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纪事 - 第 46 页/共 129 页

字至之,洛阳人,时号独孤常州。   《夏中酬于逖毕耀问病见赠》云:“救物智所昧,学仙愿未从。行藏两乖角,蹭蹬风波中。薄宦耻降志,卧痾非养蒙。闭关涉两旬,羁思浩无穷。鸑鷟何处来,双舞下碧空。离别隔云雨,惠然此相逢。把手贺疾间,举杯欣酒浓。新诗见久要,清论激深衷。高馆舒夜簟,开门延微风。火云赫嵯峨,日暮千万峰。遥指故山笑,相看抚号钟。声和由心清,事感由气同。出处未易料,且歌缓愁容。愿君崇明德,岁暮如青松。”   《贾员外处见中书贾舍人巴陵诗集览之怀旧代书寄赠》云:“海岸望青琐,云长天漫漫。十年不一展,知有关山难。适逢阮始平,立马问平安。取公咏怀诗,示我江海澜。暂若归武库,森然矛戟寒。眼明遗头风,心悦忘朝餐。大驾今返正,熊罴扈鸣銮。公游凤凰沼,献可在笔端。系越有长缨,封关只一丸。冏然翔寥廓,仰望在羽翰。嘉会不我与,相思岁云殚。惟当袖佳句,持比青琅玕。”   《题思禅寺上方诗》云:“溪口闻法鼓,停桡登翠屏。攀云到金界,合掌开禅扃。郁律众山抱,空蒙花雨零。老僧指香楼,云是不死亭。眇眇于越路,茫茫春草青。远山喷百谷,缭绕驰东溟。目极想何在,境照心亦冥。騞然诸根空,破结如破瓶。下视三界狭,但闻五岳腥。山中有良药,吾欲隳天形。”   《观海诗》云:“北登渤海岛,回首秦东门。谁尸造物功,凿此天地源。澒洞吞百谷,周流无四垠。廓然混茫际,望见天地根。白日自中吐,扶桑如可扪。迢迢蓬莱峰,想像金台存。秦帝曾经此,登临冀飞翻。扬旌百神会,望日群仙奔。徐福竟何成,羡门徒空言。唯见石桥足,千里潮水痕。”   及与薛华、于逖、毕耀友善。安定梁肃叙其文曰:“天宝中,作者数人,颇节之以礼。洎公为之,于是操道德为根本,总经籍为冠带,以《易》之精义,《诗》之雅兴,《春秋》之褒贬,属之为辞。故其文宽而简,直而婉,辩而不华,博厚而高明,论人无虚美,比事为实录,天下凛然,复睹两汉之遗风。善乎崔公祐甫之言曰:‘常州之文,以立宪诫世,褒贤遏恶为用,故议论最长。其或列于碑颂,流于咏歌,峻如嵩华,盛于江河。若赞尧、舜、禹、汤之命,为典、为诰、为谟、为训,人皆许之,而不吾试,论道之位,宜而不陟。惜哉!’”   皇甫冉   字茂政,玄晏先生之后。张曲江深爱之,谓清颖秀拔,有江徐之风。大历二年,迁右补阙。   冉《题巫山》云:“巫峡见巴东,迢迢出半空。云藏神女馆,雨到楚王宫。朝暮泉声落,寒暄树色同。清猿不可听,偏在九秋中。”   冉《少室升仙歌》云:“红霞紫气甚氤氲,绛节青童迎少君。忽从林下升天去,空使时人礼白云。”   高仲武云:“皇甫冉补阙,自擢桂礼闱,遂为高格。往以世道艰虞,避地江外,每文章一到朝廷,作者变色,于词场为先辈,推钱郎为伯仲,谁家胜负,或逐鹿中原。如‘果熟任霜封,篱疏从水渡’,又‘裛露收新稼,迎寒葺旧庐’,又‘燕知社日辞巢去,菊为重阳冒雨开’,可以雄视潘、张,平揖沈、谢。又《巫山诗》终篇皆丽,自、晋、宋、齐、梁、陈、周、隋已来,采掇者无数,而补阙独获骊珠,使前贤失步,后辈却立,自非天假,何以迨斯。恨长辔未骋,而芳兰早凋,悲夫!”   《送韩司直》云:“游吴还适越,来往任风波。复送王孙去,其如春草何。岸明残雪在,湖满夕阳多。季子留遗庙,停舟试一过。”   