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谿集 - 第 92 页/共 100 页

非权       救偏   原   原正       原中   贵   贵畏       贵和   非权   语曰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权者古人以为难而今人以为易何哉古人之所谓权者所以为道也故巽以行之而不失其正今人之所谓权者所以为利也故机变之巧无所不至则诈而巳矣孔子于南子见所不见于阳货敬所不敬所谓权也告子路以予所否者天厌之诺阳货以仕而终不仕则权而不失其正故曰于卫主痈疽于齐主侍人瘠环何以为孔子孟子对梁惠王以今乐犹古乐对齐宣王以公刘好货太王好色文王好勇所谓权也然于乐言独乐不若与众于色货勇言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则权而不失其正故曰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欤用权者必若孔孟而后可也今之人则不然其所以用权者为利而不为道故君之所言而然未尝有所可否焉君之所行而善未尝有所正救焉昔之寒心而变色者相与缔交而不以为羞昔之骇闻而罕见者相与公言而不以为耻其言曰吾之权术在是不如是则吾身之不能安也吾富贵之不能保也然则其所谓权者果为道耶为利耶其与古人之权果有异耶其无异耶夫权犹权也以轻权重使无失其平古之人遭变事不得已然后用之今之人一切用权以为安身保富贵之术而风俗益以媮纲纪益以壊奸佞益以肆言路益以塞天下日受其罪在于大臣之用权于斯时也又欲以权济之是犹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其名日益多然则如之何而可曰必正而后可   救偏   或曰比年以来人才之进退政事之废兴何其纷纷也其孰为是耶其孰为非耶曰自其所持之説言之则皆是也自其执一端而不能反者言之则皆非也何哉比年以来操天下之柄者所持之説大槩有二一则曰必为寛大一则曰必为揫敛为寛大者之説曰四海至广生齿至众以天下之财而养天下之人立天下之事诚得理财之术则何患乎不足此其説是也至其则以节用为非而官吏之冗滥政令之猥并蠧国害民虚竭帑藏而不可继岂非执一端而不能反故耶为揫敛者之説曰天下之财入有常数不务莭约而量入以为出则糜费多而蓄积竭将无以为国此其説是也至其弊则一切务为削弱而省官太多士夫至于失职罢事太过天下无所取信又其甚者聚敛掊克伤国体而失民心岂非执一端而不能反故也二者之説若东西之不相比若水火之不相入迭相毁誉更相排斥方其是时而説行则人才由之而进退政事由之而废兴人才初不问其贤否也进非其门则竭力以排政事初不问其当否也建非其意则滕口以议是以十余年来纷纷不已搢绅实被其祸而治功亦不克成者其弊在于操天下之柄者各执一偏之见而无公天下之心也然则如之何而可曰必中而后可   原   原正   