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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第五 王氏贞义公扶沟王聚女改适 李氏处士公宁州李媪女讳曰绵是曰李夫人李夫人讷讷寡言好顾喜坐竟日请饮食则饮食生洪武三十三年二月二十六日卒成化十五年十一月十三日年八十一岁寡节盖三十三年云墓在底不河北山与十五里堡直而稍西 鄢氏范氏并军汉公并葬范家峪墓 【生卒缺】 王氏主文公葬西河岸岸崩今无家 【生卒缺】 刘氏阴阳公葬赤城庙旁 【生卒缺】 高氏吏隐公讳曰慧赠安人又赠宜人是曰高夫人高夫人赤城高家女父曰高成母曰刘媪刘媪故居小十字街生夫人生六月初我大父有养女即高族女曰朝华将赘壻大置酒会有刘媪刘媪抱夫人往我大父见之大惊曰安得此福女阔面大耳者因求刘媪聘吾父及期吾家贫乃徒以酒肉往请期刘媪怒数破酒掷肉不得请久之或说刘媪曰而女终不聘乎刘媪悟于是乃具妆奁送夫人归夫人归居无何贫愈甚夫人无怨言乃独曰此天也先大夫出务学夫人则豢卖鸡豕及酒醋佐先大夫学及时时负薪水行人见之率怑苦夫人夫人弗苦也然夫人性至严重好鞭笞仆奴虽家人嗃嗃而蒸蒸无间言贵有妇矣然犹日视米盐零醉物及酒食与鸡马食即与鸡马食不肯妄用粟至见哀怜人则咨咨不已周济之此虽其小细可以观大德焉夫人生正统五年五月二十五日子时卒弘治六年八月二十九日巳时年五十四岁袝葬高家平墓卒后数年而有 封锡之命 范氏名葱瑄景泰六年九月九日生 刘氏麟改适 王氏孟春成化十年正月二十一日生 孟氏孟和阜平人天顺七年二月五日生 左氏梦阳 朱氏孟章改适 曰海处士公女适任昌 曰喜处士公第二女适黄景 曰智军汉公女适张某 曰香吏隐公女适曹经 曰真吏隐公第二女适王玺 曰三姐吏隐公第三女生成化六年七月十五日卒成化二十三年正月十五日年十八岁葬于开封府东门东门者宋门也 谱序第六 李梦阳曰夫君子述事必有所由从于是作例义第一谱以明世于是作家系第二夫永短行穷异数于是列名讳生死之纪作家传第三然死者要用其本末于是作大传第四子观记有外戚焉家国一道于是作外传第五然必列序本旨于是作谱序第六 按氏族李氏肇自帝颛顼颛顼有曾孙曰咎繇为理官困姓理氏咎繇裔孙有曰理利贞者迯难伊候之墟食木子于是更姓李氏其后枝叶布散徧中国至周则有藏室吏曰李伯阳或曰伯阳母居李树下生伯阳伯阳生而能言指李树曰此为我姓故姓李名耳此其言不足据至汉则有陇西赵城之李最显著诸李莫敢称并陇西之后生唐高祖是后枝叶愈繁布徧天下然无专著姓和陇西赵城者乃后不知何自有贞义公贞义公有曾孙曰梦阳 李梦阳读诗至伐木行苇诸诗未尝不废书而流涕也曰厚哉先王之于人也夫建利以定义品制行矣九族有章五服经矣疏疏而亲亲冠履既着等威异矣于是乎有燕享之礼会聚之节有周恤庆唁之文是故易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由此观之同异着矣嗟乎非先王孰能为此哉今世俗废此不讲人私其所幸好心志乖僻无据忌忮滋起其极也至父子不相容妇姑反唇而相稽甚者乃兄弟以兵相屠击矣当是之时人心如豺虎据食则露龂相狠恶有思其类者乎故曰专利者无亲亡义罔上则民不附信哉是言也汉唐而下缙绅学士有意于合族者不尠然要之出于躬亲为当故万石君木讷人也 