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东集 - 第 20 页/共 22 页

非曰里革其直也曷若授仆人以入谏之为善公之舎革也美矣而仆人将君命以行遇一夫而受其更释是而勿诛则无以行令矣若君命以道而遇奸臣更之则何如   仲孙它   季文子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仲孙它谏【云云】文子以告孟献子孟献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过七升之布马饩不过稂莠【季文子季孙行父也相鲁宣公成公仲孙它孟献子之子子服它也布八十缕为升饩秣也】   非曰它可谓能改过矣然而父在焉而俭侈专乎已何也七升之布大功之缞也居然而用之未适乎中庸也已   羵羊   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有羊焉使人问仲尼曰吾穿井获狗何也仲尼曰以丘所闻者羊也   非曰君子于所不知盖阙如也孔氏乌能穷物怪之形也是必诬圣人矣史之记地坼犬出者有之矣【晋五行志大兴中辅国将军孙无终家于既阳地中闻犬子声寻而地坼有二犬子皆白色一雄一雌取而养之皆死后无终为桓所灭】近世京兆杜济穿井获土缶中有狗焉投之于河化为龙   骨节专车 楛矢【楛音苦】   吴伐越隳防稽【隳国语作堕】获骨节专车吴子使好来聘且问之仲尼仲尼曰丘闻之昔禹致羣臣于防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骨节专车此为大矣【骨一节其长专车专擅也】仲尼在陈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其长尺有咫陈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馆问之仲尼曰隼之来也逺矣此肃慎氏之矢也【肃慎北夷之国砮矢中石镞也乃乎切自吴子以下新附】   非曰左氏鲁人也或言事孔子宜乎闻圣人之嘉言为鲁语也盍亦徴其大者书以为世法今乃取辨大骨石砮以为异其知圣人也亦外矣言固圣人之耻也孔子曰丘少也贱故多能鄙事   轻币   天下诸侯知桓公之非为已动也是故诸侯归之桓公知诸侯之归已也故使轻其币而重其礼故天下诸侯罢马以为币【罢音疲】缕綦以为奉【孙曰注云奉借也所以借玉之藻也缕綦以缕织綦不用丝取易共也】鹿皮四个【国语作分诸本皆作个】诸侯之使垂槖而入稛载而归【稛絭也唐韵从来力隼切集韵苦陨切自天下至归已也新附】   非曰桓公之茍能吊天下之败卫诸侯之地贪强忌服戎狄缩匿君得以有其国人得以安其堵虽受赋于诸侯乐而归之矣又奚控焉悉国之货以利交天下若是耶则区区齐人恶足以奉天下已之人且不堪矣又奚利天下之能得若竭其国劳其人抗其兵以市伯名于天下又奚仁义之有予以为桓公之伯不如是之也   卜   献公卜伐骊戎史苏占之曰胜而不吉   非曰卜者世之余伎也道之所无用也盖以敺陋民也非恒用而徴信矣尔后之昬邪者神之恒用而徴信焉反以阻大事要言卜史之害于道也多而益于道也少虽勿用之可也左氏惑于巫而尤神怪之乃始迁就附益以成其说虽勿信之可也   郭偃   郭偃曰夫口三五之门也【口以纪三辰言以宣五行】是以谗口之乱不过三五【少则三若多则五也】   非曰举斯言而观之则愚诬可见矣   公子申生   申生曰弃命不敬作令不孝间父之爱而嘉其贶有不忠焉废人以自成有不贞焉【申生晋献公太子也献公将黜之而立奚齐诸臣使图之申生曰吾其止也】   非曰申生于是四者咸得焉昔之儒者有能眀之矣故予之辞也略   狐突   