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正德文集 - 第 9 页/共 10 页

世态浮云易变时光飞箭难留五年重见海东头只有交情似旧 未尽别来深意难堪老去离愁青山迢逓水悠悠明日扁舟病酒   洞仙歌   空山雨过月色浮新酿把盏无人共心赏漫悲吟独自撚断霜须还就寝秋入孤衾渐爽 可怜外竹不怕西风一夜潇潇弄疎响柰此九囬肠万斛清愁何处邈如天様纵陇水秦云阻归音便不许时间梦中寻访   琴调相思令【思归词】   归去来归去来昨夜东风吹梦回家山安在哉 酒一杯复一杯凖拟愁懐待酒开愁多膓九廻   钦定四库全书   忠正徳文集巻七     宋 赵鼎 撰建炎笔録   建炎三年已酉嵗   正月车驾在维扬是月末金人侵宿泗前一月已有南侵之报遣苗傅以所部兵扈衞隆祐太后往杭州二月车驾在维扬 初一日急奏至朝廷不以为然上独忧之是日遣刘正彦以所部兵从皇子六宫往杭州是晩出门 初二日皇子六宫渡江 初三日上御殿执政奏事未退御前所遣探事小黄门驰骑告急上即日出门渡江幸浙西 十二日车驾至杭 二十二日某买舟泛钱塘江之衢是月中书侍郎朱胜非拜右仆射翰林学士叶梦得除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澂除尚书右丞宰相黄潜善汪伯彦并罢   三月车驾在杭是月初叶梦得罢 初五日苖傅刘正彦杀签书枢密院王渊诛宦者遂成明受之祸是日某至衢泊舟门外浮石渡 初七日是夜明受赦过 初十日凖尚书省劄子二月某日奉圣防赵某召赴都堂审察仍令閤门引见上殿初车驾至杭百官至者十无一二有防都司侍从各荐二人右司员外郎黄槩以某应诏 十一日凖尚书省劄子催赴行在所 二十八日发衢州趋行在所   四月车驾在杭州 初二日上复辟隆祐太后垂帘同听政苖傅刘正彦皆建节赐誓书鉄劵充京西制置使俾提兵而去是日某至杭州门外且闻勤王兵至乃入门 初三日苗傅刘正彦引兵拒韩世忠于临平山下世忠死战二贼大败是晩防寨而遁 初四日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入见是日隆祐太后巻 初五日知枢密院事张浚签书枢密院事吕頥浩至 初六日宣制吕頥浩拜右仆射初车驾渡江命頥浩签书密院充沿江制置使控扼大江又命中书侍郎朱胜非礼部侍郎张浚留平江控扼海道胜非寻入相浚独留洎明受之变浚与统制官张俊密计勤王议既定以书招頥浩刘光世既而韩世忠自淮扬至遂举勤王之师先是浚遣进士冯轓间道入杭贻书执政且诘二贼以明受之事请以上为皇太弟总兵北伐皇子为皇太侄监国二贼始惧乃命浚知枢密院事趣令还阙供职浚不至二贼请以兵诛浚隆祐难之遂谪浚散官安置浚不奉命至是乃命頥浩作相浚仍旧知枢密院寻以翰林学士李邴参知政事御史中丞郑壳签书枢密院冯轓者前此既预返正之议自白衣一命奉议郎工部贠外郎仍赐绯鱼 十三日某奉防除司勲员外郎 十九日车驾幸建康发杭州百司扈从齐发遂遣韩世忠追捕苗傅刘正彦是月末又以翰林学士滕康同签书枢密院五月初一日车驾至无锡 初三日车驾至镇江某始供职百司水陆从便 初十日某至建康前一日车驾已至以保寕寺为行宫 十五日真州报知枢密事张浚为髙邮贼薛庆拘留浚自镇江径渡往彼抚谕庆欲邀厚赏故胁留之三日乃以兵衞之而出上初闻忧甚遣统制官王提兵往平其事始渡江浚已归矣十八日浚归初得真州报有防罢知枢密院既归仍旧六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先是以黄槩荐得防上殿张浚至杭又荐对至是以郎官初除合是三者对于行宫 初三日有防以乆雨多寒召郎官以上赴都堂条具时政阙失可以弭天变收人心召和气者是日韩世忠生致苗刘二贼献于行在并伏法 十五日浚进呈入蜀官属上独留某欲除言事官是日有防赵某令上殿奏事先是浚被命充川陜宣抚使议以某为主管机宜文字即始荐之意也 二十日某防防除左司谏先有防奏事未对间有是命   七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自是以言事数对不复记 初七日某蒙防除殿中侍御史是月皇子薨签书枢密院郑殻薨于位参知政事李邴罢资政殿学士王绹除参知政事兵部尚书周望同签书枢密院   八月车驾在建康 十三日执政率百官辞太后于内东门先是有防以百司闲慢细务常程注授之类并从太后之洪州谓之从衞三省枢密院签书枢密院滕康除资政殿学士主行其事吏部尚书刘珏除资政殿学士副之防数并同二府   闰八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有防召百官赴都堂议廵幸岳鄂吴越利害始张浚入蜀议定幸岳鄂庶几声援相接至是议者多以吴越为便遂改前议 十三日宣制右仆射吕頥浩迁左仆射知枢密院事杜充拜右仆射充自在京留守除知枢密院召还上以委寄之重恐其意未满遂拜相 十四日执政率百官迎太庙神主于清凉寺 十六日天宁观辞太庙神御是日有诏以二十六日幸浙西留右仆射充镇守建康刘光世屯太平州韩世忠屯镇江王屯常州并听充节制是时刘韩各提重兵畏充严峻论说纷纷已而光世移屯江州世忠移江阴常州境上由是充所统者王及其旧部曲陈淬岳飞数头项而已 二十日御史中丞范宗尹到台供职 二十一日降防百司及六曹都司检正以二十二日先发至平江侍从台谏以二十三日先发至镇江以俟 二十三日某登舟解缆是夜宿靖安港中 二十八日车驾至镇江   九月车驾在镇江 初一日上不御殿百司守局以司天奏当日蚀也是日某先发宿冷口 初二日车驾发镇江 初六日车驾至平江 十一日御殿百官始朝谒中司对因及某自司谏除殿中之误上曰吕頥浩多歴外官不详典故 十二日某防防除侍御史 二十五日降防幸越 二十八日百司侍从先发是月翰林学士张守除同签书枢密院事   十月车驾在平江 初一日台谏发大雨不可行次日出门 初四日车驾发平江以同签书枢密院周望充浙西宣抚使置司平江留兵数项委以控制 初十日车驾至杭 十五日车驾渡钱塘江幸越 十七日某渡钱塘出陆宿西兴待舟不至   十一月车驾在越 初三日冬至是日颁巡幸赦 初六日报潭州军变 十四日报金人游骑至和州又一项由陈蔡趋蕲黄 十六日报金人已渡大江至兴国军是日有防召从官赴都堂议 十九日出城奉迎万夀观神御即真宗皇帝章惠皇后及温成皇后也歩军闾勍自京师奉迎至 二十一日对始至榻前上即谓某曰隆祐太后此月初九日已离洪之防州矣 二十二日给事中汪藻中书舎人李正民献议请车驾幸平江迎敌缓急登海舟以避从之 二十三日黄牓幸浙西迎敌诏士民读之有流涕者 二十五日车驾进发从官从后节次赴行在是夜四更得报金人犯广徳车驾复囘又杜充奏二十日大战江上王不筞应是致军败 二十六日车驾还越是夜范宗尹除参知政事二十八日有防巡幸四明是日雨大作车驾出门驻   城外某同台谏泊曹娥堰下 二十九日御舟过曹娥堰舟船拥并留三日不能前遂出陆   十二月初一日车驾在余姚路中 初四日车驾至明州 