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大典残卷 - 第 167 页/共 331 页
洪答曰:夫二仪弥邈,而人居若寓,以朝茵之耀秀,不移晷而殄瘁;类春花之暂荣,未改旬而凋坠。虽飞飙之经霄,激电之乍照,未必速也。夫期颐犹奔星之胜炯,黄发如激箭之过隙,况或未明而殒箨,逆秋而零瘁者哉!故项子有含穗之叹,扬乌有夙折之哀。历览远古,逸伦之士,或以文艺而龙跃,或以武功而虎踞。高勋著于盟府,德音被乎管弦,形器虽沈铄于渊壤,美谈飘摇而日载,故虽千百代犹穆如也。余以庸陋,沉抑婆娑,用不合时,行舛于世,发音则响与俗乖,抗足则迹与众迕。内无金张之援,外乏弹冠之友。循途虽坦而足无骐马,六虚虽旷而翼非大鹏。上不能鹰扬匡国,下无显亲垂名。名不寄于良史,声不附乎钟鼎。故因著述之余,而为自叙之篇,虽无补于穷达,亦赖将来之有述焉。
【黄氏日抄】
《抱朴子》:《抱朴子》,其伪书哉!不然,葛稚川何独误天下后世之愚不肖者耶?夫道即日用常行之理,不谓之理而谓之道者,道者大路之称,即其所易见,形其所难见,使知人之未有不由于理,亦犹人之未有不由于路。故谓理为道,而凡粲然天地间,人之所常行者,皆道矣。奈何世衰道微,横议者作,创以恍惚窈冥为道,若以道为别有一物,超出天地之外,使人谢绝生理,离形去智,终其身以求之而终无得焉。吁!可怪也。道固无所不在,而人,则未必尽能合于道。时则有备道之圣人,作为君师,而人道以立。自羲黄尧舜以至于今,第第相承,以维持人道于不坏不泯,皆圣人力矣。奈何世衰道微,横议者作,创为真人至人之目,反以圣人为未尝闻道,不知彼所谓真人至人者,所生何时?所行何事?其姓名声迹,所载何书?是特一时故为寓言,而人犹或想像歆慕,信以为真有其人焉。吁!可怪也。然虽可怪,要其所误者,不过世所指为过高之人,心之妄想,虽喜谈虚无之道;身之实用,终不能自外吾圣人之道。其间槁馘山林,确守不移者,万不能一二,亦不过生养休息于吾道覆露之内。彼愚不肖者,犹未为其所误也。误天下后世之愚不肖者,非《抱朴子》之书而谁耶?《抱朴子》之言曰:人皆可以不死。世无不死之人,则以龟鹤为证。呜呼!龟鹤亦何尝不死也?天生万类,各得其得。人之生也,自昼作而夜息;龟鹤之生也,自阳动而阴蛰。人之生也,自以百岁为寿;龟鹤之生也。自以千岁为寿。奈何人而欲强同龟鹤耶?人之所以贵于天地间者,以其能辅相天地,宰制万物耳。如必与万物铢较长短,飞风已不若蜉蝣之微,游水已不若鱼虾之细,岂但寿不龟鹤之若而独羡之耶?人物之有死生,即一气之消息,惟其有生而有死,所以生生而不穷,此亦何足异而必思长生以免之?此既决无之理矣。而考其所以长生之术,乃尤无理,始之以导引,中之以房中术,终之以金丹大药。导引之说,欲如胎息。夫人生在胎,以母之息为息,胎亦何息之有?及其既生,则以天地之气为息,何能使之不息?复如在胎时,就使坚忍不息,亦徒自苦,寒暑推移,时至亦终于死耳;房中之术,则谓必待口传。夫男女之欲,阴阳之常,顺其阴阳之常,而节其情欲之过,所可言者,不过如此。必待口传,则鄙俚难形纸笔为可知,是又使人纵于情欲,以速其死耳;金丹大药,则谓炼他物为金,金成先以祀神,否者必被殃咎,祀神之数,天二十斤,河伯十二斤,北斗太一各八斤,日月井灶社五斤,夫谓祀神则成仙,将天神地祗可与之分赃乎?不祀则受咎,将天神地祗视苞苴之有无为祸福乎?河伯之赂,多于北斗太乙,天神不若地祗乎?日月之赂,仅与井灶等,日月下同井灶乎?狂谬无稽,一至于此。甚至谓煮白石而食之,亦足延年。吁!果金银玉石而可服也,是尤速其死耳。凡其长生之术,无非速死之具,而顾乃力主其说,哓哓几十万言。孔子万世帝王之师也,以其不言长生,则力排孔子;庄子正其所主虚无之师也,以其尝言齐死生,则并排庄子;甚至天地,万物之父母也,以其为能制死生,则又并排天地,谓天地非万物父母,而寿夭之事不在天地。