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诗选 - 第 321 页/共 817 页

摇首上马金鞭挥，山头白旗如鸟飞。西来万骑密蜂蚁，四面鼓声齐合围。金城木栅大如斗，五百貔貅夸善守。铁关不启火筒焦，力屈花猺皆自走。城南城北血成洼，十里火云飞火鸦。将军豪饮不追杀，掠尽野民三百家。 　　○烛龙行 　　烛龙烛龙，女居阴山之阴，大漠之野。视为昼，瞑为夜。吸为冬，嘘为夏。身人面发如赭，衔珠吐光照天下。天地宽，日月小，乌兔盘旋行不了。穷阴极漠无昏晓，女代天光补天眇。女乃不知日被黑子遮，月为妖蟆食。五纬无精光，万象尽夺色。下民媕菼皆昏惑，烛龙烛龙代天职。胡不张尔鬣，奋尔翼，磨牙砺爪起图南，遍吐神光照南极。补缺兔，无损伤。正畸乌，不倾昃。妖黑子纷诛殛，重光重轮开万国。胡为藏头缩尾穷阴北，坐视乾坤黯然黑。乾坤若崩摧，吾恐女龙有神无处匿。 　　○白翎雀 　　真人一统开正朔，马上鞮鞻手亲作。教坊国手硕德闾，传得开基太平乐。檀槽■〈含牙〉谺凤凰腭，十四银镮挂冰索。《摩诃》不作《兜勒》声，听奏筵前《白翎雀》。霜皬皬，风壳壳，白草黄云日色薄。玲珑碎玉九天来，乱撒冰花洒毡幕。玉翎琤珄起盘礴，左旋右折入寥廓。崒嵂孤高绕羊角，啾啁百鸟纷参错。须臾力倦忽下跃，万点寒星坠丛薄。■〈契，石代大〉然一声震龙拨，一十四弦喑一抹。鴐鹅飞起暮云平，鸷鸟东来海天阔。黄羊之尾文豹胎，玉液淋漓万寿杯。九龙殿高紫帐暖，蹋歌声里欢如雷。白翎雀，乐极哀。节妇死，忠臣摧。八十一年生草莱，鼎湖龙去何时回？ 　　○伥魂啼血行 　　白面于菟行偃草，雄剑为牙戟为爪。夜越铁关吞九牛，弱妇婴儿眼中饱。郊原十里吹腥风，白骨塞途秋草红。肝肠挂树野鸦噪，鬼火照城人迹空。呜呼猎师心力巧，药箭无功机发早。旧魂走抱新魂啼，一夜黑风天亦老。 　　○盂城吟 　　盂城如斗复如铁，百万天兵半鱼鳖。狼星爥地响晴雷，白马将军夜流血。匣中宝剑寒生雷，一击能令太山缺。怒提往断落星丸，献与师臣补天裂。 　　○怯薛行 　　怯薛儿郎年十八，手中弓箭无虚发。黄昏偷出齐化门，大王庄前行劫夺。通州到城四十里，飞马归来门未启。平明立在白玉墀，上直不曾违寸晷。两厢巡警不敢疑，留守亲侄尚书儿。官军但追上马贼，星夜又差都指挥。都指挥，宜少止。不用移文捕新李，贼魁近在王城里。 　　○桃花马 　　房星下饮瑶池清，神光夜化花龙精。东风满背骑不得，冰痕净洗黄鱼腥。斑斑朱英点晴雪，滴滴真珠汗凝血。高蹄蹴蹋花雨香，仰面嘶春春正热。周家穆满游玄圃，万里西驰觐王母。青丝系树摇玉珂，锦绣丛中五云舞。归来复入玄都观，紫陌韶华政零乱。天闲不数连钱骢，路人只作文彪看。天台九曲溪流芳，解鞍春水浮丹光。