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会元 - 第 2 页/共 3 页
右十七章 太上谓无上可上。虽下愚皆知有此理才可亲近。有美誉便不自然,畏之者犹其次也,侮之者失道远矣。天真丧失,不能反本,虽教之奚益。言愈多而愈不信,不若默而待之,无为而化之,使其自悟,自然返朴,不言而信也。以治道言之,太上以下不能无为。亲之誉之,有言之教也。畏之者刑禁也。侮之者,上失信也。上失信於民则民不信。犹其贵言,不言之教也。不言之教,无为而成,刑不试而民自服也。至於功业成遂,还淳返朴,则亲誉畏侮俱忘矣。百姓安居乐俗,忘其所自,故曰谓我自然。颂曰:太上元无上,常存日用间。可怜无眼汉,刚道出函关。
大道废,有仁义。太朴既散,仁义乃兴。智慧出,有大伪。出,去声。智慧聪明,根尘业识。六亲不和,有孝子。莫若常和。国家昏乱,有忠臣。莫若常治。
右十八章 接上章亲誉畏侮之义。与其国乱显忠臣,何若无为民自化。颂曰:聪明迷大本,智慧丧天真。无事常清静,逍遥快活人。
绝圣弃智,无为。民利百倍;安静。绝仁弃义,无心。民复孝慈;和顺。绝巧弃利,无欲。盗贼无有。常足。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惟恐信不及。故令有所属。令,去声。属音烛。老,婆心切#1。见素抱朴,无知无识。少私寡欲。忘物忘我。
右十九章 发上章之蕴。圣智仁义巧利一切弃绝,不复见用,则民从其化而返朴也。圣人惟恐后世学者担负不起,属之以易简,曰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易取於人也。颂曰:莫纵三心乱,无令一念狂。见闻知觉法,无复可思量。
绝学无忧。心头无事。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唯,上声。不远。善之与恶,相去何若?大远。人之所畏,不可不畏。善恶可畏。荒兮其未央哉。俗人恐学力未至,圣人恐损之未尽。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嗜欲无厌。我独怕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怕,音泊。憺然无欲。乘乘兮若无所归。任运自然。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贪务者,常忧。忘机者,常乐。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昏昏默默。俗人昭昭,我独若昏;俗人见藏於外,圣人藏明於内。俗人察察,我独闷闷。闷音门。俗人有分别,圣人无彼此。忽兮若晦,晦,上声。不识不知。漂兮若无所止。无物无执。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似鄙。众人皆有能,圣人独无能。我独异於人,不与万法为侣。而贵食母。贵在味道。
右二十章 绝学者,绝其所有也。故次之绝圣人后。俗人务学於事,益其所闻,惟恐进学不精,故常忧。圣人弃绝所有,惟务於味道,如求食於母,守雌抱一而已,故无忧也。是谓绝学无忧。颂曰:才言绝学,开口便错。广识多知,转转不觉。人间万事都忘却,犹落他家第二机。
孔德之容,无所不容。惟道是从。於法自在。道之为物,惟恍惟忽。本然之天。忽兮恍,其中有象;此天混然。恍兮忽,其中有物。此天洞然。窈兮冥,其中有精;此天常存。其精甚真,纯一无伪。其中有信。活泼泼地。自古及今,其名不去,去,羌吕切。历劫常存。以阅众甫。万物资始。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右二十一章 上章云我独异於人,德之大也。故次之以孔德之容,言其广纳包容。所谓道之为物,果何物乎?有象有物有精,果有乎?若谓有,未具参学眼,若谓无,亦未具参学眼,毕竟作么会咄。颂曰:亘古一物,了无人识。剔起眉毛,虚空露骨。设若拟议,踌躇照管,当空霹雳。
曲则全,不材者寿。枉则直,屈己者伸。洼则盈,洼,乌瓜切。谦则受益。弊则新,晦则自明。少则得,知止常足。多则惑事繁则乱。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一能统众。不自见,故明;弊则新。不自是,故彰;洼则盈。不自伐,故有功;枉则直。不自矜,故长。曲则全。夫惟不争,守柔。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混而为一。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是真实语。诚全而归之。全其本然。
右二十二章 曲全枉直,洼盈弊新,接上章孔德之义也。不自见以下,皆戒盈劝谦之义也。谦下故无争,无争则全其本然,抱元守一,复归无极也。故曰诚全而归之。颂曰:莫管他人短,休矜自己长。短长无二见,遍界不能藏。
希言自然。开口不在舌头上。飘风不终朝,狂则不久。骤雨不终日。躁则不长。孰为此者?是谁主宰。天地。众所共知。天地尚不能久,天地尚尔。而况人乎?不可躁暴。故从事於道者,顺理合辙。道者同於道,一体同观。德者同于德,不生一见。失者同於失。无有分别。同於道者,道亦乐得之,我同於道,道亦同我。同於德者,德亦乐得之;乐,音烙,上下并用。我同於德,德亦同我。同於失者,失亦乐得之。我同於失,失亦同我。信不足,有不信。我疑於物物亦疑我。