呜呼!抱朴亦何必如是之费辞哉!抱朴自谓此术,“左元放传之吾从祖仙翁,仙翁传之郑君,而郑君又传之抱朴。”使元放不死,仙翁不死,郑君又不死,抱朴自能与其徒又皆不死,则圣贤自然成空言,天地自然成长物;今元放死,仙翁死,郑君死,抱朴亦身将老且死,举四海之众,历百世之久,皆未尝见一长生者。而徒一则曰:长生,二则曰长生,吾谁欺?欺天乎?而徒使天下后世之愚不肖者,用其导引之术,以欹偃道傍,流落乞丐;用其房中之术,以游荡不检,纵欲伤生;用其金丹黄白之术,以烧锻假伪,终无一成。徒罄卖其祖父之田庐,以至贫窦。愚故曰:《抱朴子》其伪书哉!不然葛稚川何独误天下后世之愚不肖者耶!昔有古强自言已四千岁,识尧舜孔子秦皇汉高。有扬州稽使君信之,尝赠玉卮古强昏耄易忘,一日谓稽使君曰:此得之安期先生。其谬遂败。寻客死寿春黄整家。又五原有蔡诞者,求仙不验,无以自解,自诡成仙,逃入异界源山中,卖薪易衣食,困剧自还,绐其家云:为老君牧龙昆仑山,龙失得谪而逃,历言所见昆仑仙家富贵,人亦多信者。又河东蒲坂有项曼都者,学仙十年而归,绐其家云:谒天帝失仪,而见斥河东,遂号曼都为斥仙人。洛中有道士,忽自称为古之仙人白和,寿已七千八百岁,人竞趋之,后忽不见。未几,河北又有称白和者,洛之弟子趋往见之,乃别一人,其一人遂亡走。凡皆《抱朴子》所载,谓彼之言仙者皆妄,唯我之言仙者为真。虽同浴讥裸,退不自思,然亦足为世戎矣。故并录之。
【韩涧泉日记】
《抱朴子》:第一畅玄,第二论仙,第三对俗,第四金丹,则稚川之意著矣。昧者止以为方伎之书,是未知稚川者也。大抵言近上则听寡,近下则易传。古之著书者多虑此,只得放下说,圣贤经书亦然。葛稚川《抱朴子》,避世之书也。陶洪景《真诰》亦此意,司马子微则全身隐为道士矣,所以与贺知章为友,千秋道士初入丽正书院者,张季膺陶渊明,又不必藉此矣。莼鲈果足嗜乎?五斗折腰,是殆类褊心之士,奇哉!葛稚川《抱朴子》泛滥极难看,其间言养生炼气处,极不多,皆要妙至切,可举而行。如言行气当于生气之时,极有理。盖子时以后为生气,午时以后为死气。如张平叔只道老子阴符为至紧急切当之书,阴符之书,未见有能以内事注之者,如老子只河上公一二段,犹能言玄牝是鼻口。若其他言道理处,不及王辅嗣及御注之属。
【高续古子略】
《抱朴子》:自《阴符》一凿而天地之义尽泄,《玄经》一吐而阴阳之妙益空。所谓道者非他,只天地之奥,阴阳之神而已。神而明之,可以赞化育,经范围,可以治国平天下,可以修身养性而致长年,可以清净轻虚而与之俱化。予自少惑于方外之说,凡丹经卦义、秘笈幽篇、以至吐纳之香、餐炼之粹、沉潜启策,几数百家,靡不竭其精而颐其隐,破其铤而造乎中,犹未以为得也,于是弃去。日攻《易》,日读《系辞》,所谓天地之几,阴阳之妙,相与橐之,甄治之,而吾之道尽在是矣。所谓吾之道者,非他道也,吾自得之道矣。及间观稚川、弘景诸人所录,及内外篇,则往往皆糟粕而筌蹄矣。今辄书此以断内外篇,则吾之道亦几于凿且吐矣。后之悟者,必有会于吾言。
【国朝宋濂文粹】
《抱朴子》:晋葛洪撰。洪字稚川,著《内篇》二十卷,言神仙黄白变化之事。外篇十卷,驳难通释。洪深溺方技家言,谓神仙决可学,学之无难,合丹砂黄金为药而服之,即令人寿与天地相毕,乘云驾龙,上下太清,其他杂引黄帝御女及三皇内文劾召鬼神之事,皆诞亵不可训。昔汉魏伯阳约《周易》作《参同契》上中下篇,其言修炼之术甚具。洪乃时与之戾,不识何也?洪尝自言马迹山中,受《九鼎》《金液》二经于郑君,郑君名隐,又得之葛仙公玄。玄,洪从祖也。其后郑君知江南将乱,负笈持药,东投霍山莫知所在,亦不识其仙欤否也。洪博闻深洽,江左绝伦,为文辞虽不近古,纡徐蔚茂,旁引而曲证,必达已意乃巳。要之洪亦奇士,使舍是而学《六艺》,夫孰御之哉?惜也。
【胡氏致知编】