刘郎牵入落花去，扑面玉鞭蝴蝶忙。风流自许王武子，未信叔痴痴不语。千年骏骨作铜声，燕昭台高金似土。 　　○二月八日游皇城西华门外观嘉孥弟走马歌 　　春风压城紫燕飞，绣鞍宝勒生光辉。软沙 【一作莎。】 青草 【一作青。】 平似镜，花雨满巾风满衣。潜蛟双绾玉抱肚，朱鬣分光散红雾。金龙五爪蟠彩袍，满背真珠撒秋露。生猿俊健双臂长，左脚蹋 【一作拨。】 镫右蹴缰。铜铙四扇遶十指，玉声珠碎金琅珰。黄蛇下饮电掣地，锦鹰打兔起复坠。袖云突兀鞍面空，银瓮驼囊两边缒。西宫彩楼高插天，凤凰缭绕排神仙。玉皇拍阑误一笑，不觉四蹄如迸烟。神驹长鸣背凝血，郎君转面醉眼缬。天恩剪下五色云，打鼓归来汗如雪。 【原评云：呕出锦心，可与桃花争奇。决非驴上诗人语也。】 　　附《宛平主簿骝马歌序》云：「宛平火主簿堂，访余于大都双桥里。指其所乘骝马曰：能骑此否？余笑曰：虎则不能，若马也，余固能之矣。适翰林承旨汪阔台从骑三十余自西而东，既过，余乃执策就马，足甫及镫，则已奋迅驰突入翰林队中矣。群马辟易于烟尘中，但闻翰林厉声曰：好马。南驰至双桥，越堑而过，俯身就缰，缰比及手，已驰过枢密院街矣。遂纵辔至哈达门而回。主簿讶余久不返，骑他马来追，遇于天师庵，执手大笑。并辔归饮，漏下初鼓乃散。」观此可见玉笥生一片雄心，前所评固不虚矣！ 　　○伍拏罕元帅斩新李行 　　中原恶少称新李，八尺长躯勇无比。铁枪丈二滚银龙，白面乌骓日千里。攻州劫县莫敢撄，乌羊浑脱缦胡缨。轻车壮士三十两，战则为阵屯为营。殿前将军不敢搏，羽林孤儿甘受缚。柳林道上掠宝车，独树堆边札毡幕。吐蕃老帅西南来，虎头不挂三珠牌。弊裘羸马失故态，宝刀绣涩盔生埃。步入中书谒师相，愿请 【一作借。】 长缨三百丈。生缚凶魁献至尊，不使朝廷乏名将。相臣入奏大明宫，玉音特赐天廏骢。亲军百骑备两翼，彩旗尽出东华东。硬弓二石力逾弩，长驱夜走涿城下。土冈无树 【一作处。】 着伏兵，两阵相当如怒虎。弯弯弓弰抱团月，点点枪尖飞急雪。神骓未随白羽仆，贼颅已逐青萍缺。一骑平原报捷归，天狗有声流作血。 　　○北庭宣元杰西番刀歌 【此刀乃江浙平章教化公征淮西所佩者。】 　　金神起持水火齐，煅炼阴阳结精锐。七月七日授冶师，手作钳锤股为砺。一千七百七十锋，脊高体狭刀口洪。龙飞蛟化岁月久，阮师旧物今无踪。呱哇绣镔柔可曲，东倭纯钢不受触。贤侯示我西番刀，名压古今刀剑录。三尖两刃圭首圆，剑脊■〈黑乚〉■〈黑乚〉生黑烟。朱砂斑痕点人血，雕青皮软金钩联。唐人宝刀夸大食，于今利器称米息。十年土涮松纹生，戎王造时当月蚀。平章遗佩固有神，朱高固始多奇勋。三公重器不虚授，往继王祥作辅臣。 　　○戏赠乍浦税使歌 　　去年四月雨如竹，钱币不行百姓哭。故人走马初一官，日日诛求征税足。