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东集注 - 第 23 页/共 25 页
轻币【齐语】
桓公轻其币而重其礼故天下诸侯罢马以为币缕綦以为奉鹿皮四个垂橐而入稇载而归【齐语个作个注罢不任用也币圭以马也奉借玉之藻也以缕织綦不用丝取易供也分散也稇絭也言重而归也潘云綦音其稇苦阴切齐语作】
非曰桓公之茍能吊天下之败衞诸侯之地贪强忌服戎狄缩匿君得以有其国人得以安其堵虽受赋于诸侯乐而归之矣又奚控焉悉国之货以利交天下若是耶则区区齐人恶足以奉天下已之人且不堪矣又奚利天下之能得若竭其国劳其人抗其兵以市伯名于天下又奚仁义之有予以为桓公之伯不如是之弊也
卜【晋语】
献公卜伐骊戎史苏占之曰胜而不吉
非曰卜者世之余伎也道之所无用也圣人用之吾未之敢非然而圣人之用也盖以敺陋民也非恒用而征信矣尔后之昏邪者神之恒用而征信焉反以阻大事要言卜史之害于道也多而益于道也少虽勿用之可也左氏惑于巫而尤神怪之乃始迁就附益以成其说虽勿信之可也
郭偃【晋语】
郭偃曰夫口三五之门也【元注云口以纪三辰言以宣五行】是以防口之乱不过三五【元注云少三君多则五也】
非曰举斯言而观之则愚诬可见矣
公子申生【晋语】
申生曰弃命不敬作令不孝间父之爱而嘉其贶有不忠焉废人以自成有不贞焉
非曰申生于是四者咸得焉昔之儒者有能明之矣故予之辞也略
狐突【晋语】
败狄于稷桑反谗言益起狐突杜门不出君子曰善深谋
非曰古之所谓善深谋居乎亲戚辅佐之位则纳君于道否则继之以死唯已之义所在莫之失之谓也今狐突以位则戎御也【御合作御】以亲则外王父也申生之出未尝不从覩其将败而杜其门则姧矣而曰善深谋则无以劝乎事君也已丕郑曰君为我心【晋语丕郑曰我无心是故亊君者君为我心制不在我注我无心者不得自在也君为我心以君为心】里克曰中立【同上里克曰吾秉君以杀太子吾不忍通复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注中立不阿君亦不助太子也】晋无良臣故申生终以不免
虢梦【晋语】
虢公梦在庙有神人面白毛虎爪执钺立于西阿之下【云云】舟之侨以其族行适晋【蓐收天之刑神也】
非曰虢小国也而泰以招大国之怒政荒人乱亡夏阳而不惧而犹用兵穷武以增其雠怨所谓自拔其本者亡孰曰不宜又恶在乎梦也舟之侨诚贤者欤则观其政可以去焉由梦而去则吾笑之矣
童谣【晋语】
献公问于卜偃曰攻虢何月也对曰童謡有之曰丙之辰【云云】
非曰童謡无足取者君子不道也
宰周公【晋语】
葵丘之防献公将如防遇宰周公【云云】公乃还宰孔曰晋侯将死矣【云云】是嵗献公卒
非曰凡诸侯之防霸主小国则固畏其力而望其庥焉者也大国则宜观乎义义在焉则往以尊天子以和百姓今孔之还晋侯也曰而暇晋是皇【晋语宰周公曰齐侯将施惠如出责是之不果奉而暇晋是皇注谓不暇以晋为务也】则非吾所陈者矣又曰汪是土也茍违其违谁能惧之【同上晋景霍以为成而汾河涑浍以为渠戎狄之民实环之汪是土也茍违其违谁能惧之注霍晋山名环绕也汪大也茍违违去也其违违道也】则是恃乎力而不务乎义非中国之道也假令一失其道以出而以必其死为书者又从而征之其可取乎
荀息【晋语】
里克欲杀奚齐荀息曰吾有死而巳先君问臣事君于我我对以忠贞【云云】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
