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公集 - 第 2 页/共 5 页

国马说   有乗国马者与乗骏马者并道而行骏马囓国马之血流于地国马行歩自若也精神自若也不为之顾如不知也既骏马归刍不食水不饮立而栗者二日骏马之人以告国马之人曰彼葢其所羞也吾以马徃而喻之斯可矣乃如之于是国马见骏马而鼻之遂与之同而刍不终时而骏马之病自已夫四足而刍者马之类也二足而言者人之类也如国马者四足而刍则马也耳目鼻口亦马也四支百骸亦马也不能言而声亦马也观其所以为心则人也故犯而不校国马也过而能改骏马也有人焉恣其气以乗人人容之而不知者多矣观其二足而言则人也耳目鼻口亦人也四支百骸亦人也求其所以为人者而弗得也彼人者以形骸为人国马者以形骸为马以彼人乗国马人皆以为人乗马吾未始不谓之马乗人悲夫   截冠雄鸡志   翺至零口北有畜鸡二十二者七其防十五其雌且饮且啄而又狎乎人翺甚乐之遂掬粟投于地而呼之有一雄鸡人截其冠貎若营羣望我而先来见粟而长鸣如命其众鸡众鸡闻而曹奔于粟既来而皆恶截冠雄鸡而撃之曵而逐出之已而竞还啄其粟日之暮又二十一其羣栖于楹之梁截冠雄鸡又来如慕侣将登于梁且栖焉而仰望焉而旋望焉而小鸣焉而大鸣焉而延颈喔咿其声甚悲焉而遂去焉至于庭中直上有木三十余尺鼓翅哀鸣飞而栖其树巅翺异之曰鸡禽于家者也备五德者也其一曰见食命侣义也截冠雄鸡是也彼众鸡得非幸其所呼而来耶又奚为既来而共恶所呼者而迫之耶岂不食其利背其惠耶岂不防其见食命侣之一德耶且何众栖而不使偶其羣耶或告曰截冠雄鸡客鸡也予东里鄙夫曰陈氏之鸡也死其雌而陈氏寓之于我羣焉勇且善鬬家之六防鸡勿敢独挍焉是以曹恶之而不与同其食及栖焉夫虽善鬬且勇亦不胜其众而常孤逰焉然见食未尝先啄而不长鸣命侣焉彼众鸡虽赖其召既至反逐之昔日亦由是焉截冠防鸡虽不见答然而其迹未曾变移焉翺既闻之惘然感而遂伤曰禽鸟微物也其中亦有独禀精气义而介者焉客鸡义勇超乎羣羣皆妬而尚不与俦焉况在人乎哉况在朋友乎哉况在亲戚乎哉况在乡党乎哉况在朝廷乎哉由是观天地间神禽兽万物变动情状其可以逃乎吾心既伤之遂志之将用警予且可以作鉴于世之人   题燕太子丹传后   荆轲感燕丹之义函匕首入秦刼始皇将以存燕霸诸侯事虽不成然亦壮士也惜其智谋不足以知变识机始皇之道异于齐桓曹沫功成荆轲杀身其所遭者然也及欲促槛车驾秦王以如燕童子妇人且眀其不能而轲行之其弗就也非不幸燕丹之心苟可以报秦虽举燕国而不顾况美人哉轲不晓而当之陋矣   拜禹言   贞元十五年六月二十九日陇西李翺敬再拜于禹之堂下自賔阶升北面而立弗敢叹弗敢祝弗敢祈退降复敬再拜哭而归且歌曰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生人之常勤徃者吾弗及兮来者吾弗闻已而已而   送冯定序   冯生自负其气而中立上无授下无交名声未大耀于京师生信无罪是乃时之人见之者或不能知之知之者则不敢言是以再举进士皆不如其心谓生无戚戚葢以他人为解予聨以杂文罢黜不知者亦纷纷交笑之其自负益眀退学书感愤而为文遂遭知音成其名当黜辱时吾不言其拙也岂无命耶及既得之吾又不自言其智也岂有命邪故谓生无戚戚生家贫甚不能居告我逰成都成都有岷峨山合气于江源徃徃出竒怪之士古有司马相如扬雄严君平其人死至兹千年不闻生逰成都试为我谢岷峨何其乆无人耶其风侈丽奢豪羁人易留生其思速出于劔门之艰难勿我忧也   杂说   日月星辰经乎天天之文也山川草木罗乎地地之文也志气言语发乎人人之文也志气不能塞天地言语不能根教化是人之文纰缪也山崩川涸草木枯死是地之文裂絶也日月晕蚀星辰错行是天之文盭也天文盭无久覆乎上地文裂絶无久载乎下人文纰缪无乆立乎天地之间故文不可以不慎也夫毫厘分寸之长必有中焉咫尺寻常之长必有中焉百千万里之长必有中焉则天地之大亦必有中焉居之中则长短大小髙下虽不一其为中则一也是以出言居乎中者圣人之文也倚乎中者希圣人之文也近乎中者贤人之文也背而走者葢庸人之文也中古以来至于斯天下为文不背中而走者其希矣岂徒文背之而已其视听识言又甚于此者矣凡人皆有耳目心口耳所以察声音大小清浊之异也目所以别采色朱紫白黒之异也心所以辨是非贤不肖之异也口所以达耳之聪导目之眀宣心之知而惇教化阜风俗期所以不怍天地人神也然而耳不能聴声恶得谓之耳欤目不能别色恶得谓之目欤心不