右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接上章不争之义。谓不自见,是不言而善应。飘风骤雨,言妄动躁进不久远之喻。从事於道者,和顺於道德,混同於事物,自然感通於物,物亦自然相应也。苟或言不合道,妄有作为,不能取信於人,反为人轻忽也。《易系》云:言行,君子之枢机,荣辱之主也,可不慎乎。颂曰:道不异於人,人自以为异。一佛一切佛,心是如来地。
跂者不立,跂,音伎。躁进无功。跨者不行,欲速不达。自见者不明,不能晦德。自是者不彰,不能谦下自伐者无功,不能克己。自矜者不长。不能含容。其於道也,曰余食赘行。赘,朱芮切。行,去声。残饭赘疣。物或恶之,恶,乌路切。众所不美。故有道者不处。达者反是。
右二十四章 此章总证前三章。跂者不立,跨者不行,即飘风练雨之谓也。自见自是,自矜自伐,浑是私意。私意确则害公,何可久也,故有道者不处。余食赘行,不美也。颂曰:跂立元为妄,跨行本是狂。假饶成得事,到底不如常。
有物混成,此天混然。先天而生,此天洞然。寂兮寥兮湛然常寂。独立不改,超然独存。周行而不殆,运化无穷。可以为天下母。生育长养。吾不知其名,本无名唤。字之曰道,因物立名。强为之名曰大。强,上声。无有限量。大曰逝,无有疆界。逝曰远,无有边际。远曰反。收拾归来。故道大,太虚无体。天大,法道。地大,法天。王亦大。法地。域中有四大,更有大么。王居其一焉。三界独称尊。人法地,无不载。地法天,无不容。天法道,无不周。道法自然。
右二十五章 接上章有道不处,於此发明处道之工夫也。有物混成以下一节,全首章体道之要。四大以下,纯是神妙。人只知域中有四大,殊不知自己一物更人。颂曰:天地虽大,亦有败壤。唯有这个,历劫常在。圣而不可知之者,尽在如如不动中。
重为轻根,轻生於重。静为躁君。静主於动。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不敢轻为。虽有荣观,宴处超然。常应常静。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担荷不起。
轻则失臣,轻进失身。躁则失君。贪荣取辱。
右二十六章 重者,不可轻忽也。轻则失臣,躁则失君,犹跂者不立,跨者不行之谓,亦飘风骤雨之喻。不离辎重,克负担荷也。宴处超然,转物也。明上章法道之义,总结二章体道之说,而续下章善行之要也。颂曰:躁进那能久,轻为了不成。脚跟不点地,犹更涉途程。
善行无辙迹,辙,直列切。举步不在脚跟。善言无瑕谪,开口不在舌端。善计不用筹策,一彻万融。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全无缝罅。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解,上声。全无击累。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修己安民。常善救物,故无弃物。随机利物。是谓袭明。明了相续。故善人,不善人之师;教人为善。不善人,善人之资。警人反善。不贵其师,无善可为。不爱其资,无过可改。虽智大迷,屏智如愚。是谓要妙。任运自然。
右二十七章 尽前章之蕴。谨於言行则无迹无谪,心之计其可算,心之闭其可开,心之结其可解,道心坚固如此,则无善不善之分。师与资两忘,黜聪屏智,终日如愚。颂曰:举步不在脚,善结非千手。摸着鼻孔尖,通身都是口。若能於此善参详,七七元来四十九。
知其雄,守其雌,不自大。为天下溪。万派归源。为天下溪,常德不离,打成一片。复归於婴儿。炁全。知其白,守其黑,不自见。为天下式。万法归一。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准的不差。复归於无极。神全。知其荣,守其辱,不自贵。为天下谷。万有归空。为天下谷,常德乃足,湛然圆满。复归於朴。朴,音扑。性全。朴散则为器,施之於物。圣人用之,以为官长设教化人。故大制不割。不言之教。
右二十八章 守雌守黑守辱,不见自己之明,接上章虽智大远之义。婴儿太极太朴,天下之大本,惟守雌抱一,则能返本。治国以此,不假裁制,民自淳而物自朴也。颂曰:白里存乎黑,雄中抱一雌。绵绵功不间,男解养婴儿。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者,错。吾见其不得已。已音以。利御寇,不利为寇。天下神器,不可为也。动着祸生。为者败之,贪他底,着他底。执者失之。讨便宜,落便宜。凡物一切有相。或行或随,或煦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有此便有彼,切忌随他去。是以圣人去甚,去,上声。无为。去奢,无欲。去泰。无执。
右二十九章 无为则无事,有为便有事。执者失,为者败,有为之戒也。强羸载隳,互相倚伏,如影随形,才有成便有败。是以圣人去贪甚,去奢侈,去骄泰,深戒后世。颂曰;行随煦吹,强羸载隳,中间主宰,不知是谁。着衣吃饭寻常事,何须特地却生疑。
