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崖集 - 第 13 页/共 26 页

公讳咏,字复之,世本邺人,后徙居澶之临黄,及公葬其先于鄄城,故为濮之鄄城人。曾祖讳立,祖讳铎,遭唐末与五代之乱,皆潜养德业,退处无闷。父讳景,以儒行自富,乡里称之;公登朝,授大理评事,累赠太常卿。公少倜傥,有大志,尚气节,重然诺,为学必本仁义,不喜浮靡。太平兴国四年秋,与忠愍寇公同赴大名举,议将首荐公,公以同郡张覃素有文行,即率寇公上书,请以覃为冠,一府钦叹,遂如公言,士论多之。明年春,擢进士第,授大理评事,知鄂州崇阳县事。六年,遇郊恩,改将作监丞。雍熙初,迁著作佐郎。岁满,擢太子中允,通判麟州事。端拱籍田恩,转秘书丞。代归,通判相州事。公以亲老辞,得监濮州税。俄选知开封府浚仪县事,赐五品服。时寇公与文靖李公、故枢密副使宋公湜,连荐其才,擢荆湖北路转运使。淳化初,就改太常博士。制置使称其能,诏褒美之。太宗素知公可用,召还,超拜虞部郎中,赐三品服。未逾旬,擢为枢密直学士,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勾当三班院。时张永德为并代帅,小校犯法,杖之而死。有诏按罪,公封还诏书,曰:「永德方被边寄,若责一小校,遂摧辱之,臣恐帅体轻而小人慢上矣。」不纳。既而果有营卒胁诉其大校者,上始寤公言,面加慰劳。   四年冬,东、西两川旱,民饥,吏失救恤,寇大起。五年正月,贼首李顺陷成都府。诏遣昭宣使王继恩充招安使,率兵讨之,复命公知成都府事。五月,继恩破贼,收成都。上留公,至秋始遣行。时关中率民负粮,以饷川师,道路不绝。公至府,问城中所屯兵,尚三万人,而无半月之食。公访知盐价素高,而廪有余积,乃下其估,听民得以米易盐,于是民争趋之,未踰月,得米数十万斛。军中喜而呼曰:「前所给米,皆杂糠土不可食,今一一精好,此翁真善干国事者。」公闻而喜曰:「吾令可行矣。」时益虽收复,诸郡余寇尚充斥,继恩恃功骄恣,不复出兵,日以娱燕为事,军不戢,往往剽夺民财。公于是悉擒招安司素用事吏至廷,面数其过,将尽斩之,吏皆股栗求活。公曰:「汝帅聚兵玩寇,不肯出,皆汝辈为之。今能亟白乃帅,分其兵,尚可免死。」吏呼曰:「唯公所命,兵不分,愿就戮。」公释之。继恩即日分兵邻州,当还京师者悉遣之,不数日,减城中兵半。既而诸军请食马刍粟,公命以钱给之,继恩诟曰:「马不食钱,给钱何也?」公闻,召继恩谓曰:「今贼余党所在尚多,民不敢出,招安使顿兵城中,不即讨。刍栗民所输,今城外皆寇也,何由得之?」继思惧,实时出城讨贼。公计军食,有二岁备,乃奏罢陕西运粮。上喜曰:「向益州日以乏粮为请,咏至方踰月,已有二岁备。此人何事不能了?朕无虑矣。」公以顺党始皆良民,一旦为贼胁从,复其间有疲弱、偶挂盗籍者,当示以恩信,许其自新,即揭榜谕之。已而首者相踵,公皆释其罪,使归田里。一日,继恩械贼数十人,请公行法,公询之,悉皆前所自首者,复纵之。继恩恚而问公,公曰:「前日李顺胁民为贼,今日仆化贼为民,不亦可乎?」公度继恩日横,不能改,亟以状闻,愿选忠实可倚者与继恩共事,庶不敢独任。上乃命入内内侍省押班卫绍钦充同招安使,自是继恩凶势为屈。未几,二人者皆召归,就以劔门关总管上官正为招安使。顺之余党,公抚安于内,正擒讨于外,再阅月而两川平。   至道二年,改兵部郎中。继丁父与母新昌郡太夫人谢氏忧,皆起复。三年秋,西川都巡检使韩景佑为所部广武卒刘旰所逐,率众掠怀安军,破汉州。公方与僚属会大慈寺,报至,饮燕如故,举城忧之。