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先生续编大全 - 第 70 页/共 101 页

后世以来,有志国家事,亦只是半截上做起,所以与古不似。 「曾子问:『婚礼既纳币,有吉日,而婿之父母死,已葬,使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丧,不得嗣为兄弟。」女氏许诺而弗敢嫁,礼也。婿免丧,女之父母使人请婿,弗取而后嫁之,礼也。女之父母死,婿亦如之。』莫是古有此礼否?」曰:「三年亦易过耳,此处终有可疑。」 求善於未可欲之前,乃真知所可欲之实。 勿忘勿助之间,正如规矩一般。欲为方圆者必於规矩,欲见中道者必於勿忘勿助之间。千圣千贤皆是此路,此路乃中路。今之谓不用勿忘勿助而可以见道者,乃未知学者,又焉得见道?伊尹、伯夷、柳下惠盖不知此路,是以知之未至,亦未见天地万物一体之意。若知勿忘勿助之间,便与天地相似。 「无有作好,无有作恶」,「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皆是言本体,本体原不著些意思在。 林廷俊问:「二程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象山却谓伊川后来失却此意,何如?」曰:「伊川所见毕竟与明道不同,恐亦不是后来失之。学者合下便当以明道为则,此则更无初终与愚不肖。」 学患不知头脑,无安脚处。 ●●[揣摩]人情忆料事变●●●●然却[是]●●●●必先觉 「[六言]六蔽何以有六?莫是随病变化否?」[先生]曰:「子路学未知头脑耳。若知头脑,则一破百破,只是好学。」 郑重执问:「格物何以至其理?」觉山曰:「先生常云:『只於感应自然时见。感寂俱是一理一功夫,然寂则难言。』又曰:『格物是大头脑,必知格物,则所致、所诚、所正、所以修齐治平者,方有著落。不然恐无入头处,比●老氏之学者亦非不言诚意,只为其不知[此]一著,便不知止了,与[吾]儒异。』」 今日强暴蜂起,民不聊生,只是纪纲[未]立,善恶未[明]。「言行感应只以初念为准,如何?」曰:「吾人[见]在未必即是原来本体,初念恐亦未可全据。故吾体认天理功夫更不分初终内外,直是全[体]不[息],故能不[远]而复,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只[苦]说[初],吾犹以为缓了其几,已后不知不觉便入义袭去。若说常知常觉,吾犹以为少了里边一层,连却知觉亦不是。」 ●●●宋,见阳货,皆圣人本体自然流行,●若●●●●●是道惟[明道]白沙先生●之●●●●●[微]露处。 「先师自然之说,初时闻之,犹似打量不过,盖缘不[知]本体由来如是,予欲无言,夫子直是真实语。」又曰:「佛老明自然,何曾自然?自然生理不是可遏塞得,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属己,则与己不相乾。」 君为轻,社稷为重;社稷为轻,民为重。孟子当时告齐王行王政,及(藤)[滕]公筑薛之问,直是此意。公天下俱从仁义命脉上说来,区区善谋国者见不及此。 有白刃在前而不避,且安心受之者,只是见得是处。既见后,则死生去就,辞受语默,只是一般看了。 古人用字俱是实说,如「万物皆备於我」、「明於庶物」、「不过乎物」、「在格物」,物字皆以理言,有物有则。 问行一段,吾尝有发明,今少汾言之亦觉痛快。前辈谓参前倚衡,所见指是忠信笃敬。吾诘之云:「见忠信乎?见笃敬乎?二者杂见,便不是天理矣。」其字指天理,发於言则为忠信,发於行则谓笃敬。须察见天理参前倚衡,方有头脑,知之真乃可行也。故曰「夫然后行」。此知行之行,非问行达之意。 吕氏学者变化气质之说最好。气质变化,然后见学力。士而可贤,贤而可圣,只以其能变化耳。体认此天理,无内外、无将迎,有何动静刚柔也?如甜瓜脱蔕,如蝉虫蜕壳,方是变化了手。务要自强不息。 康斋先生与白沙先生非不欲仕。时康斋先见石亨之祸,石翁亦见一时妒忌之人,所以决去,学者不可一概而论。康斋石翁与区区皆地不同,故出处亦各异。康斋处士布衣,故得不受官;石翁监生,故不敢辞官;吾一向循资格而起,又有嫌隙,故屡引年不获允,宜在南京闲散,故迟迟也,此便时。 勿忘勿助四字不可两开看,明道恐人如此,故有勿忘勿助之间之语。 古人先行其言而后从之,确实用功,是以成材。今之人未行先言,这一点诚实意思已先发了。如草木之花,先发必先萎,无足怪也。 一发五豝作两事,文似未通。驺虞乃治花苑囿畋猎之官,谓为仁兽者,臆说也。茁然之葭,草木蕃矣。草木蕃故鸟兽育,而一发则获五豝矣。一发犹言一举也,一举而得五豝焉。国君仁厚,故虞官能育物,故嗟驺虞之美,以见国君之美。山林川泽亦仁政之大端也。 曾记先师石翁云:「当时卲康节只消击壤集●●●矣,不须作经世有许多弊病。」若横渠则伊川说他小出入处多有之,当时只作西铭亦足矣。 尊德性道问学及存心致知,乃一段工夫。 吾少汾之疑似是,但其中各有源委。