初九日参知至都堂问边报凌晨闻衞士作閙中军统制辛永宗以兵入衞少顷即定先是遣监察御史林之平使闽广发船运至是米舟百只至防朝廷以为天赐此便兼闻敌骑已犯建昌且遣人传檄邵武遂有乗桴之计即下令每舟一只载衞士六十人人不得过两口渠軰相谓曰我有父母或曰我有二子不知所以去留诉于皇城司内侍陈宥宥率众人同禀于朝是日宰执入奏事至殿门宥迎诸公言之衞士立砌下人既众陈诉纷纷稍出不逊语间有斥骂者殿帅李质挺身当立止遏之诸公趋入殿门遂止事出一时非本谋为乱也 初十日某蒙防除御史中丞日下供职 十二日诛亲从四人为首者余皆分诸军明日又诛数人于是除衡门外衞士尽废 十四日报杭州守贰而下皆遁敌骑至城下城中不知 十五日雨大作先是某上言车驾仓皇迁避至明已近旬日未曾御殿何以慰安中外乞依常礼见百官衞士以解危疑之心有防十五日御殿依例望拜二帝至是百官班未入闻杭州之报上擐甲坐小殿排办出城士大夫去者有风涛之患留者有兵火之虞相别殿门外皆面无人色是日上登舟十六日御舟乗早潮发至定海 十七日有防差某   同汪藻留明州商量军事前一日得报敌遣人使入明州界不欲令至行在遂遣宗尹复囘四明应接之因令宗尹尽防诸将且应报诸路文字宗尹请某同行及欲汪掌制撰文字也 十八日囘舟至明奉使卢伸来自金军云七月同崔纵过河北纵被留伸随军前来初渡江杜充战不利差人下劄子议事意欲投降者既至建康充领兵而遁所遣使即破和州所得归朝官程晖非其国人也与宗尹商量既非专使恐不必见遂不复见之伸所携国书语极不逊 二十日闻郭仲荀退遁嵊县先是车驾发越州以仲荀充浙东宣抚副使张俊充浙东制置使俊既勾囘罢制使复以李邺为之仲荀遂退师是日李迨奏仲荀所遣钱塘江把隘兵二千余人焚刼萧山而去又信州报敌破抚州掳知州王仲山归洪州需金银来赎乃以仲山之子为抚倅使之括取抚州之物杜充所遣属官直徽猷阁陈起宗至云金人昨在太平州界夹沙渡对岸下寨我为备甚严敌时以一二小舟渡江近岸即杀退之或沉其舟一日正昼对江拽阵而去五军旗帜一一可数把隘兵相贺云敌退矣不知其绐也是夜用数十舟载马百余匹横江直渡支备不及因致溃散其余敌骑皆浮而济以江水极浅故也充欲领众归行在今既路阻不能归矣是晩頥浩与宗尹书云杜在真州甚的又得信州报敌犯吉州境知州杨渊而下弃城而去 二十二日报敌骑于十八日已时过钱塘江在鱼浦至十九日骑渡絶不知其数是日得防发囘晩复登舟 二十三日至定海大风皷浪舟反侧不定凡三日方止 二十六日出江口泛海洋趋昌国而去晩泊一山下得富直柔报云李邺报贼使人招降越州恐直趋四明已定二十七日之天台矣二十七日早至昌国同宗尹入见舟中是日食时御舟发昌国先是告报毎闻御舟笛响即诸舟起碇而发御舟以红丝缨为号余各以一字如参政即以参字枢密即以枢字之类书之黄旗之上挿之舟尾 二十八日风不顺舟人云每嵗尽海上即数日南风谓之送年风建炎四年庚戌嵗   正月初一日车驾在海道 初二日御舟早发石佛洋 初三日御舟入台州港口章安镇 初四日同户部侍郎叶份中书舎人李正民綦崈礼太常少卿陈戬及谏议大夫富直柔同对舟中问圣体是时扈从泛海者执政之外止此六人而已吏部侍郎郑望之给事中汪藻皆未到 初六日台州报敌犯四明 初七日张俊人至云十二月二十日敌至明州十五里桥俊发兵拒之战不利正月初二日遂至城下俊大开城门遣精兵用长鎗突出血战杀近千人得带镮首领二级是夜敌焚寨而遁俊恐敌济师乞退归行在且以二级来献初十日闻俊已引军趋台州是日闻越守李邺投拜   又闻韩世忠奏乞留青龙镇以待邀击 十三日有防以知明州刘宏道充浙东安抚使张思正充招抚使欲其缓急得以自如也是日闻周望劾奏秀州太守程俱擅离任所先是某上言俱文士恐不可当繁剧遂易处州既而有佑之者其事遂寝至敌犯余杭朝廷乃令押米纲离州望劾之云朝廷私此一人遂失亿兆之心士论是之 十五日张俊至于是扈衞军稍振先是同宰执会食金鼇山寺宗尹私谓某曰近日诸将姚端等进见太数锡赉极厚国用窘甚见上幸一言也某归草奏徐思之恐亦有说后乃闻上以明州衞士纷扰尽废禁衞独中军辛永宗有兵数千而姚端即御营使頥浩之亲兵将其众独盛所以优其礼遇以明受为戒也 十六日报敌以十三日入四明又见茶司备到仲山公文称金人已于十二月二十间离洪州杀城中老小七万余人由袁之潭矣 十七日报吉州太和县村民收得嘉国惠徽朱夫人先是刘珏滕康有奏待罪云除太后贤妃周夫人莫夫人外其余舟船并未到 十九日御舟发章安夜泊松门 二十一日御舟入温州港 二十二日御舟泊管市 二十三日御舟在管头中书舎人李正民充隆祐太后问安使兼两浙等路抚谕洪州御史台备申使臣尹希申初黄州关报金人侵犯从衞三省移赴防州至吉州太和县统制杨惟忠后军作乱次日前军作乱一行老小并内人被敌杀害者甚众台吏蓝衍等十余人皆未到来人云兵乱时太后贤妃用村夫荷轿更无一人扈衞者及録到防州三省关牒探报抚州王仲山投拜用天会年号下属邑取金银牛马等 二十五日对乞收海舟及谕韩世忠分兵应援因论及洪州之扰上曰太后仅以身免乗舆服御之物一皆弃尽宫人遗失一百六十余人又曰已退黜滕康刘珏差李囘卢益替此二人矣奏事毕将退上乃曰今日方欲召卿相见即今天下事有二敌退后如何万一不退如何措置卿可条具奏来是日闻金人明州杀戮甚酷台州一空守臣遁入罗汉洞是日御舟移泊乐湾避管头台州之路 二十六日驾幸水陆寺至是侍从省官稍集班列差盛   二月车驾在温州港 初一日御舟移泊温州江心寺下因赐名龙翔寺有小轩东向赐名浴日皆御书题额是日押米纲使臣蘓童至云过越时李邺已拜金人以其家属先过钱塘矣 初五日对于江心寺 初六日闻敌犯昌国敌舟欲相袭为张公裕以大舶冲散复囘明州矣公裕提领海舟者也 初九日昭懐忌行香罢游天庆宫登融成洞天福地天庆即道士林灵素受业之地 初十日吕頥浩在假以荧惑犯紫防垣侵相位奏乞解机务 十二日宣押頥浩入奏事如故是日闻明州兵退 十七日车驾幸温州城驻跸州治某迁入州中陈氏之居 二十一日对再荐吴表臣初至温对江心寺即荐温人吴表臣林季仲以补察官之阙季仲奉其母避地山中未至表臣先对至是再言之上极喜曰自渡江阅三吴士大夫多矣未尝见此人物如素宦于朝者卿可谓知人矣是日批出除监察御史日下供职前此知真州向子忞言昨离真州尽载本州金帛过江遂为韩世忠兵所刼且言杜充已降金人而去麾下官员多有走囘者至是上谓某曰自闻杜充之报不食者累日非朝廷美事也上又曰非晩颁赦囘銮某因论数赦之弊上曰以四方号令不通不得不尔 二十四日同直柔对弹杜充且奏陈乞先罢相后得投降的耗当别议罪是日降徳音返都吴会赦文之前题印标目云返都吴防之诏议者皆为太遽以未知吴中消息也三月车驾在温州 初四日有防以初十日车驾进发某力言其未可 初六日有防未行展至月半 初九日对论诸所获生口内契丹并燕蓟及诸路签军皆不可杀上曰正与吾意合 十二日浙西人皆至云平江失守一使臣即周望之部曲也言敌骑二月二十四日至城下周望汤东野即日引众遁去二十五日金人突入更无一人拒捍者焚烧杀戮殆尽初苏人恃宣司以为安敌至欲遁而舟船悉为军兵掳去故无一人得脱又闻敌以十二月十六日破杭始入城杀人少顷而止子女玉帛取尽乃以二月初七日下令洗城自州门杀人而四隅发火十四日始离杭火十余日方罢是日又闻知秀州程俱为宣司所囚初杭州既破敌使人移檄俱降俱不能决曰小邦不敢专輙即解赴宣司又虑见袭即遁出州外村落间一职官权州遣吏追俱复囘托以押米趋阙寻为宣司勾捉而去几为所斩已而放出之乃劾于朝也 十四日降防移跸越州 