非曰夫忠之为言中也贞之为言正也息之所以为者有是夫间君之惑排长嗣而拥非正其于中正也逺矣或曰夫已死之不爱死君之不欺也抑其有是而子非之耶曰子以自经于沟渎者举为忠贞也欤或者左氏谷梁子皆以不食其言不食其言【一本无此四字】然则为信可乎曰又不可不得中行而复其言乱也恶得为信曰孔父仇牧【春秋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庄公十三年宋督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僖公十年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是二子类耶曰不类曰不类则如春秋何曰春秋之类也以激不能死者耳孔子曰与其进不保其往也春秋之罪许止也隠忍焉耳【春秋昭公十九年许世子止弑其君买左传云许悼公疟饮太子止之药而卒书曰弑其君】其类荀息也亦然皆非圣人之情也枉许止以惩不子之祸进荀息以甚茍免之恶忍之也吾言春秋之情而子征其文不亦外乎故凡得春秋者宜是乎我也此之谓信道哉
柳河东别集注巻上
钦定四库全书
柳河东别集巻下
宋 童宗説张敦颐潘纬 音释
非国语下
狐偃【晋语】
里克既杀卓子使屠岸夷告重耳曰子盍入乎舅犯曰不可【云云】秦穆公使公子絷吊重耳曰时不可失舅犯曰不可【云云】
非曰狐偃之为重耳谋者亦迂矣国虚而不知入以纵夷吾之昏殆而社稷防防徒为多言无足采者且重耳兄也夷吾弟也重耳贤也夷吾昩也弟昩而入犹可终也兄而贤者又何栗焉使晋国不顺而多败百姓之不防福兄弟为豺狼以相避于天下由偃之策失也而重耳乃始伥伥焉游诸侯【潘云伥抽良切】隂蓄重利以幸其弟死独何心欤仅能入而国以霸斯福祸然耳【一本祸作耦】非计之得也若重耳早从里克秦伯之言而入则国可以无向者之祸而兄弟之爱可全而有分定焉故也夫如是【一本有足字】以为诸侯之孝又何戮笑于天下哉
舆人诵【晋语】
惠公入而背内外之赂舆人诵之曰【云云】得国而狃终逢其咎防田不惩祸乱其兴既里防死【一本有祸字】公陨于韩郭偃曰善哉夫众口祸福之门也【国语注舆众也不歌曰诵恵公二年杀里克防郑偃晋大夫善舆人之诵豫知之故云众口祸福之门也】
非曰惠公里防之为也则宜咎祸及之矣又何以神众口哉其曰祸福之门则愈陋矣也
葬恭世子【晋语】
惠公出恭世子而改之臰达于外国人颂之曰【云云】嵗之二七其靡有徴兮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镇抚国家为王妃兮郭偃曰十四年君之冢嗣其替乎其数告于人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于人矣若入必霸于诸侯其耿光于民矣【晋语臰作臭颂作诵翟作狄耿光作光耿注二七十四嵗后也狄公子谓重耳言重耳当伯诸侯为王妃偶冢嗣太子也替灭也耿犹昭也童云耿古逈切与炯同】
非曰众人者言政之善恶则有可采者以其利害也又何以知君嗣二七之数与重耳之伯是好事者追而为之未必偃能征之也况以是故发耶【一本是作臭】
杀里克【晋语】
惠公既杀里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过杀社稷之镇郭偃闻之曰不谋而谏不图而杀不谋而谏不忠不图而杀不祥不忠受君之罚不祥离天之祸受君之罚死戮离天之祸无后【元注云文公杀懐公于髙梁秦人杀兾芮而施之】
非曰芮之陷杀克也其不祥宜大于惠公而异其辞以配君罚天祸皆所谓迁就而附益之者也
获晋侯【晋语】
