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道真言 - 第 4 页/共 4 页

《中庸》曰: "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 太极浑涵万象,从至中之处,一点灵机生天生地,包络二仪,而万物各得其中。由此推之,人心之中可悟矣。人心虚而最灵,不偏不倚,静而求其至中之体,固自在也,动而求其至中之用,固自在也。天无为而神行其间,人无为而神守其舍,荡荡乎,浩浩乎,与太虚同虚,非造物者之可以驱而役之也。天地间有阴阳五行,结而为物,是为鬼神。人一念初动,便落阴界,鬼神知之。当此之时,机关一转,鬼神便乘此机关,驱入血海之中。故人自既生以来,情见日生,机巧益熟,皆此一念为之也。学道之士,拔出生死之根,不过拔出此一念耳。若此一念不动,鬼神孰从而驱之?古佛如来,经几千万劫,天魔外道从之如云,伺其念头动处,了不可得,故能长保法身,永处法界。今人于一饭之顷,日不移晷,而情见意识无数纷来,猥云学道,吾未之闻也。古佛如来,与人一般着衣吃饭,饮食起居,无念不动,实无一念可动;无一时不动念,实无一时动念。孔子曰: "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 妙哉言乎,至哉言乎!是故学道莫先炼心,使心体虚圆如一粒黍珠,这便是极妙神丹,不生不死,永远逍遥自在。为仙为佛,不过如是,而又何他求哉?今人不求道而求丹,不言心性而言水火,无乃舍其本而末是图乎?上古圣人着书立说,未尝着一丹字。丹之说,起于汉代。盖上界高真悯众生之陷溺,故以炼丹之说,引而掖之于道。后世之人,遂分为性命两宗。其实不能炼心,徒从事于阴阳离坎之术,虽至弥勒下生,究难成就。夫大丹无形无声,至灵至妙,而欲以秽恶之心,为贮丹之器,有是理乎?淫心才举,真气分崩,而欲以七情六欲之身,为大丹之鼎炉,有是理乎?是故炼丹之要,炼心二字尽之。   大道之要,尽于一虚。虚之一字,万法该焉。从虚而有,斯为真有,从虚而实,斯为真实。元始天王之宝号,曰虚无自然。虽万圣万真,不能出此四字。物之所以有生死者,以其未能虚无也。天有阴阳五行,则天不虚矣。地有刚柔燥湿,则地不虚矣。故天地不能逃生死,而况于人哉!试以鬼神言之,似乎虚矣,然生前不能修道,虽形骸脱去,究之七情六欲与一灵原相牵染,故流落幽冥,沦于鬼趣,虽具聪明正直之德,亦难几于浑化,为灵为爽,总是孽因。惟得道之土,念念合虚,心心无着,培养灵元,如龙抱珠,真光透发,与天真法界合而成章,如是而不飞升碧落,有是理乎?嗟乎,吾见世之修道者多矣,而能得其要者盖亦少矣。何也?以其立志决要务成仙,本来一副肚肠,造下多少妄念,以为仙家变幻不测,受用不尽,而自己一件大事,反置之不问。如此学去,虽累千万年,终无个休歇日子,岂不可惜?太上之为太上,万劫一心,心心不乱,虽司造化,道妙自然,真境逍遥,永无贪着,不言而化,不怒而威,何尝凭空造出事来?以虚应虚,而化理章章,自有世界以至于今,如一日也。   天有高下,仙有圣凡,等第不同,看人之道德何如也。无有道德不修而指望可以成仙者,有志之士,其可自忽乎哉?   丹之一字,其理甚微,须得真师真诀。既遇真师,又授真诀,亦须自己死心蹋地,杜绝尘缘,以明心见性为第一乘工夫,以坎离水火为第二乘事业,以分身炼形为第三乘究竟,至其飞升,必得三千功八百行圆满之后,方有指望,非浅躁之辈所能侥幸于万一也。是故修真之士预当培养灵元,扶植善本,言不轻发,目不邪视,耳不乱听,事不妄为,凝道于身,自问可以对真而无愧,然后安炉置鼎,引铅炼汞,则天神相之,魔不敢侵,九代祖翁,咸超仙界。