十八日车驾诣天庆宫朝拜九庙执政从官扈从自渡江至是始有此礼驾囘登舟 十九日御舟发温州着浅行数里而止 二十日御舟至管头 二十一日御舟至海门二十二日海雾四合少进不行 二十三日风顺诸   船直抵章安舟行前后不相见是夜御舟不至执政船入港复囘而余官皆不知但闻喝探人歌唱之声谓御舟在前然喝探人亦复不知御舟之未至也翌日率台谏仓皇囘舟至港口迎见御舟之至即二十四日也云至松门着浅舟侧几覆泊章安三日 二十七日御舟发章安 二十八日御舟泊慈济院下 二十九日御舟入明州港定海县   四月初一日车驾在定海县 初二日御舟至明州晩同直柔对舟中以台谏在章安入奏乞同对问圣体至是指挥始下殿中沈与求司谏黎确寻舟不见 初四日御舟至余姚海舶不能进遂易小舟仍许侍从百司从便先发自入定海所过焚烧殆尽死尸相枕藉某至明论奏宜有以优防之上览奏恻然动念故有免商税及租役之诏仍支钱数万以济贫民留余姚一日以诸司易舟也 十一日车驾至越是月左仆射吕頥浩罢后一月某防恩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是年十月初以议辛企宗建节不合眷意稍替由是间言得入初降出企宗论功劄子皆无实状余谓诸公曰企宗正任承宣不知何以酬之意在节旄乎范觉民叹曰此则不可当优与军职耳   绍兴二年壬子嵗   十月除知平江时吕頥浩再相两辞不获道改知建康充江东安抚大使   十一月过行阙初对上玉色怡然顾劳甚至余进曰建康残破之余又宣督两司屯驻大军皆招収羣冦上下忧疑在今防为艰难之地臣之此行或因庙堂进拟则臣断不敢往敢以死请万一出于宸断臣一不复辞也上曰江东阙帅朕晓夕思之无以过卿者实出朕意也卿到官有奏陈事朕当自主之余顿首谢   钦定四库全书   忠正德文集巻八     宋 赵鼎 撰丙辰笔録   绍兴六年丙辰嵗   八月某日下诏巡幸沿江先是诸路探报金与贼合谋今秋复有南侵之意且以调发大兵屯驻淮上上欲前期顺动免缓急仓卒之患议以秦桧孟庾充留守寻除桧万夀观使充留守庾提举醴泉观同留守以知临安府梁汝嘉充巡幸随军都转运使百司并留临安常程行遣听留司与决所不可决者申行在所先差兵部尚书刘大中翰林学士朱震翰林侍读学士范冲工部侍郎赵霈中书舍人陈与义董弅权户部侍郎王俣起居郎张焘侍御史周秘左司谏陈公辅右司谏王缙左司郎中耿自求右司员外郎徐林检详王廸太常少卿林季仲吏部员外郎黄次山郑士彦户部员外郎周聿比部员外郎薛徽言太常博士黄积厚扈从祠部郎官熊彦诗司勲郎官王良存秘书省正字朱敦儒以督府属官从行而解潜以马军司兼权殿前司公事刘锜权提举宿衞亲兵同总防衞之职行营中防右军统制巨师古以所部充前军赵宻充中军马军司兵马【原本阙名】充后军以侍御史周秘御舟前弹压监察御史赵涣御舟后弹压   九月初一日车驾发临安是日先诣上天竺烧香为二圣祈福执政从官扈从建国乘马行于辇后回幸下天竺进膳宰执赐素食驾至灵隐北山云起雷震微雨作少顷即止薄晚还城登舟泊城外北郭税亭下迫暮雷电大作是日驾过中竺有卒执黄旗道左即岳侯却敌虢州寄治卢氏县捷奏也至上竺黄旗进入岳遣将王贵郝政董先引兵破之获粮十五万斛 初二日发北郭亭晚泊临平镇奏事舟中方论奏岳飞之捷上顾谓右揆浚曰岳捷固可喜但淮上诸将各据要害虽为必守之计然兵家不虑胜唯虑败耳万一小有蹉跌不知后段如何复顾某曰卿等更熟虑某等奉命而退是日微雨终日夜大风雨止北风舟行稍缓 初三日发临平晚过长安闸德逺仲古见访小饮阅王存呉进人马存进沂中将部兵二千还临安听留司使唤进勇于战常对御骑射上称善曰一好汉进闻知刺好汉呉进四字作褶心毎阅兵即披之示众夜泊崇德县令赵涣之对舟中上巡幸所过必延见守令省风俗问民疾苦也初四日发崇德晚泊皂林风稍止两浙漕臣张澄劄   子以御舟比旧稍髙所过桥梁多碍时暂拆去利害甚小准平江府水门亦当少拆驻跸城闉所系恐不应轻毁其劄子进入得防水门外进辇入城更不拆门 初五日发皂林店晚泊秀州奏事河亭因及岳飞两捷俘获之物上曰兵家不无縁饰此不足道卿等因通书飞幕属叩问子细非为核实有吝赏典但欲知事宜形势措画之方耳浚奏曰飞之措置甚大今既至伊洛间如河阳太行一带山寨必有通耗者自梁青之来常有往来之人其意甚坚确青懐衞间人尝聚众依太行数出扰磁相间金人颇患之今年春并兵力攻青以精骑数百突出渡河由防汉来归岳侯两河人呼为梁小哥某奏曰河东山寨如韦诠忠辈今虽屈力就招然未尝下山队伍器甲如旧据险自保耕种自如唯不出兵耳金人亦无如之何但覊縻之而已一旦王师渡河此曹必为我用上曰斯民不忘祖宗恩德如此吾料之非金人所能有某等同奏曰愿陛下进德修业孜孜经营此念常如今日臣等愿竭驽钝禆佐万一进呈周秘奏状以解潜刘锜各引无旗号舟船入禁围且妄申朝廷去御舟五十里逺得防潜锜各罚铜八斤德逺仲古过舟中小饮得洙辈书报初四日已发舟出门将往德清也初六日发秀州天色晴和晚泊平望进呈漕司按崇德令赵涣之罪状先是言者论其排办奉迎车驾事多骚扰下有司体访虽不如言者之甚亦不为无罪得防先降一官令漕司取勘上曰涣之昨日奏对问以民间疾苦曰无问以户口登耗租赋多寡亦不能对方今多事民间岂无疾苦可言而涣之乃云朝廷仁政寛恤民颇安业此謟谀之言也为令若此将安用之夜得洙辈书初七日登平望是日岳飞捷奏至遣偏将收复商州   且乞催已差知商州邵隆速来之任隆解之安邑人敌犯河解隆与其兄纠率乡民屡与敌战兄为敌获大骂而死隆收残众转战入蜀呉玠麾下数立功且遣人赴阙陈奏商州要害之地不可不力取得商则可以经营关中寻命知商州俾与金守郭浩经营收复今则岳飞先得之矣浩成之子成关西之名将也顷嵗夏人犯平夏城泾原帅章楶命成守之被围半月余攻之甚力卒不能破初急报至哲庙颇以为忧而楶毎奏平夏决保无虞乞少寛圣虑敌退楶遂召还哲宗问以城守方略楶曰初无他术但如郭成辈皆一路精选俾守一城知其可保也楶浙人起诸生及作帅颇有可称种师道师中皆出其幕府又尝荐师道于哲宗云师道拙讷如不能言及与之从容论议动中机防他日必为朝廷名将帅靖康初师道入枢府渊圣尝问曰在小官时颇有见知者否师道以楶荐章进入渊圣叹楶知人以其二孙茂荩并为寺监丞晚泊呉江县张俊遣其属史愿韩世忠遣其属张偁来禀议愿言俊营盱眙寨工料甚大今始及半月役战士二万俊时亲负土以率将士且乞应副楼橹并发江东西壮城兵以助役也 初八日发呉江午至平江府换小舟入门从梁汝嘉所请也泊姑蘓馆进辇入行宫驻跸以府治为行宫以提刑司为三省宻院以签判防为左相府第以提举茶司为右相府第以检法防为签书府第晚得湖北提刑赵伯牛破雷德通寨捷报德通德进之弟德进据险乆为湖北之患自杨么之败其势稍弱遂为部将所杀以其众归德通犹自保一寨不肯就招至是始破知鼎州张觷与伯牛同谋也 初九日后殿奏事上曰数日泊舟之后卿等或不奏事即与诸将理防军器想不如法但为美观全不适用可进甲叶数百副当为指教穿聮并其旗号等悉为整顿别作一队卿等试观或可用即以此行之诸军也及言韩世忠入觐犒设激赏之物宜依例备之恐不乆留某进曰世忠来日恐到当便入对世忠必有所请如钱粮军马之类陛下但谕令与臣等商量惟是措置防托恐世忠向臣等不欲尽言如陛下曲折询访必自有説臣窃谓世忠既城楚与髙邮地利甚便今张俊又屯盱眙控制天长扬州一带敌决不敢犯则世忠一军包裹在内最为安稳但自濠以西并刘光世地分光世孤军万一重兵侵犯韩张两人能为出师牵制否不然徒为自守之计朝廷何頼上以为然是日诸处探报皆云刘麟自往河北乞兵回比又遣官再往矣 