以道佐人主者,无为。不以兵强天下,以慈卫之。其事好还。还,音旋。善恶皆报。师之所处,刑棘生焉。心兵起处,灵地荒芜。大军之后,必有凶年。魔军驰骋,精气耗散。故善者果而已,已音以。有断则生。不敢以取强。以柔待之。果而勿矜,去甚。果而勿伐,去奢。果而勿骄,去泰。果而不得已,颠沛必於是。是果而勿强。放倒剎竿。物壮则老,兵强则不胜。是谓不道,错。不道早已。永失真道。
右三十章 接上章去奢泰之义。以道佐人主者,不尚兵武。善恶皆有报,戒后世有国有家者,守雌抱一,勇於不敢。至於不得已,亦不敢取强,故曰善者果而已。颂曰:莫纵三心乱,常教志帅安。忽然违野战,一箭定天山。
夫佳兵不祥之器,大兵之后,必有凶年。物或恶之,恶,乌路切。师之所处,荆棘生焉。故有道者不处。处,上声。心兵不起。君子居则贵左,主柔。用兵则贵右。主刚。兵者不祥之器,武以讨叛。非君子之器,君子常治。不得已而用之,恬澹为上。以慈卫之。胜而不美,不得已。而美之者,要功也。是乐杀人。乐,五教切。肆其刚勇。夫乐杀人者,为之种祸。不可得志於天下。造物不容。吉事尚左,主生。凶事尚右。主杀。偏将军居左,尚柔。上将军居右,尚刚。言以丧礼处之。不祥之器。杀人众多,不得已。悲衰泣之。一曰慈。战胜,以丧礼处之。如丧考妣。
右三十一章 不以兵强天下,故次之以兵者不祥之器,圣人於此深戒。万世之下,有国之君以无为清静,治化自然,家国咸宁。虽有甲兵,无所陈之,永无争夺之患也。颂曰:默默清玄境,澄澄养太和。倒携三味剑,顺化五阴魔。
道常无名,虚无自然。朴虽小至微。天下不敢臣。至尊。侯王若能守,抱一。万物将自宾。无不服。天地相合,惟德是辅。以降甘露,和气所致。民莫之令而自均。令,去声。自然和平。始制有名,立法制度。名亦既有,示之好恶。夫亦将知止。使之知禁。知止,所以不殆。知足故常乐。譬道之在天下,止於至善。犹川谷之於江海。止於卑下。
右三十二章 上章云有道者不处,此云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发明有道者所处之要也。有道之士外处车下,内抱一真,万物自然,化天理自然,合神变,无穷。烦曰:会得无各朴,方能纵复收。便将大千界,撮在一毫头。
知人者智,见於外。自知者明。见於内。胜人者有力,勇於敢。自胜者强。勇於不敢。知足者富贫亦乐。强行者有志。始终不殆。不失其所守者久,志力愈坚,命基愈固。死而不亡者寿。寿,上声。真一常存。
右三十三章 知人胜人,明於外也。自知自胜,存於内也。证前三章用武之戒也。知足者贫亦乐,力行者无不见,固守者无危殆,内明者出生死。死而不亡者,真一常存。颂曰:见物不见性,知人不自知。个般无学辈,犹道得便宜。
大道泛兮,广大悉备。其可左右。无限量。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所过者化。功成不名有,所存者神。爱养万物而不为主。忘其所自。常无欲,寂然不动。可名於小。芥子纳须弥。万物归之而不为主,任运自然。可名於大。须弥纳芥子。是以圣人终不为大芥子里藏身。故能成其大。不可称量。
右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谓极广大,尽精微,靡所不备也。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以下,接上章不失其所守者久之义也。以之治国则不失其所守,以之修己则死而不亡,故曰其可左右。颂曰:大道诚难测,虚空不可量。寥寥成一片,何处是封疆。
执大象,象,上声。视之不见。天下往。万民服。往而不害,万物遂。安平泰。万化安。乐与饵,乐,音药。声味俱美。过客止。客过则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出,去声。无声无臭。视之不足见,大象无形。聪之不足闻,大音希声。用之不可既。道隐无名,用之无尽。
右三十五章 上章末后句云故能成其大,故次之以执大象天下往,谓全其无象,民物移心归往也。乐与饵,声味俱美,丧其无象,安能久乎。道之出口,无味无象,无声无色,以其无体,故应用无尽。颂曰:泥牛喘月,木马嘶风。观之似有,觅又无综。清庵拄杖子,画断妙高峰。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固张必歙。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固强必弱。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固兴必废。将欲夺之,必固与之。固与必夺。是谓微明。几微先兆。柔弱胜刚强。柔弱常和,用刚必败。鱼不可脱於渊,人安可离於道。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有利则有害。