《宿严维宅》云:“昔闻玄度宅,门向会稽峰。君住东湖下,清风继旧踪。初秋临水月,半夜隔山钟。世路多离别,良宵讵可逢。”   《途中送权曎》或作骅。云:“淮海风涛起,江关忧思长。同悲鹊绕树,独作雁随阳。山晚云和雪,汀寒月满霜。由来濯缨处,渔父爱沧浪。”   《西陵寄一公》云:“西陵遇风处,自古是通津。终日空江上,云山若待人。汀洲寒事早,鱼鸟与同新。南望山阴路,吾心有所亲。”姚合取四诗为《极元集》。   独孤至之叙其文云:“五言诗之源,生于《国风》,广于《离骚》,著于李、苏,盛于曹、刘,其所自远矣。当汉、魏之间,虽以朴散为器,作者犹质有余而文不足,以今揆昔,则有朱弦疏越、大羹遗味之叹。历千余岁至沈詹事、宋考功,始财成六律,彰施五色,使言之而中伦,歌之而成声,缘情绮靡之功,至是乃备。虽去雅浸远,其丽有过于古者,亦犹路鼗出于土鼓,篆籕生于鸟迹也。沈、宋既没,而崔司勋颢、王右丞维复崛起于开元、天宝之间,得其门而入者,当代不过数人,补阙其人也。”   冉《题裴周新园》云:“东郭访先生,西郊寻隐路。久为江南客,自有云阳树。已得闲园心,不知公府步。开门白日远,倚杖青山暮。果熟任霜封,篱疏从水度。穷年无牵缀,往事惜沦悟。惟见耦耕人,朝朝自来去。”   《送元盛还潜山》云:“深山秋事早,君去复何如。裛露收新稼,迎寒葺旧庐。题诗即招隐,作赋是闲居。别后应相忆,嵇康懒寄书。”   《秋日东林之作》云:“闲看秋水心无事,卧对寒林手自栽。庐阜高僧留偈别,茅山道士寄书来。燕知社日辞巢去,菊为重阳冒雨开。浅薄将何称献纳,临岐终日自迟回。”   《送韦使君赴升州》云:“中司龙节贵,上客虎符新。地控吴襟带,才高汉搢绅。泛舟因渡腊,入境便行春。何处歌来暮,长江建业人。”   《送李录事赴饶州》云:“北人南去雪纷纷,雁叫汀洲不可闻。积水长天随远色,荒林极浦足寒云。山从建业千峰起,江自浔阳九派分。借问督邮才弱冠,府中年少不如君。”   皇甫曾   《寄中书王舍人诗》云:“腰金载笔谒承明,至道安禅得此生。西掖几年纶綍贵,东山遥夜薜萝情。风传漏刻星河曙,月上梧桐雨露清。圣主好文谁为荐,闭门空赋子虚成。”   《送孔征士》云:“谷口山多处,君归不可寻。家贫青史在,身老白云深。扫雪开松径,疏泉过竹林。余生负邱壑,相送亦何心。”   《乌程水楼留别》云:“悠悠千里去,惜此一樽同。客散高楼上,帆飞细雨中。山程随远水,楚思任青枫。共说前期易,沧波处处通。”   《张芳见访郊居》云:“林中雨散早凉生,已有迎秋促织声。三径荒芜羞对客,十年衰老愧称兄。愁心自惜江篱短,世事方看木槿荣。君若罢官携手日,寻山莫算白云程。”   《云林邕上人》云:“春山临一室,独坐草凄凄。身寂心成道,花开鸟自啼。细泉松磬里,反景竹林西。晚与门人别,依依出虎溪。”   《送中丞还京》云:“罢战回龙节,朝天见凤池。寒生五湖道,春及万年枝。郡化多遗爱,胡清已畏知。怀恩偏感别,堕泪向旌麾。”   《赠霈禅师》云:“南岳潇湘沅,吾师经利涉。身归沃洲老,名与支公接。静教传荆吴,道缘止渔猎。观空色不染,对境心自惬。室中人寂寞,门外山重叠。天台积幽梦,早岁归负笈。”   高仲武云:“昔孟阳之与景阳,诗罔惭厥弟,协居上品,载处下流。今侍御之与补阙,文辞亦尔。体制清洁,华不胜文。然‘寒生五湖道,春及万年枝’,五言之选。其为士林所尚,宜哉!”   