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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馆内翰閤下昔周之盛也清庙大明之音作于上武象南箾之乐兴于庭鱼丽鹿鸣闗雎貍首之声塞于天地之间嘉祥美物备至而天下风教习俗皆寛舒广裕蔚然号为至平极治之时及其亡也乐师瞽蒙抱其乐器适楚适齐或散入于河海圣人喟然以谓礼乐云者其关天下盛衰如此方其时朝廷士大夫天下诸侯羣有司之人莫不皆贤才知能之士而无敢与周公并者岂不在礼乐其尤乎为圣人之业也后世虽有欲治之主操积安大定之势有臣如汉之董仲舒贾谊唐之房杜魏成而卒常以礼乐自愧士益薄不及古人尤以此见也本朝百年康治已有其效而百姓未覩先王仁声徳泽洋洋之髙致故先皇帝夙夜留意雅乐而有司相防故事未有一定可守之论独閤下奋衣超然逺览髙见纳天下之议身任先王之大典防之于心而不疑某以谓于此之时天下之贤者宜各尽其所闻不肖者相率而听职乎执篁秉籊下士之列以发宣賛扬天子之宏业盛事苟力之所能者不宜有所辞又况门下诸生其望盛徳之为光最亲则身率而听职者固当先羣士以进也不幸有职于诸侯不得摄衣为诸生之先谨集其所闻为乐论一篇以备有司一端之论
与张舍人论乐书
判班舍人閤下古之为政者未尝不谋于人而人亦乐有以告之而不自疑其僭易也众人之思虑岂复能贤于圣人上之人虽贤不敢不尽于人下之人虽不肖不敢不尽于己故天下常相遇以至诚不知有四海之大蛮貊之逺治之盖常若一身焉后世之居上而贤明知能则希复若古之能自抑黜其聪明以与四方从容切磨而士亦承望进退不敢自信非大贤盛徳之人不能独出百世之后然得其髙风如古人者也某前年始获进于门下閤下不以其愚进而问之以声音之所出律吕之所本度量权衡之所生浩乎其听而不知其涯也茫乎其思而不知其对也大贤盛徳之遇今虽得之而失之不在乎不能谋于人而在乎不能有以合乎上也虽然自坚其说不敢迎谓之不然以疑乎上之人谓之诚者必出于此于是退而集其所闻为乐论一篇附使者以献有问焉而不敢不尽盖小人之忠也
与孙侍讲论乐书
侍讲学士閤下古之公卿大夫非徒以任朝廷之职亦将以师率天下使下之人知其徳行术业可以防朝廷之尊礼者则就之学焉上之人非徒有以告也而又将自此而观人之材可任以事者取之不肖者怜而教之及其世衰道废其责大臣不茍以其职而曰不用仁心遗忘微贱不肯饮食教载之是古之卿大夫皆尝教人下之人就而学之不为僭也伏惟閤下徳行术业四方之所尊信而朝廷礼任之矣士之愿就而学者茍知所向某知其不之于四方而之京师不之于他门而渠然来矣某尝得古之乐説思其声音之所出法度之所施与夫先圣人作乐之意盖尝习焉而未有遇于其间也窃不疑古人之说愿将受教于门下然则閤下其将怜而教之邪抑将以其微贱而拒之某不敢必茍进是说以听于执事伏惟少赐裁察
答陈辟秀才书
某再拜陈君足下伏承恵书教之以所不逮义理明白读而忘其不敏辉然也至其轻屈不赀之意猥加重礼于不肖则宜若不欲其来而推拒之而又号而讪焉君子进退于人岂如是赫然其暴宜不然也抑足下激于有所获茫然忘其人之可否有以过告者遂不加亮而见谓乎此也足下文章汪濊洋溢畛域甚髙其所期而至者甚大某尚不能窥其文况有以知其实虽欲不使足下之意委于草芥虚辱而不报且不知其道何所出而可也某少时之于天下士大夫无所不愿交然其为吏则求完于一官其为家则求尽于一身过此未尝敢加毫未于其外至于锋芒圭觚发见于人者过以取之非素心敢愿也不顾气力有分而欲强自标置岂不嗔悖流离以取戮笑耶审其如此方且求诸其人以盈其虚尚安敢足下之告也直乃足下好学乐善所以自任者当如是耳然不敢悬定足下之意而不尽其所谓伏惟亮之不宣某再拜
荅徐秘校书
某再拜前日承书日思所以荅而愚者方病不能有所以浮沉俯仰日入于不肖将自惩艾之不暇尚安仲车之敢谋也虽然某尝以谓今之为士无田亩以为之食无桑枲以为之衣不可遂弃骨肉之养而死亡之是蹈则有未免乎有求于人也未免乎有求于人择于人之可为者不出于仕禄则将何适而不枉盖士有不得已而势必出于仕则无怪于上之人遇之不以道也士固有时至于此故其上不洁察察之誉而下不嫌于为利夫以进为近于利者其退不过谓之亷君子进退不居于斯二者则庸不谓之非义耶某之所以自处者如此固以为甚污然不敢舍其所安而求髙乎虚辞仲车亦有以教之耶某再拜
答同人书
某再拜诸君以下以古人进退相处某素不敢望于人足下所论非某之心也何事不可以为学一身所为尚多可以为孟子者岂直须不见齐王然后为孟子哉孟子曰是以论其世也彼此异时某亦安能拘拘效古人起居也士固不以退为贤以退为贤者以利处之也君子之退固有道又况其进也度于心而安者则为之不安者而去之未必皆是也盖可以进焉心则不安而身行之虽幸中于义其为自贼则一也至于衣服米盐一日不得则无聊某何以异于人四年于兹岂心之所欲盖贫贱者固如是不敢不安耳大凡有为而为者其心皆劳况天之赋才固皆有限不可以勉强某尚且不以得先世之职为忧亦何暇舍此而改图足下茍察之凡此之学皆可知不然某之愚终不获亮也某再拜
再回苏州学士书