贼又掠邛、蜀,将趋益。公适会客,报者愈急,公复不问。其夕,始召上官正,谓曰:「贼始发,不三四日,破数郡,势方锐,不可击。今人得所掠,气骄,敢逼吾城,乃送死耳。请出兵,比至方井,当遇贼,破之必矣!」正即受教,及行,公为出送于郊,激其尽力。正至方井,果遇贼,一战斩旰首,余党尽平。众益服公料敌制胜,人所不及。   真宗即位,迁左谏议大夫。咸平初,召拜给事中,充户部使。改御史中丞。承天节,大臣主斋会,被酒不如礼,公弹奏之,无所惮。二年,与温公仲舒同知贡举。俄以工部侍郎知杭州事。时岁饥,民冒禁贩盐,捕获者数百人,公悉宽其罚。官属执言不可,公曰:「钱塘十万家,饿殍如此,若盐禁益严,则聚而为盗,患益甚矣。俟秋成,敢尔,当痛以法绳之。」境内卒以无扰。岁将满,杭人诣阙请留,有诏褒其善政。五年冬,改知永兴军府事。   初,公之自蜀还也,诏以谏议大夫牛冕代公。公闻之曰:「冕非抚御才,其能绥辑乎?」始踰年,果致神卫大校王均之乱,逐冕,据益州。后虽讨平之,而民尚未宁。会益守马公知节徙延安,上以公前治蜀,长于安集,威惠在人,复以公为枢密直学士,迁刑部侍郎,知益州事。蜀民闻之,皆鼓舞相庆,如赤子久失父母,而知复来鞠我也。公知民信己,易严以易,凡一令之下,人情无不慰惬,蜀部复大治。转运使黄观以政迹闻,赐诏加奖,就改吏部侍郎。命谢涛巡抚于蜀,上遣涛谢公曰:「得卿在蜀,朕不复有西顾之忧。」因诏公与涛议铸景德大铁钱于嘉、邛州,一当小铁钱十、铜钱一,于今便之。   景德三年召还,复掌三班院,兼判登闻检院。中岁疡生于脑,不能巾栉,求知颍州。上以公名臣,有人望,两守益部,政无及者,不当屈于小郡,以真定府、青州皆大镇也,听公自择,公皆不就。上曰;「升州可乎?」公即拜命。大中祥符元年,东封,恩转尚书左丞。时金陵多火灾,居者不安,公廉知皆奸民所为,潜捕得之,乃命先折其胫,斩之以徇,火患遂绝。中使祠茅山还,言城中有黄雀蔽日而坠,空中闻水声,上视占书主民劳,谓辅臣曰:「但守臣得人,此固无患。今咏在彼,又何虞也!」三年春,秩满,升民请留,迁工部尚书,再任。俄以江东旱,命兼升宣等十州安抚使。祀汾阴恩,加礼部尚书。以疡疾甚,上章求分司西京。上闵之,亟令代还。不能朝,恳请便郡,差知陈州事。终于八年八月一日,年七十。上尝称公有将相器,以疾未及用,至是大痛惜之,命优赠官。仁宗朝,追谥忠定。   公天赋正直,济以刚果,始终挺然,无所屈挠。自力学筮仕,则有泽及天下之心,而以富贵为薄。逸人傅霖,高蹈之士,与公素善。公尝与夜会剧谈,时诸邻多病疟者,一夕顿愈。逮登第,与傅诗有「巢由莫相笑,心不为轻肥」之句,此见公之志也。尝访三峯陈先生,抟一见公,厚遇之,顾谓弟子曰:「此人于名利澹然无情,达必为公卿,不达则为帝王师。」其为高人推重如此。早学击劔,遂精其术,两河间人无敌者。生平勇于为义,遇人艰急,苟情有可哀,必极力以济,无所顾惜。当官凡所施设,动有远识,始时人或不能测,其后卒有大利,民感无穷。至自奉养,逮于服玩之具,则寡薄俭陋,虽寒士不若也。公退辟静室,焚香燕坐,聚书万卷,往往手自校正。旁无声色之好。临事明决,出人意外,凡断罪以辞者,人皆集录,于今传之。在余杭,有富民病将死,子方三岁,乃命其婿主其赀,而与婿遗书曰:「他日欲分财,即以十之三与子,而以七与婿。」子时长立,果以财为讼,婿持其遗书诣府,请如元约。公阅之,以酒酹地,曰:「汝之妇翁,智人也。时以子幼,故以此属汝,不然,子死汝手矣。」乃命以其财三与婿,而子与其七,皆泣谢而去,服公明断。   前后治益,爱利之政,不可悉纪。