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居画学简明 - 第 2 页/共 6 页

作山石野景,其树石宜大气磅礴,其屋宇只是茅檐竹壁,或临江渚,或倚长松,其间不过一二山人来往,绝无车马之迹。或岩边柳下,独钓渔矶;或桥畔虚亭,数声啼鸟,令观者有世外之想,庶不失为山林风味。   作富贵台阁景,则写琼楼玉宇,红树翠岩,时有衣冠车马,宫女仆从;其间或净几明窗,回廓雕榭;即道路桥梁,亦多巧砌,豆棚莲沼,亦见工致。   景欲疏旷,树宜高,山宜平,三两长松,必须情趣交搭,远山几笔,不可散漫脱离。山与树相连,树与山相映,疏处不见其缺,旷处不觉其空,方得疏旷秘诀。   景欲浓秘,则树阴层层,峰峦叠叠,人皆知之。然照此去写,每见逼塞成堆,殊无趣味者,何也?盖意泥浓密,未明虚实相生之故。不知浓处消必以淡,密处必间以疏,如写一浓点树,则写双钩夹叶间之,然后再用点叶;如写一浓墨石,则写一淡赭山以间之,然后再叠黑石。或树外间水,山脚间云,所谓虚实实虚,虚实相生,相生不尽。如此作法,虽千山万树,全幅写满,岂有见其逼塞者耶!   雨景多用米点,亦不拘泥。如写别皴,无不可以写雨者,但笔须湿润,墨须浑化,而皴法不可太分明,要隐现即离之间,以意为之,决不宜工细显明也。盖山石树林,既有雨水淋漓,雨云遮蔽,岂尚见山纹树叶,纤细玲珑耶!   雪景山石,皴法宜简不宜繁。然有大雪、微雪、欲雪、晴雪之分,大雪则山石上俱作雪堆,一片空白,应无纹理可见,但于山石之外,以水墨入胶,随山形石势渍染成雪,而山脚石底雪不到处,不妨见些皴纹,树身上边留白,下边少皴,枯枝上亦渍白挂雪,凡亭屋瓦面,桥梁舟篷,皆有雪意,关津道路,当无行人矣。若写微雪,则山石中疏皴淡描,于轮廓外渍黑逼白而已。欲雪则天云惨淡,晴雪则白气仍存。至用粉为雪,加粉点苔,亦是一法,宜用于绢绫、金笺之中,于生纸不甚相宜也。   月景阴处染黑,阳处留光,山石外轮以墨蓝洗出月色,如写雪法。但渍雪纯用水墨,以见雪天黯淡,而衬月则于水墨中少加蓝靛,以见月明天朗,不失彼苍也。树法皴法,皆宜湿润,皓皓明月,必有湛湛露滋之意。其点景,或弹琴弄笛、饮酒赋诗,庶不负此月夜佳趣。尝见人写春夜宴桃李园图,于树林中灯笼高挂,大失题主。作者意为秉烛夜游句发挥,反轻写飞羽觞而醉月,不思太白之意重在醉月,而秉烛不过引古人以起兴耳,非此时之事也。既有月色,何用灯光。所谓画蛇添足矣!然于笔砚杯盘之处,近点桌灯一二,未尝不可。高悬桃李树上,与月争光,则断乎不宜!故曰:学画贵书卷,作画要达理。   风景于树叶偏斜以写风势,人皆知之。然不特树有风也,凡石上点台、水边点草、舟车往来、旌帆顺逆,人物中衣裾帽带,亭楼上屏帐窗帘,俱不离有风飘摇动之意,方为作手。   夜景与月景大相悬绝,人多不辨,夫独云夜字,则无月可知矣。或问曰:夜既无月,则黑如漆,一物无所见,又从何着笔而成画耶?予答曰:无月光照耀,虽山石凹凸,树木交加,不能分别玲珑,而注意作景之间,亦有树石影子。