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一正君而国定矣犬所谓正君者岂在夫颊舌之间或进退去就不失其正使人君之所敬畏而取法焉易曰进以正可以正邦也孔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此进退之不失其正者也孟子曰迎之致敬以有礼则就之礼貌衰则去之此去就之不失其正者也夫惟进退去就不失其正故道可行于君献可而替否陈善而责难非尧舜之道不陈于其前而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由修身齐家推而逹之天下所谓一正君而国定者不其然乎后世之为臣者则异于是其未得之也患得之其既得之也患失之茍患失之无所不至是以率皆操权术以事其君机变之巧防佞之辞显行而公言之不以为羞内结嬖佞外植党与惟恐人之轧已而爵禄之不固也欲其正君而定国也难矣哉或曰事固有逆取而顺守者以权术取之以正道守之则如之何曰始正而终邪者有矣未有始邪而终正者也商鞅因景监以见而赵良寒心李训郑注因王守澄以进而识者知其必乱进不以正而能正人者自古未之有也或曰管仲以其君霸君淫亦淫君奢亦奢不如是不能趋时以成功曰管仲霸者之佐耳得君之专而功烈之卑曾西之所不为也何足道哉或曰必欲以正没世不行则如之何曰道之将兴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可行则施之以为人不可行则敛之以为已穷则独善其身逹则兼善天下没世不行何病之有   原中   洪范于皇极之畴言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偏者言其所居也无党者言其所与也以所居之无偏而所与者无党故足以致广大而荡荡以所与者无党而所居者无偏故足以致辨治而平平其本皆在于皇极而已皇者何道也极者何中也人君以道致中而偏党之名不立则广大辨治者乃其效然也舜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非无偏与汤执中立贤无方非无党与后世以立事则常患乎有偏以用人则常患乎有党曽不足以望治古之隆者凡以不知所谓以道制中故也夫独隂不生独阳不成隂阳偏毗其在天地则为灾其在人则成疾惟隂阳适中而冲气以为和然后风雨节而寒暑时血气平而形体康自然之符也比年以来务侈大者至于泛滥而无均节之法务揫敛者至于削弱而无变通之术立事之有偏孰甚于此用此则凡彼之所汲引者皆逐而去用彼则凡此之所论荐者皆斥而逺用人之有党孰甚于此惟其有偏故事不议其是非非巳所立则一切废之惟其有党故人不察其贤否非已所用则一切排之是以十余年来治功不克有成而搢绅实受其祸者不能以道制中之过也为今之计莫若建用皇极以照临百官事惟其是而不问其出于谁之手人惟其贤而不问其出于谁之门兴治补弊而使事无遗利壊植散羣而使人无比德人和而天地之和应然后治可几也其或不然代废代兴一偾一起更为胜负而偏党之弊益深则虽有智者亦不能善其后矣   贵   贵畏   或问人主何所贵曰贵畏曰何如其贵畏也曰大哉畏乎子畏父然后为令子臣畏君然后为良臣畏我友朋乃无失徳畏此简书乃无瘝官袭诸人间未有不须畏以成者况人主履至尊操利势擅威福以御宇内合四海之广士民之众北面而臣服之非有所畏则何所为而不可是以其上必畏天次必畏民其次必畏相其次必畏天下之言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此畏天者也书曰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御六马此畏民者也自成汤至于帝乙成王畏相非畏相欤导民者宣之使言非畏天下之言欤夫惟知所畏者如此故能恐惧修省上以谨天戒哀矜恻怛下以得民心敬大臣以尽其谋开言路以通其志未有不措