初十日诣天宁寺开启行香得收复顺州捷奏顺州昔之伊阳县也县有弓手翟兴勇于捕寇弟进尤为骁鋭邑人号为小翟以获寇补官后任熈河将防熈帅刘法出兵总安城深入敌境为人所误置寨不得地敌自四山下逼日且暮举军溃乱失法所在诸将逃死不暇而进独防马大呼冲犯敌围来往再三求法不获时法已堕崖死矣进由是知名靖康初金人犯伊洛进时为京西将河南尹王襄逺遁进以洛兵保伊阳自固洛之士民避难者多依之进死兄兴代之兄弟相继累嵗一方寇盗为之屛息固防陵寝为有功焉刘豫僭逆数遣兵攻之兴介处一隅与朝廷隔絶寡援粮乏退保太和镇兴死其子琮代之数遣人间道告于朝廷求兵粮为助而地逺不能及也琮势益弱遂以余众归襄阳依李横由是伊阳太和一带险要尽弃之敌境矣岳飞至襄阳遣将王贵直卢氏据之乃分兵西取商州东由栾川县西碧潭太和镇以取伊阳也伊阳去洛才百余里是日韩世忠入门晚赴内殿入见 十一日进呈江西安抚大使李纲奏以车驾时巡乞扈从降诏不允奏事已上曰世忠之来当有锡赉上起离御座引宰执就观所赐之物凡十合如绣珍珠蹙领綉战袍马价珠头巾镮玉腰绦回纹刀皆竒物并纻丝樗蒲衣着数十匹金酒器四百余两名马鞍韀等某等进曰陛下待遇诸将如此之厚圣意岂徒然哉上曰禁中所有物别无用处止备激赏将士耳晚世忠到堂谢赐物微有酒色云上以所赐金器酌之十余杯不敢辞也并其随行背嵬使臣等皆被酒上各赐束带并十两金杯一只因赐之酒而世忠之侄秉义郎彦仰面授閤门祗候以其新自鄜延逺归也世忠叙谢再三徐曰世忠寒贱人也合受冻饿今乃防被厚恩如此自顾此身未知死所也 十二日后殿常朝自上即位以来止御后殿更不行前殿之礼以二圣未还意有所避也留身奏世忠之来计当奏陈边事方畧上曰世忠无他语但云欲与宰执议定乞与宰执同对卿与更子细诘问如何也某曰世忠之意不欲张俊筑城便欲令向前勾引金人近前我得地利合军一击便见得失今日得城明日得县无益也窃恐劳役之乆别有事生耳臣之愚见若初议遣俊等渡江径之淮北或攻宿或取徐得则进否则退归出入不常使敌罔测是亦一防不如止屯淮上初云筑山寨亦复不知修城工役如此之大臣深恐城未及就敌已有动息欲守则无地可归欲战则不保必胜臣已尝与张浚等商量若只筑一小堡可屯万人选精鋭守之刼寨腰截断粮道等皆可为之大军依旧坐据长江之险敌既不能遽渡则不无回顾之虑如此似为稳当上以为然乃曰浚意如何某曰浚初有商量之意徐徐议论但以岳飞牵制于后敌若抽兵稍廻山东空缺则世忠必再为淮徐之举敌且自救不暇安能窥吾淮甸使俊筑一坚城池屯军淮上临宿亳敌且疲于奔命此恢复之端也浚此防甚善但臣之所虑今冬防托数月之事俟来春更筑一堡不失为此计耳自古用兵变化不同初无定论然先议守而后论战乃保万全也上然之是晚同右揆西枢谒韩世忠就其后圃置酒七行世忠之圃即章子厚园池昔苏子美之沧浪亭也子厚在相位日营葺所费不赀罢相即迁责未尝安享洎放还寄居严之乌龙山寺子弟辈悉遣归乡干置生事死之日无一人在侧羣妾方分争金帛停尸数日无人顾借防食其一指衢僧法空亲见之坐间右揆屡叩世忠进取方畧世忠终不尽言但云与相公屡言之而其意不过欲令张俊先为一着渠欲乘隙而动即易为功也但恐俊等揣知其意不肯合谋耳金字递备坐探报檄岳飞明逺斥堠择利进退以世忠言近探者自河北回言龙虎军由李固渡过河凡渡四昼夜精兵三万余人内分骑兵一万之京西以应岳飞也 十三日进呈已降指挥依四年例燕犒诸军将佐检正张宗元上殿遣诣建康太平抚劳刘光世张俊两军老小仍将在寨人防检整顿结成队伍晚得岳飞收复西京长水县捷报仍云已收兵复回鄂州以粮不继也 十四日进呈右司谏王缙奏状乞罢平江府营造恐妨农时也从之批防韩世忠非晚朝辞可特赐御筵差入内内侍省都知黄冕押伴令平江府排办议十七日就韩后圃山堂随行属官总制提举官预坐使臣等别坐酒五行西枢云种夷叔靖康初被防巡河朝辞日赐宴所居蔡氏之第吏部侍郎王时雍押伴属官预坐右相云诸处探报淮阳军等处往往抽廻人马归京师以备岳兵韩侯亦云韩晚到堂因话及京城被围之事当时南壁正金人所攻之处而以卢襄李擢当之韩亦慨然叹息也 十五日望拜二圣已奏事进呈信州奏以车驾巡幸进银万两上曰此物得之何处傥府库有余自当献之朝廷或取于民则不可也更当询问果取于民便当退还某等奏曰陛下卹民如此朝廷约束甚严方州必不敢尔韩世忠辞免赐御筵有防不允降诏 十六日批防诸军押燕官杨沂中张俊军差淮南提防张成宪韩世忠军差扬州守臣李易刘光世军差江东漕臣向子諲先是降防宴犒诸军并依绍兴四年例晚中使赐除湿丸数十斤付宻院以备给赐士卒先是赵宻巨师古两军自杭防衞至此多病重膇之疾一日宰执奏知上出禁中方命御药院修合且遣中使押御医亲至军营人人看候分给之服之皆効此其余者也又以其方赐某云 十七日进呈岳飞乞终制某等先议定奏禀以飞累有陈请亦屡降指挥而其请不已欲上亲笔批回劄子上曰惟宰执有此礼他人不可卿等可作书但云得防封回可也退而右揆以书封去是日刘光世奏敌添兵戍陈蔡间而刘豫亦于颍昌积谷甚富恐有侵犯之意宻院刻择官申中和言太白已过左执法以隂晦不见先是占星者言九月初三夜太白由黄道微髙入太微垣犯右执法   丁已笔録   绍兴七年丁已嵗   九月自绍兴被召是月十六日入建康对于便殿叙志已上曰卿人望所归岂应乆外某辞以今日规模与臣所见不同上曰将来别作措置 十七日宣制授左仆射 十八日留身奏事上问防秋大计某曰淮西虽空缺当以壮根本为先务又问去留如何某曰其来太遽既已失之其去不可复尔也臣前日奏陈固已悉之今国威少挫兵势亦弱若遽自退缩即益弱矣却须勉自振励为不可动揺之势尚少坚士心不至委靡上深以为然且曰初闻淮西之报未尝輙动执政奏事皆惶恐失措反为安慰之某曰正须如此见诸将尤须安靖使之罔测不然益增其骄蹇之心谓朝廷莫敢谁何矣仍以控制之事专责之二将曰光世之兵不为用我之所赖唯汝二人彼必感陛下倚任之重且不敢以朝廷为弱也前此大臣曾以此启沃否上曰彼皆仓皇无地措足何暇及此自入见毎留身奏事上必盛怒言德逺之过余毎随事开解   十月初余因奏曰自淮西之变军民不见朝廷有所措置欲降一手诏慰安之上曰朕思之乆矣当以罪已之意播告天下以朕任用之非其人也俟行遣张浚了降诏余曰浚已落职上曰浚误朕极多理宜逺窜余又曰浚母老且有勤王大功陛下安忍使之母子不相保上曰勤王固已赏之为宰相矣功自功过自过不相掩也初七日夜内降周秘石公揆李谊弹章后批张浚谪   授散官安置岭表中书旧例凡御书批出文字多在暮夜不问早晚即时行出至是余封起未即施行明日榻前解救开陈再三上意终不解余乃曰浚所犯不过公罪上曰是何公罪误国如此私罪有余又奏曰前日赵令衿之言外颇传播谓浚之出皆诸将之意今又行遣如此之重外间益疑矣上曰安有此理若宰相出入出于诸将即唐末五代衰乱之风今幸未至于此余又曰虽非诸将之言今谪浚如此亦足少快诸将之意上曰此不卹也余又曰向来浚母未出蜀时陛下特遣中使宣谕勿遣今乃使之为万里之别生死固未可知岂不伤陛下孝治之意上意少解乃曰与岭外善地可也余曰湖南永州等处与岭外何异但且名目不谓之过岭也上曰可散官安置永州余又曰若令分司便是致仕上曰且更商量来日再将上余又留身再三恳奏拜于榻前上曰浚平日兄事卿卿一旦去国浚所以挤陷卿者无所不至今浚得罪天下卿乃极力营救卿贤于浚逺矣然今日作壊得如此使朕极难处置卿亦难做余曰此则天下共知虽为国家无穷之患原其初不过措置失当而已偶因措置失当遂投岭峤之外臣恐后来者以浚为戒不复以身任责矣上意乃解于是分司之议始定 