故或茅檐旅店剪烛谈心,小阁芸窗青灯照读,火光透映,只见左右近处,仿佛有是景象而已。余外远影,亦不可见。全幅用水墨,或浓或淡,渲染渺茫,暗黑连天,斯得夜中真景矣。   论意   作画须先立意,若先不能立意,而遽然下笔,则胸无主宰,手心相错,断无足取。夫意者,笔之意也。先立其意而后落笔,所谓意在笔先也。然笔意亦无他焉,在品格取韵而已。品格取韵,则有曰简古,曰奇幻、曰韶秀、曰苍老、曰淋漓、曰雄厚、曰清逸、曰味外味,种种不一,皆所谓先立其意,而后落笔。而墨之浓淡焦润,则随意相配,故图成而法高,自超乎匠习之外矣。意欲简古,笔须少而秃拙,笔笔矫健,笔笔玲珑,不用多皴擦,用墨多浓,复染以水墨,设色不宜艳,墨绿墨赭,乃得古意。   意欲奇幻,则笔率形颠,最忌平匀。布置则从意外立局,疏密纵横,不以规矩准绳较尺寸。若非人间寻常可到之处,庶可拟作奇幻!意欲韶秀。笔长尖细,用力筋韧,用墨光洁,望之袅娜如迎风杨柳,丰姿如出水芙蓉,斯为得之。   意欲苍老,笔重而劲,笔笔从腕力中折出,故曰有生辣气。墨主焦,景宜大,虽一二分合,如天马行空,任情收止。   意欲淋漓,笔须爽朗流利,或重或轻,一气连接,毫无凝滞,墨当浓淡湿化,景宜新雨初晴,所谓元气淋漓障犹湿是也。   意欲雄厚,笔圆气足,层叠皴起,再三加擦,墨宜浓焦,复用水墨衬染。景不须多,最忌琐碎,峭壁乔松,一亭一瀑为高。   意欲清逸,笔简而轻,轻中有力,交搭处明白简洁。景虽少,海阔天空。墨以淡为主,不可浓密加多。   何为味外味?笔若无法而有法,形似有形而无形,于僻僻涩涩中,藏活活泼泼地,固脱习派,且无矜持,只以意会,难以言传,正谓此也。或曰:画无法耶,画有法耶?予曰:不可有法也,不可无法也,只可无有一定之法。   写石欲超脱画派,要游览真石,胸有真谱,乃有真画。兴到时以奇别之笔,弗计是皴是廓,横推侧出,以肖天生纹理,若非人事所能成者,乃臻奇妙。故用笔之道,须神而明之。   固泥成法谓之板,硁守规习谓之俗。然俗即板,板即俗也。古人云:宁作不通,勿作庸庸。板俗之病,甚于狂诞。   或云:夷画较胜于儒画者,盖未知笔墨之奥耳。写画岂无笔墨哉,然夷画则笔不成笔,墨不见墨,徒取物之形影,像生而已;儒画考究笔法墨法,或因物写形,而内藏气力,分别体格,如作雄厚者,尺幅而有泰山河岳之势;作澹逸者,片纸而有秋水长天之思。又如马远作关圣帝像,只眉间三五,笔,传其凛烈之气,赫奕千古。论及此,夷画何尝梦见耶。   论皴   古人写山水,皴分十六家:曰披麻、曰云头、曰芝麻、曰乱麻、曰折带、曰马牙、曰斧劈、曰雨点、曰弹涡、曰骷髅、曰矾头、日荷叶、曰牛毛、曰解索、曰鬼皮、曰乱柴。此十六家皴法,即十六样山石名目,并非杜撰。至每家皴法中,又有湿笔、焦墨,或繁或简,或皱或擦之分,不可固执成法,必定如是也。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披麻皴,如麻披散也。有大披麻、小披麻。