天下于大治者也及其反是则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非所以畏天也谓己有天命非所以畏民也昵比奸邪而逺天下之贤则相不足畏也贼害谏辅而钳天下之口则言不足畏也是四者一无所畏而肆于民上未有不措天下于大乱者也然则自古以来兴王之所以寖明寖昌亡王之所以寖微寖灭者无他畏不畏之间耳传曰畏天者保其国又曰君犹舟也民犹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皆所以明其不可不畏也故曰人主之所贵者畏为先   贵和   或问大臣何所贵曰贵和曰何如其贵和也曰可否相济之谓和犹之和羮盐梅之味相反而其和可于口犹之和乐琴瑟之声相杂而其和适于耳若盐梅之专一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左右人主而法度号令之所由出者也非可否相济而为和则挟私以害公固位以争宠建一政事不议是非肆言以诋之用一人材不察贤否极力以排之遂使法度昔是而今非号令朝出而夕改纲纪日壊而天下纷然莫知所适从者大臣不和之所致也或者曰大臣异论如此岂非可否相济适所以为和乎曰非是之谓也夫和者有异而无乖异而至于乖则非所以为和矣所贵于可否相济者谓其相济于未然之前非以相反而乃以相成也如未然之前初不可否而既然之后退有后言非以相成而乃以相反则所谓不和孰甚于此或者曰敢问大臣不和则纲纪日壊而天下莫知所适从者何也曰纲纪者天下之本也朝廷者纲纪之本也大臣和则朝廷尊朝廷尊则纲纪立纲纪立然后天下定于一而知所适从焉大臣不和则朝廷之势分方且内援嬖幸以为强外植党与以自助政出多门莫得而遏也权归北司莫得而收也朝廷操虚器以奉行文书纲纪安得不壊士大夫无所取正天下安所适从哉昔汉陆贾説陈平曰将相和则士豫附士豫附则天下之权在一君掌握之间耳陈平从之与周勃交驩而吕氏之谋益壊此大臣和则朝廷尊而纲纪立之效也晋国之政不一狐突叹曰狐裘防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因奉重耳以奔狄此不和则无可适从之效也近世韩魏公琦富郑公弼范文正公仲淹议论上前未尝不争可否及退而相驩则无纎芥之疑尝曰吾三人者方议国事正如驾车以行险不得不争及适乎安平则了无一事其驩自若也呜呼非以天下之至公而忘其私者孰能如是可否相济之和于是乎在故曰大臣之所贵者以和为本   梁谿集巻一百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梁谿集巻一百六十    宋 李纲 撰戒   戒怠       戒贪   书事   书僧伽事     书范文正公事   书杜祁公事    书韩魏公事   书张子厚事    书曾子宣事   戒怠   李子寓居兴国佛宫既渉三时颇怠于守夏秋之交辟北户以来风命樽罍以独酌有偷儿窥伺夜半逾垣开牖发箧以探酒器有声铿然意其鼠也呼童烛之则冦也遽挈所得以往仆追之弗及而返李子喟然曰曩吾之始居于是也以垣墉之弗固也门关之弗谨也巡徼之弗备也藏之深而守之警有肃心焉虽有善偷者莫得而窥也今吾之久居于是也増卑培薄垣墉固矣出察入几门关谨矣击柝传呼巡徼备矣藏之慢而守之易有怠心焉故彼得以乗间而窃发也我不招之彼恶得而至之易所谓慢藏诲盗也我之过也彼何罪焉尝试以一身观之所以养生者怠则邪气得以袭所以脩性者怠则邪説得以害亦犹是也尝试以一家观之所以防闲者怠则悔吝生所以辑睦者怠则争怨作亦犹是也岂独是哉昔之有天下者若夏之少康怠于畋游而有穷后羿乗之若唐之明皇怠于逸欲而安禄山乗之其理亦然故曰国家闲暇及是时修其政刑谁敢侮之盘乐怠傲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已求之者可不戒哉作戒怠以自儆   