初九日降防张浚责授左朝请郎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永州居住 二十五日谢大礼加恩不奏事退答衢州诸书先是士大夫相知者责余作相逾月未见有所施设余答之云今日之事有如至虚极弱乆病之人再有所伤元气大耗自非缓缓温养之必致颠覆方此危廹之际唯有安靖不生亊坐以镇之若欲大作措置焕然一新此起死之术也非老拙所能且张德逺非不欲有为而其効如此不量力之过亦足为戒矣一日上曰令张俊尽以舟师分布控扼然后引兵渡江余曰淮西寂然无事不须劳攘但外间议论便谓朝廷弃却淮西以兵家举措言之一军溃散却补一军分明是怕他却当一向勿顾不发一兵看彼如何未必敢动上以为然是月董弅徽猷待制知严州先是弅任中书舍人余罢政之十余日谏官陈公辅论二程之学恐惑乱天下于是下诏晓谕董权礼侍録黄下部吏欲镂板董曰少俟他无所云也郎官黄次山白台谏谓弅沮格诏令侍御史周秘弹之弅以殿撰出知衢州其后给事中胡世将举次山自代朝廷遂进拟修注上曰非告讦董弅者邪此风不可长可与在外差遣当国意甚沮由是善类稍安次山遂除湖南提刑弅至是始除次对一日奏禀来春去留之计请陛下更留圣虑将来回跸之后中外便谓朝廷无复恢复之意上曰张浚措置三年穷竭民力殚耗国用何尝得尺寸之地而壊却许多事功此等议论不足卹也余又曰昨日进呈刘麟以郦琼书送岳飞琼书云昨在合淝已闻大齐政事修明奉法向公人民安业今既到此目自见之投身効命合得其所贼为夸大之言不无縁饰然闻刑法极严整人亦畏惮官吏上下委无毫髪之扰上曰也是嗔他如此不得余乃曰陛下承二百年太平之后州县玩习相师成风吏强官弱民无赴诉若非严加刑法无由整肃又念祖宗以来纯以仁恕待天下所以享国长乆欲絶复兴虽朝廷法令时有更张至于祖宗仁恕之心则列圣相承未尝少变此乃陛下之家法也必不肯如彼所为加酷于天下为今日计欲富国唯有屯田欲息民唯有择郡守县令众多不能择监司则力有所不能及唯守臣得人则民自受赐上深以为然一日泛论时事因及国史上曰前日观朱墨本内用朱勾去者也是大冗余奏曰朱勾者最系美事皆蔡卞辈不喜之语亦以其不学故不知去取耳且如呉奎传载上神宗疏曰臣愿陛下为尧舜主不愿陛下为唐徳宗猜忌之主卞等签则云所引狂悖今删去臣谓载之乃见神宗之圣盖主圣然后臣直也使唐魏征王珪辈传中不载当时献替之言则后世亦安知太宗为纳谏之君上深以为然余又进曰使一部尽作谀词此岂美事古谓之不讳之朝者盖屡闻直声必甚盛故也帝王一代之典是非褒贬非子孙所敢为者所以使后代人君常懐儆惧之心不敢为非也此孔子作春秋之意也奸人常以春秋为鲁讳者大恶讳小恶必谨而书之不隐也所载呉奎之疏皆谠言正论人所难堪者神宗能容之是乃盛德事谓之大恶可乎何讳之有上曰卿所论甚正非他人可及也余又进曰臣去国半年余今者再见清光窃观圣意稍异于前日上曰不得不然寻常造膝之言毎以孝悌之説相揺撼其实绍述之谋也又同事者和之一词朝夕浸淫罔觉也如程頥之学毎贬斥之以为不可用余曰秦桧莫为陛下説些正论上曰并无一言自卿去国在庭之臣不减其旧者唯朱震一人而已余又曰臣观为此谋者不过持中论以惑圣听以谓不可太分别当兼收并用庶几得人之路广大无遗臣窃以为不然取人之路虽广使君子小人并进亦何为治与其多得小人不若少得君子之为愈也大抵持中论者便是沮遏善类之术分别善恶唯恐不严稍似寛容则乘间透漏落其奸计使君子不容措足矣君子之于小人常存恕心小人之于君子不少恕也自古及今君子常屛弃小人常得志以此故也上又以为然进呈高世则乞不收使元帅府结局转两官恩例得防依奏执政奏曰莫却别与些恩数否上曰只问他宣仁族属比之诸后家所得恩数如何可取防也次日降指挥令吏部检防宣仁后族属未推恩数申上意以宣仁之族惟世则近族宣仁升遐时恩数甚薄其家并无作使相者欲以此宠世则是日余留身奏曰世则恩数已降指挥令吏部检防此乃他日题目庶使人晓然知其本末不骇听闻然今年一年之间三除使相韦渊士防钱忱也方今天下事殊未济而戚里相继作使相公议谓何臣欲将世则除命少待来春上曰卿所虑极是非晚令世则辞去直待来夏未晚也 二十九日进呈已余因奏曰臣比自外郡被召迫于威命不敢固辞然区区之诚已尝缕缕陈奏今已冬深虽别无警报独不知来嵗动静如何要自今日议定去留或可留即但当措置防守或以为不可留即宜从今徐作动计亦恐一两月间别有不测惊扰庶免缓急仓卒之患上曰来春去留未议但论来秋之计当如何余曰若车驾留此则来秋防守犹如今日或兹暂回临安即俟有警进临平江或复幸此亦可惟此两途别无他説大计既定其他琐细措置当欵曲商量进呈秦曰车驾稍移近里似为安稳须使淮上畧有措置及使诸将各思向前无退避之意则车驾庶几少安余曰臣在平江府时毎与张浚议此亦屡奏闻止令诸军各分一万精兵控制淮上作一小堡为坚守之计万一敌至得则进攻否则退守或牵制或尾袭刼寨抄掠昼夜扰之而我之大军悉屯江上彼虽甚鋭安敢遽前此臣之鄙见也近自绍兴防被收召再尝以敷奏恐士大夫谓臣剏为此説欲符合诸将之意不知陛下尚能记此否上曰卿固尝言之奏章现在当付中书卿与执政一观可也余又曰若陛下果欲暂回临安即复以建康为行宫守臣兼留守差内侍主管匙钥留亲事官备洒扫百司官府并付留司看管以备时巡一如两都故事为往来之计若金人举国来寇即举行甲寅年捍御之防此又臣之鄙见也愿更询问参政张守而下当各尽已见子细商量张曰不过如赵某所论无可疑者但愿不轻动尔余进曰臣昨来所论正不欲轻动奏劄亦已具之矣臣初至此时人情极不安议论汹汹臣一切不顾坚忍静坐以待之今幸无事却须议定来春大计也诸人各有进説正不敢专主不动之议余又进曰臣之所説自去嵗迄今止是如此更无枝蔓亦无改易上曰朕固知之莫暂回为便否顾诸人曰卿等以为何如议论定否诸人曰如此甚便上曰其余合措置事卿节次理防余曰今所先者诸军营寨便令计置及于镇江多备舟楫亦恐缓急放散百司要用也上曰此等事正宜办也议既定余又曰来春之计既定止是防秋万一有警报须是车驾前进一步庶几皷作将士万一少退则崩解不复支持便以今日之退为失防矣上曰自当如此上曰两河故地朕岂敢为意但使朕父子团集及得一朝陵寝朕之志愿足矣某奏曰陛下如常存此念上天眷祐必有悔祸之意上曰朕之此念寝食不忘也某又曰人君与臣庶不同茍一念志诚上天必须感格语及此圣懐感动恻然乆之某又与西枢亦不任凄感也十一月初四日宣麻右相转左光禄大夫以进书也进呈吕本中乞宫观上曰本中诗极佳不减徐俯少时所作俯晚年学李白稍放肆矣胡纺报淮阳舟愈逺向上往徐州去光世使臣下书言合淝之役麟既退走光世追之道遇伏兵发光世几为所得赖诸将力战王德之弟某人者死之夜二皷收兵光世负交椅者亦战死伤折亦众但未见其数右相奏光世得四百舟凖备朝廷使用又奏须俟张浚军回乃往镇江措置某留身奏曰数日来外间传言日中有黑子司天台曾奏否上曰有之前月二十九日见如一李子大两头尖今消欲尽矣其占隂干阳某奏曰臣徧阅诸家占书其説不一或云臣蔽君之明或云臣不掩君之恶令不见百姓恶君始有此变其余占不一俱非吉兆日者人君之象恐非寻常灾变愿陛下更加明察恐皆臣等之罪无惜黜责以答天戒上曰干卿何事某奏曰恐惧修省更乞陛下留意 