举其大者,则公尝以蜀地素狭,游手者众,事宁之后,生齿日繁,稍遇水旱,则民必艰食。时米斗直钱三十六,乃按诸邑田税,使如其价,岁折米六万斛,至春籍城中细民,计口给券,俾输元估籴之,奏为永制。逮今七十余年,虽时有灾馑,米甚贵,而益民无馁色者,公之赐也。蜀风尚侈,好遨乐,公从其俗,凡一岁之内,游观之所,与夫饮馔之品,皆着为常法。后人谨而从之则治,违之则人情不安,辄以累罢去。尝写其真,自号乖崖子,复为赞曰:「乖则违众,崖不利物,乖崖之名,聊以表德。」及公之亡也,蜀民闻之,皆罢市号恸,得公遗像,置天庆观之仙游阁,建大斋会,事之如生,至今不懈。昔召公分陕而治,民爱而思之,尝听讼于棠下,戒勿翦伐;羊公在襄阳,立碑岘首,民戴遗德,过辄堕泪。后历千余载,能继其风,凛然如存者,独公一人而已。公有清鉴,善臧否人物,凡所荐辟,皆方廉恬退之士。尝曰:「彼好奔竞者将自得之,何假吾举!」益不贡士者几二十年,学校颓替,公察郡人张及、李畋、张逵者,皆有学行,乡里所服,遂延奖加礼,敦勉就举。后三人悉登科,历美官,于是两川学者知劝,文风日振,由公之诱掖也。文章雄健有气骨,称其为人。尝为《声赋》,梁公周翰览而叹曰:「二百年来不见此作矣!」有文集十卷。   公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陈州之某地。夫人唐氏,先公而亡,继王氏,故河阳三城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显之女,封太原郡夫人,天禧三年终于陈之私第。子从质,卫尉寺丞,公亡未踰月,哀毁而卒。一女,适故翰林学士王公禹偁子、奉礼郎嘉佑。孙四人:约,奉礼郎;综,驾部郎中;绰,卫尉寺丞;绅,建州石鼓县令。曾孙二人:尧夫,大理寺丞;尧民,邢州童罔县令。铭曰:   太行峙朔,洪河泻天。河山之间,实生大贤。贤不徒出,惟圣偶焉。发为事业,文武之全。两治西蜀,荐绥南夏。易乱以宁,即荒而化。夫惟管萧,尚足王霸。如公之材,不宰天下。而俾惠泽,止濡一方。钖民父母,遗国栋梁。有炜公迹,日星之光。何假斯文,始传其芳。   送公宰崇阳序   (宋)王禹偁   今之县尹,古之诸侯。自秦郡天下,小国皆化为县。县有政,听郡条而后行;县有长,观牧守而后动。秩卑禄微,弗足自庇,固不暇使风俗之移易。逮乎炎汉隆兴,始有重外之旨,故命郎官出宰百里之邑,秩四百石,尊其位,厚其禄,盖欲分君忧而求民瘼也。由汉而下,邑官益卑,故梁竦有徒劳之言,渊明起折腰之叹。侪胥伍吏,区区于风尘间,遂使抱王佐者耻而不居,黩货利者稔而自处。苟县政有阙,率曰:「吾将罢兹邑而适它邑,乌用革焉。」县人有病,亦曰:「吾将舍此民而莅它民,乌用易焉。」观其视一邑之政,临一邑之民,若行客之宅邸舍也,待旦而去,固无所惜焉。风行雷同,浸而成俗,良由国家小亲民之任,轻字人之官之所致也。将拯其弊,非圣人孰能制乎?   宋天王嗣位之五载,亲选贡士,分甲乙科,中甲科者通理郡事,乙科者专任县政,尊以廷评之位,重以使者之车,县政有阙,得以擅革,县人有害,得以专易,既革且易,不康何待?诗所谓能官人者,岂独美于文王乎?清河张咏,字复之,本宅九河间。少有奇节,钓鱼侍膳外,读书无虚日,秉笔为文,落落有三代风。今春举进士,一上中选,将我王命,莅乎崇阳。分君之忧,使帝心休休乎;求民之瘼,使人心熙熙乎。江流之南,郡大惟鄂,鄂人得贤,亦孔之乐。波映鹦洲,烟藏鹤楼,白云芳草,思古悠悠。堂有鸣琴,足以振穆若之风,樽有醇醪,足以养浩然之气。维江汤汤,鉴其襟袖,维山峩峩,媚其户牖。鲙得鲂鲈,果多橘柚,吏隐于兹,足保无咎。