戒贪   盗入梁谿之室探嚢发箧得白金器数事因警而逸候人疑而讯之色变执于有司计赃抵罪其法当黥梁谿愀然曰之盗也妄意室中之藏朝思夕计以迄于成惟一贪心更无他法方其始入于我之室也自谓得志慨然负匮挈箧担嚢而趋不幸而警所得不足以充其欲则慊然有不满之意迨执于有司也曩之所营度而探取者无一可得而得其罪焉与夫世之贪者亦何异今有人焉挟穿窬之器乗间抵巇幸人主之不悟以取富贵爵位极矣金缯溢矣子孙官矣犹且慊然有未足之心一旦溘先朝露则向之所贪者无毫发之得而所造诸业种种现前独以身当之沦入苦趣有至于积刼而不能脱者自智者观之其异于此盗也几何因书之以为贪者之戒   书事   书僧伽事   世传僧伽为观音大士化身其神变示现之迹载于传説着于耳目不可胜纪予独书其近年亲所见闻者三事政和五年予自考功贠外郎告假于朝迎亲呉兴是年秋还抵泗上谒僧伽塔将脩供塔下其日天未明普照长老朏齐走人报曰塔有光相宜速至瞻礼予奉亲擕家以往则日始出矣有青色光自相轮顶如倒浮屠上属霄汉观者如堵固以叹异得未曽有及辰已间天无纎云秋日愈明而塔之西北隅第四级铜铎中现大宝珠色如烂银如水晶旋转不停光彩炫耀铄人目精凡一饷时若有掣之者珠自铎口中入而第五级铎复吐一珠与前珠等须防入者复吐吐者复入塔之三隅自第四级至第十三级众铎皆然惟东南一隅正与日对珠隐不现其楹桷间小铎中亦各有珠垂布周匝璀璨相射如白月昼燃百千灯照满一塔空中宝光飞腾往来大者如星小者如舍利熠爚缤纷若可承揽至午未间方渐隐去如是者凡三日而后巳时部使者张根刘焘奉使徐禋郡守吴公懋与其僚属毕防士庶瞻仰以为自昔显示神变未有若此之盛者其后朏齐具图以闻有防赐号摩尼宝光之塔此一事予得于所见者八年东南大水泗上尤甚淮渎泛溢不及城者数板城门不固水夜自门以入所漂荡者凡千余家人情惶骇莫知所为方扰攘中有僧持鉢以乞或以饼饵施之且告之言此何时而乃求化耶僧笑不答袒去上服径趋入水其去如风俄而城楼自摧正堙水道于是人力可施水患遂弭诘旦官吏按视城楼之摧斩斩然无尺椽片瓦之遗积于壊门如累叠然始知是夜乞食者乃僧伽也郡官相率礼谢塔不开扄则所施饼饵尚留鉢中此一事予得于所闻者明年改元宣和其夏京师积水暴集都城之外浩如江湖是时僧伽出见辇毂之下者凡三初见于感慈塔若挥扇然又见于天清塔又见于相国之东塔皆从二侍者为行道相都人瞻礼阗隘衢巷已而水退都邑抵寕有诏进封普慈巨济大士秩视伯爵诰命之辞有曰其仪屡见万目具瞻岿然灵光祐我昌祚盖此谓也予时自左史谪下去京师此一事兼得于见闻者惟普慈巨济大士灭度至今五百余年而乃以光景形相威神神力与人相济拯危弭患灵迹显然如常住世盖其誓愿宏深神化自在具大慈悲与此士众生有大因缘故能示现昭昭若此世谓观音化身而维摩诘所説经亦云菩萨住不可思议解脱门能以神变作诸佛事摄受众生寕不信与故予直书所见闻者着于篇文不雕饰使深逹实相修菩萨行者有所稽考凡与见闻皆发信心归依妙觉时宣和二年三月二十五日昭武李纲沙阳寓轩书   书范文正公事   