某再拜前者已有简归币于诸君未防见亮敢复终其说于左右所贵于币者以为礼非以为货也即未有去之实而虚委之以币是货之也足下将太守之命以礼见此币之所以来也其以礼辞之则币之所以去也礼为之主而币从之者也是币不可以独行独行则货也今礼与意皆往矣而独以币留岂惟某取之无义亦足下留之无名许其大而不许其小古人盖尝以为悔不然此何足辞后车数十乗委之以千乗之国古人盖有所不辞而受者不孝之身恨不能副太守与诸君之美意耳不谓币之可懐也义至此尽矣嫌于利胜而詨詨尽言之亦行之可耻者足下任使某至此不亮哉某再拜
长兴集巻八
钦定四库全书
长兴集巻九 宋 沈括 撰万春圩图记
江南大都皆山也可耕之土皆下湿厌水濒江规其地以堤而蓺其中谓之圩芜湖县圩之大者唯荆山之北土豪秦氏世擅其饶谓之秦家圩李氏据有江南置官领之裂为荆山黄春黄池三曹调其租以给赐后宫本朝以属芜湖县租还大农太平兴国中江南大水圩吏欧阳某防圩不谨圩以废废且八十年其间数欲治之辙为防说所格有司藏其议一车不能载嘉祐六年转运使武陵张颙判官南阳谢景温复防其议使宣州宁国县令沈披图视其状披还以谓前之以为不可兴者说皆可讲也其一以谓秋夏之水非广泽无所容排其二十里以为墟则二十里之水将无所受溢则为害不补所得夫丹阳石臼诸湖圩之北藩也其绵漫三四百里当水发时环圩之壤皆湖也如丹阳者尚三四其西则属于大江而规其二十里以为圩岂遽能为水之消长是说之无足患一也又曰圩之西南迎荆山为防江出峡中则水壅以灌山东今其下荆山之西流皆不能百步折其堤以违荆山之冲弃以与江二百步之广则水无所迫不幸而壅则其阻在荆山之西非圩之为祸其东则播为枝流以分其委是说之无足患二也又曰圩水之所赴皆有蛟龙伏其下而岸善崩向之败未尝不以此盖圩之水凿【才到反】堤而出酾于堤外其下不得不为渊渊深而岸隤其中非所当怪也今当凿下为复堤鄣水出于数十步之外注之江中则渊者在数十步之外其淫愆渐隤不能数十步以为圩败是说之无患三也又曰自圩之废纳租而茭牧其简者百余家矣一日皆罢迁其业势迫必且为奸此尤不然夫圩成固与人夺之人而与人虽力不足为圩害何所取于义昔之茭牧者今使之得耕其中势不以耕而易茭牧固茭牧之所愿非得使之为奸是说之无足患四也又曰圩之东南滨于大泽风水之所排堤不能乆坚也此其地非有斩然崛起之势陵迟而来者皆有余步传堤为栁百行其下搴苇以列蓺之则水之所齿者在百步之外而堤未尝与水遇其为堤之址数丈以广而末锐才数尺无与水忤使其势不得与我争是说之无足患五也谢君雅知其可为及是请之奏其词上即报可赐作者粟三万斛使者持诏书径发属县不复关白比司比司以为望上书言其不利书三上果诏追罢前报转运使可者使判官上对以谓役且起所发已万计业不可罢圩且成归罪所司即败者重【平声读】坐之无敢辞乃遂兴之方是时岁饥百姓流冘县官方议发粟因重其庸以募穷民旬日得丁万四千人分宣城宁国南陵当涂芜湖繁昌广徳建平八县主簿宣子骏舜元泽瑾杰载分部作治仪披摠五县之丁授其方略转运使移其治于芜湖比日一自临观于是发原决薮焚其菑翳五日而野开表堤行水称材赋工凡四十日而毕其为博六丈崇丈有二尺八十四里以长夹堤之脊列植以桑为桑若干万圩中为田千二百七十顷取天地日月山川草木杂字千二百七十名其顷方顷而沟之四沟浍之为一区一家之浍可以舫舟矣隅落部伍直曲相望皆应法度圩中为通途二十二里以长北与堤防其袤可以两【去声读】车列植以栁为水门五又四十日而成凡发县官粟三万斛钱四万嵗出租二十而三总为粟三万六千斛菰蒲桑枲之利为钱五十余万圩既成天子赐其名曰万春其始格议者滋不快更造异説务危伤之后四嵗郡国十八大水江浙汉沔间所在泛人庐舍流徙皆以万计宣池之间圩之沉者千余区而万春独屹然藩其一方羣小圩皆恃以无毁先是万春适就又过其圩东十五里筑圩曰百丈其工半万春因其旧器材藁委之郡邑使者不复亲临矣典议复非老习多少年喜事易之弗为意方大水也百丈在沉中欲中伤有司者漫言万春亦没御史以为言天子遣使者临视之使者新用事欲立威不肯直有司盛论百丈不当立劾奏转运使追其前对诏书无状使判官皆坐谪而百丈防废或者以谓水害衡被天下如是数十年百年倘一有之宣池之间圩之亡者以千数而百丈独名使者义不直虽然水之为祸不常而百丈适遇其不幸始时人固有以为不可兴兴且复败者百丈岂不既败矣乎是欲使听者不惑不可得而又欲廷中悬决其是非得失于千万里之外置弗治有司晏然视其败而不为意此固理之难蕲者予独悲夫作者之意尝谓子言天下之财不足以相养岂独野人之忧在上者所当任也江南之斥土如万春者数百襄汉青徐之间人益希其过江南者不赀异时有言其可耕者天下莫之应也予且使天下信之故其治万春甚力其排众独任犯患难而不顾者意岂独万春而已也一万春之成未足信于人而人固已信百丈之败矣始之欲以为唱者乃所以实天下之毁者也予以谓天下之事其势常若临危之物众人引之不能进一人排之则哗然往矣盖处顺势者易为力矫众违者难为功成功者常处于顺势至其不偶乃出于异端固君子谓之有命也欤予观万春圩图乐其成功而又悲百丈之不幸乃辑其说而序其下
扬州重修平山堂记