不言而躬行故其教不严而治不肃而成此岂声音笑貌者耶今人多务名好侈大家世无惨痛恻怛之实及若郭崇韬拜他人墓为祖即使有合族之志体先王燕享之文制为饮食会聚使其相周恤庆唁其子孙能尽遵不邪且崇韬以为王侯将相果有种乎予为是惧今谱传第采其事实欲子孙知先世起家之难使知孝敬之本艰贞振厉之操与勤俭之原然李广至德厚得士大夫心此与万石君何殊及孙陵降匈奴自是李氏名败而陇西之士遂耻居门下此丰垂统者之过哉鄙人之言曰何论根株干大则枝斜斯言虽小亦可以喻大故一命之士而布衣之徒能润色名行设礼义法约统治其族人此亦豪杰特立之行非苟而巳也传曰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吾子孙竟安口哉然世俗怕忧其子孙不富贵余甚悲焉今高车驷马功名着于春秋积金丘玉者岂少也然至于其族属则疏矣故有千金餙裘马而族人则衣悬鹑出本于晜弟算无遗铢巳及聚朋辈则宴游日歌舞故见尊官豪宾促怗怗如有缘至见族长辈或不下车也其悖礼可胜道哉孔子曰其身不正虽令不行斯其人使处父子妇姑兄弟必皆不能至道此废古之大患也正德二年岁在丁卯冬十一月序 【卷第三十八】 【上书一篇 】上 孝宗皇帝书槀【弘治十八年二月】秘录 空同集卷第三十八 北郡李梦阳撰上书一篇 上 孝宗皇帝书槀【弘治十八年二月】 诏曰朕方图新政理乐闻谠言事关军民利病切于治体可行的着各衙门大小官员悉心开具明白来说于是户部主事臣梦阳上疏曰臣闻人君不患世无直言之臣而患巳之不能用其言人臣不患其言不得 上闻而常患人君者闻之而不乐也盖直言之臣秉性朴实不识忌讳覩事积愤诚激于中义形于词故其言剀切而无回互药石而鲜包藏是以为君者不乐闻也即闻之不乐行也夫明君英主则不然也谓其言剀切非为身也药石非矢见名也于是道之使言言可行也于是措之于行是故下无壅蔽之奸上无过举之政故治化浃洽而百姓受福矣臣窃伏思 陛下则真明君英主也何以知之 陛下法祖宗者至矣敬天地者蔑以加矣饬躬勤厉延问若不给矣乃犹曰政理未新谠言未闻惓惓焉若将失之欿焉怕不自安也乃于是下 诏布诚广路谕之以悉心诱之以乐闻惟恐知之者不肯言言之者不肯尽岂不出于寻常者万万乎臣故曰 陛下真明君英主也然而治化不浃洽百姓不受福何也意者病与害为之而 陛下弗察也又其渐不可长焉夫天下之势譬之身也欲身之安莫如去其病欲其利莫如袪其害欲令终而全安莫如使渐不可长今天下之为病者二而不之去也为害者三而不之袪也为渐者六而不使不可长也乃顾汲汲曰是奚不安也奚不利也奚不令终而全安也是何异于不药而求病愈于戏其可畏也哉夫易失者势难得者时今覩可畏之势而遇得言之时使仍缄默退缩以为自全苟禄之计是怀不忠而欺 陛下耳臣今谨据所见昧死开坐惟 陛下矜察哀怜俯赐观览焉 