右三十六章 执大象则能见事之几微。才见固张,便知将歙,未萌先兆,未举先知,非天下之微明,其孰能及此。学道之士,存其无象,守其至柔,与物无竞,则自然知几。苟用刚暴,尚权谋智术,求其胜物,非道也哉。比如鱼本水中物,求异群鱼欲脱於渊,可乎?既不可,则人亦不可尚权。尚权者,反常也,如鱼离渊必死。国之利器不可示人,即孔子所谓可与立不可与权同一义。圣人用权,反常合道,尚不可轻为,而况常人乎?可不戒哉。颂曰:眼若流星,机如掣电。瞻之在前,忽然不见。十方通塞中,光明无不遍。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寂然不动,感通天下之故。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上以风化下。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作,做,入声。我无欲而民自朴。无名之朴,亦将不欲,我好静而民自正。不欲以静,使夫知者不敢为。天下将自正。为无为。则无不治。
右三十七章 真常之道本无为,有为即非常道,接上章微明之义。天地无为,万物生成,圣人无为,万民安泰。以修炼言之,都无作为,於安静之时存其无象,毫发之动便要先觉,既觉便以无名朴镇之。朴本无形,又曰无名,谓空也。道无为,朴无名,心无欲,则自然复静也。静之又静,天下将自正。颂曰:有作皆为幻,无为又落空。两途俱不涉,当处阐宗风。
道德会元卷上竟
#1 此处疑有误。
道德会元卷下
都粱清庵莹蟾子李道纯元素述
上德不德,不尚己德。是以有德其德愈大。下德不失德,执着己德。是以无德。其德愈失。上德无为而无以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以德求感,有所作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施仁及物,本无作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以义接物,有所作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以礼齐物,终不能齐。攘臂而仍之。攘,如羊切。力挽之,愈不齐。故失道而后德,近道。失德而后仁,近德。失仁而后义,近仁。失义而后礼。近义。夫礼者,不淳。忠信之薄不厚。乱之首也。不齐。前识者,道之华,求奇不实。愚之始也。失道。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尚质实,不求识。居其实不居其华。尚诚实,不尚礼。故去彼取此。去,羌吕切。舍妄从真。
右三十八章 上章云道常无为,故次之以上德不德。上德无为,故合道。下德有为,不合道。仁义犹近德,可为进道之阶。礼者,纯是作为多不实,以礼齐物,物转不齐。盖有为终有失也。执之不失,亦可渐入佳境,自仁义而反德,自德而反道,直造无为也。前识者,智识也。智识者,失道之始。故曰道之华,有道者不处。颂曰:未得超三界,如何出五常。五常归罔象,独步谒虚皇。
昔之得一者,得一万事毕。天得一以清,湛然常寂。地得一以宁,寂然不动。神得一以灵,混然成真。谷得一以盈,绰然有余。万物一以生,自然发育。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泰然安固。其致之,一也。天无以清将恐裂,星辰失度。地无以宁将恐发,山岳崩颓。神无以灵将恐歇,阴阳失节。谷无以盈将恐竭,闭塞不通。万物无以生将恐灭,和气耗散。侯王无以贞贵高将恐蹙家国危殆。故贵以贱为本,一也。高以下为基。一也。侯王自谓孤寡不毂,常抱其一。此其以贱为本也。一为万象主。非乎?岂不然哉。故致数车无车,数,音所。数我无我。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贵贱两忘。
右三十九章 上章云去彼取此,谓去其末而取其本也。本者何?一也。一者,天地之始,万物之母,大道之用。侯王若能守,万物自然归往也。自谓孤寡不毂,自卑升高不忘本也。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贵贱两忘,惟抱一也。数车之名件,无一名车者。数我之一身,无一名我者。毂辏合一则名车,四大合一则名我也。颂曰:得一非为妙,还虚未是玄。梦中知是梦,天外莫寻天。
反者道之动,神一出便收来。弱者道之用。专气致柔。天下万物生於有,有名,万物之母。有生於无。无名,天地之始。
右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接上章贵以贱为本也。万物生於有,有生於无,即数车无车之说。只这有无相生之理,多少学人不知端的。且道如何是有无端的意?看颂日:有象非为有,无形未是无。有无俱不立,犹是堕偏枯。无有有无中得趣,方知胡子没髭须。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上士一决一齐了。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中下多闻多不信。下士闻道,大笑之。因何信不及,只为太分明。不笑,不足以为道。大迷之下,必有大悟。故建言有之:才闻两片,露出肝肠。明道若昧,含华隐曜。进道若退,瞻前顾后。夷道若类和光同尘。上德若谷,虚以受人。大白若辱,卑以自牧。广德若不足满而不溢。建德若偷,偷,音俞,叶渝。密而不露。质真若渝应变无方。大方无隅,不露圭角。大器晚成,不有其功。大音希声,叩之即应。大象无形。莫见乎隐。道隐无名,莫显乎微。夫唯道,善贷且成。忠恕而已。