公使太子伐东山【献公十八年太子申生也献公欲黜之欲使为此行而观之】狐突御戎至于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战狐突谏曰不可申生曰君之使我非欢也抑欲测吾心也不战而反我辠滋厚我战虽死犹有名焉果战败翟于稷桑而反谗言益起狐突杜门不出君子曰善深谋【自公使太子至果战新附】非曰古之所谓善深谋居乎亲戚辅佐之位则纳君于道否则继之以死唯已之义所在莫之失之谓也今狐突于位则戎御也【御合作御】以亲则外王父也申生之出未尝不从覩其将败而杜其门则奸矣而曰善深谋则无以劝乎事君也已丕郑曰君为我心【晋语丕郑曰我无心是故事君者君为我心制不在我注我无心者不得自在也君为我心以君为心】里克曰中立【晋语里克曰吾秉心以杀太子吾不忍通复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注中立不阿君亦不助太子也】晋无良臣故申生终以不免   虢梦   虢公梦在庙有神面白毛虎爪执钺立于西阿之下【云云】公觉且使国人贺梦舟之侨告诸其族曰众谓虢不乆吾今知之以其族行适晋【自公觉至知之新附】   非曰虢小国也而泰以招大国之怒政荒人乱亡夏阳而不惧而犹用兵穷武以増其雠怨所谓自拔其本者亡孰曰不宜又恶在乎梦也舟之侨诚贤者欤则观其政可以去焉由梦而去则吾笑之矣   童謡   献公问于卜偃曰攻虢何月也对曰童謡有之曰丙之辰【云云】   非曰童謡无足取者君子不道也   宰周公   葵丘之会献公将如防【鲁僖公九年齐桓公盟诸侯于葵丘】遇宰周公曰君可无会也夫齐侯将施惠出责是之不果奉而暇晋是皇公乃还【暇谓不暇以晋为务也】宰孔曰晋侯将死矣景霍以为城而汾河涑浍以为渊戎狄之民实环之汪是土也茍违其违谁能惧之【晋语注霍晋山名环绕也汪大也○上违违去也其违违道也】是嵗献公卒【自君可无会至是皇自景霍至惧之新附】   非曰凡诸侯之防霸主小国则固畏其力而望其庥焉者也大国则宜观乎义义在焉则徃以尊天子以和百姓今孔之还晋侯也曰而暇晋是皇则非吾所陈者矣又曰汪是土也茍违其违谁能惧之则是恃乎力而不务乎义非中国之道也假令一失其道以出而以必其死为书者又从而徴之其可取乎荀息   里克欲杀奚齐【晋献公宠骊姬既杀太子申生而立奚齐公子重耳奔狄夷吾奔秦至是献公卒里克欲杀奚齐而逆重耳】荀息曰吾有死而已先君问臣于我我对以忠贞既杀奚齐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辅之荀息立卓子里克又杀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自克既杀至卓子新附】   非曰夫忠之为言中也贞之为言正也息之所以为者有是夫间君之惑排长嗣而拥非正其于中正也逺矣或曰夫已死之不爱死君之不欺也抑其有是而子非之耶曰子以自经于沟渎者举为忠贞也欤或者左氏谷梁子皆以不食其言不食其言【一本无此四字】然则为信可乎曰又不可不得中正而复其言乱也恶得为信曰孔父仇牧是二子类耶曰不类则如春秋何曰春秋之类也以激不能死者耳【春秋成公二年书宋督杀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庄公十二年书宋万弑其君防及其大夫仇牧僖公十年书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其法皆同】孔子曰与其进不保其徃也春秋之罪许止也隠忍焉耳【昭公十九年许世子止弑其君买左氏云许悼公疟五月饮太子之药而卒太子奔晋书曰弑其君君子曰尽心力以事君舎药物可也】其类荀息也亦然皆非圣人之情也枉许止以惩不子之祸进荀息以甚茍免之恶忍之也吾言春秋之情而子徴其文不亦外乎故凡得春秋者宜是乎我也此之谓信道哉【公集中有与元饶州论春秋书亦及春秋书荀息之事云某尝着非国语六十余篇其一篇为息发也今録以徃即此也书意皆与此篇同】   栁河东集巻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柳河东集巻四十五   唐 栁宗元 撰   非国语下【三十六篇】   狐偃   里克既杀卓子使屠岸夷告重耳曰子盍入舅犯曰不可【云云屠岸夷晋大夫也】秦穆公使公子絷吊重耳曰时不可失舅犯曰不可【云云】   