二病一曰元气之病夫元气之病者何也所谓有其几无其形譬患内耗伏未及发自谓之安此乃病在元气臣窃观当今士气颇似之故曰元气之病夫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今人不喜人言见人张拱深揖口讷讷不吐词则目为老成又不喜人直遇事圆巧而委曲则以为善处是以转相则效翕然风靡为士者口无公是非后进承讹踵弊不复知有言行之实矣如此尚得谓之不病乎且大臣者庶官之表而民之望也今大臣□□□□□□□□□□□□□得以风闻言事者也今大臣被弹劾则率廷□以求胜语人曰我非要作官但要屈直明白耳及直矣又恬然作官此何理也往大臣有亲之丧服除非 诏不起今大臣服除自起矣如此尚得谓之有礼义廉耻邪夫无礼义则佞人进乏廉耻则国无防佞人进则因循互相欺诋国无防则纪纲不张臣窃谓此等不治必积渐不可救药故曰四夷未侵百姓未离刑政未坠疆土未蹙而国危主忧此臣所谓元气之病也二曰腹心之病夫腹心之病者何也攻之则难攻不攻则亡身者也臣窃计今事势内官者腹心之病也夫内官者阴性而狼贪其地逼近又朋比难翦臣故以为腹心之病夫仓厂场库钱谷之要也今皆内官主之 陛下以此辈为忠实可用邪抑例不可废也夫例访不可废每处置一二辈足矣今少者六七辈多者二三十辈何邪且夫一虎十羊势无全羊况十虎而一羊哉今某某有司擿发其奸幸 陛下洞见其情实外议佥曰是必不赦不具窜斥今数月矣犹合而不行夫人情莫不遮于潜而玩于彰彼未擿发奸尚有严心今其奸业擿发之矣不置之法又不□□□□□□□□□□□□□□□□□□□□可赦有□不可补言难除也今 皇城之内通名□者几万人焉亦多矣 陛下又勑礼部选年十五以下凈身男子五百名将安用邪夫人情孰不欲富贵今田野小民无故犹阉割亲儿以希进用矧今有诏矧有名呜呼此其祸可胜道哉夫灭绝人类则必戕天地之和戕天地之和则灾害必至灾害至则五谷不熟人民离散天道乖于上人心怨于下而阴性狼贪之徒无忌妄行于中而国不危者鲜矣臣故曰内官者腹心之病也今 陛下诚于此时拔廉直奖忠鲠斥无耻大臣进卢扁之佐则必转病而为安厌祸以为福且 陛下何难于此而不为也今议者必曰彼曾不指实某忠某直某为无耻泛言难行然不知上者风也下者草也拔一君子则君子进即有小人相率而化于善矣且人不幸而有病择医而治之者为爱身也今某某有司幸擿发其奸是亦国之医耳若一切合而不行是医能治之而 上弗肯使也且陛下何难于此而不为也今诚欲腹心安莫如铲内官之权欲铲内官之权莫如有罪不赦有缺不补传曰治未病不治已病今固巳病也而犹不治是可惑也巳 三害一曰兵害夫兵害者何也臣以为冗食而无补空名而鲜实也夫强本者所以弱枝也今在京之兵以卫计之七十有余分为三营一曰神机二曰三千三曰五军盖带甲控弦者数十万焉意固欲以强本也然至正统已巳纔数十年耳拔之乃仅得十二万焉亦寡矣于是有十二团营之名团营至今又纔数十年耳日者遣将北伐拔之不满三万焉然其腰鞬弓刀不全也骑士则牵露骨马又旋置鞍辔等夫兵数不减于前食之者增也一旦而狼狈若此何也官不恤其军豪势多占使远者迯近者濳职者不以报粮籍不开除又壮丁各营其家老弱出而应点冥其食之者增而用之者寡也臣故曰兵害者冗食而无补空名而鲜实也夫腾骧四卫者今非所谓内兵耶外官既不与稽其数征役又不选用其丁故其人率富豪而气骄夫内官者阴狡而狼贪者也以富豪气骄之人而率之以阴狡狼贪之徒兹其害可忍言哉且夫锦衣卫爪牙之司也今内官之家人子弟官之团营兵之精也内官参之内兵又其专掌之 