榄山静坐见大意,若熟了即知行合一矣。为窥见而未有於己,是以未得合一,非禅也。石翁言会此则天地我立,万化我出,言得后便如此耳,非便许之也,与后截捄之不相妨。盖据南川欠处捄之,似偏,若论道体,一本万殊,岂得有二? 「古人成於乐是日用的,恐不如是烦难,不知尚可考正否?」曰:「吾素欲加考正,以某为经,某为传,然却是难。礼乐积德百年而后兴,还须就本领治功上做来。治功未立,气候不正,气候已不可准了。古法累黍定律,用筛取其中者,此亦未为不是。天地生物,自然之气,大约不过如此。」又曰:「黄钟阳生之始,蔡元定乃以九寸为则,却似倒说。」 蒋卿实能弃其旧学,得吾合一之学而笃行之,一变至道,此便是勇。 为学患心不定,只是煎销习心三层五层,如煎销金银,一番煎销,愈见一番精明,煎销尽者为大贤。习尽则元来本体广大高明,何尝有缺?何所沾惹? 学者虽去圣贤甚远,然大意亦当理会。如曾点的乐可不体认切实,濂溪所以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其要在勿忘勿助之间。若有得,则是一路剧,则到圣贤地位也,但其乐之虚实当自知之。 程子第十四 程子言道须於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求之。若於人伦间处得中正,便是天理,便是道,不分在心在事,心事合一。 周子谓笃其实而艺者书之。然实与艺亦非二事,且如作文,写字时诚敬存焉,则何莫非本实也?存乎其人耳。 儒先每每以过时缺小学之事为忧,然以吾观之,所缺者年岁耳,至於事则一。今之应事接物,至於读书作文写字,则皆洒扫应对之类,而亲师取友,老少皆然。惟今立诚以往,尚可及耳。 初学用功茫然无著力处,只且於言动间存习。步趍要从容,言语要和缓,步步言言要与心相应,一一使由中出,存习之久,自然成片段。 一言一动皆本礼义,时言俗态,一毫不留於聪明。以此夹持,自然长进。 诸生居山日久,须要归省,以致孝养之诚,即此是学。事父母兄长之际,亦自验其诚切与平时进退何如,若见父兄愉悦,便是己学进处,不然未见实力。 学者须要求自得师,有如求命。人之病痛,必求医师,所以求命也。且今之百工技艺尤务拜师,至於句读之师、举业之师亦然,及至治心以立性命,乃不肯求师,耻拜其师,乃曰:「我知之矣!我知之矣!」宁没身不悟。哀莫大於心死,而身死次之。在彼则不耻拜师,在此则自是不求拜师,岂爱心不若爱身哉?弗思甚矣。 朋友五伦之一,若尚存猜忌嫌疑,或各相为党与,即此便不是学。其施於兄弟、父子、夫妇、君臣之间亦必薄矣。 与人期约之类虽似小事,然失信则害心为大。圯下老人与子房犹须立信,何况学圣贤之道者乎?即此便是根基。 学子须先看论语,次大学,次中庸,次孟子,乃书之序也。读论语时如未曾见论语,读大学时如未曾见大学,中庸、孟子亦然。忘其成心之私,去其习熟之旧,乃有向往之路,否则面前皆墙壁也。况又有迷心於传注之中者,如瓮鸡禈虱,安能有见? 诸生读书须先虚心,如在上古未有传注之前,不可先泥成说以为心蔽。若有所得,及有未通,却取古人训释详之,其所得自别。 诸生慎勿以举业德业为二段事乾。涵养吾德业,则发挥於文章,句句是实事。如老人自是老人声气,隔壁闻之,可知其为老人。自涵养发出,遇明有司,见之即知其人矣。邵康节诗云:「自是尧夫不会琴,非关天下少知音。」若今之剽窃而遇者,如小儿作老人声气,遇不知音者取之耳,若明者安可侥幸? 诸生读书时须调炼此心,正其心,平其气,如以镜照物而镜不动,常炯炯地,是谓以我观书,方能心与书合一。孔子所谓执事敬,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程子所谓即此是学,如此方望有进。若以读书主敬为两事,彼此相妨,别求置书册而静坐以为学,便是支离,终难凑泊。 学者习字,宋人不如唐人,唐人不如晋人,盖渐近自然耳。见舞剑器而悟笔法,实有此理。●[考]文字只批点可否,令其自觉用心之精粗以自励耳。依程子更不考定高下,以起其争端而滋其胜心。胜心不忘,不可以入道。 诸生肄业遇厌倦时便不长进,不妨登玩山水以适其性。学记有游焉息焉之说,所以使人乐学鼓舞而不倦,亦是一助精神。 诸生每遇作文时,就於作文上用功;遇读书时,便於读书上用功。务令收摄,不滞不放,即是立敬。 吾儒学要有用,自综理家务至於兵农、钱谷、水利、马政之类,无一不是性分内事,皆有至理,处处皆是格物工夫。以此涵养成就,他日用世,凿凿可行。 诸生读文须从五经至於秦汉而止,看诗须从三百篇至於汉魏而止。其下偶丽之文、律诗之类,去古甚远者,戒勿以接於耳目,令胸中无一点时俗之气,其所养气象自别。诗文自古,心术亦古矣。 舜命夔典乐以教冑子,此其深意,安可一日缺此?或读书至深夜,则会於本斋歌诗,以畅意气,又长一番精神。 施宗道问:「学当何先?」曰:「先识仁,否则何的乎?能与我心性之图者,其庶矣。」未达。曰:「知斯图,其天地万物之同体矣。是故宇宙之内,一而已矣,夫然后能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