右四十一章 上章云有无相生,非高上之士不容无疑,故次之以上士闻道。夫道若昧、若退、若类、若偷、若渝,不可得而见,闻可笑之由。惟高上之士禀性冲虚,故能超然直入,不言而信,无为而成之也。中人以下未免半疑半信,下愚不肖者不惟不信,又且笑而侮之也。善贷且成者,贷下士笑侮之过,而成上士勤行之功也。虽下愚不肖,一觉其初,便可反善,人之不善,何弃之有。颂曰:至道元容易,人心自谓难。中人犹拟议,下士转颟顸。莫颟顸星在,秤兮物在盘。
道生一,虚无生一气。一生二,一气判阴阳。二生三,阴肠成三才。三生万物。三才生万类。万物负阴而抱阳,成象於天,成形於地。冲气以为和。察气於中和。人之所恶,惟孤寡不毂,一无隅,众人之所忌。而王公以为称。自谓孤寡。故物一切有象。或损之而益,谦者受益。或益之而损。满者必覆。人之所教,无非为善。亦我义教之。我亦如是。强梁者不得其死。强大者,死之徒。吾将以为教父。不善人,善人之资。
右四十二章 一者,万物之母。人之所恶谓一无偶,孤寡不毂也。王公大人不忘其本,以是自称,卑下谦损也。谦损者,必受益,强大者,必招祸。圣人设此,戒人克己行谦,见不善而内自省也。颂曰:好胜常逢敌,行谦久处安。柔和为日用,处处王京山。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软能蚀坚。无有入无间。贯金透石。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谦损受益。不言之教,默而信之。无为之益,无为而成之。天下希及之。知音者鲜。
右四十三章 上章孤寡不毂,至谦也,故次之以至柔。谓柔弱胜刚强,损中有益,损之又损,以至无为。不言而可信,无为之益,世鲜及之。颂曰:触来勿与竞,事过心清凉。只这清凉境,乾坤不覆藏。
名与身,孰亲?名高辱身。身与货,孰多?财多害己。得与失,孰病?得宠思辱。是故甚爱必大费,贪他底,着他底。多藏必厚亡。讨便宜,落便宜。知足不辱,足止贪。知止不殆,畏止祸。可以长久。知足常足。
右四十四章 上章无为之益,谓有为则有损也。故次之以名与身孰亲。名货得失皆有为也,终不长久。惟知足知止,可以长久。颂曰:世间一切有,到底不长久。摄伏猕猴心,听取狮子吼。若能运出家中宝,啼鸟山花一样春。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弊,叶韵作鳖。不自显,故无坏。大盈若冲,其用不穷。不自满,故无尽。大直若屈,直而不肆。大巧若拙,为而不恃。大辨若讷。光而不曜。躁胜寒,躁暴者焚。静胜热,安静者凉。清静为天下正。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右四十五章 上章知足不辱,故次之以大成若缺。德有余而为不足者寿,财有余而为不足者鄙。大成若缺,大盈若冲,至於若屈若拙若讷,皆德有余而为不足,用之无尽也,故为天下正。颂曰:人情多聚散,世道有兴衰。惟有真常在,古今无改移。
化天下有道,情逐性。却走马以粪,意马闲,灵苗秀。天下无道,性逐情。戎马生於郊。意马狂,心地荒。罪莫大於可欲,取辱之由。祸莫大於不知足,陷身之端。咎莫大於欲得。杀身之本。故知足之足,常足。知足者贫亦乐。
右四十六章 上章清静为天下正,故次之以天下有道。有道则清静,清静则天下正,天下正则罢兵事、务农事,故曰却走马以粪。无道则不清静,不清静则天下不正,则用威武征伐,故曰戎马生於郊。曰罪曰祸曰咎,皆欲心所致,故结句云知足常足,以修身言之。清静则欲心止,欲心止则意大定,故曰却走马以粪。不清静欲心不止,欲心不止则意马狂,故曰戎马生於郊。颂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急走回来,救得一半。天下本无事,人心自着忙。
不出户,知天下;反穷诸己。不窥牖,见天道。回光返照。其出弥远,其知弥少。外事有限。是以圣人不行而至,不移一步到长安。不见而名,不见一物即如来。不为而成。不动一毫成正觉。
右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言有道之士知内不知外,接上章之义。知内不知外,则无所不知,见内不见外,则无所不见。若只知外见外而忘其内者,知见浅狭矣。颂曰:朝游南岳,暮宿苍梧。倏忽千里,不曾离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为学日益,精进。为道日损,减损。损之又损,一切损尽。以至无为,无损可损。无为而无不为。无不克。取天下常以无事,事向无心得。及其有事,有心便不得。不足以取天下。有为终有尽。
右四十八章 不出户知天下,内知也。其出弥远,外事也。故次之为学日益。言无学者求其增益,为道者事事减损。《易》云: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正谓此也。至于无忿可惩,无欲可损,以至无为,则万民化而天下归往也。苟或妄有作为,则民乱而难治,故曰不足以取天下。颂曰:有学头头昧,无为事事差。学为俱绝断,损益任从他。莫笑我侬穷相态,从来贼不打贫家。
圣人无常心,任用无方。以百姓心为心。随机应感。善者吾善之,从而为善。不善者吾亦善之,使之反善。德善。全其至善。信者吾信之,从而为信。不信者吾亦信之,使之反信。德信。全其至信。圣人在天下惵惵,惵音牒,兢兢业业。为天下浑其心。浑,平声。殊途同归。百姓皆注其耳目,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圣人皆孩之。天下一家。