陛下乃何独而不为之寒心耶古人有言曰官惟贤赏惟□□□□□□□□□□□□□□□□□□□□人子弟抑孰非诡托冐官也乃遂令布列要地为爪牙乎谚不有之曰萌芽不伐将折斧柯爝爝不扑燎原柰何言贵豫也 陛下诚于此时查往年李五事例仍置总兵官使参掌内兵又禁团营把总号头等自今不得置其私人乃于是令诸左右曰其诡托冐官自首者听但罢免不问如此则威立而恩亦流所谓消患于未形计之上也二曰民害夫民害者臣以为敛重而民贫又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臣闻惟智者而后起家夫人未有无所赖而生者也今百姓贤智者百不一二愚蠢者十常七八然又苦无赖而有司者不之恤也敛之不问贫富也役之不问胜否也曰是尔职焉矣是故富者剥削贫者称贷称贷之不足则必鬻子鬻子而不足则必逋窜一旦弃父母捐亲戚背乡离井愁怨之声上干天和则必有水旱风雹之灾逋者不还居者缧绁而牵连则必有无辜暴露之尸臣故曰民害者重敛使之也夫内府供用有常数也宜有常簿焉今油蜡皮张诸料等较之弘治初年费且十倍于前此何也盖下者効上者也耴嬴者未有不羡者也今既十倍于前则户工二部科泒必又倍矣丁之州县必又□□□□□□□□□□等必又倍矣又经内官必有贿赂是益又倍矣于乎民日贫而敛日积当道不若言以闻有司乘机而肥其家如此而犹望其治是真却步以求前耳 陛下前固尝降 诏旨存问矣然簿数不减也科泒不省秤头如故贿赂公行无惮此所谓空名而实祸也臣故曰贪墨在位恩不下流者此也三曰庄场畿民之害臣伏观洪武某年 诏曰直隶抛荒田地听民开垦永不起科夫民既自开垦之矣不可谓非其田矣而今 皇亲之家听无赖光棍投献主使谓非其田也读之 朝廷朝廷亦谓非其田也率即赐 皇亲家皇亲家既奉 天子命为已有乃辄遂白夺其田土夷其坟墓毁其房屋斩伐其树木于是百年土著之民荡产失业抛弃父母妻子千里之内举骚然不宁矣夫 皇亲与国同休戚者也而禄非不丰蒉非不极也乃秪以区区之田损害亦子动摇基本如此是不欲与国同休邪呜呼亦意矣昔鲁廐焚孔子见之但曰伤人乎盖贵人贱马也今蓟州牧马草场与百姓争阡而竞亩尺分而寸剖之臣窃悲也是何贱人而贵马也夫草场数千顷地耳今三遣官矣百姓连年坐勾摄转相牵联妨废本业耽阁其生理男不秉耜女不上机卖男鬻女弱者转而死泥涂者过半矣呜呼是何贱人而贵马也臣虽未详其始末窃计今事势万无百姓侵官之理设有之所办亦官租耳非若 皇亲之家占之为已有也今据勘牒四至与民争者止十之一二耳臣谓宜置而不问且百十年土著之民一旦逐之使去 陛下忍为此耶夫王畿天下之本也今以数十百顷之地失黔首之心伤阴阳之和臣固知 陛下不忍矣 陛下幸哀怜听臣愚计 勑户部查景泰六年勘官冯諲奏内事理以前项田土仍给民征租但以空闲草地牧马便 