能辨是非好恶恶得谓之心欤口不能宣心之智导目之眀达耳之聪恶得谓之口欤四者皆不能于己质形虚为人尔其何以自异于犬羊麋鹿乎哉此皆能己而不自用焉则是不信己之耳目心口而信人之耳目心口者也及其师旷之聪离娄之眀臧武仲之智宰我之言则又不能信之于己其或悠然先觉者必谓其狂且愚矣昔管仲以齐桓霸天下攘荆蛮以尊周室九合诸侯崇崇乎功亦格天下溢后世而曾西不忍为管仲也孟轲又不肯为曾西向使孟轲曾西生于斯世秉其道终不易持其道终不变吾知夫天下之人従而笑之又従而诟之曰狂民尔顽民尔是其心恶有知哉曾西孟轲虽被讪谤于天下亦必固穷不可防以须后圣尔其肯畏天下之人而动乎心哉世俗之鄙陋迫隘也如此夫何敢复言安得曾西孟轲而与之昌言哉   又   龙与蛇皆食于凤龙智而神其德无方凤知其可与皆为灵也礼而亲之蛇毒而险所忌必伤且恶其得于凤也不惟齧龙虽遇麟固将噬而亡之凤知蛇不得其欲则将协豺犬而来吠嘷也赋之食加于龙以龙之神浮于食也将使饱焉终畏蛇而不能麟与龟瞠而讴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徃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既而麟伤于毒伏于窟龟屛气潜于殻蛇侦龙之寐也以毒攻其喉而龙走凤防其助于是下翼而不敢灵也   李文公集巻五   钦定四库全书   李文公集巻六   唐 李翺 撰   答韩侍郎书   还示云于贤者汲汲惟公与不材耳此言取人得无太寛否灼然太寛夫又何疑此事汲汲如嗜欲之未得自以为胜苟令君耳目所及书记所载未见其比何意忽然当一时而更有人也故具于后以当讲学且自道无愧兼以为戏耳如愚之于人但患识昏智不足以察人为累耳苟以为贤则不要前人相知相识逢便见机巧有慧辨故身虽否塞而所进达者不为少矣其鉴赏称颂人物初未甚信其后卒享盛名为贤士者故陆歙州韦简州皆是也好善太疾智识未精彼胜于彼则因而进之或取文辞或以言论或以才行或以风标或以政术徃徃亦有不称于前多矣不可以言其名然亦未尝以为悔也其中亦有痛与置力后因礼节不足或因尽言以诘之前人既非贤良遂反相毁损者亦有其人矣且厐士元云拔十失五犹得其半真大贤之言也如鄙人无位于朝阨摧于时恓恓惶惶奔走耻辱求食不暇自一千年来贤士屈厄未见有如此者尚汲汲孜孜引荐贤俊如朝饥求飱如久旷思通如见妖丽而不得亲然若使之有位于朝或如兄侪得志于时则天下当无屈人矣如或万一有之若陆歙州韦简州之比犹奔走在泥土则当引罪在己若狂若颠朝虽饥不敢求飱旷虽久不敢思通见妖丽闲暇而不观视迁荣如鞭笞宫割之在躬夫又何荣乐而得安然也不知此心自古以来曾有人如是者否不知代有圣人排肩而生曾有一贤用心近于此者乎若古或有之幸示其人如或无之奈何乃言惟公与不材耳如兄者颇亦好贤必须甚有文辞兼能附己顺我之欲则汲汲孜孜无所忧惜引拔之矣如或力不足则分食以食之无不至矣若有一贤人或不能然则将乞丏不暇安肯孜孜汲汲为之先后此秦汉间尚侠行义之一豪隽耳与鄙人似同而其实不同也三五日前京尹従叔云某大官甚知重陆洿当时对云士所贵人知者谓名未达则道之家之贫则恤之身之贱则进之故也若陆洿之贤章然矣某官之知既甚矣某官之位日见于天子足以进人矣开幕辟士足以招贤矣而皆未及陆洿若如此之知知与不知果同也若实知乃反不如不知矣京尹不能对也大凡身当位得志于时慎闭口不可以言知人若知人而不能进志未得而气恬体安不引罪在己若颠若狂与夫不知人者何以异也如离娄与瞽偕行而同坠沟中或以无目不见坑而坠或以心不在行忧思之病而坠所以坠则殊其所以为坠则同也天下如瞽者鲜则其坠者皆离娄也心不在焉故也乐道此者葢以自励非欲刺乎贵富之人当为再三读之以代撃髀而歌焉某再拜   答独孤舎人书   足下书中有无见怨怼以至疎索之说葢是戯言然亦似未相悉也荐贤进能自是足下公事如不为之亦自是足下所阙在仆何苦乃至怨怼仆尝怪董生大贤而着仕不遇赋惜其自待不厚凡人之蓄道德才智于身以待时用葢将以代天理物非为衣服饮食之鲜肥而为也董生道德备具武帝不用为相故汉德不如三代而生人受其顦顇于董生何苦而为仕不遇之词乎仆意绪间自待甚厚此身穷达岂闗仆之贵贱耶虽终身如此固无恨也况年犹未甚老哉去年足下有相引荐意当时恐有所累犹奉止不为何遽不相悉所以不数附书者一二年来徃还多得官在京师既不能周遍又且无事性颇慵懒便一切画防只作报书又以为苟相知固不在书之疎数如不相知尚何求而数书或惟徃还中有贫贱更不如仆者即数数附书耳近频得人书皆责疎简故具之于此见相怪者当为辞焉   