今年四月雨如箭，海贼东来船着岸。土兵东走百姓空，商征不成官吏散。故人本是西河夫，杀贼得官心气粗。如何临难乃无勇，不敢东向鸣桑弧。君不见彭城刘寄奴，长刀独战今非无。 【原评云：词气豪宕，可以激立颓靡。】 　　○玉带生歌 【并序。】 　　玉带生，端人也。事文山丞相为文墨宾，与同馆谢先生翱友善。宋革，丞相殉国死，讣闻，生与翱哭于西台之下。复悯宋诸陵暴露，私相盖覆，识以冬青木而去。后翱道卒。生今归会稽，抱遗老人与秋声子辈为寮中七客。初，宋上皇以丞相恩，赐生紫衣玉带，至今不改其旧服。生为人端厚，强记默识，不妄开口。丞相素重之，呼召不以名，但曰玉带生。故作《玉带生歌》。 　　鸾刀夜割黑龙尾，碾作端溪苍玉砥。花镔铁面一尺方，紫雾红光上书几。银丝双缠玉腰围，翡翠青斑绣紫衣。金星鸲眼不敢现，案上墨花皆倒飞。景炎丞相魁龙榜，抚玩不殊珠在掌。背铭刻骨四十四。 【《文山砚铭》，丹书小篆四十四字云：「紫之衣兮绵绵，玉之带兮磷磷。中之藏兮渊渊，外之泽兮日宣。乌乎？磨尔心之坚兮，寿吾文之传兮。庐陵文天祥造。」】 血录至今犹可想。谢公古文今所师，西台一恸神血垂。独持老瓦出门去，冬青树边书愤词。天翻地覆神鬼怒，九庙成灰陵骨露。庐陵忠魄上骑箕，流落端生何所寓。抱遗老人生计拙，爱把文章写忠烈。霜毫一夜电光飞，不必矮桑重铸铁。 　　○夏盖山石鼓谣 【鼓高一丈，径三尺，下有盘石为足。谚云：「石鼓鸣，三吴兵。」】 　　临平石鼓不自鸣，直待蜀桐鱼作形。陈仓石鼓载文字，徒有鼓形无鼓声。夏盖之石或自鸣，盖石一鸣三吴兵。呜呼三吴十年厌干橹。不缘夏盖鸣石鼓。 　　○泛舟黄颡湖望梅山 　　泛舟黄颡湖，望见梅仙山。嵯峨结宝髻，皛淼浮银湾。长风荡青苹，雪浪相飞翻。鱼龙现怪诞，水怒山自闲。讵知神灵意，杳在虚无间。缅思学仙尉，一去何时还？幽姿不可见，高风邈难攀。落日动箫鼓，把酒酬潺湲。 　　○冬夜闻雷有感 　　阳气涣不收，梨花开九月。无何玄冬夜，火灵飞列缺。疾雷故匉訇，大雨久不辍。顽云聚复散，淫风赤如血。虫豸不入藏，龙蛇竞出穴。寒威变融焕，四序失故节。胡为数岁中，雷向盛冬发。委靡不执柄，遂为群阴窃。及其不可忍，奋迅始一决。乃于涸寒时，■〈石韱〉磹未肯歇。龙战久不解，险难纷纠结。既乖长养意，愈使威权亵。天怒不终朝，王纲有时裂。何能尧吾君，调理继稷契。先事诛权奸，以次及群孽。假尔霹雳车，为吾左黄钺。普天新号令，坐使万国悦。煌煌世祖业，中道复光烈。 　　○秋日古城叶希圣见访 　　夫君沧江来，访予清溪曲。清溪窈而深，佳气散天旭。塘蒲泽新雨，秋意冷可掬。鸟鸣万山静，猿下双树绿。相看语清晤， 【一作「朅来晤语清」。】 余响起空谷。坐久神宇闲，斜阳在高木。 　　○于潜点砦经脱忽赤右丞战地 　　路回山麓交，直壁万仞立。