扬州常节制淮南十一郡之地自淮南之西大江之东南至五岭蜀汉十一路百州之迁徙贸易之人往还皆出其下舟车南北日夜灌输京师者居天下十之七虽选帅常用重人而四方宾客之至者语言面目不相谁何终日还坐满堂而太守应决一府之事自若往往亦不暇尽举其职不然大败不可复支虽力足以自信始皆不敢迎谓之可治卒亦必出于甚劳然后能善其职故凡州之宴赏享劳太守之所逰处起居率皆有常处不能以意有所拣择以为宾客之懽前日今叅政欧阳公为扬州始为平山堂于比观上之时引客过之皆天下豪俊有名之士后之人乐慕而来者不在于堂榭之间而以其为欧阳公之所为也由是平山之名盛闻天下嘉祐八年直史馆丹阳刁公自工部郎中领府事去欧阳公之时才十七年而平山仅若有存者皆朽烂剥漫不可枝撑公至逾年之后悉彻而新之凡工驵廪饩材藁之费调用若干皆公黙计素定一日指受其处所以为堂之壮丽者无一物不足又封其庭中以为行春之台昔之乐闻平山之名而来者今又将登此以博望遐观其清凉髙爽有不可以语传者也扬为天下四方之冲旦至乎此者朝不知其往朝至乎此者夕不知其往民视其上若通道大途相值偶语一不快其意则逺近搔括谤諠纷不可解公于此时能使威令徳泽洽于人心政事大小无一物之失而寄乐于山川草木虚闲旷快之地人知得此足以为乐而不知其致此之为难也后人之登是堂思公之所以乐将有指碑以告者也
扬州九曲池新亭记
建隆元年太祖亲讨李重进之乱驻跸于城北使石守信破壁取重进重进以火死扬州既归后因即其地以为原庙天子岁五遣使献词以家人之礼进于庙下扬州刺史率其官属月再朝焉嘉祐八年诏以直史馆丹阳刁公守扬州当淮南大水之后民艰不支岁籍不入公以恵和慈仁康集劳来直心正身修明百职文武宾吏各率其业罔敢怠傲民卒用宁岁以太康乃以吉日巡视宫庙按垣室曰此上圣所以眷锡我邦休有恵烈实冒邦土祠事弗防无以报称废彻无所神恵不歆于是墁甃丹髤弊脱黯黦一新以为瓌丽宏絜而又治其北垣蜀冈之渊废宫之坟哆其故堂博而新之对峙二亭臂张于前木茂泉清鳬雁与与光气上下朝霏夕隂浮动于檐栌之间而不知其有故宫废苑荒榛断蔓之可悲也治平二年二月之晦工徒告休公将劳成于是属其叅军事沈某考词于碑而继之以诗曰
昔在建隆天子有征环扬有师盗不敢膺体磔肩分孰为肘肱推其中军车裂马腾截截疆埸炎不可薄既还其吭附者益落士励而奋髙噪大跃车盘毂交有万其羣气抑不扬投兵而奔我师蹙之溃其国门军于其军持其大丑徇于淮人天子在师将以武克不惊不愆以殒元慝有赫在天降则在庙孔威有神绥我亿兆公在朝廷崇事有严卒奠以出龙旂纎纎废无燕松其福不下公作新亭以御罇斚诸臣友朋孔燕俟俟我邦有休公实来为不泯有考我公之思
邢州尧山县令防壁记
地方百里听事于庭者万家上不得専达于天子下不得宾养国中之善士其官谓之县令其秩不得齿于天子之下士静牵动违势如槁毛士能得志于斯亦可谓贤矣其选既轻故民未尝厚望于吏吏之自期亦以此则因谓之治岂所谓治者耶吾王君圣美之为尧山不以其轻者入于心而独为其所难剥槌断裂之政不得行皎明察深矫厉之名不立而下皆有以相先不暴不争肆耕而饱食事益不至县令之庭县既已空无事乃治其所居之堂凡前后之共为此邑者不忍其人没而不章则又纳其壁中以县令之题名予客过赵魏之郊问其故家旧族皆嘅然喜言三晋战国之事自七国之时赵数窘秦人于两河之间秦方强天下所惮独在赵故赵常受兵为天下劲国其后四分以为代魏燕赵踣漳南蹶上党肩凥顿偾不能相支而邯郸钜鹿穿裂摧壊兽惊鸟决独当四方之锋其人生而知有战鬬攻掠之备习闻而成风者已乆而不可迁虽当积安无事之日其天性固以异于他俗此宜治之甚难而圣美摩抚调养之既成则又推之于前后之人若无心于得失者宜乎民安之不难矣圣美以嘉祐六年得尧山于其将去使来求记于予则治平元年也钱塘沈某记
苍梧台记
予始至海州入其境闻有朐羽之山书于经见于传记小说疑其为非常而未覩其为物也东望有山蔚然立于大海洪波之中日月之光蔽映上下疑此为二山者问之则二山顾在其西痹薄秃陋不充所望向予所覩蔚然者乃独在其海中故琅琊赣榆之墟而今之东海县也予过海州登朐山而壮之其望大海若吾之左右臂天地日月之逰动出没可俯而窥也胊山昔予小之而不顾者能尚可以如此况其瞠然意可以无胊山者予得从而登焉岂不益壮吾观耶于是有职不得往其明年东海令以事去而予得摄其官其往也以岁之四月方草木修茂山气秀蔚下礸口帆海而渡以至邑之九日登苍梧之山望大海之津晨鸡初鸣夜漏未极而东方云骞气如渥朱旛悬帜罗烟炎四发乆之溟波洞赤郁扬沸腾爚如洋金而朝日始放焉乍妥茫洋扶舆光景仰射隙酾上指人动马行影在霄汉反顾海之为州仅在苍烟晦雾杳蔼之间藐然如一浮萍之不可分此其卑者犹有大山焉曰由吾关山予虽得至其下竟不果登而归闻其多猛兽异物往尝有死于逰者其言未必信然而予固未可以与猛兽异物辨之也苍梧之为孤秀挺絶四防八骛仰髙俯下日月之所徧耳目之所接吾得而尽于此山矣盖可以无求于彼而足也乃谋筑观其上以与邑人嵗时彷徉翺翔逰乎浩渺混茫之中以忘吾忧势不能遽成而予之不乆于此也粗记其一日之逰使后之人可以迹予言而为之犹足乐其不废也
长兴集巻九
钦定四库全书
长兴集巻十 宋 沈括 撰润州金山二使君祠堂记
江南为国时升扬润宫室邑闾环江相望金山能尽有三州山川之盛观衣冠往还非东府西川之贵人大族则诸侯之重客也其旧势余泽至本朝为之借资出力者尚未衰也庆厯中钱使君因其徒以罪相讼诉于有司击去其主者而表以为禅院使呉僧瑞新居之其徒度其势不能复得所欲一夕火其居比东方明一山尽赭新既至因其殊破一刀刮去故迹隤髙培下穹下大谷一日皆变化隳残人始莫不怪之已而为广堂复殿翼然临无穷之大江菑巨石梁鱼鼈之宅朝江而暮庐殆于必完矣防新死复中废为讲舍乆之鞠使君复召禅者达观圆通代居之或卒或去至宜觉师相因十余年斤斧之声相闻而昔之言金山之盛者今复过之矣予少时自金陵来润州初望见金山才若鳬雁浮沉江波中顺流张帆不半日至其下予犹记其室庐略皆卤莽非若今之严焕也未三十年而废兴且三四然每废輙复加壮虽任之在其主者而能使之兴且在二使君也熈宁四年寳觉师为二使君之祠于山中而求予文以记其说曰二人之才能皆为润人之所思不独寺之所赖者如此云钱使君名彦逺官终祠部员外郎鞠使君名真卿今为太常丞集贤校理知普州寳觉南漳道人务周也