答皇甫湜书   辱书览所寄文章词髙理直欢悦无量有足发予者自别足下来仆口不曾言文非不好也言无所益众亦未信秖足以招谤忤物于道无眀故不言也仆到越中得一官三年矣材能甚薄泽不被物月费官钱自度终无补益累求罢去尚未得以为愧仆性不解谄佞坐不能曲事权贵以故不得齿于朝廷而足下亦抱屈在外故略有所说凡古贤圣得位于时道行天下皆不著书以其事业存于制度足以自见故也其著书者盖道德充积阨摧于时身卑处下泽不能润物耻灰烬而泯又无圣人为之发眀故假空言是非一代以传无穷而自光耀于后故或徃徃有著书者仆近写得唐书史官才薄言词鄙浅不足以发扬髙祖太宗列圣眀德使后之观者文采不及周汉之书仆以为西汉十一帝髙祖起布衣定天下豁达大度东汉所不及其余惟文宣二帝为优自惠景以下亦不皆眀于东汉眀章两帝而前汉事迹灼然传在人口者以司马迁班固叙述髙简之工故学者悦而习焉而其读之详也足下读范汉书陈夀三国志王隐晋书生熟何如左丘眀司马迁班固书之温习哉故温习者事迹彰而罕读者事迹晦读之疎数在词之髙下理必然也唐有天下圣眀继于周汉而史官叙事曾不如范陈夀所为况足拟望左丘眀司马迁班固之文哉仆所以为耻当兹得于时者虽负作者之材其道既能被物则不肯著书矣仆窃不自度无位于朝幸有余暇而词句足以称讃眀盛纪一代功臣贤士行迹灼然可传于后自以为能不灭者不敢为让故欲笔削国史成不刋之书用仲尼褒贬之心取天下公是公非为本羣党之所谓为是者仆未必以为是羣党之所谓为非者仆未必以为非使仆书成而传则富贵而功德不著者未必声名于后贫贱而道德全者未必不烜赫于无穷韩退之所谓诛奸防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是翺心也仆文采虽不足以希左丘眀司马子长足下视仆叙髙愍女杨烈妇岂尽出班孟坚蔡伯喈之下耶仲尼有言曰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已仆所为虽无益于人比之博弈犹为胜也足下以为何如哉古之贤圣当仁不让于师仲尼则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又曰予欲无言天何言哉孟轲则曰予之不遇鲁侯天也臧氏之子安能使予不遇乎司马迁则曰成一家之言藏之名山以俟后圣人君子仆之不让亦非大过也幸无怪某再拜   答朱载言书【一本作梁载言】   某顿首足下不以某卑贱无所可乃陈词屈虑先我以书且曰余之艺及心不能弃于时将求知者问谁可则皆曰其李君乎告足下者过也足下因而信之又过也果若来陈虽道备具犹不足辱厚命况如某者多病少学其能以此堪足下所望大而深宏者耶虽然盛意不可以不答故敢略陈其所闻盖行己莫如恭自责莫如厚接众莫如用心莫如直进道莫如勇受益莫如择友好学莫如改过此闻之于师者也相人之术有三迫之以利而审其邪正设之以事而察其厚薄问之以谋而观其智与不才贤不肖分矣此闻之于友者也列天地立君臣亲父子别夫妇眀长防浃朋友六经之防也浩乎若江海髙乎若丘山赫乎若日火包乎若天地掇章称咏津润怪丽六经之词也创意造言皆不相师故其读春秋也如未尝有诗也其读诗也如未尝有易也其读易也如未尝有书也其读屈原庄周也如未尝有六经也故义深则意逺意逺则理辨理辨则气直气直则辞盛辞盛则文工如山有恒华嵩衡焉其同者髙也其草木之荣不必均也如渎有淮济河江焉其同者出源到海也其曲直浅深色黄白不必均也如百品之杂焉其同者饱于腹也其味咸酸苦辛不必均也此因学而知者也此创意之大归也天下之语文章有六说焉其尚异者则曰文章辞句竒险而已其好理者则曰文章叙意苟通而已其溺于时者则曰文章必当对其病于时者则曰文章不当对其爱难者则曰文章宜深不当易其爱易者则曰文章宜通不当难此皆情有所偏滞而不流未识文章之所主也义不深不至于理言不信不在于教劝而词句怪丽者有之矣剧秦美新王褒僮约是也其理徃徃有是者而词章不能工者有之矣刘氏人物表王氏中说俗传太公家教是也古之人能极于工而已不知其词之对与否易与难也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此非对也又曰遘闵既多受侮不少此非不对也书曰朕圣谗说殄行震惊朕师诗曰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此非易也书曰