右四十九章 上章云无事取天下,故次之以圣人无常心。所谓无常心者,随机应感,不逆民物之情。故百姓遵圣人之言,行圣人之行,从圣人之化,天下同一心也。颂曰:信者从他信,善者从他善。若能如是知,却成颠倒见。颠倒见三界,十方成一片。
出生入死,忿欲生死之门。生之徒绝忿欲,十有三,水火济。死之徒纵忿欲。十有三,水火不济。人之生,皆赖水火。动之死地水火相违。亦十有三。水成数六,火成数七。夫何故?忿欲使然。以其生生之厚。忿欲不止,贪生无厌。盖闻善摄生者,无忿欲。陆行不遇虎兕,兕,序姊切。内省不疚,何忧何惧。入军不被甲兵,心无挂碍,故无恐怖。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不厚其生,焉能有死。夫何故?身非我有,死奈我何。以其无死地。忘其生死。
右五十章 柔弱生之徒,强大死之徒。柔弱者则能惩忿欲,强大者为忿欲所使。能惩忿则火降,窒欲则水升。水火既济则生,故曰生之徒。起忿则无明火炽,纵欲则若海波翻,水火相违则死,故曰死之徒。强大者贪生无厌,柔弱者视死如归,既不以死为死,虎兕甲兵於我何害。以丹道言之,水火既济,圣胎凝矣。颂曰:涅盘心易晓,差别智难明。既无差别智,安有死和生。
道生之,元始祖气。德畜之,畜,凶入声。化生诸天。物形之。在天成象。势成之。在地成形。是以万物一切有象。莫不尊道而贵德。皆从道生。道之尊,德之贵,越古超今。夫莫知爵而常自然。不言善应。故道生之畜之,神全。长之育之,气全。成之熟之,精全。养之覆之。形全。生而不有,忘机。为而不恃,忘情。长而不宰,忘物。是谓玄德。合道。
右五十一章 善摄生者,以其无死地,故次之以道生之言。道本无形,因生育天地而形可见,道本无名,因长养万物而名可立。一切有相,受命于天,成形於地,禀气於中和,皆道之应也,故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颂曰:可道非常道,无为却有为。为君明说破,众水总朝西。夜来混沌撷落地,万象森罗总不知。
天下有始,无名,天地之始。以为天下母。有名,万物之母。既知其母,知本。以知其子便知末。既知其子,知未。复归其母。及本。没身不殆。常在。塞其兑,内境不出。闭其门,外境不入。终身不勤。不劳而治。开其兑,内境出。济其事,外境入。终身不救。永失真道。见小曰明,知几知微。守柔曰强。软能蚀坚。用其光,物来斯照。复归其明放去收来。无遗身殃,遗,音谓。切忌随他去。是谓袭常。直下承当。
右五十二章 道生之言道之始也,故次之天下有始。末后一句最极切,修真至士当向这里真眼,莫教蹉过。颂曰:不收不放,无上可上,清浄自然,本来模样。更问第一义如何,向道有言皆是谤。
使我介然有所知,未举先觉。行於大道。无为。惟施是畏。识法者恐。大道甚夷,坦平蓦直。而民好径。好,去声。行险以侥幸。朝甚除,朝,音潮。事繁即乱。田甚芜灵地荒芜。仓甚虚。灵地空竭。服文彩,贪。带利剑,嗔。厌饮食,痴。财货有余,欲心不止。是谓盗夸。三毒扰攘。非道也哉。错。
右五十三章 上章云袭常,谓密用常道也,故次之以使我介然有所知。有所知则能直下承当而密用,若无所知则不能密用,妄有作为。内为根尘所蔽,外被业识所眩,兼无明,三毒为挠,非道也哉。颂曰:弄巧成拙,多烦早老。金玉满堂,焉能常保。若於日用颠倒行,大地尘沙尽成宝。
善建者不拔,拔,音跋。根深。善抱者不脱,蒂固。子孙祭祀不辍。绵远。修之於身,身修。其德乃真;全真。修之於家,家齐。其德有余;宽裕。修之於乡,乡修。其德乃长;久远。修之於国,国治。其德乃丰;淳厚。修之於天下,天下平。其德乃普。道泰。故以身观身,内有一尘,其德不真。以家观家,有一不顺,其德无余。以乡观乡,有一不化,其德不长。以国观国,有一不善,其德不丰。以天下观天下。有一小人,其德不普。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反求诸己。
右五十四章 上章云使我介然有所知,有所知则道心坚固,不失其守,故次之.以善建者不拔也。以之修身观心察性,心定则身之修也,以之治国观民察己,民化则国之治也。天正有一不善,则是自己政化不善也。《书》云:百姓有过,在于一人。此之谓也。反观诸己,心有一尘染着,则是我之性天未明也。颂曰:观国非容易,观身意更深。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
含德之厚,退藏於密。比於赤子。纯一不杂。毒虫不螫,猛兽不攫,玃鸟不搏。螫,音释。攫、玃,并厥缚切。我忘於物,物亦忘我。骨弱筋柔而握固。筋,音斤。神全。未知牝牡之合而作,,最平声。精全。精之至也。自然。终日号而不嘎号,平声。气全。和之至也。柔和。知和曰常,此天混然。知常曰明,此天洞然。益生不祥,益则有损。心使气曰强。气动则刚。物壮则老,刚则易折。是谓不道。错。不道早已。丧失天真。
右五十五章 善建者不拔,德之厚也。故次之以含德之厚比於赤子者,不失赤子之心也。赤子之心纯一不杂,无害於物,物亦不能害。不知有男女之别,其绞亦作,精气所至也,虽作而无心,故能全其至精。终日号啼,其声不变,冲和所致也。修身以此,则能全其本然,是谓含德之厚。苟失其赤子之心, 作而心动,天真丧也。赤子之心既发,便不自然,发而不远,而知觉亦可反常,故曰明。苟不知觉而纵其所欲,日增日盛,精气耗散,故曰不祥。血气既盛,又纵心而使之,愈盛也。气血盛则形衰矣,是谓不道,不道则早已也。颂曰:欲识混元面,先存赤子心。此心常不昧,法体证黄金。