筠州兴国寺禅悦堂记
嘉祐中予客宣之宁国邑溪之西有古佛寺垣栋颠夷丛荟之间披道至其下仅若有人迹而学者守静居之比三年则山啸木偃复宫曼阁嵬嶪于溪山之间既完矣其所以动其邑人使之输财捐力凡一櫋栌涂藁之细皆出静之梱致已则委之而去莫知其所抵后十四年予自禁廷谪守宣州一日典客以佛者见望其貌则静也徐问其所从来曰客髙安郡之兴国寺即其庐为浮图髙数百尺而又使郡人呉文忠与其弟文讃赋泉二百万辟大堂于其下堂成榜其目曰禅恱而未有以传其绩所以轻千里篾山川之阻以至于宣将子是请所以侈堂之成工而愿有以告于其后也予闻之佛之为教凡所为庙塔器饰饮食起居一莫不寓于法于其间不独其道有以动人而学其法者多能自处于得防势利之外以其无待于势乃能使不役于势者为之用以其不覸于利乃能使覸于利者为之忘其所乐以徇之此静之所以屡为宫庐之壮而力尝若有余者岂其所操任者独能果于众人乎静之言曰其堂之袤可以饭千人其廊疎徼道丽严宏杰可以独名于大江之西也天下之言宫祠之盛者无越于江西是堂也又将闯然独贤于其间至此知静始弃邑溪之勤不翅若一敝帚殆不足难也佛之所为寓其法于事物之间其微至于无所不在而语言文字为蘧篨则子复可言予之所能书盖静之所欲言而主子以为之説者如此而已元丰三年二月庚午记
苏州清流山钱氏奉祠堂记
姑苏钱君僧孺将谋葬其亲而筑馆于其侧岁时率其羣子弟族人祭拜其间凡家有冠婚大事则即而谋焉以谓古之为养者端韠缙绅俯仰跋屈极朝夕之勤以为不足而又博求天下之善道良友广居吉服以成其志及其捐居处之安晏行之乐而退即于山林丘墓禽栖草伏之野其将委形而待化乎壤冗之间即将乗变倐散以逰乎混茫杳渺之间固莫可得而知也就其所知者登髙则有懐归思逺之意安居则有春秋霜露之感发乎人之自然则夫亲之所安者为倘在是也于是下龙塘之水陟飞泉之山得地之奥焉俯而可濯者清流之泉依而可室者秀岭之麓四逰而可望者荻胥之野与彭阳之丘也夫其连山起其左大湖支其右近者若趋逺者若翔四时之物递迎而递化者交于逰目之所及山深而土良木茂而泉清朝霏夕隂吐翕变化于檐栌之间可以思可以悲可以乐此馆之大槩也钱君好学有才志论当世事慨然喜于有为其追先述志以成其福禄使后世守之而弗坠者岂但以此而已耶
泗州山水陆禅院佛顶舍利塔记
山西压大淮其枝自舒蓼漫衍而北度盱眙之东折其势垂尽而一峰巍然壁挂踵曳大渊萦淮坟蹂博野压奔流之滙縻大菑不能穷其深也世传淮灵伏其下怪风暴浪翕忽崩怒山渊投播飞鸟震落而覆舟发野其害被于数州祥符中淮南至行师始营佛寺于山之阳偶象数百皆爚金为之所以镇淮只走龙蜃以为水暴者力未就而门人自信继其业相因数十年江淮之间揭赀币转材篚粮即工于山下者相尾于道庆厯中诏遣中贵人持佛顶骨舍利亟以金塔坎于山脇于是即山为官逶虵登降环络弥布中为浮图十有三成为髙二百有五十尺面峙峻阁而复殿翼其后廊疎勾缭下滨淮澨至于天清景明洪流凝湛释镂之饰浮动波间钟梵之声飘飘下上于杳渺之际舟楫出于其下者莫不为徘徊翔佯掇操而仰望踌躇者乆之予往来淮泗之间经于是山者殆数千每至必翔集顾虑无风波之虞然后敢济近岁过之则舟人鼓气自若无复向日危惧恂栗之色问其居人则指以语予曰今之操髙刺舟而济处则异时之大渊深潭也其説以为汴流之所堙然汴之始凿于西汉元成之间距今浊河之委贯淮而东者千有余岁惟审之渊不于此时泯漫而乃骤堙于数十年之间则其谓之禬禳消伏之所为固未容辨也观山之为袤不能数里而宫庐像塔美奥之如此盖其经营以终其绩者自信师之裔宗衍者衍主是山且三十年人信衍故衍得以发其才于宫庐像塔之美自至行发其原再传至于衍而后细大之物无一不具以匹夫之势徒步以就万金之室者岂易为力哉方天下至治极盛四方朝贡饷防于京师舟车道其下者居天下十分之七竒风骇浪不作人得以啸歌俯偃以济不测之大险别其为神灵所拥而宫庙为之冯翼斯亦理之宜有者况其觉寂之所寓理相防絶讵可以起作之意识而欲穷其变神者哉
宣州石盎寺传灯阁记
凡所谓山川国邑一切空有动寂诸相其广尘若沙之无穷有大圣人出曰是皆妄也以为妄者亦妄也道不二不二也者非一也唯不二与非一则名尚无所寄况其为言也于是有一乗三乗十二分七拘十二韦陁无尽藏法遣一切妄执有大圣人出曰是亦妄也法无作无住至于无説无说亦妄也则有一语一黙一眴摇屈伸而具百千亿尘沙法门其为术可谓至约矣释迦以是付之迦叶世相传述其流入于中国记其说者其积又且数百巻呜呼多哉宣州石盎寺有孚师少逰四方得禅者学以归又欲广其传于异时悉聚其书营复屋以藏之曰传灯阁或谓书为道之累所以释书而传之以心又将收其客智泽粕以寓古人之所弃岂正法眼之谓也予以谓无伤也是欲使人无言者言何预哉孚之所欲者传夫岂传书也茍得其人虽十二韦陁藏相本空寂茍非其人毗耶据坐未易识辩知其所以为善巧方便奚至翦翦计较于理相筌筏之间哉
延州重修嘉岭英烈王庙碑记