文正范公为諌官时以言事左迁者屡矣方其在朝自奉简俭及谪居于外则务为丰腆或问其故荅曰吾以自适耳夫进退者士之常而比年以来士风頺靡进则穷奢极侈以事富贵退则愀然有憔悴可怜之色者皆是也观公之所以自处者如此可谓深逹进退之理矣夫进而简俭则无所恋着而去就轻退而丰腆则有以自适而志气自若公之髙明岂不知进退如一而为此不同哉盖将以其身为中人法故也予得此事于吴元中给事因书之使后进知前辈所为皆有深意   书杜祁公事   彭器资尚书初擢第为天下第一东归道南都谒杜祁公语既久祁公教之治生事器资退而思之不晓其意来日复见问其故祁公徐曰无他观公志气欲立名节夫欲立名节者非有主事使无顾念妻孥之忧则不可于是器资深服其言噫中世士大夫以仕宦为家不治生事者十常六七位朝廷任言责者虽有可言之资往往退顾无所归为妻孥计钳口结舌者多矣间有不恤此者言出身贬妻孥流离困饿无以糊其口于四方至使流俗指之以为戒可不悲哉观祁公之言乃知前辈思深虑逺后进之士不可不知也   书韩魏公事   欧阳永叔尝问玉局曰魏公立朝大节孰为难玉局曰莫难于定防永叔曰使我辈处此时当如何玉局曰想亦当然永叔曰我辈皆能为之何难之有玉局曰然则孰为难永叔曰方英庙初立母后垂帘一日帘中出文字一巻皆诉宫禁中事其辞甚切公以文字置懐中徐曰是必有内侍交搆两宫者帘中曰有之因举其姓名公曰容臣退处置既归省取懐中文字焚之命堂吏书空头谪降敕徧签执政且命开封府择使臣一员歩军司差禁卒二十人呼帘中所举姓名内侍至都堂立庭中面责之塡敕编置岭外使臣禁卒即日押行来日见上具道所以于是两宫遂寕若此者乃所谓难故予作昼锦堂记言公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太山之安盖谓此也王岩叟着魏公别录逸此一事因书其后   书章子厚事   予备员国史修哲宗正史选举志见实录所载子厚争内降除諌臣事可取因书之元祐初母后垂帘内出朝臣姓名数人皆除諌官子厚于帘前力争以为不可帘中曰此皆大臣所荐子厚曰大臣所荐当以明扬岂宜密有论列上新即位动当遵守祖宗故事奈何首为乱阶今虽未有害异时奸邪大臣阴引台諌与之结交恐非社稷之福于是皆罢噫荐引士大夫固大臣之职也然不当密荐之弊有二一则开多岐之门而权去朝廷二则彰私防之地而浸成朋党庶官犹且不可况台諌乎观子厚之言可谓切当于理矣方子厚当轴士大夫喜诋诃其失然自今观之爱惜名器坚守法度诸子虽擢第仕不过筦库州县岂不贤哉语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已盖思其上者不可得又思其次也我与子厚亦云   书曽子宣事   绍圣中董敦逸为侍御史奏疏论宫禁中事哲宗怒甚将加逺窜宰执无敢言者子宣适与三省同进呈因奏曰敦逸庸人不足惜以言事一不当而逺窜所可惜者朝廷之体适使敦逸得重名耳宰执亦以为言哲宗怒稍解其命遂寝苏景谟亲得此事于子宣尝以语予因曰人臣不能忌讳犯人主不测之威傥有惜朝廷之体以一言救之者其罪必解昔退之论佛骨事宪宗将抵之死裴度救而获免刘禹锡出守播州度亦以其母老为言遂易连州古人类多如此今不独无救之者因而挤之又下石焉者多矣此风不可复见可为叹息   梁谿集巻一百六十   钦定四库全书   梁谿集巻一百六十一   宋 李纲撰   题防上   道君太上皇帝御书跋尾   渊圣皇帝御书跋尾 皇帝御书跋尾   皇帝御书诏书记   道君太上皇帝赐宋防御书跋尾   皇帝御笔勉行诏书跋尾   皇帝御笔赈济诏书跋尾   渊圣皇帝东宫赐詹事李诗御书防尾   靖康皇太子学书跋尾   道君太上皇帝御书跋尾   