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诗曰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旋兮此非难也学者不知其方而称说云云如前所陈者非吾之敢闻也六经之后百家之言兴老聃列御宼庄周鹖冠田穰苴孙武屈原宋玉孟轲吴起商鞅墨翟谷子荀况韩非李斯贾谊枚乗司马迁相如刘向扬雄皆足以自成一家之文学者之所师归也故义虽深理虽当词不工者不成文宜不能传也文理义三者兼幷乃能独立于一时而不泯灭于后代能必传也仲尼曰言之无文行之不逺子贡曰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此之谓也陆机曰怵他人之我先韩退之曰惟陈言之务去假令述笑哂之状曰莞尔则论语言之矣曰哑哑则易言之矣曰粲然则谷梁子言之矣曰攸尔则班固言之矣曰冁然则左思言之矣吾复言之与前文何以异也此造言之大归吾所以不协于时而学古文者悦古人之行也悦古人之行者爱古人之道也故学其言不可以不行其行行其行不可以不重其道重其道不可以不循其礼古之人相接有等轻重有仪列于经传皆可详引如师之于门人则名之于朋友则字而不名称之于师则虽朋友亦名之子曰吾与回言又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又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是师之名门人验也夫子于郑兄事子产于齐兄事晏婴平仲传曰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又曰晏平仲善与人交子夏曰言防过矣子张曰子夏云何曾子曰堂堂乎张也是朋友字而不名验也子贡曰赐也何敢望回又曰师与商也孰贤子防曰有澹台灭眀者行不由径是称于师虽朋友亦名验也孟子曰天下之达尊三曰德爵年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足下之书韦君词杨君潜足下之德与二君未知先后也而足下齿防而位卑而皆名之传曰吾见其与先生并行非求益者欲速成窃惧足下不思乃陷于此韦践之与翺书亟叙足下之善故敢尽辞以复足下之厚意计必不以为犯李某顿首   李文公集巻六   钦定四库全书   李文公集巻七   唐 李翺 撰   论事于宰相书   凡居上位之人皆勇于进而懦于退但见己道之行不见己道之塞日度一日以至于黜退奄至而终不能先自为谋者前后皆是也阁下居位三年矣其所合于人情者不少其所乖于物议者亦已多矣奸邪登用而不知知而不能去栁泌为刺史疏而不止韩潮州直谏贬责诤而不得道路之人咸曰焉用彼相矣阁下尚自恕以为犹可以辅政太平虽枉尺犹能直寻较吾所得者不啻补其所失何足遽自为去就也切怪阁下能容忍亦已甚矣昨日来髙枕不寐静为阁下思之岂有宰相上三疏而止一邪人而终不信阁下天资畏慎人不能显辨其事忍耻署勅内愧私叹又将自恕曰吾道尚行吾言尚信我果为贤相矣我若引退则谁能辅太平耶是又不可之甚也当贞观之初房杜为相以为非房杜则不可也开元之初姚宋为相以为非姚宋则不可也房杜姚宋之不为相亦已乆矣中书未尝无宰相然则果何必于房杜姚宋况道不行虽臯陶伊尹将何为也房杜姚宋诚贤也若道不行言不信其心所谓贤者终不敢不进其心所谓邪者终不敢不辨而许敬宗李义府同列用事言信道行又自度智力必不足以排之矣则将自引而止乎将坐而待黜退乎尚自恕苟安于位乎以阁下之眀度之当可知矣凡虑己事则不眀防他人事则眀己私而他人公勇易防也承阁下厚知受奨擢者不少能受阁下德而献尽言者未必多人幸防以国士见目十五年余矣但欲自竭其分耳聴与怪在阁下裁之而已   劝裴相不自出征书   三两日来皆传阁下以淄青未平又请东讨虽非指的或虑未实万一有之只可先事而言岂得后而有悔且如房杜姚宋时政大耀而无武功郭汾阳二李太尉立大勲而不当国政阁下以舎人使魏博六州之地归矣自秉大政兵诛蔡州乆而不克奉命宣慰未经时而吴元济生擒矣使一布衣持书渉河而王承宗恐惧委命割地以献矣自武德以来宰相居庙堂而成就功业者未有其比是宜以功成身退养德善守为意奈何如始进之士汲汲于功名复欲出征以速平宼贼之为事耶自秦汉以来亦未尝有立大功而不知止能保其终者即韩侍郎亲率重兵以压境矣田司空深入贼地以立功矣夫人之情亦各欲成功在己惟恐居下顾宰相衔命领三数书生指麾来临坐而享其功名耶夺人之功不可一也功髙不赏不可二也兵者危道万一旬月不即如志是坐弃前劳不可三也凡三事昭灼易见岂或事在于己而云未熟邪伏望试以狂言访于所知之厚者意切辞尽不暇文饰伏惟少赐省察翺再拜   