今人往往以粗鄙陋劣之躯,希图登仙入圣之事,试问玉殿真官,岂同人间富贵,可以智取而力求者?是故人患不能修道,何患不能成仙?孔子曰: " 道不远人。 " 子臣弟友,是神仙最上法门。无数高真,俱从此入,断无泛求。为圣为贤,自然天宫享福;为兽为禽,自然地狱当灾。碧桃花下,吹笙鼓瑟,与仙侣传觞;黑山窟中,吞铁饮钢,与修罗作伴。孰忧孰乐?何去何从?究其所以然之故,只在一心上别却路头。嗟乎危哉,此谁为为之耶?夫人发一善念,如一缕微烟;发一恶念,如万重山岭,然则善之成也,何其难!恶之积也,何其易!是以明道之士,务使善端充长,以至有善而无恶,又何仙之不可成哉!   夫炼丹无别法,安其心,和其神,怡其气,足其精。阴邪为丹之蝥贼,机巧为丹之仇人,苟能念念在善,节节在善,则阴邪自消,机巧自灭。心无不安,神无不和,气无不怡,精无不足,而事事物物,皆先天为之作用。否则,以秽浊之心,攀缘之神,浮露之气,淫佚之精,而曰我已炼丹也,成乎不成乎?   学道之土,有初心,有中心,有末后之心。何谓初心?发愿是也。何谓中心?不肯半途而废是也。何谓末后之心?成功是也。此三种心,即是三种孽。发愿发了痴愿,一团妄想,指望成仙,享天宫富贵;虽不肯半途而废,而修持之际,就中有数层转变,自己撰出,不能从一条大路上走出到底,行一法,未几又变一法,弃故易新,以求速效。至于末后一着,尤为紧要工夫,做到九分九厘,如未曾做的一般,云生足下,顶有圆光,视为极平常事,方是有大器量人;一生欢喜之心,未免径入魔道,数年辛苦,一朝而弃之,岂不大可惜哉?此三种孽,学者所宜戒。   学道之士,当修大定。所谓大定者,定时固定,不定时亦定,浮云出岫,本来无意,流水辞源,岂是有心?道家行住坐卧,如一羽空中,随机逐缘,用不着一毫芥蒂。受人礼拜,不以为荣;受人骂殴,不以为辱;膏粱在前,无贪得之念;糟糠在御,无厌苦之心。逢着轩冕,只是平常礼数;看那乞丐,犹如自己六亲,方是有道德的大人,上帝闻之而叹赏,诸圣闻之以为不可及者也。人修行到此,而不得飞升云路,上朝玉京,吾未之见也!   学人立志,贵乎真,其持己也,贵乎雅饬,而与人交,又贵乎春风和气,兼是三者,方可谓有道之士,出世入世,无往不宜。天上真仙闻其风者,必且爱之慕之,仰其为人,而况于下焉者乎?子年逾四旬,正当君子行成名立之候,德宜进,登时就进,恶宜惩,立地便惩;若以如此之年,而迁善改过尚在逡巡怠忽之间,恐必有所不及迁、不及改者矣,吾子勉之!圣贤非他人之任,豪杰以精勇为期;黄鹤非难致之禽,呼之即至;白云岂无情之物,召之必来。须要问自己是天上人物,还是地下人物?在金阙瑶阶诸大仙真鹤班鹭序之中,可以容我站得定脚跟否?问之又问,思之又思。此时可以自信,可以无愧,则断然便是一位神仙也!是神仙不是神仙,再不消去问别人,亦不消寻个活仙人来问他,只是自己较量,自己品度,信得过十分,无一毫欠缺,则金阙瑶阶自然有你个站立所在,大罗天宫自然与你一所住居宅子,云路迢迢,自然有个活仙人来接引,与你同上天去。《中庸》曰: " 如恶恶臭,如好好色 " ,此之谓自慊。孟子曰: " 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 " 子能自慊,吾将与子为寥廓之游,万朵祥云,一天笙鹤,何其乐也!   学道之士,何所为而为之?为长生不死乎?为文章事业乎?一无所为也。惟一无所为,而后可以谓之学道之士。然则学道为无用者耶?老子曰: " 无用者用之本,无为者为之基。 " 明乎此而可与言道矣。我见天下之人,往往以一派妄心,希图登仙入圣,离却五浊恶世,不知天上神仙日日在尘劳中来来去去,慈悲救苦,比之世间吃闲饭、干闲事、说闲话、作闲戏者,十分劳碌,十倍忧勤。千辛万苦度得一人两人,无裨于世道。