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有诏内禅二十四日渊圣皇帝即位靖康元年正月三日道君太上皇帝行幸东南八日金人来侵二月十日退师三月道君囬銮自镇江府次于南京有防诣亳州太清宫酌献是月十六日臣被命奉迎二十日至南京次日对于内殿奏陈渊圣孝思愿以天下养之意道君泣下慰劳乆之二十二日扈从诣鸿庆宫烧香还宫再召对敷奏移时有防罢幸太清宫令臣持御书及小字青词赴阙二十三日朝辞面赐玉带牙简即具录所得圣语奏闻奉渊圣御批有知卿奏对忠义焕然之语二十五日到阙对于垂拱殿以所赐带简缴纳王府防降防再赐四月初三日道君行宫次京城外车驾出郊奉迎是日道君入居龙徳宫臣还自南京前后三被道君御书皆进呈渊圣得防再赐谨摹勒其二刻诸琬琰以永其传绍兴五年八月五日具位臣李纲谨跋   渊圣皇帝御书跋尾   臣靖康初误防渊圣皇帝识擢承乏政府凡半年被命宣抚两河自出师至以疾丏罢凡五十余日前后只受御笔七百余件装褫成七十轴寳藏私家谨以诏书宣谕批荅五道摹刻于石绍兴五年八月五日具位臣李纲谨跋   皇帝御书跋尾   皇帝以丁未嵗五月朔自康王大元帅登寳位前数日以御书遣官赍至荆湖北路赐臣迨今九年矣臣以衰病屏伏海濵今年春被受诏防令条陈边防利害来上臣具奏以闻七月十七日伏奉亲笔诏书所以褒宠者甚渥臣不胜感恩荣幸惶惧战越之至谨摹勒上石以示万世绍兴五年八月五日具位臣李纲谨跋   皇帝御笔诏书记   皇帝在御之八载岁次甲寅冬十月叛臣刘豫借助敌人称兵南牧侵扰淮壖边奏来上有诏亲征戎车启途六师云集号令赏罚悉出宸衷将士奋励人百其勇防音载路屡奏肤公敌人震詟潜军宵遁策勳饮至庆赉毕行皇帝慨然悟前日退避和议之非治兵饬备有不可已者乃于敌退之初图为善后之计发徳音下明诏以攻战守备措置绥懐之方询于旧弼防臣尝叨近司亦与谘访之列窃自惟念受知最早荷恩特深平时常恨屏迹遐逺徒抱孤忠不获以刍荛之言达于丹扆恭承清问其敢卤莾灭裂以对旣竭鄙虑条具上闻仰塞诏防又以朝廷根本时务之所当先者六事冒渎天聪惟是学识迂踈言辞拙直大惧不足以禆庙筭之万一伏蒙圣慈容以天地之度烛以日月之明赦其狂瞽而察其拳拳之忠亲御翰墨降诏褒谕所以宠绥之者甚渥训辞温厚有金声玉振之章笔迹瓌竒有鸾翔凤翥之势天光下逮蔀屋生辉顾臣愚庸何以报称窃观自昔帝王当承平无事之时图维治迹未尝不以求言为急务故尧有衢室之咨舜有总章之访禹重昌言汤称好问况于履艰难之运建不世之勳哉秦询黄髪而霸业成汉屈羣策而帝功立光武用冦邓耿贾之谋而炎运复兴太宗听房杜王魏之言而唐室大竞古今一理何莫由斯仰惟皇帝图治之勤求言之切博询精考断以必行无愧前古则夫并天下之谋兼天下之智以大有为修举政事震耀威武削平僭伪厎定中原绍复祖宗之大业以致中兴有不难也臣虽衰病待尽山林倾耳拭目犹庻几及见之谨以御笔诏书摹勒成碑以昭示天下使知圣君不忘旧臣询事考言乐取诸人以为善者如此用为献言者之劝不其韪欤绍兴五年嵗次乙卯九月二十有五日具位臣李纲谨记并书   道君太上皇帝赐宋防御书跋尾   宣和内禅灿然明白与尧舜比徳视唐三宗为不足道靖康之初金人来侵道君南幸淮浙渊圣固守京师两宫间隔隂有小人交鬬其间所以敌退二圣重欢略无疑阻者实赖不二心之臣调防之力也至靖康末在廷之臣多罢去以唐恪聂山耿南仲父子用事専以离间为进身固宠之资偃然自谓外敌之不足虑迨敌骑再至道君不得行入居禁中渊圣始感悟罢唐恪相出聂山耿氏父子奉使割地稍召还旧人然亦巳晚矣都城既破翠华北狩天下臣子所同愤慨咸谓敌强我弱之所致殊不知祸变之兴以小人离间为基胎也夫处人父子之间号为至难况当国家艰阨之际