秦穆公归至于王城合大夫而谋曰杀晋君与逐出之与以归与复之孰利公子絷曰杀之利公孙枝曰不可公子絷曰吾将以重耳代之晋之君无道莫不闻重耳之仁莫不知杀无道立有道仁也公孙枝曰耻一国之士又曰余纳有道以临汝无乃不可乎不若以归要晋国之成复其君而质其适子使父子代处秦国可以无害【潘云质音至适丁厯切】
非曰秦伯之不霸天下也以枝之言也且曰纳有道以临汝何故不可絷之言杀之也则果而不仁其言立重耳则义而顺当是时天下之人君莫能宗周而能宗周者则大国之霸基也向使穆公既执晋侯以告于王曰晋夷吾之无道莫不闻重耳之仁莫不知且又不顺既讨而执之矣于是以王命黜夷吾而立重耳咸告于诸侯曰吾讨恶而进仁既得命于天子矣吾将达公道于天下则天下诸侯无道者畏有德者莫不皆知严恭欣戴而霸秦矣【一本莫不作慕字】周室虽卑犹是王命命穆公以为侯伯则谁敢不服夫如是秦之所耻者亦大矣【耻一本作集字】弃至公之道而不知求【至公下一本有大中字】姑欲离人父子而要河东之赂其舍大务小违义从利也甚矣霸之不能也以是夫
庆郑【晋语】
丁丑斩庆郑乃入绛
非曰庆郑误止公【晋语蛾析谓庆郑曰君之止子之罪也注止获也】罪死可也而其志有可用者坐以待刑【同上公至于绛郊曰郑也有罪犹在乎庆郑曰臣是以待即刑以成君政君曰刑之蛾析曰君盍赦之君曰斩郑无使自杀令司马説刑之】而能舍之则获其用亦大矣晋君不能由是道也悲夫若夷吾者又何诛焉
乞食于野人【晋语】
过五鹿野人举块以与之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人以土服又何求焉十有二年必获此土有此其以戊申云乎【晋语注块璞也戊土也申广大地也】
非曰是非子犯之言也后之好事者为之若五鹿之人献块十二年以有衞土则涓人畴枕楚子以块【吴语楚灵王徬徨于山林之中乃见其涓人畴王枕其股以寝于地王寐畴枕王以墣而去之】后十二年其复得楚乎何没而不云也而独载乎是戊申之云尤足怪乎
怀嬴【晋语】
秦伯归女五人怀嬴与焉【国语注归嫁也懐嬴故子圉妻】
非曰重耳之受怀嬴不得已也其志将以守宗庙社稷阻焉则惧其不克也其取者大故容为权可也秦伯以大国行仁义交诸侯而乃行非礼以强乎人岂习戎之遗风欤
筮【晋语】
公子亲筮之曰尚有晋国得贞屯悔豫皆八筮史占之曰皆不吉司空季子曰吉【云云】
非曰重耳虽在外晋国固戴而君焉又况夷吾死圉也童昏以守内秦楚之大以翼之大夫之强族皆启之而又筮焉是问则末矣季子博而多言皆不及道者也又何载焉【惠公名夷吾怀公名圉】
董因【晋语】
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吾其济乎对曰嵗在大梁【云云】
非曰晋侯之入取于人事备矣因之云可略也大火实沈之説赘矣【晋语董因曰嵗在大梁将集天行元年始受实沈之星也实沈之墟晋人所居所以兴也今君当之无不济矣君之行也嵗在大火是谓大辰注公以辰出而参入】
命官【晋语】
胥借狐箕栾郄栢先羊舌董韩寔掌近官诸姬之良掌其中官异姓之能掌其逺官【注近官朝廷者也中官内官逺官县鄙】非曰官之命宜以材耶抑以姓乎文公将行霸而不知变是弊俗以登天下之士而举族以命乎逺近则陋矣若将军大夫必出旧族或无可焉犹用之耶必不出乎异族或有可焉犹弃之耶则晋国之政可见矣
仓葛【晋语】
阳人不服公围之将残其民仓葛呼曰【云云】
非曰于周语既言之矣又辱再告而异其文抑有异防邪其无乎则耄者乎【周语阳人不服晋侯围之仓葛呼曰云云】
观状【晋语】
郑人以詹与晋晋人将烹之詹曰天降祸郑使淫观状弃礼违亲【云云】
非曰观晋侯之状者曹也【晋语曹共公不礼焉闻其骈胁欲观其状】今于郑胡言之则是多为诬者且耄故以至乎是其説者云郑效曹也是乃私为之辞不足以盖其误【晋语注滛放也于曹君不礼放君】