大披麻笔大而长,写法连廓兼皴,浓淡墨一气浑成,淋漓活泼,无一笔滞气。此法始自董北苑,用笔稍纵,笔从左起,转过右收,起笔重著,行笔稍轻,悠扬辗转,收笔复重,笔笔圆运,无扁无方,石形多如象鼻。后清湘、八大山人、徐文长喜为之。至巨然、米元章、吴仲圭、董玄宰、王石谷辈,俱是小披麻耳。小披麻笔小而短,写法先起轮廓,然后加皴。由淡至浓,层层皴出,阴阳向背,或焦或湿,随意加擦,较大披麻为稍易。北苑亦多作此,后辈皆宗之,近世更喜学之。   云头皴,如云旋头髻也。用笔宜干,运腕宜圆,力贯笔尖,松秀长韧,笔笔有筋,细而有力,如鹤嘴画沙,团旋中又须背面分明。写云头皴每多开面而少转背,若不转背,则此山此石,与香蜡饼无异矣。转背之法,如运线球,由后搭前,从左搭右。能会转背之意,方是云头正法。   芝麻皴,如芝麻小粒,聚点成皴也。其用意与雨点大同小异,先起轮廓,从轮廓中阴处,细细点出阴阳向背,正是天地间沙泥结成。大石光中有粒,凹中有凸之状,故用湿笔干笔俱宜,染淡墨青绿亦可。惟点须参差变动,最忌呆点,呆点则笔滞,笔滞则板,板则匠而不化矣。   乱麻皴,如小姑滚乱麻篮,麻乱成团也。麻丝即乱,何以成为画法耶?不知山石形像,无所不有,天生纹理,逼肖自然。盖乱麻石法,是石中裂纹,古人因其裂纹幼细如麻丝,其丝纹紊乱无头绪可寻,故名曰乱麻也。作此法不能依样葫芦,拘泥成法,必须多游名山,留心生石,胸中先有会趣,庶免临池窒笔。   折带皴,如腰带折转也。用笔要侧,结形要方,层层连叠,左闪右按,用笔起伏,或重或轻,与大披麻同。但披麻石形尖耸,折带石形方平。即写崇山峻岭,其结顶处,亦方平折转,直落山脚,故转折处多起圭棱,乃合斯法。倪云林最爱画之,此由北苑大披麻之变法也。   马牙皴,如拔马之牙,筋脚俱露也。马牙之皴,侧笔重按,横踢而成,落笔按驻,秃平处像牙头;行笔踢破,崩断处如牙脚。轮廓与皴交搭浑化,随廓随皴,方得其妙。若先廓后皴,必成死板矣。此法马远、黄子久多作之。   斧劈皴,如铁斧劈木,劈出斧痕也。斧劈亦是侧笔,亦有大小之分。大斧劈类似马牙,侧按踢跳。头重尾轻,轮廓随皴交搭,一气呵成,此与马牙同。惟马牙笔短,一起即收;斧劈笔长,踢拖直消,此与马牙异耳。山脊无皴,以光顶之字接连气脉,俗人呼为烂头山者。即所谓斧劈山矣。罗浮有之,澳门、香港,咸海、砂龙,更多此体。小斧劈皴用笔尖勾跳,可以先起轮廓,而后加皴,与小披麻仿佛同意。李成、范宽、郭忠恕多画之,至小李将军则变小斧劈而为大斧劈也。大斧劈用笔身力,小斧劈用笔嘴力,当分别之。   雨点皴,全用点法,宜於雨景也。雨景之法始於米元章,故人皆称为米点。元章天性活泼,不入纤小,随意点缀,便成树林山石。或浓或淡,乍密乍疏,模糊处笔墨之迹交融,明净处点渲之形俱化,一幅淋漓,不必楼台殿阁,若有若无,自有雨中春树万人家景象也。米家发源北苑,写山亦有轮廓,写树亦有夹叶,盖变化苑之披麻,专取北苑之雨点,自成一家。今人不味米中奥旨,辄曰米画易学,特为可惜!友仁画仍用雨点,但用笔稍细致,变大米而成小米。