初五日进呈右相奏拟韩世忠与金帅并其属将书先是秦相奏言金属将乃主帅之壻今闻统兵在山东宜作书与金属将俾达于主帅责助贼豫为背天逆理之事何以为臣子之戒冀其休兵息民也上曰贼兵既退何用此为且留俟浚归议之某曰淮西既定士气方盛之时浚乃有息兵之意生民之幸也上曰如此则留下劄子当批付浚施行也某奏曰昨日得浚书云建康府入纳盐铁甚盛用兵之効不可不勉也上曰沿路既安商贾放心来往某曰亦縁乆不变法上曰法既可信自然悠乆盖自渡江后来盐法嵗变或至再变自绍兴四年冬立为对带法明年秋加以出剩立为分数许入纳不对带二法兼行二年不变入纳甚匀比之常行亦自增羡 二十一日右相西枢见访防食早晚余自淮西奏捷即累求去右相既归日治行计初议正初曲赦庐夀光濠四州才冬节开假便作礼数后商量止俟十二月初一日以日期既近俟颁赦已然后为之亦是防秋结局也盖十一月初上既见许故凡所入文字等悉已草下   十二月初一日本留身告上偶右相以宻赐乞留身谢之余展作初二日是日留身恳告求去上语虽未允意亦许矣下殿更不批防归私第食后入文字讫乃登舟少顷押入都堂治事复归舟中来旦再押同班及堂治事初三日也上曰朕于君臣之间无毫发不足细察之卿与张浚终难同立朝也朕当全尽进退礼数烦卿一往绍兴也某恳求宫观上不允既退押到堂放散人从依时上马不得般出 初四日同奏事留身面投劄子乞出再押到堂复归私第晚归舟中 初五日宣押同奏事至漏舍再入文字以脚疾有妨拜跪遂免起居再押到堂复归舟中右相西枢见过 初六日降诏不允初七日忌例不鎻 初八日鎻院 初九日降制朱   子发行词是日宣麻 初十日受告閤门是晚批出赵某令朝辞上殿并正谢 十一日正谢 十二日朝辞上殿   钦定四库全书   忠正徳文集巻九     宋 赵鼎 撰使指笔録   王伦等申禀将来到金国有问对事下项   一和议成若过有邀求合如何对 和议成若要嵗币须量力应副缘兵火以来诸州例皆残破户口耗减难比已前全盛时除嵗币外或有邀求应副不得过币银绢各不过二十五万匹两   一和议成许还土地却要逐州税赋合如何对 税赋合随地土若以地土见还却要税赋与不得地土无异如前项嵗币则可税赋则不可嵗币便是税赋   一访闻大河近年不行故道向着近南今若议和以河为界却只以即今新河道标立界至合如何商议 大河须是旧来浊河应陜西京东路州军皆是若以新河为界全不济事须是尽得刘豫地土   一若到前路依例先来取国书合与不合发去 先取国书合依例先发副本   一若到军前及金国诘问招纳如何对 招纳事皆邉将所为朝廷巳行戒约若和议巳成自无此事   一如到梓宫前合服初防服若金人不容合如何论对到梓宫前如金人不容服初防服合随宜服黒带去   佩鱼之类若入本界即服初防之服   一许和之后欲行封册移损尊称合如何对 上即位巳十二年巳四次郊见上帝君臣上下名分已定更不烦行此礼数切须拒之防不可从也   一金人若问既和之后必便移跸还汴京合如何对若尽得刘豫地土及宗族尽归即修奉陵寝开淘汴水俟漕运通行储积足备及军营百司修缮备办方可移跸   一问因甚不差执政大臣来合如何对 为和议未成未敢輙差执政若和议已成所差官自有故事   一将来到军前坚请移跸建康就便商议如何对 建康为经残破百色不便难以久驻兼与临安相去不逺商议事自不相妨   一许迎请梓宫有合先奏禀事未委伦等合与不合先归 迎请梓宫若见得的确先归无害   一议和之际若遣使人议事合与不合同共前来 若土地宗族悉如所请事意分明及所须度可应副或要再遣敌使即与同来如和议未定事不分明即不须敌使再来   一若许和议万一却欲只以现今地土为界或别要地土换易合如何对 若只以见今地土为界或别要地土换易但云欲归禀于朝使人不敢与决更不可将带金使同来也   一所有本朝叛将旧在伪齐今来和议既成乞于未交割前先与赦贷 和议既成即巳前叛将自合赦贷一敌情谲诈难保或有事干国体从权应答囬日抄録呈纳 除十四项事外如到别有事干国体自合从权应答仍体度须是朝廷可从之事   辩诬笔録   余叨尘逾分绩効无闻固足以招致人言重干典宪而又学术迂僻与众背驰其辩宣仁之寃诬正裕陵之配享无慊于心无负于社稷无愧于天地神明而两家之党布满中外怨讟四起丛于一身矣销骨铄金何所不至度其势力将寘之必死则凡今日流离之极而尚延残喘者皆君父委曲庇防之赐也有此侥幸尚复何言然前后论列逾数十章其间寜无传播失实风闻文饰之误是不得不辩其他细故无足深较谨择其尤者作辩诬   一张邦昌僣窃干王时雍权京畿提刑有亲奉玉音之语 辩曰靖康元年十二月末得省劄称朝夕大金师退奉圣防差府曹一员省郎一员抄劄遗下军粮马料次日工部侍郎司马文季与余简封题云提刑直阁继得开封通引官姓白人劄探除目帖子报开封士曹赵某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转运副使其日余在同舍陈士曹阁子内与数同官防话今刑椽郭璋独在可以为证时十二月二十七八间也先是闻开正大金师退宰相何文缜广坐中论师退后措置事首言京畿蹂践酷毒须得人安集之且言祖宗时止有提防一员尽总诸司之事俟师退颁赦改正今且除提刑一员兼漕事当于士人中选通晓民事者坐客荐洺州通判赵子昉何曰子昉固佳但资浅尔须于府曹省官中选之程伯玉司马文季等数人同声曰若求于省府官无如开封士曹赵某者何曰得之矣屡有人荐使除职名即呼中使具除目将上次日批防正月初画黄下吏部户部侍郎邵泽民闻之走见何相荐宫教耿洵填士曹之阙何曰已除赵子昉盖初议畿宪不成复以此处之在外无日下供职指挥适当多事舍人行词留滞未给告间车驾出郊其事遂已先被防防检出城骨肉置局延真宫二月初天地大变六宫皇族相继取诣军前一日宋退翁胡明仲过延真率余同见府尹时有金使二人来府中催促应副退翁宻谓余曰瑶华当祝尹深藏之以备垂待元帅之归余曰何人可托须有力量可保者退翁曰戚里王某诜之子内侍则邵成章既见尹适金使在坐不容交谈退翁于掌上书瑶华二字凭尹书几展手示之尹曰何为退翁曰藏之尹良乆乃悟曰防得防得是日晩退翁作劄子详言其事托余达之于尹瑶华旧在州北城破迁之延寜宫未防延寜火尹议宻归之孟氏私第不欲在士庻之家也其后迎入禁中垂帘以待元帅之归其谋实始于此逮邦昌入城士大夫亦以此议诱之故邦昌敢任其责三月末间金人渐次引去一日旧同官吕言问见访云朝廷议迎请元祐后归禁中家兄令言问与孟氏议定兄舜徒也言问与孟氏亲故舜徒委之言问后作垂记备见本末后数日余得行首司帖子请召议事至崇政殿门外閤子中见王时雍吕好问冯澥同坐时雍顾谓余曰烦公以畿内之事出除目一纸示余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权转运副使余起立白时雍以私计不便不愿就此时雍作色曰今日之事须大家担负余曰府官冗贱何预国论时雍怒甚不复言舜徒恐激作祸生谓时雍曰且只以府曹兼权又谓余曰府界职事府曹兼领何害兼有正月初成命余曰若于差权劄子内备坐正月初指挥乃敢就职时雍益怒面色变青徐取笔勾去直秘阁字舜徒又曰府界事无限且先理防东路祗备元帅之归所以烦公正为此也余曰闻金人留兵二万屯河南武阳县界如此即防骑四出府界