元丰四年春夏戎黜其长引兵扰边本道以驿闻诏有司夏罪当治出虎符发诸道兵防陜西河东六经络四十七将步骑数十万同日西讨鄜延路师出之日天子遣使者出内库香剂上自封书以授守臣以礼告于英烈之祠师出上郡破党项之众七万于圁上执夏人徇地至五原而还凡师所至无风雨霰雹疾疠之灾军还预有功于是行者莫不贵显恵养独神有是克相国师物无震奰晏晹顺遂不愆师求爵号祭秩其尊而宫室痹陋未称位号无以示天子尊显严报之意于是赐度支钱三百万因旧祠而新之凡其皇庐盥燔糦湢之舍傧裸之位至于牲豆容物莫不备称祠当师牙之南山髙木蕃蓊然上出城堞之杪而室栖其椒岁时禬荐旗纛杳蔼镛罄之声闻于五城祠且作求有以表神之烈着见于后世迹神之所由兴而邑之人无可与考信者有司发故祠之壁乃得昔人所记数篇掇其雅驯可迹者自魏黄初二年二月乙丑天有大声而星陨于乌水之隂顔上大覆如车若有人植其上者盖石也赫连勃据有朔方始尊而祠之唐末北平王髙万兴节制彰武军有所感于神名其山嘉岭而石人之祠始盛于此康定中党项入庐关州发卒迎战为勇所遮于拷栳城党项袭虚薄延州一夜且轒輼厌旦将危西州州之人祷于嘉山中夜大雪虏惊起视南山草木皆兵也于是师溃而归始命爵为威显公凡有所祈荐肃若有物应之嵗辄大禳上即位复尊神为英烈王其秘怪神物发见于人者至是有加焉惟物之无所趣者为无所选于道有所趣则有从有逆从之至至于无所选于道则天与政一而鬼神之情不为难知道有所逆其趣异其归日以相逺故天与政不相为用而鬼神物怪发为竒傀以干害于政事其趣日以相逺则其情不足以相知道不足以相命不足以相知则其发必谓之竒不足以相命则其接必至于有害故先王之政理于此而天地鬼神陟降先后出于一道主上以道命兴四方之才以义用天下朝廷百官政令法度下至于交万物莫不有道隂阳寒暑小大之物无不茂阜饬和山川坟衍神奸不作而赫灵异物往往发为嘉祥显贶难功美利以涵被天下上方虚己退挹归功于鬼神诚信并荐而礼命爵秩兴降涗彻之文视以下上天下知其为安息利遂而莫能名其成功此宜有所形容蹈叹昭神之贶以显扬天子之盛徳着在金石传之无穷其词曰
髙奴额额 乌水其下 维魏黄初 有命来舍逮今千年 神食兹土 岁无雹晹 民不疲瘦厯世数十 我宋受命 始启爵宇 爰自康定康定之师 虏狨塞门 我戎行 赫然有闻夏人惛骄 妇骜不纲 自覆其巢 噪徒以狂跳人绥徳 将防我疆 帝震夏【阙】 大兴师征超圁渐河 拔其九城 始剪抚宁 最以万馘遂殱葡萄 至于左泽 凡师所经 罔有灾谪惟帝时动 与天降陟 帝不名功 散图尔肄人懋爵颁 神袭命祀 庙貌黝陋 不称祭秩发币太府 考是燕室 乌水汤汤 騃鼓洋洋新宫既荒 神具乐康 騃鼓崇崇 神格新宫銮车画 翩其以风 有风自惟 神御肴防荐盥兴伏 旗旐煜煜 有风自樾 神陟在坟笙镛鼓神 我舞踆踆 神锡有年 以风以雨神锡晋夀 式燕式誉 多黍多稌 嘉山之下无悔无怒 神职伊祐 帝抚万方 天鉴惟徳神罔怨恫 孰非帝力 行则在上 居则在憺莫逺莫忘 五城是瞻
长兴集巻十
钦定四库全书
长兴集巻十一
宋 沈括 撰
岸老堂记
岸老既归于梦溪之上筑堂而命之曰老老不在堂而老者之髪茁其以白其心若颓云之淡太虚也蝯鹄其形支木杭草之与居也臂交于上不私其禄而休予以茒丘之美防也濎濙虚纳物来不辞而濯予以灵溪之浩浸也非步非骞胡胡然循堦而鸣者垲予以涧崖之冷风也仰之在顔顾则在几圭拥而绘张者望予以四旅之羣峰也岸老之所乐聚之接之其来而不穷者堂之为老用也十履之而以跬计者吾堂之袤也十抗之以为席者吾隠以肘也野不加抑而下视不加明而逺者封高以为之构也向之者不瞻背之者不顾作焉者不变策而过者趣与人谬也茍足于是而无所羡故吾谓之乗参昴而蹑飞景则彼且以为扬粃为虻咮也吾谓之坐泰山以浮【阙】潏则彼且以为一蓬之梗与鹪鹩之鷇也微阳始升至于敛陈而毕嵗物随之盛衰变化无一息之停一以为枭一以为雉是非相捽于前是老也岸然坐而视之虽通都甲观望之如蒸霞雾履之若乗云气小隙容鼔车牛半估当一国以彼之富视十跬之隘若营丘之与一鍧然且不愿易之非以美奥为不足慕也栖骛以桶决吕梁以溉巵何所资于有余方其晦旸风雨霜雪雾露相与遇于无所祈无所厌之时虫鱼草木相与遇于缘延蓊防不机不艺之地飞者相与遇于翔佯勾辀之和走者相与遇于决掷角脚之乐客相与遇于相迩而相忘相安而不相器之适五者不待否而至与之为澶漫与之为无间虽有其余无所受之鸡不才于飞而羽生于蹠累然之赘无补于齮齿方且睢盱钟鼓之侈而忘视之悲何哉
江州揽秀亭记
江州据呉鄣之麓垂踵江澨虹骞螭络贯城皆山而庶民列馆防市于其下台观防庐髙下隠见于茂隂篁竹之间西有荷芰之池南属差庐连嶂绀天【阙】 湓浦甘棠之水北渐九江之酾流隠然幕植于百里之外者淮南群舒之诸山四时之景变化吐吸类无常物非语言绘素之所能一官司士大夫都人之家大率【阙】 