此一两人超脱而去,而大地众生受苦自若,昏迷不悟自若。于戏,圣贤之心有尽者耶?无尽者耶?世界有尽,而圣贤之心无尽,日月有穷,而圣贤之心无穷。故人当登仙入圣之候,便把乾坤大大一个担子挑上肩头,直至大地众生各得解脱,然后那个担子可以安放得下。《书》曰: " 一夫不获,是予之辜。 " 圣贤之心,旷劫如一日也。是以真心学道之士,以济世度人为本分内事,不为自己一个长生不死,不为自己一个文章事业,分明要做三途八难六道四生无数含灵一大父母,见他受苦,如己亲尝,见他痴迷,如己陷溺,千方百计要他听我化诲,与我同到清净无为大罗仙境,方完我向来发下大愿。是故学道之士,必得有如此念头,如此根本,与天覆地载、日光月明,同体合德,则修持之际,自然众圣来现,诸神拱侍,愿其道成,愿其修到。何也?志同愿同而道同,千人万人唯一人也。鹤臞子勉之,吾以此望汝。   修真之士,有所从来。或从天来,或从蓬莱三岛名山胜境中来,或从人间智慧福德中来。三者虽有不同,均可成仙。上二种,俱系大根大器,道念一发,天神随即照顾。何也?譬如有人曾做过朝官,或暂居林下,其僚友显贵者多,一旦荐举还朝,何难之事?若从智慧福德中来,欲要求道,须得勉励清修,十年五年,方能感格天心,乃有仙真降鉴,譬如单寒之士,非力自振拔,无人汲引,故比上种较难,至其成功则一也。不得一以凉德薄才希图大道,犹如井底之蛙仰盼云霄,终难自致;即果得真传,不思积功累行,硬自操持,真仙不到,凶魔必来,徒害自身,岂不深可惜乎?   初学之士,定力尚浅,要识我所从来。如何可以识得?当修持之际,心地灵通,犹如宿解纷纷,妙悟不一而足,便是有圣贤在空中指点,暗里护持,为上等根器之人。若自用苦功,多历岁月,做得一分方有一分,做得二分方有二分,《中庸》曰: "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 如此苦心,难道仙真不发慈悲去救他?少不得有个日子。此为中等根器之人。若心虽慕道,作辍靡恒,或在家恋妻子之乐,或在外溺交游之欢,性不耐静,念与道违,此为最下等无根器之人,虽圣贤与居,亦无可奈何得他。今生如是,来生可知,一失人身,难乎难矣!修真之士,处于暗室屋漏之中,如在光天化日之下。有此真品,便是真仙,蹈虚无而登寥廓,乃其本分内事。   人能以豪杰之才为圣贤之学,以慎独之功养浩然之气,则日后升天,定居高位,超拔幽冥,福荫子孙,功名事业,顾不伟哉!吾今见流俗之士,未有寸善寸长可以度越流众,而妄自希于坎离水火之术,俗情未除,而胎仙岂结?志在温饱而梦想清虚,不几令大罗天上无数高真闻言尽为绝倒哉?吾今明明为众人说破,不是圣贤豪杰,切勿指望成仙;不是一代儒宗,莫作玄门弟子。天律最严,天听至卑。妄念一生,殃及七祖。   是经所在,有祥光紫气上冲云霄,诸天生喜,众圣来观,功德无边,不可思议。倘有不肖之徒,本昧玄修,妄加诋毁,当有飞天神王击其本身,旁及眷属,生罹奇疾,死堕酆都,万劫茫茫,虽悔何及,可不慎诸!               后 序     觉行年三十有九,不知修真为何事也。直至己酉之岁,行年四十,受炼元皇笔录大法,承青华道父祖师降坛,诲诠谆谆,始知天地间有长生不死之道,人人可为,不择圣凡,求之即得。   自此以后,每日穷究丹经,探索义理,见其假名立象,厚自秘匿,喟然叹曰:丹经之作,本以度人而觉世也,如此深藏不露,殆非所以度人而适以迷人也,非觉世而适以惑世,虽颜、闵复生,亦何能窥其万一哉?   如我青华道父,直指真诠,为万世含灵廓开荡荡平平一条大路,坦然行之,可以直达三清,与元始天王心心相印者乎?   夫丹经之所以厚自秘匿者,诚恐误传匪人,违太上之科禁也。我道父既以炼心两字为广大法门,则传受自然得体,匪人自不能参。夫天下安有匪人而肯炼心,与炼心而为匪人?