宗社生灵安危休戚之所系哉其后唐恪仰药而死聂山为绛人所诛耿氏父子全家陷没相继殂陨天之报施岂不昭然方靖康丙午春臣备位枢廷被防奉迎道君于南都时徽猷阁待制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宋防适自淮甸召还入对又奉渊圣御书如行宫邂逅相见甚欵听其言盖惓惓有意于两宫者及绍兴丙辰夏臣承乏江西帅事复与防防于豫章防出示道君御书所以褒奬之者甚厚翰墨如新伏读相与流涕乃知前日之言信不诬也追思往事十有余年如一梦间銮舆滞于沙漠而未还中原困于蛇豕而未复痛心疾首不如无生今天启上心念父兄之辱亲御戎辂以临大敌将士奋勇尽殱丑类灵旗所指其将恢复境土迎两官以还故都有问安侍膳之期乎杜甫有言周宣中兴望我皇洒血江汉长衰疾此微臣今日之志也绍兴六年十二月十四日具位臣李纲拜手稽首谨书   皇帝御笔勉行诏书跋尾   臣昨者误膺睿奬起于闲废之中付以方面之寄而臣忧患之余重以衰疾深惧不足以仰副使令剡奏力辞至于再三屡被诏防不容逊避又蒙天恩亲洒宸翰式遄其行有卿冝以安社稷为已任勿间中外勉为朕行之语顾臣学术迂疎材能浅薄何以当此虽力疾之官已数月余黾勉职事仅免旷败曾无尺寸防埃之补此臣所以夙夜慙惧唯欲归休山林以逃素餐之责也上章丏罢终冀矜从谨摹勒亲笔诏书于石置豫章公宇中庻几来者有以见圣主待遇旧臣之意垂不朽云绍兴六年八月十五日具位臣李纲谨言   皇帝御笔赈济诏书跋尾   臣今春入觐天阙蒙恩内殿引对恭被玉音抚劳良渥臣具以衰病丏免新任上宣谕曰江西旱灾饥民乏食颇有流移烦卿一行以寛忧顾臣俯伏受命不敢固辞疾驱之官次本路界首被御前金字牌降到亲笔诏书委以劝积粟之家以其食用之余尽数出粜以济流殍之苦臣仰体圣意与本路监司协力推行分遣僚属督责州县劝诱出粜庻几实恵及民以称诏防凡赈济饥流民五万有余以积粟粜者二十余万石亦有愿献钱谷以助赈济者虽深山穷谷稚耋惸嫠无不渗漉徳泽保全其生夏秋之交雨旸时若新谷倍収厥价十减七八民大和乐化愁叹为讴吟变贫窭为富实感召和气导迎休祥实自圣主仁心诚意之所感格或谓至诚不足以动天地臣弗信也谨以亲笔诏书刻之金石以示万世使知中兴之运盖有本云绍兴六年八月十五日具位臣李纲谨言   渊圣皇帝东宫赐詹事李诗御书跋尾   渊圣皇帝毓徳东宫十有一年仁孝恭俭敷闻四方平居无所嗜好惟以文翰自娱未尝暇逸观所书道徳经少陵诗与太子詹事李诗帖其玩意篇籍尊礼师傅谦光日新之徳可谓盛矣使当承平为继体守文之主周之成康汉之文景何以逺过惜乎炎运中微金人孔炽嗣大寳于国步艰难之中谋夫不臧卒蒙大难此忠臣义士所以夙夜痛心而泣血也嵗在丙辰臣蒙恩来帅豫章僚属许忻出前数书相示覩翰墨之如新想威顔之在望怅日月之易逝悼銮舆之未还感愤激切不知所云绍兴六年七月二十二日具位臣李纲谨跋   靖康皇太子学书跋尾   靖康初纲备位枢廷尝一日同宰执奏事内殿蒙恩赐坐啜茶有防召皇子国公出见宰执小防窄衫玉束带升自东厢至御座前奏问圣体西乡与宰执相揖日角珠庭眉目如畵进止雍容俨若成人羣臣咸窃竦叹后一月遂正东宫位号是年冬金人再侵阙都城失守二圣蒙尘皇太子亦北去天下闻之莫不痛愤嗟乎生帝王家正位储贰有温文之徳有天人之相一旦仓卒至此此天命之所以难谌也方渊圣在东宫时尝以皇太子学书一幅赠詹事李公家藏至今其壻许忻出以示纲览之流涕谨志其末庻几观者知流传之所自云绍兴六年七月二十二日具位李纲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