六渐夫六渐者一曰匮之渐夫匮之渐者何也臣以为兵连然耳然又苦浪费今各边用兵以将则庸以卒则罢糜财而无功旷日而损威而钱谷吏挽首供给莫敢如何稍有不继则军吏诿以自解是故仓廪不足不曰兵者麋之也曰是钱谷者之误之也钱谷者不曰巳误之也曰是无米而求粥也于是始有和买之议矣和买而不足于是有穵运之例穵运而又不足于是乞内帑之银臣始至户部太仓库银尚百七十余万今销耗且过半矣然而乞者未巳也由是积渐而不止虽欲不匮乌可得矣夫今疆土不蹙于前也又鲜大寇非有若匈奴突厥者也竭天下之力以供边而日犹不足此其故何也麋财而无功旷日而损威者为之也夫钱者泉也言流也散于上则聚于下公家削则私室盈今京城内外千观万寺亦炽矣顾又不止彼左右侍臣孰非造寺者也动孰匪以巨万计谚曰十入一出今彼巨万出则其入不止于巨万明矣夫上惟风下民惟草今方春气和耒耜在野 陛下乃不发仓廪助不给赈不足顾徧察寺观等勑给费修葺之是道民以奉佛也彼以巨万入者又何惮而不造寺也夫智者察微今货入而于私室矣又出而造寺观等矣设卒有水旱之警兵甲事兴内取则巳匮外敛则民穷臣不知 陛下计所出矣故曰又苦浪费者此也二曰盗之渐夫盗之渐何也臣以为其几在民穷夫盗者非不知法当死也彼以为往固无食矣今盗而得食即死不犹踰于馁乎往固无衣矣今盗而得衣即死不犹踰于冻乎往有租调官司之辖矣今盗而得自由不犹踰于追系鞭笞之乎夫天下无智愚强弱举俛首捧心以事我者以有法维□□□□□□□□□□□□□□□□□之则彼亦何所不至耶故以臣之愚窃计今事势非但忧盗将必有大患大患者何所谓有乱之机无乱之形也夫今天下无不臣之邦四夷无不庭之国百官奉职筐篚岁至太仓有红腐之粟武库之兵朽而不用又无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灾也然而哨聚杀人劫县烧村剽掠妇女者日相闻也假如不幸而有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灾武库乏兵太仓粟竭百官不奉职夷狄外侵海内有警则事势又何如矣故曰有乱之几无乱之形呜呼此亦可以寒心矣臣谓宜趁此急选良有司恤饥赈寒以安民心又密令整饬城池军马以伺缓急之变夫安不忘危霸者之略有备无患圣王之政况今承平日久民不知兵万一有虑外之警有如平原睢阳之伦乎臣故曰计今事势非但忧盗将有大患者此也三曰坏名器之渐夫壤名器之渐者臣以为黜陟失制也夫明王悬爵赏以待天下之贤将以奉天而理民也故曰五服有章自天命之示非我也又曰爵人于朝与众共之明至公也是以古之英君宁捐百万之费而靳一郎之拜其意亦谓此耳而今乞官者官乞荫者荫黜其父者陟其子黜其祖□□□□臣不知 陛下计所出矣夫荫者所以报功又示劝也今黜者既陟其子孙则有功者何劝焉是以高其爵不足以励糜乎赏不足以讽夤缘钻刺之风既行而廉耻名节之士遂寡阻 陛下何利于斯而为之也夫大学士万安前侍 先皇帝丑秽彰露 陛下践祚之始尝令内官逼脱其牙牌逐之去矣今而荫其子为丞臣不知报耶劝耶且陛下何利于斯而为之也夫熏莸同器不知有熏廉污并赏孰肯为廉 陛下若谓天下之大何恡此一官则所谓敝袴之藏繁缨之惜者皆非邪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臣故曰坏名器之渐者黜陟失制也四曰弛法令之渐夫弛法令之渐者臣以为舛与玩为之也夫舛莫大于纵罪玩莫大于长奸昔者舜为天子其父瞽叟杀人孟子以为士师执之为舜者但宜窃负而迯盖法者公之天下受之祖宗者也掌于士师士师不得而专也出于天子天子不得而专也是故士师可以执天子之父而为舜者不可私其亲曩者犯人王礼擅抢夷僧货物捐辱国体传笑外邦狱案巳具法所不赦也 