山故崇台危榭可以临髙而逺眺者甍陛相望然所得多主一景江湖山水阛阓之趣不能兼有也郡城广宁监之西垣有故楼之湮为弃数雉东瞰井邑其台观防庐隠见于茂防篁竹之间者齿布其下荷芰之池差庐甘棠湓浦大江江北之羣山悉罗于左右前后前此为羣者尝筑观其上其法【阙】陋不足以三絶赏美观之所防至此乃彻而新之上为重堦广堂以御宾燕其前可以席工步珩佩之节环堂为昼疎绮撩可以来沓递之景而尽啸歌俯仰之适李白尝有诗以谓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雪松使九江之秀可揽而无所遗者非此无以当之今太守莆田蔡履中之规画而监广宁监南昌孟处善元徒以成之凡览观之胜虽具至此而后毕为吾耳目之所有其雄特则庐山之峻峙奥竒閟灵之所御烛为象曜散为璚觹蒸为虹霓激为霰雨矛拒防磔者连峰累百木摇雾集则寒暑为之失行大江之阐衍翕为二三敷为八九震风之所鼓则巨浪山屹飞鸟跖堕澄濙不扬则日星璯错连樯万艘鸟惊而争先其旷丽则南山千丈瀑布西江万顷明月足以穪豪而四时之葩华綦组糅駮坞别为曹连山茂木隠见于云烟之间乍晦倐明终坐而屡变者不可以形殚此大略若夫时和嵗登人物阜乐徒歌而腹嬉饱食而朋游于是太守率其僚士为宾射豆觞休劳百职与都人士女啸咏兴俯追古人所以与民共乐者千里秀色入于樽爼山飞水游莲妇櫂二啸歌之声杂起于佩环竽瑟之间当是之时清淳之气和平之乐浃于人心其高举逺蹈则有沼白莲防英菊巾车卉服以游乎方检之外其悲伤感槩则有慨商妇之胡琴壮大江之黄云写意抚节流于咏叹其遗风余迹尚有以摅涤滞淫以为后世之美者此又非得以言谕者也履中治江而百职举民既安其政又求有以共乐之而处善能推其志以就竒旷之赏凡此皆将传之不朽而某适客过浔阳以记见属古之人欲尽其所言者必有诗以系之诗生于言之不足事有不能以言宣而见于声辞窈曲折之际者葢有待于诗也予不及落是亭之成既序其大致而复乱之以诗异日使君登是亭览羣物之防谈咤交错觥筹杂进促坐屡舞主人将夸客以江圃之富则仆之诗尚能为公一价之助也其诗曰标子衣兮清风揽秀色兮堂中情何为兮飘飘来无端兮去无踪从化人兮瀛州乗扬焱兮下视识故里兮回览惨孤眄兮红澨浩四顾兮悲歌伤千里兮客目杳江呉兮何处望云鸿兮防续水渺渺兮霜天江鱼跳波兮渐緸绿遵长陆兮浩观澹灵州之澄停泛华清兮芙蓉萦秀渚兮烟横憩罗韈兮兰州遡浩波兮扬衡何为兮波神硠雕舷兮婵娟鼓轻秧兮杭枻登湓阳之王鳣倚风樵兮伫立迟天边之归艎送孤鸿兮目脩满中浦兮夕阳谁与佩兮予懐撷汀洲之秋芳【二】南有山兮郁苍苍渐滙泽兮屹中江负南溟兮半墨函七泽兮当暑而苍凉青云巻兮修闻森珪璧兮庭中泉曳崖而响落雪曀曀曀霾空朝惟葱茏兮暮窓紫绿酒如空兮山色里呉杭翳垅兮楚桑旖旖行人笑歌兮宾醉起【三】桂檝兮庬□跃长艘兮江湄划流羽兮径徃杭素波兮扬緌投崄遇兮争先絶奔流兮坌入噪焱风兮下濑士虎顾兮比立横怒浪兮侧飞千桡兮电进过江阳兮一昔失千里兮一瞬万夫呼兮髀跃波鸿洞兮山震观者防鬛兮鼓气况匹夫之所徇【四】有大人兮山之陂佩日月兮带虹霓横九垓兮方车驾矞皇兮招摇以为旗降吾湫兮朝氛陟吾阻兮夜辉烂煌煌兮灵光噀流景兮云中顾瞻偈兮衡鄣聊弥驾乎神峰敞修除兮延望灵之来兮蔼空【五】云蓊蓊兮衔山列华观兮山间敞阳扉兮东椒连绣曲兮南樊既萦带兮蕙坞亦逶迟兮籁渊烟闇惨兮笼木淡倚阁兮半褰客燕兮将归临风兮浩歌白鸟乱兮霜汀晩日天下际兮苹末征波望西江兮浩逺山如眉兮江木小失昼景于顾盻起千门之夜燎迷列星兮下上混波间与林秒
东京永安禅院勅赐崇圣智元殿记
道不可相古人以谓强名之物之所由而非所止者道也止则非道以此名乎所不能名者故道为刍车名为寓马佛者名其身且三以体言则曰法身以智言则曰报身以用言则曰化身刍车之行寓马之步体也照起则智现事接则用生此名之分也庆厯中佛之徒宗泽刻像佛于成都之西永安禅院辟广殿以居之为敷莲千房以妥大像复为莲英千苞出于房间房别一佛赩千苞皆佛也而摄于一像是所谓卢舍那者始名其殿曰千佛千佛者报身之所生而所谓化身者也今夫所谓卢舍那者千佛之所自生而以智名者智所以作圣而圣者化之积也于是改赐其名曰崇圣智元之殿而而上亲御飞白字以严其榜佛之名体密妙难迹非上圣超悟境昭等螎孰能控抟无形写之毫素一言所标而显三身差别之慧办十万调御之雄照者哉观夫妙相凝湛神笔飞涣日月之光郁蟠于栌之间神耀相宣羣饰严翼至者赫然若有临其上有临其左右一望璙章而卢舍那之身具环视众色而千百亿之身圆非由内出不自外铄不堕诸见而见以此期乎歴堦趋隅以瞻夫表揭者是不可以无志也微臣瞻仰圣制以偈赞曰
具足无畏天人师大毗卢海不思议妙湛圆澄离诸量一念不动遍十方芬陀一叶一释迦众生差别之所现无作光明等法界是明诸佛大报身因陀罗相不可覩要假名言显实际我此见佛清净眼因智元故发妙明非内非外及中闾文字相空获自性前圣后圣严此殿是故此殿防吉祥是像非像真非真一萨婆若等无二不堕诸见见真像如金刚山坐道塲一毫光相施伽沙尽得有情得无漏
池州新作鼓角门记
诸侯之臯门必有观所以布宣政令察天地祲祥考民言物俗之美恶民于是观法象听政教之所出凡国之治乱政刑之失得莫不由此而后及乎四方故国有大号令大庆颁则即而与众听焉诸侯之国废而守令承天子之命以施发于下者其事未尝废也故凡郡邑之府门必为崇堙伉石凡朝廷之诏令典章郡国之鼓旗纛槊至于下漏考时发昕严夜凡作众之鼓政皆典藏于是异日有司简忽故常文弛不纲于是天子赫然诏州郡牙门得设鸱极法亚宫室使守臣司之以防天子之命令以宣耀朝廷政教之威重非徒有以尊郡国之之势为一方美观而已池州有将屯钟官在列郡为据朝廷教诏于此乎入所以息养条治其邦人者于此乎出政有时期物有位序于此乎听忽而不治使至于朽弊剥漫无以蔽风雨岂朝廷所以付守相之意耶巨材生于山林货力出于民取材于山合民之力以为官府库庾宜不为难至于力不出于身发不及其家民未尝知役而就堂之巨室者此不系夫守相之才智者欤故虽一堂之任一日之役必有所待而后能也为外州使民不知劳分家之财无所屈而美壮之观随所指顾而新可以为难矣左泽右山后江前溪笳鼓之声朝与翔禽宿氛抑扬容与于邸阁山林之间暮与驶防逺水下上浮动于江湖盎瀁之际使见者识政教之所存闻者知晨暮之所禁端委搢绅以游乎其下者思夫朝夕出纳于此者不可以不恪则与夫殚土木之费佐觞豆之侈以快一昔之嬉乐者异矣前日之杇弊剥漫者使君既得而新之物之新其终必复到于弊惟事之与物相待为重者使其事较然不可隳略则物不待诏而必完故予所言者不在一台观之新而以郡国体要为先务俾后时有考焉抑使君之志欤使君朝散郎东莱王君文正副守朝请大夫开封李君端臣也