知者不言,默而成之。言者不知。口头三昧。塞其兑,无言。闭其门,无见。挫其锐无争。解其纷,无事。和其光,无我。同其尘,无人。是谓玄同。一以贯之。故不可得而亲,忘情。不可得而疏;忘形。不可得而利,忘物,不可得而害;忘机。不可得而贵,忘有。不可得而贱。忘无。故为天下贵。一切忘尽,真常独存。
右五十六章 含德之厚则能缄默,故次之以知者不言。非不言也,无可得而说也。尹真人云:非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正谓此也。予谓多言获利,不若默而无害也。噫。颂曰:绝利终无害,无亲便不疏。多言应有失,争似觜卢都。
以正治国不偏不倚。以奇用兵,无计无谋。以无事取天下。无为无执。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性彻理融。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利欲所惑。民多利器,国家滋昏。奇货所眩。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末伎所迁。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法出奸上。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不尚权谋。我好静而民自正,不用利器。我无事而民自富,不贵奇货。我无欲而民自朴。朴,蒲卜切。以正治国。
右五十七章 上章云知者不言,得其正也。故次之以正治国也。多忌讳,多利器,多伎巧,多法令,皆不正也。上无忌讳则民裕,绝权谋则民化,薄税敛则民富,道之以德则民朴。无为无事,无欲好静,皆正也。以此治国,则海晏河清;以此行道,道泰时亨;以此修身,气固神凝。一人正,万民皆正;一心正,万化皆正;一身正,万事皆正。正之义大矣哉。颂曰:着意头头错,无为又落空。自从心路绝,无日不春风。
其政闷闷,闷音门。无为宽裕。其民淳淳;质朴有余。其政察察,有为严谨。其民缺缺。缺,音轧。贪婪无足。祸兮福所倚,畏祸则福必至。福兮祸所伏。忽福则祸必至。孰知其极,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其无正耶?惟正可守。正复为奇,恃正则为奇。善复为妖。矜善则为妖。民之迷,与道相反。其固日久。迷远不复。是以圣人方而不割,方正其身,使心自化。廉而不秽,清廉其德,使民自化。直而不肆,梗直其行,使物自化。光而不曜。含畜其光,天下化成。
右五十八章 上章无为无事,使民自化,宽大之治也。故次之以其政闷闷。是谓上宽裕则民淳实,上多事则民昏暴。闷闷,宽也。察察,谨也。宽则得众,尽法无民。祸福相倚,正奇相待,善妖相反,理之然也,可不戒诸。修福不如远祸,用正不若闲邪。正虽为善,苟自矜为奇德,则反为妖。正之为正,斯不正已。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是以圣人方正其身,刑罚清而万民服;清廉其德,不恶而严;梗直其行,和而不流。清明在躬,虑其太察,自昭明德,故结句云光而不曜。学者洞此,长生久视之道得矣。颂曰:倚善功难遂,矜奇事转迷。世间无限事,伶利不如痴。
治人事天,存心养性。莫若啬。啬,音色。凡事从俭。夫惟啬,夫谓早服。妙在机先。早服谓之重积德。含德之厚。重积德则无不克,无所不至。无不克则莫知其极,广大悉备。莫知其极,可以有国。天理在我。有国之母,可以长久。生生不穷。是谓深根固蒂,性海弥深、命基永固。长生久视之道。曷有终穷。
右五十九章 接上章其政闷闷之义。治人事天莫若从俭。以国言之,省刑罚,薄税敛;以身言之,省言语,节饮食;以心言之,省思虑,绝视听。尽其心,养其性,可以事天也。颂曰:生事事生,省事事省。不省不生,断综绝影。云在岭头闲不彻,水流涧下太忙生。
治大国,若烹小鲜。挠之则糜。以道莅天下,莅、音利。清静无为。其鬼不神。阴魔俛首。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邪不干正。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大制不割。夫两不相伤,形神俱妙。故德交归焉。道德感通。
右六十章 以正治国,其政闷闷,治人事天,皆治大国之义。小鲜者,细小之鱼也。譬如烹鲜,挠之则糜,言治平天下,挠之则乱也。以无为正其心,以清静养其性,卑以自牧,则民心悦服,天下归往也。往而不害,天下和平,使刚暴无以施其能,鬼不神也。至於化暴从善,虽有强能,而无害物之心,圣人亦不加刑於小人,上下以德相交,故两不相伤。以之修身,清浄无为为本,则情欲绝而阴魔消散,形存寿永,精复神全,此长生久视之道也。颂曰:本自见成,何须扭捏。才着一毫,眼中着屑。一句合头机,万载击驴橛。