荐士于中书舎人书   前岭南节度判官试大理司直兼殿中侍御史韦词处士石洪【眀经出身十五年前曽任冀州紏】前宣歙来石军判官试太常寺协律郎路随江西观察推官试秘书郎独孤朗右三人先己论荐一人继此咨陈如韦之才能无方忠厚可保翺与南中共更外患始终若一此人先为一二阍人之所排诋闻宰相惑于流言都无意拔用如此材能岂可不达适足以厚其资耳石洪之贤优于李渤身遯而道光材长而器厚若在班列必有殊迹如路随首以父在蕃中未敢昏娶年六度矣不蓄仆妾居处常如在丧虽曾闵复生何以加此其见解髙眀事悉相类独孤朗人物材能不后韩林起居比以伯父年髙罢举归侍遂伯父之身岂非厚于孝而薄于名者耶凡此四人材能行义超越流辈自二年来阅除书采擢后进多矣未见胜之者或隔以浮言或限以资叙贤者自防而不求苟进在上者无超异之心因循而不用则冯唐白首董生不遇何足怪哉翺以为宰物之心患时无贤能可以推引未闻其以资叙流言而蔽之也天下至大非一材之所能支任重道逺非徇谗狠之心所能将眀也嗟夫翺之说未必果信于兄兄之言亦未尽行于时虽殷勤发眀何有成益但知而不告则负于中心耳   谢杨郎中书   月日乡贡进士李翺再拜前者以所着文章献于阁下累获咨嗟勤勤不忘翺率性多感激毎读古贤书有称誉荐进后学之士则未尝不遥想其人若与神交叹息悲歌夜而复眀何独乐已徃之事哉诚窃自悲也临空文尚慨慕如不足况亲遇厥事观厥人哉幸甚幸甚翺自属文求举有司不获者三栖遑往来困苦饥寒踣而未能奋飞者诚有说也窃惟当兹之士立行光眀可以为后生之所依归者不过十人焉其五六人则本无劝诱人之心虽有卓荦竒怪之贤固不可得而知也其余则虽或知之欲为之荐贤于人又恐人之不我信因人之所不信复生疑而不自信自信且犹不固矧曰能知人之固是以再往见之或不如其初三往见之又不如其再若张燕公之于房太尉独孤常州之于梁补阙者讫不见二人焉夫如是则非独后进者学浅词陋之罪也抑亦先达称誉荐进之道有所不至也孔子曰举尔所知古君子于人之善惧不能知既知之耻不能誉之能誉之耻不能成之若翺者穷贱朴讷无所取然既为阁下之所知敢不以古君子之道有望于阁下哉不宣翺载拜   与陆傪书   李观之文章如此官止于太子挍书郎年止于二十九虽有名于时俗其卒深知其至者果谁哉信乎天地神之无情于善人而不罚罪也甚矣为善者将安所归乎翺书其人赠于兄赠于兄葢思君子之知我也与李观平生不得相往来及其死也则见其文尝谓使李观若永年则不逺于扬子云矣书己之文次忽然若观之文亦见知于君也故书苦雨赋缀于前当下笔时复得咏其文则观也虽不永年亦不甚逺于扬子云矣书苦雨之辞既又思我友韩愈非兹世之文古之文也非兹世之人古之人也其词与其意适则孟轲既没亦不见有过于斯者当其下笔时如他人疾书冩之诵其文不是过也其词乃能如此尝书其一章曰获麟解其他可以类知也穷愁不能无所述适有书寄弟正辞及其终亦自觉不甚下寻常之所为者亦书以赠焉亦惟读观愈之辞既试一详焉翺再拜   答侯髙第二书   足下复书来防与一二友生饮酒甚乐故不果以时报三读足下书感叹不休非足下之爱我甚且欲吾身存而吾道光眀也则何能开难出之辞如此之无爱乎前书所以不受足下之说而复辟之者将以眀吾道也吾之道非一家之道是古圣人所由之道也吾之道塞则君子之道消矣吾之道眀则尧舜文武孔子之道未絶于世也前书若与足下混然同辞是宫商之一其声音也道何由而眀哉吾故拒足下之辞知足下必将愤予而复其辞也足下再三教我适时以行道所谓时也者乃仁义之时乎将浮沈之时乎时苟仁且义则吾之道何所屈焉尔如顺浮沈之时则必乗波随流望风髙下焉苟如此虽足下之见我且不识矣况天下之人乎不修吾道而取容焉其志亦不遐矣故君子非仁与义则无所为也如有一朝之患古君子则不患也吾之道学孔子者也孔子尚畏于匡围于蒲伐树于桓魋逐于鲁絶粮于陈蔡之间夫孔子岂不知屈伸之道耶故贤不肖在我者也贵与富贫与贱道之行否则有命焉君子正己而须之尔虽圣人不能取其容焉故孔子谓子路子贡曰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何为至于此子路对曰意者吾未仁且智耶而人之不我信与行也子曰有是乎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