长兴集巻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长兴集巻十二
宋 沈括 撰
秀州崇徳县建学记
韩退之为处州孔子庙碑曰自天子而下得通祀而徧天下者惟社稷与孔子然其祀事皆无如孔子之盛所谓生民以来未有如孔子者此其効欤予常以谓退之失言祀事之盛衰其得失在后世孔子何与焉使孔子无一豚肩之享于墟墦之间何损其为圣人以舜禹之巍巍不待有天下至孔子乃待祀事然后尊欤其智足以知圣人孟子独称宰我子贡有若如子路亲事孔子而师之然犹有所不説知孔子为难则其誉孔子固宜难也治天下国家其上至于无以加下至于匹夫贩妇得有其四体髪肤者舍孔子之道不可此天下所共知者圣人之迹也至其卓然有所立虽顔子欲从之而有不能者故先王择天下宿艾舒大之才以为公卿乡老使率其属以兴四方之俊异礼乐法度秋阳江汉以暴濯之犹惧其不能进茍为不至于此而仅循其末流则道或几乎息矣呉越多山而湖泽渐其下其枝者涯渚之间不辨牛马崇徳居山泽之介孔道四出战国之时阖庐勾践尝大战于檇李御儿之间裂其地而守之至今墟垄纲络稻蟹之利转徙数州元丰八年括苍呉君伯举为是邑也始为之筑宫庙以祠孔子聚学者择经师而教之以义理行能不茍使之为文章诵习务中有司之程而已培高为堂宴有贰室缭以环庐丰约穪事四方闻令贤皆来学唯恐在后崇徳为逺邑县令为小官兴材赋工动触吏禁非笃诚自信强有才者不能任也此其成就之难未若持之之难也偾犀象决鸿鹄之器非深山大谷则无以养其材执防矩而求之若不祀其材所养则沈沈之室执防矩者所视也养之以先王之所待以兴者而不徒循其末迹则其为役也不为茍美矣
杭州新作州学记
古之处民者其业虽有分而其教之以礼义徳术则无贵贱必出于一道所以用之于朝廷者则前日修之于其家者所以服于畎亩者则异日用之于朝廷者非若扰兽者不使以抟埴游祔者不任以服马也贤有才者理之不能者由之而莫敢废焉而已耳少而学长而习焉安之若天性资之如寒衣而饥食一日五家之比不由之不弃且夷肤矣不待有所徇而后为也自五家之比则已教之以所当学过而至于五比之闾则又揭之以书而渎告之其教养之具益众则益详其相与而居弗与其畔也则亲之以闾党相与往还弗与其狎也则肃之以宾祭合而用之欲其和理也则齐之以卒乗矫强弗率前其败乱也则威之以刑诛挞罚朝操其所任以出夕相从以归仰而观其上则宫庙室庐莫非先王之法象也俯而履其下则疆井径术莫非先王之经理也居而阅其身则簮屦服冕莫非先王之名物也散而察其起居出处老老而稚幼瞻生而哭死莫非先王之礼义节文也非能有羽毛鳞喙以驰骛乎山林没于渊而天游者舍此其何适哉至诸侯自为政所以措其国家者出于多道而民始习于幸忌分扺义屈力以赡其欲偲然不厌也立而观其朝夕之相与非哗然覆其人而兵其颈则操势挟数以笼天下至于诈穷勇夺强者偾诸侯而并负之然而不数十年复起而亡秦人人欲为秦之所为则秦尚安得晏然独有其利哉其势虽欲无至此岂可得也至汉有天下愿治之主间起乃始知尊先王黜百家异时得古人之藁刓简振其埃熏而诵説之然独为士者出于此而民之忸于旧俗犹固浩然也非刑名法令不足以撼之故吏常以法用而学者羞言之至于治天下之实其胜负未能甚异也道既出于二则势之所在者常执天下之胜而区区之空文何益于不胜哉至陈蕃李膺辈出以义节相奋励抗志力行欲以移天下之习椐血皆帚驱而畚运之未为快也然卒不能振一步杭一横草以捄凌迟之礼乐何哉由养之不广教之不以渐故也百年弊习使可以俯仰咄嗟而致颂声嘉瑞则先王之为法不茍如是其烦且详矣国朝郡邑皆立学校春秋长吏亲用弊于庙自三尺之衣者悉听入学廪食于县官又赐以百家之书设经师为之讲教其施设条目皆天子称制以命之朝廷之于学无遗重矣而吏或不以为意彼固非敢倦天子之令以为不当先然诛罚期防【阙】盐之细务一事不至则知有所废阙儒者履仁蹈信不救急故其効力乃在数十年之后急近而忽逺此人情之常至于任政教之本原以身先士民此大儒公卿之事未可以他长吏比也杭为大州当东南百粤之防地大民众人物之盛为天下第一元丰八年邦伯满公自尚书左丞拜资政殿学士来牧是州凡政之僵弛败不纲者一切振去而更置之未明衣冠而坐设庭燎以听事大昕一府皆空无一人迹庭下者四方之宾客已肩相摩于门矣公悉与之酧酢燕劳啸咏终日府寺癐廪亭传杠梁柢籍抄揭凡有司之务不期月赫然一新殆无遗役矣公曰此未足以副朝廷求治之意也养材劝徳为天下得人莫先于学校前日虽有其具未能博延四方之学者呺然若大瓢无所适于容则若勿置之愈也乃率僚属亲往视学者所居则垣隤屋陊神主暴露诸生不免沐雾雨喟然曰养士患无有具既有以进之则士之不劝非所患也具如是不可以不新部刺吏朝请大夫韩公敦善乐劝与公恊谋发弊转材百工毛防不逾时则前日之隤垣陊屋蓬居而蠋宿者悉已丹髹绘刻上室而下堂矣廊陛绎舒殿像孔严褒徳崇配则图其周庐以七十二门弟子与二十五大儒之像考古议礼则状其堂序以三代车舆器服之容饰尊经严师则翼然在上者讲论之堂也劝艺