且优且游,勿为江山羞。复之勉旃云尔。   湖北漕司乖崖堂记   (宋)李焘   乖崖堂,为忠定张公复之作也。「乖则违众,崖不利物」,此复之自赞其画象云尔。象故在成都仙游阁上,或摹写置鄂之部刺史听事后屋壁间,迫隘嚣尘,与象弗称。余既更诸爽垲,并书所以作堂意,揭示来者。   谨按复之名咏,鄄城人。太平兴国五年第进士,宰崇阳,有异政。淳化初,繇浚仪擢使荆湖北路。阅三岁,召拜枢密直学士,寻出守成都。大中祥符八年,卒于淮阳。追谥忠定,则皇佑三年诏也。复之姱节景行,海内倾属。其居朝廷之日少,处方面之日多,不登相位,君子归讥于时。寇平仲、王子明,皆复之同年,皆贤者。平仲相真宗,攘却戎狄,天下至今受其赐。而复之顾谓:「澶渊一掷,我不能为。」使复之当平仲之任,其处此必有道矣。玉清昭应宫之役,子明不能强谏,奉天书行事,每有愧色。复之独抗疏,乞斩丁谓以谢天下。子明病革,真宗拟相复之,则复之亡矣。使复之无恙,丁谓何敢肆其奸欺!周怀政、雷允恭亦安从始祸?复之尝讥平仲不学无术,或谓复之太过,而平仲独心服焉。末路低回,还秉钧轴,讫与祸会,视复之学术,宁不少愧哉!   复之本不欲仕,希夷子谓当拯民于水火,不宜辄自肥遁,复之乃仕。攘袂缨冠,诚非得已,凡所与交,多方外佚人,视弃轩冕犹弃敝屣耳。其至大至刚,以直之气,一生未始少屈,至今凛然也。画象服饰,悉如隐者,是殆将乘星载云,挥斥八极,超无友而独存,夫执敢吓以臭腐拘系之使从乎?惟兹江山,皆复之旧所经行,风期神会,尚能为余一来。旧史恨复之卞急躁竞,此盖当时奴婢、小人私谤窃议,果不足信。要当以宋子京、赵阅道、韩穉圭、司马君实所录为实。上章摄提格则涂甲子,眉丹棱李焘仲仁父书。   崇阳县重建北峯亭记   (宋)项安世   国家开创之初,治体恢洪,世论闳旷。外以兵畀郡,备虽寡而政得立,内以民畀县,位虽下而教得行。士大夫养气知道,有行己济时之功,小民愿悫从令,有尊君亲上之俗。   方是时,九河张公,以伊筦之才,解褐赤墀下,授大理评事,知鄂州崇阳县。见贮有负菜向村者,问而挞之,曰:「此惰农也。」土俗以艺茶为生,令皆拔去植桑,曰:「人将榷汝。」此二事付之浅俗,必曰「行诡政,挞无辜民」何疑,而公安为之,民安听之,教成俗迁,垂利百世。岂公与民独得至此,识治者必知所自来矣。   县之西曰美美亭,县之北曰北峯亭,皆公游赋之地。民旧以西亭祠公。隆兴二年,沼其前以牣鱼鳖,移公置北亭上,亭久复废。庆元初,主簿王君田奉公像祠于学。六年,知县事任君希夷谓,祠于学良是,然亭乃公答惰甿处也,敬隆而迹泯,士事而民弗瞻,则公之意其存者有几?乃复亭于此山上,摹公像龛之,使来告曰:「九河公文在方册,行在记录,功在太史,至今言淳化、咸平者,犹以得公为盛。况吾县在穷山中,户不能四千,而其民乃得亲受公教令,今其在者皆云若昆,朝耕白泉之陂,莫祝龙岩之谷,遗迹隐然,与二亭而四,可不谓荣乎?幸丐我一记,俾君姓名,与荣其间。」   安世按,公以太平兴国五年与寇莱公同第进士,寇宰巴东,公宰崇阳,皆在今湖北路。至淳化元年,公复为荆湖转运使,时犹未分南北,计其条教在民,应不减治杭、蜀时。今陈师道、王得臣书中所记,皆止二事,则知当时已相与怪此。然则士之行志,岂易事哉。盖尝闻公之学远有原绪,以太极为本,以阴阳为端,视天下祸福,无足动其心者,惟以尊主庇民、崇本抑末、扶正黜邪为己任。其为治,务端好恶以新民,明赏罚以率下,议者以公似诸葛孔明。推此类观之,英霸明豁,诚庶几焉。   然吾视任君,操行修严而词儿渊邃,干略堪济而风致遐谧,大率揆宜施化,量俗立规,不为改视易听之事,而民自以不欺。