊心豹胆惹灾魔。明堂见说微微笑,一抬头,看看龙亭又骇呼。   呀,老王亲,这个龙亭结它做甚?   国丈躬身叫相台,这个是,小儿主意要安排。上存元配王妃诰,彩亭中,锦轴高悬不许开。他说天恩封孟女,要请时,除非真正丽君来。再兼设此红绢帐,也恐怕,尘染风吹画影衰。若论芝田心一片,实在是,时时刻刻不忘怀。王亲言着长吁气,郦丞相,故意闻听笑起来。   啊呀,奇哉!原是个供诰命的龙亭!小君侯也会得这般作耍得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