所谓雨点法,即米家父子法也,高房山善学之。   弹涡皴,如流涡滚也。长江水底,巨石阻流,撞激水势,从下滚上,水面回澜,旋转中如浪如泡,或高或低,其山石之形状似之,故名弹涡。石即今之咸海之滨所结水泡石是也。用笔微侧,旋转运动不泥,皴廓多作石眼,如水泡然。石眼之旁,随气接衬几笔。笔宜简,不宜繁,一气写成,然后用墨染出背面,兼衬贴余气,斯为得法。   骷髅皴,如头颅尸骨也。人头枯骨,画法何必以此立名?不知山石形象多似佛头,若名佛头,只见光秃,未得眶齿玲珑、枯瘦嶙峋之状,古人盖有深间其间,李思训每画之。纯用钩勒,精细谨严,丝毫不苟,细中有力,密处有疏,或像龙头,或如佛首,正侧左右,眼鼻毕呈,短参差,形影俱在。宜作小幅,当用白描,更须以细树夹叶、曲槛回廊衬之。   矾头皴,如矾石之头也。矾头石多棱角,形多结方,每开一面,周围逼凸,直廓横皴。每起工字细纹,高峙倒插,如叠矾堆。用笔中锋,用墨可焦可湿。焦可加擦,湿则加染,刘松年多作此。   荷叶皴,如摘荷覆叶,叶筋下垂也。用笔悠扬,长秀筋韧,山顶尖处,如叶茎蒂,筋由此起。自上而下,从重而轻,笔笔分歧,四面散放;至山脚开处,如叶边唇,轻淡接气,以取微茫,此荷叶之法尽矣。当用蟹爪枯树配之,秋柳亦可。   牛毛皴,如牛之毛也。牛毛法与小披麻无异,惟小披麻用笔稍纵,牛毛必用正锋,小披麻粗幼兼用。牛毛有幼无粗,如发如毛,故写牛毛法墨不宜浓,笔不宜湿。笔湿墨浓则融成一片,毛不成毛矣。必要渴笔淡墨,细细密皴,再加焦墨疏疏醒之,浓里有淡,淡上见浓,毫丝显然,层次不混,乃是牛毛嫡派。   解索皴,如解散绳索也。解索与长披麻之法同类,然麻经结为绳索,复将绳索解拆散开,则麻虽非绳索比,而绳索攀卷之性犹存也。故长披麻不过悠悠扬扬而已,解索竟自挛挛曲曲矣。王叔明喜画之。   鬼皮皴,如鬼之皮也。鬼皮之纹皴,山石之纹亦皴,故立此名。用笔写法,略钩轮廓,皴要颤笔,笔笔叠连留眼。每皴一笔,如两点相连,连叠相交。最忌相撞,相撞则叠乱,乱则无眼,无眼则成板实光平,不见其为皴矣。鬼皮法颇与短披麻同,但披麻直皴,意在光滑;鬼皮颤皴,意在绉涩。此中用意,不可不剖析也。   乱柴皴,如柴枝乱叠也。乱柴法与乱麻、荷叶同为一类,但乱麻笔幼而软,有长丝团卷之意。乱柴笔壮而劲,有枯枝折断之意。荷叶笔气悠扬,如荷翻夜雨;乱柴笔势率直,如柴经秋霜。石之阴处,皴密而粗,彷佛重堆柴头。石之阳处,皴疏而细,俨然斜插柴枝。直笔中参以折笔,笔笔用力,即笔笔是骨。骨法用笔,此之谓也。乱柴石即今之寿山石,石多裂纹。有志画学者,当会此意,勿因名离实也,树宜秋林,用鹿角枝配之。   论树   前人有云:山有家法,树无家法。凡写山水必先写树,树成之后,诸家山石俱可任意配搭。此论似是而实非,盖作画贵意在笔先。意欲照某家皴山,必先仿某家皴树,方得如法一律。若专求山石,不讲究树,岂一幅中独取山石为画,而树非画耶!推之屋宇、桥梁、人物、舟楫,皆分家法,与山石同,丝毫不苟,方是高明。勿因前人一言之错,自错一生也。   