陛下何从而赦之耶以为无罪则固巳追偿其货直矣以为有罪未闻有罪而赦之者也有罪而赦之是纵罪也纵罪则奸长奸长则政舛政舛则民玩民玩则令慢令慢则法弛此古之所大忌而今之所甚忽也夫忌莫大于刑忽莫大于私何则刑天讨也公天道也王者不私其天故罚一人而千万人惧谚曰勿谓尺五后且不补臣故以王礼之赦为弛法令之渐五曰方术眩惑之渐夫方术眩惑之渐者臣以为去之不力则诱之必入也夫自古帝王享国长久者畏天而忧民也非以奉佛也康强少疾者清心而寡欲也非以事仙也且 陛下独不见梁武唐宪乎梁武帝奉佛最谨然罹祸最惨唐宪宗事仙又最谨然年又最短此其明効大验彰彰可考者而今创寺创观请额者 陛下弗止也比又诏葺其圯废臣不知 陛下乃何所取于彼而为之也夫真人者大虚无为之名也今酒肉粗俗道士陛下敬重之如神尊为真人又法王佛子等并肩舆出入珍食衣锦 陛下践祚诏曰僧道不得作醮事扇惑人心堂堂天言四海诵焉夫 陛下神心睿姿不减于前也乃今复尔者臣故知有诱之者也夫去之不力则诱之必入譬若锄草不尽反滋其势 陛下柰何去之不力而反使之滋也夫诱者必曰其道妙又其法灵今天变屡见于上百姓嗷嗷于下边报未捷仓库匮乏信如真人国师道足以庇法足以佑陛下何不遂一试之且彼能设一醮噀一法使天变息而嗷嗷者安乎此固必无之事而 陛下不察反听其诱此臣之所以日夜悲心者也六曰贵戚骄恣之渐夫贵戚骄恣之渐者臣以为其防决也夫水防惟土国防惟礼水决则溃礼决则陵昔者 高皇帝制皇亲令曰 皇亲之家不得与政臣尝伏读叹息以为圣王不易之论及退而考夫颁禄列爵则又使大贵而极富巳又考其器度田奴之等则又不使踰也臣于是又叹曰是所谓礼之防也夫 皇亲与国至戚也不宜有间今顾制礼以防之者臣以为此固保全而使之安也今 陛下至亲莫如寿宁侯所宜保全而使之安者亦莫如寿宁侯乃顾不严礼以为之防臣恐其溃且有日矣夫下替则上陵今寿宁侯招纳无赖罔利而贼民白夺人田土擅拆人房屋强虏人子女开张店房要截商货而又占种盐课横行江河张打黄旗势如翼虎此谓之不替可乎替则陵陵则逼大逼则法行且今侧目而视切齿而谈孰非饮恨于寿宁者也夫川溃则伤必众万一法行 陛下虽欲保全而使之安得乎臣窃以为宜及今慎其礼防则所以厚张氏者至矣亦杜渐翦萌之道也 秘录 初 诏下恳切梦阳读既退而感泣巳叹曰真 诏哉于是密撰此奏盖体统利害事草具袖而过边慱士会王主事守仁来王遽目予袖而曰有物乎有必谏草耳予为此即妻子未之知不知王何从而疑之也乃出其草示二子王曰疏入必重祸又曰为若筮可乎然晦翁行之矣于是出而上马并行诣王氏筮得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王曰行哉此忠直之繇也及疏入不报也以为竟不报也一日忽有 旨拏梦阳送诏狱乃于是知张氏有本辩矣张氏论我转罪十然大意主讪 母后谓疏末张氏斥 