此其作计,非袭公明甚。顾慨然与公相期亭上,若出一门,是必有可思者。又按陈氏书言,公问菜时,实坐城门下;王氏则云登喜丰亭见之,今亭名小异而事与王合。以余观于张公,当依陈说为近,未知它人以为如何?并书之以告来者。嘉定三年正月十九日,江陵项安世记。   忠定公遗事   公令崇阳,民以茶为业,公曰:「茶利厚,官将榷之,不若早自异也。」命拔茶而植桑,民以为苦。其后榷茶,他县皆失业,而崇阳之桑皆已成,其为绢而北者,岁百万匹,其富至今。始令下,惟通城一乡不变,其后别自为县,民亦贫至今也。   公在崇阳,尝坐城门下,见里人有负菜而归者,问何从得之,曰:「买之市。」公怒曰:「汝居田里,不自种而食,何惰耶?」笞而遣之。   张忠定守蜀,闻莱公大拜,曰:「寇准真宰相也。」又曰:「苍生无福。」门人李畋怪而问之,曰:「人千言而不尽者,准一言而尽。然仕太早,用太速,不及学耳。」张、寇布衣交也,莱公兄事之。忠定尝面折不少恕,虽贵不改也。莱公在岐,忠定在蜀,还不留,既别,顾莱公曰:「曾读霍光传否?」曰:「未也。」更无他语。莱公归,取其传读之,至「不学无术」,笑曰:「此张公谓我矣。」   右见《谈丛》。   昔忠定张公坐北峯亭,视亭上田畴膏腴而无水利,稍阙雨泽,禾多旱损。公相视山川原隰高下,可决渠圳,通流灌溉,遂于白泉上源为陂堰,水入圳溉田数百顷。后无复旱伤之忧。公决遣多坐此亭,视百姓农作,劝勤责怠,故能地无遗利焉。   右见《图经》。   公尝为崇阳宰,又尝为湖右漕,有功德在民,知植桑折绢,事有足纪。盖崇民自昔惟以摘山负贩为业,而不知有蚕缫机织之勤,公至,教其拔茶而植之以桑,厥后丝帛不胜用,而民益富,乃号剧邑。然生齿滋众而声价腾,溪山峻险而漕运阻,岁常以支移苗斛为艰;及公领漕,又为请于朝,俾以绢代,诏下,遂为永制,讫今称便。   右见《通城县祠堂记》。【令饶伯达撰。】   故尚书张咏尝谓人曰:「吾牓中得人最多:慎重有雅望,无如李文靖;深沉有德,镇服天下,无如王公;面折廷争,素有风采,无如寇公;当方面寄,则咏不敢辞。」   右见《王文正公遗事》。   乖崖守蜀,兵火之余,人怀反侧。一日,合军旅大阅,始出,众遂嵩呼者三,乖崖亦下马,东北望而三呼,复揽辔行,众不敢驩。或以此事告韩魏公,公曰:「当是时,琦亦不敢措置。」   右见《麈史》。   李顺、王均乱蜀,张公镇成都。一日,见一卒抱小儿在廊下戏,小儿忽怒,批其父。张公见之,集众语曰:「此方悖逆,乃自成俗。幼已如此,况其长成,岂不为乱?」遂令杀之。数日间,又一卒相欧,公问知其一乃上名,遂斩次名。自是一军肃然。   公凡有兴作,先帖诸县,于民籍中系工匠者,具帐申来,分为四番,役十日,满则罢去。夏则卯入,午歇一时,冬抵莫放,各给木札一幞以御寒。工徒皆悦。有一瓦匠,因雨乞假,公判云:「天晴盖瓦,雨下和泥。」事虽至微,公俱知悉。   右见《巵史》。   张咏年谱   张其凡 编撰   凡例   一、张咏年谱,原附于宋人刊刻乖崖集之末,为一卷,见郭森卿序。但后佚去,今已不可见。现以宋代史籍为主,尽力搜罗张咏事迹,按年排列,编为此谱。   二、本谱所引各书,祇于首次出现时注明时代与撰人,以后则仅引书名。   三、本谱以年号纪年,于括号内标出公元年份。   四、本谱地名,除个别与张咏关系密切者外,一般不注出今地名。   五、与张咏有关之人,择其要事及与咏有关者列入,与咏有关之事则详叙之。引文或有删节,但无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