非曰狐偃之为重耳谋者亦迂矣国虚而不知入以纵夷吾之昏殆而社稷防防徒为多言无足采者且重耳兄也夷吾弟也重耳贤也夷吾昧也弟而昧入犹可终也兄而贤者又何栗焉【栗一作怯】使晋国不顺而多败百姓之不防福兄弟为豺狼以相避于天下由偃之防失而重耳乃始伥伥焉逰诸侯【伥丑良切】隂蓄重利以幸其弟死独何心欤仅能入而国以覇斯福偶然尔【偶一作祸】非计之得也若重耳早从里克秦伯之言而入则国可以无向者之祸而兄弟之爱可全而有分定焉故也夫如是以为诸侯之孝又何戮笑于天下哉【初里克及秦穆公既告重耳又使告公子夷吾于梁重耳以舅犯之言不入夷吾以冀芮之言而入是为惠公惠公之恶后篇可见矣】   舆人诵   惠公入而背内外之赂舆人诵之曰【云云】得之而狃【女九切】终逢其咎防田不惩祸乱其兴既里防死【一有祸字防音丕】公陨于韩郭偃曰善哉夫众口祸福之门也   非曰惠公里防之为也则宜咎祸及之矣又何以神众口哉其曰祸福之门则愈陋矣   防世子   惠公出防世子而改之臰达于外【臰与臭同】国人颂之曰【云云】嵗之二七其靡有徴兮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安抚国家为王妃兮郭偃曰十四年君之冡嗣其替乎其数告于人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于人矣若入必覇于诸侯其耿光于民矣【恭世子申生也翟公子重耳也翟与狄同耿古逈切与炯同】   非曰众人者言政之善恶则有可采者以其利害也又何以知君嗣二七之数与重耳之伯是好事者追而为之未必偃能徴之也况以是【一作臭】故发耶杀里克   惠公既杀里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过杀社稷之镇【芮冀芮也镇者重也】郭偃闻之曰不谋而谏不忠不图而杀不祥不忠受君之罚不祥离天之祸受君之罚死戮罹天之祸无后【文公杀懐公于髙梁杀冀芮而施之】   非曰芮之陷杀克也其不祥宜大于惠公而异其辞以配君罚天祸皆所谓迁就而附益之者也   获晋侯   秦穆公归至于王城【晋惠公五年秦帅师侵晋获晋侯以归】合大夫而谋曰杀晋君与逐出之与以归与复之孰利公子絷曰杀之利公孙枝曰不可公子絷曰吾将以重耳代之晋之君无道莫不闻重耳之仁莫不知杀无道立有道仁也公孙枝曰耻一国之士又曰余纳有道以临汝无乃不可乎不若以归要晋国之成复其君而质其适子【质脂利切】使子代父处秦国可以无害   非曰秦伯之不覇天下也以枝之言也且曰纳有道以临汝何故不可絷之言杀之也则果而不仁其言立重耳则义而顺当是时天下之人君莫能宗周而能宗周者则大国之覇基也向使穆公既执晋侯以告于王曰晋夷吾之无道莫不闻重耳之仁莫不知且又不顺既讨而执之矣于是以王命黜夷吾而立重耳咸告于诸侯曰吾讨恶而进仁既得命于天子矣吾将达公道于天下诸侯无道者畏有徳者莫不【莫不一作慕字】皆知严恭欣戴而覇秦矣周室虽卑犹是王命命穆公以为侯伯则谁敢不服夫如是秦之所耻者【耻一作集】亦大矣弃至公之道【一作至公大同之道】而不知求姑欲离人父子而要河东之赂【是役也秦取晋河东之地而置官司】其舎大务小违义从利也甚矣覇之不能也以是夫庆郑   丁丑斩庆郑乃入绛【初秦侵晋晋师溃惠公号庆郑曰载我庆郑曰忘善而背徳又废去卜何我之载君遂止于秦秦既归惠公惠公故斩之止获也】   非曰庆郑误止公罪死可也而其志有可用者坐以待刑而能舎之【惠公未至蛾晳谓庆郑曰君之止子之罪也今君将来子何俟庆郑曰君若来将待刑以快君志及惠公入蛾晳欲舎之惠公不可】则获其用亦大矣晋君不能由是道也悲夫若夷吾者又何诛焉   乞食于野人   文公在狄十二年将适齐行过五鹿【五鹿卫地】野人举块以与之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人以土服又何求焉十有二年必获此土有此其以戊申云乎【人国语作民】非曰是非子犯之言也后之好事者为之若五鹿之人献块十二年已有卫土则涓人畴枕楚子以块后十二年其复得楚子何没而不云也而独载乎是戊申之云尤足怪乎   懐嬴   