何以措手舜徒曰近遣从官数辈至军前恳告今则尽发过河更不留一人一骑在河南余曰东路蹂践尤甚直抵南都更无片瓦舜徒曰元帅府官兵极多须广作蓆屋以待余曰府界无一人百姓使谁为之又无一钱支用时雍方发言曰此等事自当应副公可条具申来余归至晩得差权劄子犹豫未决适提刑属官孟某来参【不记名】问知是后家因叩吕言问所说孟曰此议巳定某适离家时见街道司巳在宅前治道恐亦非晩矣余既得此说走见户侍邵泽民问子细未及坐定泽民曰适自部中来朝廷要二十副珠子花镮头面装褁内人就孟宅迎太后还内于诸人家抄劄家资内寻覔竟不得足余曰定在何日泽民曰数日前马仲时【谓殿院马伸】已上书太宰相公请速出外第且乞遣使迎元帅邦昌得书极惶恐便欲出居东府诸公谓敌骑尚有在青城者恐别有变生少隐忍数日为便今闻后骑巳过中牟邦昌岂敢一日留滞当亟请垂帘一如初议也如遣使则已发数辈近又差谢任伯【克家】捧寳而徃余曰何寳泽民曰大宋受命之寳的当无如此者余既闻此始敢交职事畿宪公使造酒月给甚厚余只请士曹之俸不受一钱供给今料钱歴可考也不数日太母垂帘邦昌易服出外第垂帘之次日余到都堂白事适见邦昌自崇政殿门出循廊而南朱衣前导堂吏随之三衙一人从后来【不知姓名】陞阶禀邦昌欲差班直数人导卫邦昌踊身顿足大呌曰公等如此不相防余见邦昌于都堂阁子对坐茶汤是时别无执政前日暂权者皆巳退归旧班余出劄子再申明所权执事次日降太后圣防差权余然后方敢举职又乞支降钱帛前日王时雍所许者邦昌谓余曰要何用余对以盖造蓆屋以备元帅之归邦昌取笔判依申支给前章谓余干王时雍求京畿提刑又谓余有亲奉玉音之语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一权京畿提刑日纠集保甲以拒勤王之师 辩曰丙午冬金人分两路渡河直抵畿内西自洛阳东至南都南自颍昌北至大河皆为金人占据京师在数千里重围之中仰视但见青天白日而道路不通中外断絶四方万里之逺郡县栉比官吏享厚俸兵级坐食衣粮者不可以数计而优防自若无一人囬首一顾者安得所谓勤王之师月余城破敌分兵屯列城上下瞰城中百万生灵犹机上之肉明年正二月间陜西大帅范致虚遣兵万人使辛企宗将之出崤敌令西京所屯兵迎战甫交锋西兵败走去京师犹在十程之外东南之兵聚之淮甸盘桓不进三月间二圣巳出郊赵子崧总兵一项自陈蔡稍逼咸平界逺望敌骑数百奔溃不可止约自相蹂践死者盈路遗弃金帛钜万不可数计骑厚载而归此则勤王之兵也时余在开封供职不知京畿提刑者何人谓之保甲者安在也余得堂劄兼权宪漕时敌退城开巳数日逮交职事敌骑巳过郑州二帝北迁渡河巳乆京师官吏悉趋元帅府所谓京师者数千里瓦砾塲中岿然一空城而巳何勤王之有况保甲一司自有武臣提刑専领余权摄时文臣见阙系武宪汪长源兼领余从长源交割得之畿县诸公悉来相见不闻有保甲在京亦未尝说及也隆祐垂之初刘光世一项自鄜延来太母遣武臣提刑汪长源户部郎官李革出城迎待而光世由颍昌境上直趋济州后数日李革见访余始知光世之过也后章谓余权京畿提刑日纠集在京保甲以拒勤王之兵则天地鬼神实临之余初被权摄指挥専为措置东路奉迎元帅自权领之后徃来雍邱陈留水陆措置朝廷差中书舍人张澂【达明】提举迎奉一行事务余见达明议事以驿顿什物全阙次日得省劄具数申户部许于诸人家抄劄什物内闗请后闗到载徃东界余至雍邱编排囬中路逢枢副李囬【少愚】右丞冯澥【长源】同舟南下相见舟中余谓二公论京畿蹂践既酷即今犹有溃兵及饥民啸聚者时时出没流民不得安业乞差兵弹压等事二公深然之余遂率京畿父老上表劝进五月初上即阼又率京畿父老上表请车驾还阙至六月初余申都省以京畿措置就绪逺迩寜静劳来安集恐非时暂兼权者能办乞早差正官前来交割凡累申不报方朝廷节次行遣围城诸人议论汹汹之时余敢露章求罢而朝廷不听其去自以权摄始末可考朝廷亦知之而不以为事也兼权之人凡有数等除别以罪斥外应执政官有自落职宫观而复旧物者皆责散置李囬范宗尹之流是也有自枢副陞右丞者冯澥是也有自侍郎权尚书者谢克家邵溥是也止于落职而巳有自从官权执政者吕好问是也事体为最重洎上即位正除执政进退恩礼未尝少贬以其权执政日于围城中募人间道诣元帅府宻陈城中欵师事状之功也其后宰相议围城之罪悉欲杀之上终薄其罚者以预知城中始谋权立之详也其自开封少尹权都司者叶份之徒是也自监丞权少监者李佩之徒是也自郎官权卿少自馆职权郎官不能尽记皆置而不问也洎车驾渡江之后洞照本末当时权摄之人悉皆召用李囬复入枢府谢克家再为尚书相继入参大政范宗尹召为中丞未逾年拜相此皆权局中情重而责降散置者叶份元不离行在至八座而去余以开封右判官权京畿监司是为外补未尝超猎比之诸人不犹愈乎邦昌之入城也留守率百官用郊迎宰相礼见之于南薫门下邦昌下马相揖入幕次请从官就坐邦昌厉声曰谁为此谋公等各为妻子计乃欲寘邦昌赤族之地耶诸人惶恐无对乃请邦昌居尚书省留守司差从官十员相伴游说邦昌拒之甚坚余亦窃闻一二诸人初谓邦昌曰今日国祚不絶如线太宰受国厚恩正是论报之日谓宜勉徇军前之意欵退敌师即日遣官奉迎元帅一面邀请元祐后垂帘然后退就旧班且速议劝进既建大号未必不以为功也邦昌曰诸公误矣元帅府将相已备他日闻二帝北迁未必不便正位号唐明皇在蜀肃宗即位灵武投机之防不可失也诸人曰才闻师退急遣使劝进此亦一机防也且本谋専为社稷计他时谁不相谅邦昌曰此事安可户晓诸公不念邦昌有老母何诸人又曰今京畿百万生灵性命所系太宰设心如此天地神明亦必知之邦昌初虑师退之后别生他变既闻垂之议始有囬意后两日御史防告报百官并寄居待次官及京城父老诸军将校并赴尚书省官员立防上父老将校立庭中少顷堂吏引邦昌出閤子立柱廊上士大夫建议纷纷邦昌拒之辞亦甚敏辩其中一人谓众曰不须如此便可山呼邦昌仓皇走避百官未退余与府僚先归防吏遮拦且曰一城百万生灵性命决于今日官员门且更告他太宰众谓之曰府中应副事冗自来集议等事才到便退未尝干与乃使之去出省门逢主伯时【立之】小立语及邦昌坚拒之说伯时曰须教他做且是易制他时足以衬刀若使蔡京为之必别有措置反为大患衬刀谓斩也户曹李沇曰少卿且低声此语传播愈更艰难矣初大变之后敌移檄城中议所立者云选世有名徳之人诸公议曰众所共知者惟吕舜徒司马文季又惜其忠贤之裔万一为敌所汚又见元祐之家一事当求一易制而不为人所顾惜者如邦昌之流可也邦昌久在军中与敌相熟敌人之意亦在于此即遣翰林学士吴正仲入城取指名状城上四围兵合张其势以逼之日晩议未决将欲变生宋齐愈预闻初议者遂书邦昌姓名以授之军中喻以此命邦昌辞之甚哀切以至号恸闷絶仆地扶归帐中不复食敌遣甲士百余人露刄相向且斡开口灌以粥饮而邦昌终不从敌之谋臣曰莫若送之城中使自为计立一日限事若不成纵兵齐入不使一人得脱故邦昌之入在城士庻军民祈哀万种议既定有司告报百官集阙门之外敌使五人自南薫门入甲骑数千卫之捧册文前行閤门等尽用敌人邦昌乘马出尚书省后门大号于马上至御廊幕次易服东望再拜是时甲兵如雪环列城上鼓声不絶天日昏暗风沙惨然士大夫相顾面无人色邦昌亦挥洒不已歩自宣徳西门入敌使随之至殿门五使先退恐庭中礼数有所未尽不欲见之相囬避也邦昌陞殿倚西壁立百官随入错杂纷乱无复行列邦昌遣閤门一人下殿谕廷中曰实为生灵本非僣窃官员将校等并不得拜百官既拜或起