授受之际,又何疑乎?至于采取火候,盖微言之。即此微言之中,至理已备。人果炼心得灵,则此理自然悟出。于戏,我道父之立法,可谓简而严,直而巧,宽而不滥,大而能精,从古以来,未之有也!   觉奉侍道父三载,屡度奇厄,危墙两次崩摧,父子不致殒命,以致盗贼过门而不入,邻患瘟疫而不侵,恶疮毒疟宿疾尽蠲;蔬食布衣,不求而足。小子觉以流俗下尸,荷元皇道父天光主照,向上有阶,备父母师保之恩,沾覆载生成之德。盖以传经敷教,千载难逢,既值其时,不可虚度。道父所以护持小子,实欲小子护持此经,传之后世,以至一劫万劫无穷劫也。觉不自勉,以答道父意乎?   法嗣洞阳鹤臞子谨序               跋     孔子曰: " 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 " 吾玄门之道亦有二,何也?正法与邪见而已矣!固于正者,难惑于邪,亦犹之胶于邪者,难挽以正一也。独是将溺而未沦于深,与夫思入正则未能固执,尚介于可成可败之间者,则余犹有说焉。夫大道之要,原自虚无而生有,其儒者之所谓: " 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 " 者乎?既则自有而归无,以还我太虚一体之本初,即释氏所谓 " 万法归一,一归于无 " 之说也。类而推之,草木之花实,岁时之春秋,人事之荣枯,贞元之通复,皆不过此原始要终、屈伸往来之定理耳,又何疑焉?所可怪者,儒者《中庸》之道,若青天白日之长耀于古今;释氏正觉之宗,如洪桥巨筏之四布于宇内,独吾道教清净正理、性命真诠,几如敝屣之见弃于谈玄者流,此何以故?良由邪说旁门滋蔓肆毒之深也。苦哉余也!其亦受病之酷而中毒之惨者矣!颠倒十数年来,驰驱几遍海内,乃一旦翻然悔悟,今复得反自然矣!吾安能以吾当年困心衡虑之行,发而为感慨悲歌之苦!今复得反自然之乐,大白于天下,拯玄门之沦溺者,尽超登道岸乎?   岁庚子,流寓楚南攸邑,偶观鹤臞子笔录青华上帝《唱道真言》五卷,三复而玩味之,有如梦将觉而闻晨钟,漾春暄而饮以温醴也,万簌齐鸣,容光必照。奈何此经不公诸世,为吾辈清流作正知见哉!余方怀梓布,而愿未舒。今岁秋余,徒罗子一纯偕海宁贯三陈子,自南昌重来,访余于吉水金牛洞中。余素不知贯三居华胄而苦志吾道,第细聆其生平所访闻者,强半皆如余向者受时师所传乾龙坤虎、敲竹鼓瑟之说。余以一日之长,且迹其胸次洒落、语言解脱,殆所谓以豪杰之才而向真修者也,于是为之剖玄关锁钥、死户生机、震男兑女、金鼎玉炉,无非法相,总属形容。贯三子夙命清净,根机利捷,一语跃然,群疑顿释。因出是经以证之,乃述予素志,陈子慨然,遂有同心,愿携归浙东,独捐金为我精梓之,功成,载板来告,以酬吾素愿云。   噫!贯三子此一举,乃恻然出乎隐中,其于三千八百之功过半矣,审尔!则莫之为者,岂非天不秘道,而是经应出为苦海作津梁哉?岂非贯三子宿有仙缘,故天不假手他人,必俟贤者而传之哉?又岂非天悯余掖教情殷,不肯独劳我以心神,阴相余以疾成厥功哉?寤言以思,是经之得固奇,而是经之梓也,又更奇矣!有念即契,无感不通,人自负道,道亦何负于人乎?堂堂一条大路,朗朗一坐法门,近在己身,不离己心;在近求远,在易求难,自罹陷阱,反以为贤,知一往而不回心之钝根,厥疾弗疗矣!   吾之此刻,愿吾辈尚德羽流,受病未深,匪石可转,介于可凡可圣之间者,有缘得遇此经,早舍鱼目而摸衣中之珠,尽洗情欲而戒欺求慊,于以内全性命,外积功勋,则青华上帝冥冥之感应,诚有如经中所云者,余有所试矣!   吉水金牛洞全真弟子归一万清和谨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