使智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子贡对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盍少贬夫子之道子曰良农能稼而不能为穑良工能巧而不能为顺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尔不修道而求为容赐也而志不逺矣谓顔渊如谓由赐顔渊对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世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夫子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盖叹之也以孔子门人三千其圣德如彼之至也而知孔子者独顔回尔其他皆学焉而不能到者也然则仆之道天下人安能信而行耶足下之言曰西伯孔子何等人也皆以柔气汚辞同用眀夷也以避祸患斯人岂浮世邪人乎西伯圣人也羑里之拘仅得免焉孔子圣人之大者也其屈阨如前所陈恶在其能取容于世乎故曰危行言逊所以逺害也其道则不尔其能逺之与否而必容焉则吾不敢知也非吾独尔孔子亦不知也仆之道穷则乐仁义而安之者也如用焉则推而行之于天下也何独天下哉将后世之人有得于吾之功者尔天之生我也亦必有意矣将欲愚生民之视聴乎则吾将病而死尚何能伸其道也如欲生民有所闻乎则吾何敢辞也然则吾道之行与否皆运也吾不能自知也天下人安能害于我哉足下又曰吾子夷齐之道也如仆向者所陈亦足以免矣故不复有所说若韩孟与吾子之于我心故知我者也苟异心同辞皆如足下所说是仆于天下众多之人而未有一知己也安能动于吾之心乎吾非不信子之云云者也信子则于吾道不光矣欲默默则道无所传云尔子之道子宜自行之者也勿以诲我   李文公集巻七   钦定四库全书   李文公集巻八   唐 李翺 撰   荐所知于徐州张仆射书   翺再拜齐桓公不疑于其臣管夷吾信而霸天下攘夷狄匡周室亡国存荆楚服诸侯无不至焉竖刁易牙信而国乱身死不塟五公子争立兄弟相及者数世桓公之信于其臣一道也所信者贤则德格于天地功及于后代不得其人则不免其身知人不易也岂惟霸者为然虽圣人亦不能免焉帝尧之时贤不肖皆立于朝尧能知舜于是乎放驩兜流共工殛鲧窜三苗举禹稷咎繇二十有二人加诸上位故尧崩三载四海遏宻八音后代之人皆谓之帝尧焉向使尧不能知舜而遂尊驩兜共工之党于朝禹稷咎繇之下二十有二人不能用则尧将不得为齐桓公矣岂复得曰大哉尧之为君也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者哉春秋曰夏灭项孰灭之盖齐灭之曷为不言齐灭之为桓公讳也春秋为贤者讳此灭人之国何贤尔君子之恶恶也嫉始善善也乐终桓公尝有继絶存亡之功故君子为之讳也继絶存亡贤者之事也管夷吾用所以能继絶世存亡国焉耳竖刁易牙则不能也向使桓公始不用管夷吾末有竖刁易牙争权不葬而乱齐国则幽厉之诸侯也始用贤而终身讳其恶君子之乐用贤也如此始不用贤以及其终而幸后世之掩其过也则微矣然则居上位流德泽于百姓者何所劳乎劳于择贤得其人措诸上使天下皆化之焉而已矣兹天子之大臣有土千里者孰有如执事之好贤不倦者焉盖得其人亦多矣其所可求而不取者则有人焉陇西李观竒士也伏闻执事知其贤将用之未及而观病死昌黎韩愈得古文遗风眀于理乱根本之所由伏闻执事又知其贤将用之未及而愈为宣武军节度使之所用观愈皆豪杰之士也如此人不时出观自古天下亦有数百年无如其人者焉执事皆得而知之皆不得而用之翺实为执事惜焉岂惟翺一人而已后之读前载者亦必多为执事惜之矣兹有平昌孟郊贞士也伏闻执事旧知之郊为五言诗自前汉李都尉苏属国及建安诸子南朝二谢郊能兼其体而有之李观荐郊于梁肃补阙书曰郊之五言其有髙处在古无上其有平处下顾二谢韩愈送郊诗曰作诗三百首杳默咸池音彼二子皆知言者岂欺天下之人哉郊穷饿不得安养其亲周天下无所遇作诗曰食荠肠亦苦强歌声无欢出门即有阂谁谓天地寛其穷也甚矣又有张籍李景俭者皆竒才也未闻阁下知之凡贤人竒士皆自有所负不苟合于世是以虽见之难得而知也见而不能知其贤如勿见而已矣知其贤而不能用如勿知其贤而已矣用而不能尽其材如勿用而已矣能尽其材而容谗人之所间者如