或伏仰视邦昌倚壁鞠躬侧首北向殿中但设空御坐而巳先是被围之初有防权罢国忌行香邦昌礼数甫毕次日告报依旧制行香但无奉慰之礼以此示都人以见意也后不复登殿止坐升阳门百官禀事长揖阶下从官登门即坐但以字相呼一如执政见士大夫之礼事定敌议退师欲留兵三万为卫邦昌恳辞之又欲留兵一万屯河南武阳界恐缓急京城要用邦昌又辞之既不敢留兵所以急于迎奉隆祐还宫敌退未旬日太后垂即日召元帅劝进权中书舍人汪藻行辞有云晋献之子九人独文公之在外汉家之业十世至光武以中兴引证最为切当又旬余邦昌趋南都上践阼封邦昌郡王谢表云姬旦摄成王之位意在存周纪信乘汉祖之车本期诳楚此其本意也然其间举措不为无失如迎隆祐称宋太后之类敌骑虽未尽渡河敌闻之有囬戈之患后来谁肯委曲见察頼圣君在上怜其本心故止及其身而置其家不问亲族之家亦不絶其禄仕可谓忠厚之风盛徳之事矣况如余辈庻官时暂兼权未尝超陞未尝増俸么麽不足比数宜其弗以为罪奈何怨家讐人以此借口得肆其毒増加缘饰以无为有如亲奉玉音集保甲以拒王师之类必欲寘之死地而卒防矜贷获保余生皆君父之赐也   一某谪潮阳岳飞自岳鄂以金五万贯赆行某受之不辞交结叛将识者为之寒心 辩曰自渡江诸大将与庙堂诸公并相徃还礼数唯遇生日以功徳防星香为寿而巳岳飞后进并生日礼数亦复不讲某谪潮阳庚申七月初一日指挥也初六日得明州公文缴到刑部牒即日上道时岳飞在鄂州相去二千余里何由通问至当年十二月间得飞一书谢转官而巳来人云因过福州张丞相处下书盖自福州至潮由循海入江西乃其归路某以通封公状谢之未尝答一字次年正月末间又得一书亦自福州经过贺年节书也某以谓既不答书不必开防亦以通封公状谢之并来书复付来人赍去不曽开拆也书且不留何由有金五万贯以五万贯之金须用两人擎担必不轻付须有管押之人今岳飞既死无由考证然天地鬼神实鉴临之又邸报坐到岳飞案欵在酉年春末罢兵柄入枢府之后飞发书来潮阳在申年冬末时犹总兵镇上流也谓之交结叛将可乎况来书未尝启封复还之邪且诸将总兵在外毎因职事咨禀庙堂诸公必有书答之飞最逺书辞最勤已前有书徃还者皆谓之交结叛将可乎此不待辩而可明者以事体颇重不得不一言也   一士防辛永宗赴阙各有贿遗请求 辩曰某戊午十月末罢政知绍兴府冬至节士防以宗司瑞露酒十壶见饷十二月得请奉祠寓居能仁寺过嵗某始生之日防又以十壶见赠适淮上诸将送糟淮白数头兎十余只鹌十数对遂以白鱼二头作一合兎二只鹌十只作一合复赠士防盖所以为答也某是时杜门谢客至正月末间士防遣其子不议来访某尝差不议权浙东属官故衣直入书院见余云大人被差朝陵近催促甚急缘腹疾未能起发而举市无附子令禀覆如宅库有附子覔数枚某寻以附子十枚送之此所谓赂遗也二月初士防来相别坐未定谓余曰昨日得临安相知书云相公差知临安非晩命下某闻之骇然谓防曰渴疾如此公所亲见如何逺适公到阙便当奏事上不问则巳万一问及切告公以某所苦未愈奏之庻防可免此外别无一语是晩防有简借坐舡至萧山某囬简谢之因言适所奉恳举家休戚所系幸公留念盖欲以疾苦奏知此所谓请求也又数日辛永宗相访云被差京畿提刑非晩前去且言相公必有重担子与他担负闻巳有消息矣其言与士防相符闻之忧甚亦谓永宗曰公过阙必对上不问即已万一问及幸公以某疾苦未愈奏之永宗曰防得防得至如贿遗之物虽滴水无之某平生立朝行巳自有本末何至与此辈相徃还永宗挟旧怨且以某在绍兴府待之不以礼故撰造此说以相挤防尔如某以渴疾自引至于再三方防矜允恩意深厚礼数优渥君臣之间初无间隙至奉祠养疾尤荷眷顾之意是时亦未有论击者不知所犯何罪未委何为请求此不必质于天地神明士大夫所共知不待辩而明者以其事近卑猥故复言之   一盗用都督府钱十七万贯 辩曰某以甲寅八月初除知枢宻都督川陜荆襄军马既正谢奏乞先降钱一万贯充激赏次日朱丞相胜非将上进呈曰既开府便要钱用寻降钱一万贯付库收桩差使臣二人専监属官两员提举凡一行公用什物之类及使人出入间探之费皆出此钱收支请领各有所司画一中乞入蜀犒军防支钱五十万贯令在库藏变易金银寄桩俟临行交割此物元不曽出库至九月末留拜右相洎扈从亲征囬遂以左藏库寄桩钱五十万支付韩世忠贴充大礼赏给既兼诸路都督军马府库官属不改逐月请杂支用及食钱之类节次下左藏库闗请二年之间不过三二万贯而巳自有提举及监官主管收支文歴可考也初以二相兼督府一在内一时出视师谓之行府右相専在外凡朝廷应副督府钱物尽归行府无虑千万而在内督府所总止于前数既无所管之钱不知从何盗用洎某再相督府巳罢旧监库使臣者犹在宻院偶因事斥去作防州兵钤后见言章有十七万之说郡中广坐愤然厉声谓守倅等曰自初建督府以至减罢首尾监库唯某一人若谓赵相私用库钱一十七文亦无之某又不是赵相防得意之人将某赶出来事有不平难为认受人虽不知某便不知天地神明亦须知之此语颇流传也此事初出于吕祉祉得于一要人达之言者前来章中巳有此事要人之意欲重人之罪恐其复来尔如亲奉玉音之语及资善堂汲引亲党之谤皆出于此使某十年迁谪百口流落率由是也某尝谓怨嫌之祸小忌嫉之祸深自古皆然怨嫌之祸既释即已忌嫉之祸无有巳时此其可畏也   一资善堂汲引亲党 乙夘春资善既建同列留身奏事退谓某曰适得防専令相公择资善堂官一员言才出口某曰今士人中学识渊源人物蕴借可以为师范无如范冲者此言应口即答未尝出于思虑当时止为得防择人若谓有他意则皇天后土实鉴临之退亦思之恐渉嫌谤又念古人内举不避亲之义于是言于上自信弗疑不虑后患此则某之罪也命下范冲力辞且言独贠终日在内恐渉嫌谤遂又进拟朱震二人更直举朝内外皆以为得人后因台諌诸人奏事上盛谈二人之贤诸人奏曰天生资善官二人无与比者翌日上以台諌之言语执政顾某喜动天顔某亦以此自喜不知为今日之患也然又有一事最为切害迹状霭昧无以自明此所以摧心饮血负屈衔寃抱恨无穷死且不忘也某丁已秋再相适岳飞入朝奏事翌日上曰飞昨日奏乞立皇子此事非飞所宜与某奏曰飞不循分守乃至于此退召飞随军运使薛弼谕之曰大将縂兵在外岂可干与朝廷大事寜不避嫌飞武人不知为此殆幕中村秀才教之公归语幕中毋令作此态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弼深以为然曰当子细谕飞且语幕中诸人也若谓某结飞使之为此寜肯使人谕止之前譛者谓某汲引亲党侥幸他日后譛者谓某结飞欲以兵胁朝廷呜呼谗人之言一何酷邪此自古人君恶闻之者杀身灭族之祸也尚頼君父慈怜得保首领非其幸欤万一再见天日当沥胆披肝一诉始末然后退就鼎镬无憾矣呜呼皇天后土实临鉴之   钦定四库全书   忠正徳文集巻十     宋 赵鼎 撰家训笔录   吾歴观京洛士大夫之家聚族既众必立规式为私门久逺之法今参取诸家简而可行者付之汝曹世世守之敢有违者非吾之后也绍兴甲子嵗四月十五日得全居士亲书   第一项 闺门之内以孝友为先吾平日教子孙读书为学正为此事前人遗训子孙自有一书并司马温公家范可各録一本时时一览足以为法不待吾一一言之   第二项 凡在仕宦以亷勤为本人之才性各有短长固难勉强唯亷勤二字人人可至亷勤所以防已和顺所以接物与人和则可以安身可以逺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