曾,字孝常。为殿中侍御史。天宝中,兄弟踵登进士第,名相上下,时比张氏景阳、孟阳云。   《寻陆处士》云:“几年人不见,林下掩柴关。留客当清夜,逢君话旧山。隔城寒杵急,带月早鸿还。南陌虽相近,其如隐者闲。”   《哭陆处士》云:“从此无期见,柴扉对雪开。二毛逢世难,万恨掩泉台。返照当空久,孤城吊客回。汉家偏访道,犹畏鹤书来。”   《送人作使》云:“上将还专席,双旌复出秦。关河三晋路,宾从五原人。孤戍云连海,平沙雪度春。酬恩看玉剑,何处有烟尘。”《寻陆处士诗》以下三篇,姚合取为《极元集》。   曾与刘长卿友善,曾《过长卿碧涧别业诗》云:“谢客开山后,郊扉出去通。江湖十年别,衰老一樽同。反照寒川满,平田暮雪空。沧洲自有趣,不复泣途穷。”长卿和云:“荒村带晚照,落叶乱纷纷。古路无行客,寒林独见君。野桥经雨断,涧水向田分。不为怜同病,何人到白云。”   曾又寄长卿云:“南忆新安郡,千山带夕阳。断猿知夜久,秋草助江长。鬓发应成素,青松独见霜。爱才称汉主,题柱待田郎。”长卿和云:“离别江南北,汀洲叶再黄。路遥云共水,砧迥月如霜。岁俭修仁政,姑臧相国亲临郡。年衰忆故乡。伫看宣室召,汉法倚张纲。”   卢纶哭曾云:“攀龙与泣麟,哀乐不同尘。九陌霄汉侣,一灯冥寞人。舟沉惊海阔,兰折怨霜频。已矣复何见,故山应更春。”时同李、包二侍郎哭曾,故云。   李幼卿   “近日霜毛一番新,别时芳草两回春。不堪花落花开处,况是江南江北人。薄宦龙钟心懒慢,故山寥落水奫沦。缘君爱我疵瑕少,愿窃仁风寄老身。”   幼卿,字长夫,陇西人。大历中,以右庶子领滁州。别业在常州义兴,曰“玉潭庄”,在滁州时,以书托独孤至之。独孤以诗寄云:“日日思琼树,书书话玉潭。知同百口累,曷日办抽篸。”又至之《题玉潭》云:“碧玉徒强名,冰壶难比德。唯当寂照心,可并奫沦色。”幼卿所谓“故山寥落水奫沦”者也。   萧颖士乐闻人善,以推引后进为己任,如李阳冰、李幼卿、皇甫冉、陆渭辈,由奖目,皆为名士。   滁州迨今有庶子泉,以幼卿得名也。   赵骅   《送晁补阙归日本国》云:“西掖承休澣,东隅返故林。来称剡子学,归是越人吟。马上秋郊远,舟中曙海阴。知君怀魏阙,万里独摇心。”   骅,字云卿。擢开元进士第。尝陷禄山,贬晋江尉。建中初为秘书少监,与颜真卿、萧颖士等善。其子宗儒。   贾邕   萧夫子赴东府,门人送者十二人,刘太真为之序云:“先师微言既绝者,千有余载,至夫子而后洵美无度,得夫天和。顷东倭之人,逾海来宾,举其国俗,愿师于夫子。弗敢私请,表闻于天子,夫子辞以疾,而不之从也。退然贫居,述作万卷,去其浮辞,存乎正言。昔《左氏》失于烦,《谷梁》失于短,《公羊》失于俗,而夫子为其折衷。王公交辟,拒而不应,从官三年,始参谋于洛京。家兄与先鸣者六七人,奉壶开筵,执弟子之礼于路左。太真以文求进,以无闻见举,而不吝为夫子羞。春云轻阴,草色新碧,皎皎匹马,出于青门,吾徒喟然,曕望不及,赋诗仰饯者,自相里造、贾邕已下凡十二人,皆及门之选也。”   邕得路字云:“子欲适东周,门人盈岐路。高标信难仰,薄宦非始务。绵邈千里途,徘徊四郊暮。征车日云远,抚已惭深顾。”   邕,天宝九年李暐侍郎下登第。   刘舟一作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