勿尽其材而已矣故见贤而能知知而能用用而能尽其材而不容谗人之所间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兹有二人焉皆来其一贤士也其一常常人也待之礼貎不加隆焉则贤者行而常常人日来矣况其待常常人加厚则善者何求而来哉孔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圣人不好色而好德者也虽好色而不如好德者次也德与色钧好之又其次也虽好德而不如好色者下也最甚不好德而好色者穷矣有人告曰某所有女国色也天下之人必将极其力而求之而无所变矣有人告曰某所有人国士也天下之人则不能一往而见焉是岂非不好德而好色者乎贤者则宜有以别于天下之人矣孔子述易定礼乐删诗序书作春秋圣人也奋乎百世之上其所化之者非其道则夷狄之人也而孔子之庙存焉虽贤者亦不能日往拜之以其益于人者寡矣故无益于人虽孔子之庙尚不能朝夕而事焉况天下之人乎有待于人而不能得善人良士则不如无待也呜呼人之降年不可与期郊将为他人之所得而大有立于世与其短命而死皆不可知也二者卒然有一于郊之身他日为执事惜之不可既矣执事终不得而用之矣虽恨之亦无可奈何矣翺穷贱人也直辞无让非所宜至于此者也为道之存焉耳不直则不足以伸道也非好多言者也翺再拜   与淮南节度使书   翺自十五已后即有志于仁义见孔子之论髙弟未尝不以及物为首克伐怨欲不行未得为仁管仲不死子纠复相为讐而功及天下则曰如其仁曰由也果赐也达求也艺于従政乎何有然则圣贤之于百姓皆如视其子教之仁父母道也故未尝不及于众焉近代已来俗尚文字为学者以钞集为科第之资曷尝知不迁怒不贰过为兴学之根乎入仕者以容和为贵富之路曷尝以仁义博施之为本乎由是经之防弃而不求圣人之心外而不讲干办者为良吏适时者为通贤仁义教育之风于是乎扫地而尽矣生人困穷不亦宜乎州郡之乱又何怪焉窃尝病此以故为官不敢苟求旧例必探察源本以恤养为心以戢豪吏为务以法令自捡以知足自居利于物者无不为利于私者无不诮比之时辈亦知颇异思齐古人则十曾未及其一二为恨耳自到有改易条上者亦有细碎侵物彰従前之失太深不令条上者縦未穷尽亦十去其九矣惟两三事即须使司处置已有申上者未防裁下谨具公状若或并赐处分则当州里无弊矣盖古人屈于不知己而伸于知己翺不肖既已谬蒙十一叔知奨如此其又何敢不言翺再拜   贺行军陆大夫书   某月日布衣李翺寄贺书谨再拜大夫阁下窃闻阁下白宰相使汴州人执邓惟恭归于京师奏天子处其轻重生死罪伏覩诏书舍惟恭死罪俾永为黔首于汴州翺九月时上宰相书言政刑中有词曰亲戚懐二杀之可也况懐二且非亲戚哉当是时惟恭在其位故不直书而微其词然则惟恭之罪闻知于四方其孔甚矣呜呼乱本既除矣自兹日厥后汴宋颍亳人其无事矣岂汴宋颍亳人而已实天下皆受其利昔阁下为建州刺史人足食与衣且知防耻礼义治平为天下第一其为信州犹建州也其为汝州犹信州也汴人苦其政失其心十五年矣久则不易变矣亦惟阁下孜孜不怠致汴州犹汝州焉天下莫不幸甚而翺则喜乐万乎世之民所以然者夫陋巷裋褐躬学古知道之人其所以异于朝廷藩翰大臣王公卿士者口未尝厌乎肥甘尔体未尝焕乎绮纨尔目未尝悦乎采色尔耳未尝乐乎声音尔居处未尝宿乎华屋尔出逰未尝乗乎乗黄尔禄利未尝入于家尔名字未尝得进于天王尔其如此而已至若忧天下之艰难幸天下之和平乐天下之人民得与其身臻乎仁夀思九夷八蛮解辫髪椎髻同车书文轨则虽朝廷藩翰大臣王公卿士亦未必皆甚乎陋巷裋褐躬学古知道之人者也若必皆甚焉则天下之理得日变化可以如响之应乎声也故天地山川草木鳞羽之瑞有一可以为升平之符者时政有一可以教民者藩屏之臣有一可以长人行化者则未尝不私自喜乐也万类含育有一伤和平之气者夷狄蛮戎之俗有一咈乎道者时政有一不毗于下民者则未尝不私自忧惧也而况其逺者大者乎天下之一善固不足以喜乐然多其善则太平之基可庶几乎天下之一不善固不足以忧惧然累其不善则颠覆之形殆将至也太平之基颠覆之形乃従政者之所喜乐忧惧尔其为布衣守道之人不同任如耳之不司采色文章也而与知之者士之躬学古知道者固与夫天下百姓同忧乐而不敢独私其心也翺虽不肖未尝瞬息动心而不景行乎此也是以忧乐万乎世之民也亦惟少加意焉翺再拜   劝河南尹复故事书   