后也掌诏狱牟斌牟斌问曰寿宁胡不指其事实羽翼予曰虑对耳斌曰指则我能据事实翦厥羽翼奚对焉狱成牟斌参之其略曰原情应 诏论法亦违而渠云十罪者悉置弗入奉 圣旨李梦阳妄言大臣姑从轻罚俸三个月此十八年四月十六日也居顷之 龙驭上宾矣痛哉何忍言何忍言太医院使吴釴高邮人也谓我曰 上崩之明日釴往见一近侍阉会阉挈其白绫褶子出褶子自肩以下血淋淋未干也阉迎釴以褶子泣曰此 爷爷口鼻中血也釴相与泣问故言 上气绝时阉负之自寝出云已阉抆泪谓釴曰怎更能得此 圣明皇帝釴叩之阉曰前李梦阳事知否釴曰不知阉曰 上初无柰寿宁辈逼何金夫人又日在 上前泣许不平 上欲借官人每力一日朝退召三阁老 上问曰李梦阳言事若何刘健辄对曰此狂妄小人耳 上默然良久谢迁前对曰其心无非为国 上颔之曰然会科道官交章入李梦阳由是得释然释之日金夫人犹在 上前泣许求重刑 上怒推案出竟批止罚俸三月汝以为此等 皇帝能更得否言既二人相对大声哭而尚书刘公大夏曰释李梦阳时会 上召我言阉辈事因遂及李梦阳事 上曰朕初欲轻谴此人而左右者辄乃曰轻莫如打二十放了巳顾大夏曰汝知渠意乎大夏叩头对曰臣不知 上曰打必送锦衣卫渠拴关节打之必死也于渠辈则诚快矣如朕杀谏臣何正德间予至江西则见都御史艾璞曰璞往为光禄卿故事光禄寺日办有攒盘云攒盘者供近侍阉者也 孝宗末尚俭节斯格不行矣而一日未申间忽有旨趣办攒盘十余众惊愕办矣久不之取也例办不入卿不出璞守至昏黑东安门将下锁矣一老阉来曰官第出璞于是仓皇出明日入至寺寺阉耳语璞曰知攒盘否璞曰璞何由而知也阉曰昨夜 上盖游南宫云 皇后 皇太子金夫人从而二更时召二张自东安门入璞问曰何事阉曰 上和解二张耳为李主事璞叩详细阉不荅而予因记往锦衣百户郭勋曰 上游南宫时二张夜入侍酒中 皇后 皇太子金夫人皆迤逦出游 上独召大张促膝语左右咸莫知闻第遥见大张免冠触地谢云予始不甚信今以艾公言质之符矣 【卷第三十九】 【状疏四篇 】代劾宦官状槀【正德元年九月】秘录 拟处置盐法事宜状 请表节义本乞休致本 空同集卷第三十九 北郡李梦阳撰  状疏四篇 代劾宦官状槀【正德元年九月】 臣等伏念人主以辨奸为明人臣以犯睢鹃忠故群小之奸逼近君侧势足以危社稷乱天下伏未及发是谓祸萌故曰萌不可长臣等幸待罪股肱之列值主少国疑之秋仰观干象俯察物议瞻前顾后心焉如割至于中夜起叹临食而泣者屡矣臣等伏思与其退而泣叹不若昧死进言即使进言以死不犹愈于缄默苟容乎此臣之志亦臣之职也臣等伏□近岁以来 朝政日非号令欠当自知秋来视朝渐晚仰窥 圣容日渐清癯皆言太监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详魏彬刘瑾丘聚等置造巧伪淫荡 上心或击球走马或放鹰逐犬或俳优杂剧错陈于前或导万乘之尊与外人交易狎昵媟亵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精神亏损志德遂使天道失序地你靡宁雷异星变桃李秋华考厥占候咸非吉征切缘此等细人惟知蛊惑君上以便巳行私而不思赫赫天命 皇皇帝业在 陛下一身今大婚虽毕储嗣未建万一游宴捐神起居失节虽将此辈虀粉葅醢何补于事乎昔我 