浮岚滴空翠，下浸澄泓湿。长峦拱天岳，坏道驶磵急。眷彼岩险势，一夫自敌十。要地不力战，崩奔胡可戢。哀哀左辖公，马革卧原隰。孰知王师重，戴首奉贼级。我来访战地，一恸已莫及。日入鬼磷生，阴风国殇泣。 　　○自临安往富春过芝泥岭示随行李巡检 　　平明升肩舆，相与东西征。浮岚翳远道，宛在云中行。连山互低昂，曲折如送迎。接天蔽乔木，涧与风争声。前登芝泥岭，雨意渐觉晴。曈昽日色薄，萧瑟衣裳轻。畏途见鹿角，高砦屯乡兵。彩旗病目眩，严鼓羁魂惊。凭轼若梦寐，抚■〈骨比〉伤浮生。顾谓李飞尉，我行犹几程。 　　○临安道中先寄赛景初 　　朝入临安山，暮上由拳岭。周道无行踪，晴空断飞影。严关固高栅，迭嶂列危屏。荒垧斜日淡，虚市野烟冷。息肩坐茂树，瞑目发深省。何庸 【一作事。】 马蹄尘，兵锋迭驰骋。 　　○我有二首 　　我有骍角弓，百步能破敌。力强不受檠，材美陋越棘。时能毙飞将，万骑莫敢逼。翻翻铁丝箭，剡剡金瓜镝。鼓寒霜气重，应手响霹雳。岂惟射渠魁，眼中已无敌。雄哉两櫜鞬，俨若左右翼。时来亦大用，不偶直暂塞。我弓虽少置，未许楚人得。 　　我有雁翎刀，寒光耀冰雪。神锋三尺强，落手断金铁。在昔临元戎，志在除草窃。怒来死不顾，决眦肝胆裂。老蛟遶腰卧，夜枕寒泉冽。维时诚女赖，岂忍时暂辍。中途偶弃置，竟践秋扇辙。尘埋土花暗，绣涩神气灭。思之终永伤，默坐惨不悦。敢忘汉宣诏，不负吕虔说。金风吹秋郊，贼马政侵轶。又当携女去，旧义未遽绝。莫莹鷿鹈膏，恐污荆卿血。 　　○席上 　　彼美璚林姬，绿云何盘盘。清歌珠落斗，妙舞玉成团。风急酒晕薄，月斜花露寒。剪灯续残醉，把袂接余欢。虽非长夜饮，犹胜万钱餐。 　　○送陈惟允 　　抱剑入帝都，未知何所求。观其辞气间，已类朱阿游。肝胆正激烈，既悲还复讴。欲销天下难，先断佞臣头。 　　○送铁厓先生归钱塘 【时新除江西提举。】 　　团花染累吴蚕茧，五色文绫出金剪。海风吹度滕王宫，南浦西山画帘卷。天狗夜吠声如雷，东奎西壁昏煤炲。土洲自可驾黄犊，铁箸何用画寒灰。牛酥煼花春未老，湖上同谁剪芳草。真珠酒泻紫蒲萄，金错刀镌红玛瑙。六桥杨柳香雾深，吴娃一笑千黄金。莫邪不作老龙舞，铁管自成丹凤吟。软舆送别湖源道，江花照人日杲杲。长风吹送书画船，先生眼空方醉眠。 　　○唐五王击球图 　　兴庆宫前春正热，绿杨夹道花如雪。球门风起日西斜，五马归来汗成血。潞州别驾醉眼缬，双袖倾攲拥岐薛。申王按鞚宋王驰，杖扑球囊手亲挈。草平如掌马力均，玉鞭十里不动尘。黄门扶入五花帐，大衾长枕姁家人。花萼相辉雨气寒，楼中歌管渐阑残。紫骝不蹋球场路，万里青骡蜀道难。 　　○中秋碧云师送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