山水中树体不一,如松杉竹柏、梅柳梧槐之外,各体杂树均无定名,但以点法分类,如尖头点、平头点、菊花点、介字点、个字点、胡椒点、攒聚点、夹叶双勾,如三角、圆圈、垂尖、俱用笔像形,因以为名,非树果有此名也。若泥其点画,而求树之名,则凿矣!   或问树法与山法相配合,理固然矣,但山皴多而树皴少,恐分之甚难,不知树之配山,不徒以皴合,贵用笔同。如荷叶皴山,而写蟹爪树;胡椒点树,而配芝麻山;乱柴石而衬鹿角枝,凡此犹以貌取而已,总要在树秀则山秀,树古则山古。凡焦苍淋漓,笔长笔秃,与夫筋韧骨劲,用如是之笔写树,即用如是之笔写山,一幅毋出两格,斯言尽之矣。世有写树用笔固与山法不同,更有落笔之山与收笔之山各别,皆非就范者也。   树头要放,株头要敛。树头者,树根下头,故宜放开,俗语所谓撒脚也,必散脚方得盘根错节,担当枝叶,气势稳重。株头者,大枝小枝分歧处,故宜收敛。若株头不敛,则枝软无力,加叶重赘,更有屈折之势,殊失生气。至分前后左右四枝之法,已详十二忌中,当参观之。   凡作树多在山石之前,用墨宜浓,庶不与山混。若树后之山墨浓,山前之树墨淡,固有树为山压之病,即树山同墨,亦见平板,远近不分也。   一树中前后枝叶自分浓淡,一林中前后掩映亦各分浓淡以别之,其法在於交搭处不相撞,每树必须通气,奕家所谓留眼也。树叶固当玲珑,树头不宜逼塞,参差不紊,俯仰有情,或聚或散,或斜或正,不失生气,斯道进矣。   晴树平正,雨树下垂,风树偏斜,雪树空白。春则秀丽,夏则浓郁,秋则萧疏,冬则枯寂。密林多高标而直干,悬崖每枝垂而根露。作者多游真山,博览真树,方能会此真意。   写某皴山,要配某树,此以笔法言,非以树名论也。如写松,其松针落笔处尾尖,而结蒂心处大者,此宜用披麻、云头、牛毛等山。若落笔处尾重大,而聚蒂处反尖小,此宜配斧劈、马牙等石。其余竹、柳、梧、槐,与夫无名杂树,即此类推。其树皴纹繁简,看山石之皴笔疏密,此一定之法,千古不易也。世人每以此论为执拘,从而鄙笑之,专以乱点乱皴为高尚,不知此乃画意,非画法也。画意者,草率不羁,如长沮桀溺之流,只可自适其意,不可以为后世训。画法者,法律谨严,如孔子设教。君臣父子,五伦定分,一丝不紊也。   远山须用远树。远山无皴,有皴亦当从略;远树无枝,有枝亦宜从简。故写远树,但一干直上,多加横点。以成树影,不分枝叶,此宜于远,不宜于近也。世人每于近树下,每用远树法参补其中,作者以为大树脚之小树,不作远树看,不思大树之根株枝叶,纤毫可数,岂树脚之小树,独见直干,而枝柯杳然耶!孟子所谓足以察秋毫,而不见与薪矣。奈习多不察,以讹传讹,是画学一大憾事。   写枯树最难鹿角枝,其难处在于多而不乱,乱中有条,千枝万枝,笔不相撞;其法在于枝交女字,密处留眼。《梅谱》云先把梅干分女字,《兰谱》所谓交凤眼,即不相撞之秘诀耳。写山水、枯树亦然,学者宜深思之。   论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