救饥【晋语】
晋饥公问于箕郑曰救饥何以对曰信公曰安信对曰信于君心信于名信于令信于事
非曰信政之常不可须臾去之也奚独救饥耶其言则逺也夫人之困在朝夕之内而信之行在嵗月之外是道之常非知变之权也其曰藏出如入则可矣【晋语箕郑曰藏出如入何匮之有】而郑之言若是逺焉何哉或曰时之信未洽故云以激之也信之速于置邮子何逺之耶曰夫大信去令故曰信如四时恒也恒固在久若为一切之信则所谓未孚者也彼有激乎则可也而以为救饥之道则未尽乎术
赵宣子【晋语】
赵宣子言韩献子于灵公以为司马河曲之役赵孟使人以其乗车干行宣子执而戮之
非曰赵献子不怒韩献子而又褒其能也诚当【晋语宣子召而礼之告诸大夫曰吾举厥也而中吾乃今知免于罪矣】然而使人以其乗车干行陷而至乎戮是轻人之死甚矣彼何罪而获是讨也孟子曰杀一不辜而得天下君子不为是所谓无辜也欤或曰戮辱也非必为死曰虽就为辱犹不可以为君子之道舍是其无以观乎吾惧司马之以死讨也
伐宋【晋语】
宋人杀昭公赵宣子请师以伐宋【云云】曰是反天地而逆民则也天必诛焉晋为盟主而不修天罚将惧及焉【晋语注则法也修行也】
非曰盟主之讨杀君也宜矣若乃天者则吾焉知其好恶而暇征之耶古之杀夺有大于宋人者而夀考佚乐不可胜道天之诛何如也宣子之事则是矣而其言无可用者
鉏麑【晋语童云鉏宋鱼切麑音倪】
赵宣子骤谏公使鉏麑贼之【晋语注鉏麑力士贼杀也】
非曰麑之死固善矣然而赵宣子为政之良谏君之直其为社稷之衞也久矣麑胡不闻之乃以假寐为贤邪【晋语晨往则寝门辟矣盛服将朝早而假寐麑退叹而言曰赵孟敬哉夫不防恭敬社稷之镇也】不知其大而贤其小欤【一本有向字】使不及其假寐也则固以杀之矣是宣子大德不见赦而以小敬免也麑固贼之悔过者贤可书乎
祈死【晋语】
反自鄢范文子谓其宗祝【云云】
非曰死之长短而在宗祝则谁不择良宗祝而祈寿焉文子祈死而得亦妄之大者
长鱼矫【晋语】
长鱼矫既杀三郄乃胁栾中行【云云】公曰一旦而尸三卿不可益也【云云】乃奔狄三月厉公杀【晋语注三郄郄锜郄犨郄至也】非曰厉公乱君也矫乱臣也假如杀栾书中行偃则厉公之敌益众其尤可尽乎今左氏多为文辞以着其言而征其效若曰矫知防者然则惑甚也夫
戮仆【晋语】
公子扬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斩其仆【晋语注扬干悼公之弟】非曰仆禀命者也乱行之罪在公子公子贵不能讨而禀命者死非能刑也使后世多为是以害无罪问之则曰魏绛故事不亦甚乎然则绛宜柰何止公子以请君之命
叔鱼生【晋语】
叔鱼生其母视之曰【云云】必以贿死杨食我生叔向之母闻其号也曰终灭羊舌氏之宗【晋语注叔鱼晋叔向弟扬食我叔向子】非曰君子之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犹不足以言其祸福以其有幸不幸也今取赤子之形声以命其死亡则何耶或者以其鬼事知之乎则知之未必贤也是不足书以示后世
逐栾盈【晋语】
平公六年箕遗及黄渊嘉父作乱不克而死公遂逐羣贼【云云】阳毕曰亦抡逞志亏君以乱国者之后而去之【云云】使祁午阳毕适曲沃逐栾盈【晋语注抡择也】
非曰当其时不能讨后之人何罪盈之始良大夫也有功焉而无所获其罪阳毕以其父弑君而罪其宗一朝而逐之激而使至乎乱也【晋语居三年栾盈画入为贼于绛】且君将惧祸惩乱耶则增其德而修其政贼斯顺矣反是顺斯贼矣况其之无罪乎
新声【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