某道无可重每为阁下所引纳又不隔卑贱时访其第故窃意阁下或以翺为有所知也情苟有未安不宜以黙故详之以辞河南府板榜县于食堂北梁毎年冩黄纸号曰黄巻其一条曰司録入院诸官于堂上序立司録揖然后坐河南大府入圣唐来二百年前人制条相传嵗久苟无甚弊则轻改之不如守故事之为当也八九年来司録使判司立东廊下司録于西廊下得揖然后就食而板条黄巻则如故文焉大凡庸人居上者以有权令陵下防下者以姑息取容势使然也前年翺为戸曹恐不知故事举手触罚因取黄巻详之乃相见之仪与故事都异至东知厨黄巻为状白于前尹判牓食堂时被林司録入谗盛词相毁前尹拒之甚久而竟従其请翺以为本不作作则勿休且执故事争而不得于本道无伤也遂入辨焉白前尹曰中丞何轻改黄巻二百年之旧礼而重违一司録之徇情自用乎前尹曰此事在黄巻否翺对曰所过状若不引黄巻故事是罔中丞也其何敢前尹因取黄巻简条省之使人以黄巻示司録曰黄巻是故事岂得责人执守当司録所过状注判云黄巻有条即为故事依牓当时论者善前尹之能复故事焉自后翺为司録所毁无所不言前尹相告曰公以守官直道纠曹所伤乃至激横过朝官于某处揖公见公公事独立且又知毁之所来故塞耳不聴翺虑前尹迁改来者不知为谁终获戾故后数十日以软脚乞将去官不五六日亦幸有勅之除替人因以罢免前日阁下偶说及此云近者縁陆司録之故却使复两廊相见之仪此义盖惑阁下聴者必曰京兆府之仪如此阁下従事京兆府习其故而信之焉尔夫事有同而宜异者京兆府司録上堂自东门北入故东西廊相见得所宜也河南司録上堂于侧门东入直抵食堂西门故旧礼于堂上位立得所宜矣若却折向南是司録之欲自崇而卑众官非所宜也此事同而宜异者耳假令司録上堂由南门北入河南府二百年旧礼自可守行亦不当引京兆府之仪而改之也况又自侧门东入者耶河南尹大官也居之嵗乆不为滞且如故门下郑相公之德而居之六年阁下之为河南尹亦近何知未归朝廷间亦有贤者未得其所或来为曹掾者耶安可弃旧礼使之立于东廊下夏则为暑日之所炽曝冬则为风雪之所飘洒无乃使论者以阁下为待一司録过厚而不为将来贤者之谋耶且此事某前年辨之因而获胜阁下前日亦自言某不知有侧门故也且阁下曹掾非为不多乃无一人执旧礼以坚辨焉此亦可叹也夫圣人然后能免小过窃恐阁下于此事思虑或有所未至而官属等唯唯走退莫能进言则谁与阁下为水火酸咸少相承者以大府而苟以自尊者寡见细人之所行耳卢司録性甚公方未必乐此阁下召问之可也伏望不轻改二百年之旧礼重惜一时之所未达意尽词直无以越职出位言为罪幸甚某再拜   寄従弟正辞书   知尔京兆府取解不能如其所懐念勿在意凡人之穷达所遇亦各有时尔何独至于贤丈夫而反无其时哉此非吾徒之所忧也其所忧者何畏吾之道未能到于古之人尔其心既自以为到且无谬则吾何往而不得所乐何必与夫时俗之人同得失忧喜而动于心乎借如用汝之所知分为十焉用其九学圣人之道而知其心使有余以与时世进退俯仰如可求也则不啻富且贵矣如非吾力也虽尽用其十秖益劳其心矣安能有所得乎汝勿信人号文章为一艺夫所谓一艺者乃时世所好之文或有盛名于近代者是也其能到古人者则仁义之辞也恶得以一艺而名之哉仲尼孟轲殁千余年矣吾不及见其人吾能知其圣且贤者以吾读其辞而得之者也后来者不可期安知其读吾辞也而不知吾心之所存乎亦未可诬也夫性于仁义者未见其无文也有文而能到者吾未见其不力于仁义也由仁义而后文者性也由文而后仁义者习也犹诚眀之必相依尔贵与富在乎外者也吾不能知其有无也非吾求而能至者也吾何爱而屑屑于其间哉仁义与文章生乎内者也吾知其有也吾能求而充之者也吾何惧而不为哉汝虽性过于人然而未能浩浩其心吾故书其所懐以张汝且以乐言吾道云尔   与翰林李舎人书   翺思逃后祸所冀存身惟能休罢最惬私志従此永已矣更无健羡之懐况乞得余年退修至道上可以追赤松子房之风岂止于比二疏尚平子而已但举世好爵禄权柄具写此心以告人人无有少信之者皆为不诚之言也王拾遗是桂州旧僚颇知此志若与往来伏望问之可知其防但以常情见待岂知失时还有偏尚之士哉又近日来两施子粗得其说未及就正当此时使获长徃亦足以不愧宗门不负朋友尝慕张公以不能取容当世故终身不仕况向前仕宦亦以多矣幸免刑戮方尔退修与致令名年已六十有一比之诸叔父兄弟为得年矣且不知余年几何意愿乞取残年以修所知之道如或有成是万世一遇纵使无成且能早知止足髙静与三老死于林薮之下比其终日矻矻耽乐富贵而大功德不及于海内而卒于位者所失得伏计舎人必以辨之矣以舎人比他见知故尽其意焉若非至诚亦何苦而强发斯言乎   李文公集巻八   钦定四库全书   李文公集巻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