秦伯归女五人懐嬴与焉【晋文公重耳过秦而秦归之女也懐嬴故子圉妻子圉恵公夷吾子也质于秦逃归而立为懐公故曰懐嬴】   非曰重耳之受懐嬴不得已也其志将以守宗庙社稷阻焉则惧其不克也其取者大故容为权可也秦伯以大国行仁义交诸侯而乃行非礼以强乎人岂习西戎之遗风欤   筮   公子亲筮之曰尚有晋国得贞屯悔豫皆八筮史占之曰皆不吉司空季子曰吉【云云】   非曰重耳虽在外晋国固戴而君焉又况夷吾死圉也童昏以守内秦楚之大以翼之大夫之强族皆啓之而又筮焉是问则末矣季子博而多言皆不及道者也又何载焉   董因   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吾其济乎对曰嵗在大梁【云云】   非曰晋侯之入取于人事备矣因之云可畧也大火实沉之説赘矣【大梁大火实沉皆星名】   命官   胥籍狐箕栾郄栢先羊舌董韩实掌近官【十一族晋之旧姓近官朝廷者】诸姬之良掌其中官【诸姬同姓中官内官】异姓之能掌其逺官【逺官县鄙】   非曰官之命宜以材耶抑以姓乎文公将行霸而不知变是俗以登天下之士而举族以命乎逺近则陋矣若将军大夫必出旧族或无可焉犹用之耶必不出乎异族或有可焉犹弃之耶则晋国之政可见矣   仓葛   周襄王避贻叔之难居于郑地汜晋文公迎王入于成周遂定之于郏王赐公南阳阳樊温原州絺组攅茅之田阳人不服公围之将残其民仓葛呼曰君补王阙以顺礼也阳人未狎君徳而未敢承命君将残之无乃非礼乎公曰是君子之言也乃出阳人【自周襄王至之田自君补以下新附】非曰于周语既言之矣又辱再告而异其文抑有异防耶其无乎则耄者乎   观状   文公诛观状以伐郑郑人以名宝行成公弗许郑人以詹与晋晋人将烹之詹曰天降祸郑使滛观状弃礼违亲【云云初晋文公过曺曺共公不礼焉闻其骈胁欲观其状则观状是曺非是郑也而注云郑复效曺观公骈胁之状故伐之是又从而为之辞此公所以非之也】   非曰观晋侯之状者曺也今于郑胡言之则是多为诬者且耄故以至乎是其説者云郑效曺也是乃私为之辞不足以葢其误   救饥   晋饥公问于箕郑曰救饥何以对曰信公曰安信对曰信于君心信于名信于令信于事   非曰信政之常不可须臾去之也奚独救饥耶其言则逺矣夫人之困在朝夕之内而信之行在嵗月之外大道之常非知变之权也其曰藏出如入则可矣【郑又云于是乎民知君心贫而不惧藏出如入何匮之有】而郑之言若是逺焉何哉或曰时之信未洽故云以激之也信之速于置邮子何逺之耶曰夫大信去令故曰信如四时恒也恒固在久若为一切之信则所谓未孚者也彼有激乎则可也而以为救饥之道则未尽乎术   赵宣子   赵宣子言韩献子【献诸本皆误作宣】于灵公以为司马河曲之役赵孟使人以其乗车干行献子执而戮之【宣子赵衰之子宣孟盾也韩献子韩厥也干行犯其军列也赵孟即宣子】   非曰赵宣子不怒韩献子而又褒其能也诚当然而使人以其乗车干行陷而至于戮是轻人之死甚矣彼何罪而获是讨也孟子曰杀一不辜而得天下君子不为是所谓无辜也欤或曰戮辱也非必为死曰虽就为辱犹不可以为君子之道舎是其无以观乎吾惧司马之以死讨也   伐宋   宋人杀昭公赵宣子请师以伐宋【云云】曰是反天地而逆民则也天必诛焉晋为盟主而不修天罚将惧及焉非曰盟主之讨杀君也宜矣若乃天者则吾焉知其好恶而暇徴之耶古之杀夺有大于宋人者而夀考佚乐不可胜道天之诛何如也宣子之事则是矣而其言无可用者   鉏麑【旧本于此篇贤可书乎之后有今左氏多为文辞一莭尝怪其意不相属以别本考之乃脱祈死长鱼矫二篇而左氏多为文辞者乃公非长鱼矫后辞也益此二篇然后公六十七篇之文足矣】   灵公虐赵宣子骤谏公患之使鉏麑贼之【鉏牀鱼切麑音倪鉏麑力士也贼杀也】晨往则寝门辟矣盛服将朝早而假寐麑退而叹曰赵孟敬哉夫不忘防敬社稷之镇也贼国之镇不忠受命而废之不信触庭之槐而死   非曰麑之死善矣然而赵宣子为政之良谏君之直其为社稷之卫也久矣麑胡不闻之乃以假寐为贤耶不知其大而贤其小耶使不及其假寐也则固以杀之矣是宣子大徳不见赦而以小敬免也麑固贼之悔过者贤可书乎   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