高皇帝艰难百战取有四海 列圣继承传之 先帝以至 陛下先帝临崩顾命之语 陛下所闻也柰何姑息群小置之左右为长夜之游恣无厌之欲以累 圣德乎窃观前古阉宦误国其祸尤烈汉十常侍唐甘露之变是其明验今照马永成等罪恶既着若纵而不治将来无所忌惮为患非细伏望 陛下奋刚断割私爱上告两宫下谕百僚将马永成等拏送法司明正典刑以回天地之变以泄神人之愤潜消祸乱之阶永保灵长之业则 皇上为守成之令主臣等亦得为太平之具臣矣事关安危情出迫切不胜战栗俟命之至 秘录 初 今上即位青宫旧阉等日导 上狗马鹰□舞唱角抵渐弃万几罔亲时号八虎而叚敏黄伟虽旧阉以端悫斥不信用会叚坐病免死于是户部尚书韩文每朝退对属吏言辍泣泪数行下以阉故而郎中李梦阳间说之曰公大臣也义共国休戚徒泣何益韩公曰柰何曰此谏臣有章入交论诸阉下之阁矣夫三老者顾命臣也闻持谏官章甚力公诚及此时率诸大臣殊死争阁老以诸大臣争也持必更易力易为辞事或可济也韩公于是捋须昂肩毅然改容曰善即事弗济吾年足死矣不死不足以报国翼日早 朝韩公密叩三老三老许之而倡诸大臣诸大臣又无不踊跃喜者韩公乃大喜退而召梦阳令具草草具韩公读而芟之曰是不可文文 上弗省也不可多多览弗竟也而王岳者亦青宫阉也刚厉而无阿颇亦恶其阉侪初阁议持谏官章不肯下诸阉者业窘相对涕泣会诸大臣疏又入于是 上遣司礼者八人齐诣阁议一日而遣者三而阁议持卒不肯下而岳者八人中人也顾独曰 议是明日忽有 旨召诸大臣诸大臣者盖人人惴也既入在□行吏部尚书许进首咎韩公曰公疏言何韩公于是故曳履徐徐行而使吏部侍郎王鏊趋诣阁探动静阁老刘健语鏊曰事巳七八分济矣诸公第持莫轻下至左顺门阉首李荣手诸大臣疏曰有 旨问诸先生诸先生言良是无非爱君忧国者第奴侪事 上久不忍即置之法耳幸少宽之 上自处耳众震惧莫敢出一语荅李荣面韩公曰此举本出自公公云何韩公曰今海内民穷盗起水旱频仍天变日增文等备员卿佐靡所匡救而 上始践昨辄弃万几游宴无度狎匿群小文等何得无言韩公言虽端而气不劲又鲜中肯綮于是李荣哂而曰疏备矣 上非不知今意第欲宽之耳诸公遂薨然而退盖是日诸阉者窘业自求安置南京而阁议犹持不从诸公乃竟尔尔退惟王鏊仍前谓荣曰设上不处如何李荣曰荣颈有铁裹之邪而敢坏国事荣入而事变矣是夜立召刘瑾入司礼而攵王岳范荣诏窜南京寻杀二人于途巳又连斥刘谢二老顾独恳留李而韩公辈讻讻咸拔茅散矣变之起大抵莫可详而李荣则曰诸大臣退而瑾侪绕 上前跪伏哭痛首触地曰微 上恩奴侪磔餧狗矣 上为之动而瑾辈辄进曰害奴侪者岳也 上曰何也曰岳前掌东厂也谓谏官曰先生有言第言而阁议寺岳又独是阁议此其情何也夫 上狗马鹰兔岳尝买献之否 上心所明也今独咎奴侪既而益复伏地哭痛 上于是怒而攵王岳瑾又曰夫狗马鹰兔何损于万几今左班官敢哗而无忌者司礼监无人也有则惟 上所欲而人不敢言矣 上于是诏瑾入司礼监此其说亦近第难尽信耳又闻阁议时健尝椎案哭谢亦亹亹訾訾罔休独李未开口得恳留云 拟处置盐法事宜状【为户部郎中时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