礼士则环而可居者肄业之室也工致其巧史督其度巨细委曲防钩矩折物尽其法者暴扬防涤几席楯梐凡生养之具也元祐二年朱鸟戒夕日次上丁百工告休公将衅考位神展物体性于庭公乃端委造洗实觞以进博士弟子賛币承饪登降兴伏佩环锵鸣礼数备具不汰不简受爵既彻乃升公堂西向以礼学者于是诸生墙立请质所疑横经挟简交进牙退各获所求既而陈豆觞班爵齿徳席工兴爼赓歌迭赋酣咏儒史严夕而罢州人相携遮道拥观旂纛【阙】跲途不容跬排躙争进襁提相先莫不嗟咨垂洟知先王之道尊重崇显礼义可慕货利可耻父以告其子长者归以告其少者儿童羣戏罗列豆笾缨冠秉枚効其拜俯道之以善其顺且易入由此可见矣况其有以劝之也庆厯中公尝讲学于此今乃为邦伯建浙西鼓旗垂封君之印飨诸生见故老阅芹茒之旧迹此其为劝岂待他哉公以道徳经术相天子出拥东方诸侯路刺史以文雅方重康抚呉防合志一心茂明先王所勉使弦诵之声芽蘖肆长收効于异时者实自今日某邦人也今将以多君子惠赉于我邦岂可使经始之迹寂寥无闻于后世耶既以论次其始末又将记邦人之言揭之碑碣以告后世焉其词曰政孰自本必图其纲摘隠钩坚非政之良我有大柄匪震匪威彼侗弗昭发为神征孰忸惰淫觌狂以嬉我拔其萌投以礼诗青领垂缕毙其故武移之如天子见斤斧凡此有为由莫非学我邦我庠自公爰作公伯新庠考度揆律挟桶跟超其徒坌出蓊然云兴后堂左室重栾藻题昔之圮垣鸢枭所嘷今也诵弦匪徒器之公教谆谆匪徒教之公先以身孰谓虎兕牙之以手为政之难扰虎何有不艰不疚唯公之厚其在庆厯公官于此赫然有闻遂相天子以我之先以期尔后公惠我邦岂不既富浙水如泻青山之下迹谁与论猗欤昔者
箫箫堂记
岸老琴于竹间鸟呶其上鱼裔其下竹间之风骹然鸣以相和少进焉则鸟防而去之鱼勅然逃于深渊向也惟草木之见今于然则予也向以予为草木也习之今也以予为非草木也跳焉予乐竹间之箫箫囊枕几而与居曽二物之寇哉顾防予之所乐何耶彼其一者以罗死于覆苓之【阙】一者以弋获于蘙弣之樊吾面目罗者也其起居弋者也彼安得不防吾之所同哉同于弋者鸟防之同于利者市人噪之所同者多其取敌亦厚矣子独不见泽朝之氛澒然一息而半楚国舒六之山皆膓然垂七日而后履其畔未尝辞于物也而物莫能形于其中彼又乌与为敌哉处乎物之所不求则深道乎人之所不袭则逺贯竹而西俯而可渔者吾碕之以深阁拥木负荟据而可望者吾嶝之以逺亭左吾庐右澶漾防若植【阙】者吾介之以箫箫之堂岸老奕于亭而木之影摇于罫弦于阁而水之声发于缑偃休于堂则若佩琅玕蘙雕鹬以阅桑林之奏以今古为一昔以昼夜为司爟前日鱼鸟之所乐余攘之以为已适而鱼鸟逐矣物之于人相为邹楚久矣方其木草茂畅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中国之民窟居悬釡而资鸟兽之余及其驱虎犀放龙蛇胥山林而童艺之丘陵为卭毕江湖为大罛而罥格之智殚焉故人之所弃鱼鸟之所牧鱼鸟之所乐人之所乐人之所弃也屑人之所弃而攘鱼鸟之所乐谬于人情吾自此逺矣奚待瞷空谷弊车马之力伧囊矉目而较文跬之逺哉岸老于比也峨而醉肃而兴曼然而咲客至则告之曰藋蔓猎子之缨蟪蛄之哄无以步齐夏归矣无庸摄车为也噫
随州法云禅院佛阁钟铭
天封大狐襄汉之胜粤浮图之宫独雄于东南法云院乃其岐出者元丰七年其徒庆琏师建佛阁于院之西壖栾栌三因重橑翼舒下俯阡陌中庐枕以轨钟方将剂金锡防良型以为欔拨怒之巨声求予以鸣其子予时谪东寓于是院覩其经始既斵不日则岌乎买汉矣曰伟哉为力乎来夫其合山川之美灵以成就官貌则其伟观巨丽不待召而有此无足窍者抑知夫钟之所寓夫道者乎夫钟者里居类处则以为发朝棷夜羣游族食之节其声有踈有数则心术寓焉其为法初曰速声四十九发以四十九功徳拯三畏业次非速百四十声以百四十不共法为出世间因后经八万四千声普收八万四千尘劳极未来际或曰声之逺闻者不过数里其久不过兼刻而曰拯三途出世间极未来际得非过欤是不然也有生之类迷丧本体奔趣流识妄现山川国邑空有美恶一切诸相相起为境则有大小逺近多寡古今久速一切名色分量暌其完体惟照所对于是圣人以其不可思议神智力缘建立法明振提防谬无穷方便遇事指途因此声根乃揭二炬初终则为久速之声有所拯者利于逺有所待者利于久久速境也以幻境法顺接级缘中间久速皆非逈无可名不壊声尘直指非相羣相齐泯寂用遍含声体一贯非自耳得复何逺近久速之有哉异斯道者乃其自障非法有妄也纵未能反源防体以力缘故亦获世报何也凡所谓三超六类下逮天地国邑草木虫豸之悉一出于有生之妄识以其雾篾颠愤之妄见尚能缔结宇宙沦翳实果外道幻法亦能上凌禅境下轫风持况不思议神智力缘之所建立者哉其为道也非可以理喻以言其为法如是而已者是之为铭铭曰
众生法性无有边是故钟声无有边众生法性无有量是故钟声无有量非声非闻离根境具千二百圆功徳以此闻根妙法身普施十方作佛事第一速声四十九速拔二十沈沦苦初终后际一念空罪性如风如电火第二非速百四十显示诸佛不共门非速非久破二邉语言不摄离名相八万四十经久声舒长为接未来际众生不尽声不尽此声非断无防后我今开此观音门无凡圣情咸得入此声无碍遍河沙以河沙遍此声故即声即法即众生更无众生闻声者了知声相常寂灭惟一真心含法界钟铭
嵗耦端防嘉月维正度物播财作是大羽不窕不蠡以茀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