大国者下流,上善若水。天下之交,众高附下。天下之牝。众刚附柔。牝常以静胜牡,静为躁君。以静为下。众动附静。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以大就小。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以小事大。或下以取,小必归大。或下而取。大必纳小。大国不过欲兼畜人,畜,凶入声。谦卑接下。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卑顺承上。夫两者上逊下顺。各得其所欲,各当其分。故大者宜为下。高以下为基。
右六十一章 接止章德交之义。下流者如水之卑下,则众水归之。柔胜刚,静胜动。圣人卑谦自牧,安静应物,则天下化成。上以下下下,下以下顺上,上逊下顺,德交归焉。修身以此,心愈下而道愈高,身愈退而德愈进,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故曰大者宜为下。颂曰:大不做大,小不做小。好笑好笑,当面讳了。等闲伸出无为手,不动干戈定太平。
道者,万物之奥,无所不容。善人之宝,至尊至贵。不善人之所保。皆赖道应。美言可以市,足以悦众。尊行可以加人。行,去声。足以出众。人之不善,我亦善之。何弃之有?亦可使之反善。故立天子,置三公,作之君,作之师。虽有拱璧以先驷马,非宝非贵。不如坐进此道。道尊德贵。古之所以贵此道者,善人之宝。不日求以得,见成有底。有罪以免耶?不贵於人。故为天下贵。善贷且成。
右六十二章 接上章之义。奥者,大也。宝者,贵也。保者,万物恃之以生也。虽下愚不肖者未尝离也。举动应酬,无非此道。百姓日用而不知者,为尘识所昧。立天子置三公,作之君作教师,教化下民,使不善者从其化,拱璧驷马见不足为贵,不如坐进此道。修己以安百姓,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陈之以德义而民兴行,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求则与之,有罪宥之,不责於人,有罪以免,故天下尊之也。颂曰:终日忙忙走,回头便到家。悟来无一事,不会乱如麻。
为无为,藏神於神。事无事,藏心於心。味无味。藏形於形。大小多少,倒行逆施。报怨以德。不贞於人。图难於其易。易,去声。下同。其脆易破。为大於其细。其微易散。天下之难事必作於易,从微至着。天下之大事必作於细。积小成大。是以圣人终不为大,圣人不自圣。故能成其大。成圣在民。夫轻诺必寡信,得之易,失之易。多易必多难。轻易难成。是以圣人犹难之,不可轻示。故终无难。得之难,失之难。
右六十三章 为无为,发上章万物之奥。为无为,无所不为;事无事,事事有成;味无味,其味幽长。此三者,道之奥也。大者小之,多者少之,怨以德报之。图难於易,为大於细,积小成大,从微至着,圣人功业大成,不自为大。天不自天,成天者物;圣不自圣,成圣者民。以其不自圣,故能成圣。为大必自细,升高必自卑,难事易成,易事难成。易事不可轻示,轻则人忽之,故圣人犹难之。得之难,失之难,凡事不轻易则终无难。颂曰:说易非容易,言难却不难。个中奇特处,北斗面南看。
其安易持,易,去声。下同。居安虑危。其未兆易谋,作事谋始。其脆易破,图难於易。其微易散。图大於细。为之於未有,防患於未然。治之於未乱。治之於未有。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从微至着。九层之台,起於垒土;积小成大。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自近至远。为者败之,贵在谨始。执者失之。谨则不失。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不克。无执故无失。善抱不脱。故民之从事,有所施设。常於几成而败之,不谨其始,焉得有终。慎终如始,则无败事。初心不昧,焉得有败。是以圣人欲不欲,欲人之不欲。不贵难得之货;转物。学不学,学人之不学。复众人之所过。迁善。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识法者恐。
右六十四章 接上章之义。其安易持,言作事谋始,修真志士正心於思虑之先,抑情於感物之前,则心易正,情易绝。苟治事於已乱,远祸於已萌,不亦难乎?积小成大,不可救也,故《易》有履霜坚冰之戒。《传》曰: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击》云: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又云:恶积而不可解。可不戒之哉。苟有觉於已差之后,笃力而反,犹可复元,终不如未见形迩而解,不劳而复。故曰其微易散,其未兆易谋也。又云:为者败,执者失。戒之犹切。圣人学人之不学,欲人之不欲,无执无为,终始如一,永无危殆。若向这里会得,凡事谨始,焉有败失。事之未萌,悉皆先兆,知则不为,为则不失。复初九以之尽此道者,其惟颜子乎。颂曰: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急走回来,犹落第二。临压马失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