抱朴子,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好神仙导养术,晋咸和中,王导选为散骑常侍,固辞,乃乞为交趾勾漏令。三年,尽营丹砂,自罗浮,归番易之东,炼丹功成,著《内经》二十卷,《外篇》十卷,一百十五篇,自号《抱朴子》,今鄱之银峰,乃修炼处,丹井在焉。或观其《玄论篇》有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圆而不规,来焉莫见,往焉莫追。乾之以高,坤之以卑;云之以行,雨之以施;增之不益,挹之不匮;与之不荣,夺之不瘁。故玄之所在,其乐无穷;玄之所去,嚣弊神逝。复观其《学道篇》有曰:凡学道当阶浅而涉深,由难以及易,志诚坚果,无往不济。夫根亥艹不动地而求柯条干云,沫源不泓渺而求汤流千里者,未之有也。此盖举其言之概也,即知其人矣。
【文献通考】
《抱朴子外篇》十卷:晁氏曰:晋葛稚川撰,自号《抱朴子》,博闻深洽,江左绝伦,著书甚富,言黄白之事,名曰《内篇》。其余《外篇》。《晋书》:内外通有一百一十六篇,今世所传者四十篇而已。《外篇》颇言君臣理国用刑之道。故附于杂家云。《抱朴子?内篇》二十卷:晁氏曰:晋葛洪撰。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元帝时,累召不起,止罗浮山炼丹,著书推明飞升之道、导养之理、黄白之事。三十卷,二十卷名曰《内篇》,十卷名曰《外篇》。自号“抱朴子”,因以命书。
陈氏曰:洪所著书,《内篇》言神仙黄白变化之事,《外篇》驳杂通释。此二十卷者,《内篇》也。《馆阁书目》有《外篇》五十卷,未见。
【晋史挥尘麈】
《葛洪传》:世儒徒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书,不但大笑之,又将谤毁真正,故余所著子言黄白之事,名曰《内篇》;其余驳杂通释,名曰《外篇》。凡内外一百一十六篇,虽不足藏诸名山,且欲缄之金匮,以示识者。自号抱朴子,因以名书。其所著《金匮药方》一百卷,《肘后要急方》四卷。
【惠州府志】
晋葛稚川,丹阳句容人,以儒知名,惟寡欲,无爱玩,好神仙导养之法,后止罗浮山,炼丹积年,养闲著书,号抱朴子。
【宋苏东坡大全集】
《和陶渊明读山海经并引》:渊明《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七首皆仙语,予读《抱朴子》有所感,用其韵赋之。
今日天始霜,众木敛以疏。幽人掩关卧,明景翻空庐。开心无良友,寓眼得奇书。建德有遗民,道远我无车。无粮食自足,岂谓谷与蔬。愧比稚川翁,千载与我俱。尽我与渊明。可作三士图。学道虽恨晚,赋诗岂不如。
稚川虽独善,爱物均孔颜。欲使蟪蛄流,知有龟鹤年。辛勤破封执,苦语剧移山。博哉无穷利,千载食此言。
渊明虽中寿,雅志杂仍丹丘。远矣无怀民,超然邈无俦。奇文出纩息,岂复生死流。我欲作九原,异世为三游。
子政信奇逸,妙算穷阴阳。淮仙枕中诀,养练岁月长。岂伊臭浊中,争此顷刻光。安知青藜火,丈人非中黄。乱离弃弱女,破冢割恩邻。宁知效龟息,三岁号穷山。长生定可学,当信仲弓言。支床竟不死,抱一无穷年。
三山在咫尺,灵药非草木。玄芝生太元,黄精出长谷,仙都浩如海,岂不供一浴?何当从山火,束分寸烛。蜀士李八百,穴居吴山阴。默坐但形语,从者纷如林。其后有李宽,鸡鹄非同音。口耳固多伪,识真要在心。
黄华育甘谷,灵根固深长,廖井窖丹砂,红泉涌寻常。二女戏口鼻,松膏以为粮。闻此不能寐,起坐夜未央。
谈道鄙俗儒,远自太史走。仲尼实不死,于圣亦何负。紫文出吴宫,丹雀本无有。辽然广桑君,独显三季后。
金丹不可成,安期渺云海。谁为黄门妻,至道乃近在。支解竟不传,化去空余悔。丹成亦安用,御气本无待。
郑君固多方,玄翁所亲指。奇文二百字,了未出生死。素书在黄石,岂敢辞跪履。万法等成坏,金丹差可恃。
古强本妄庸,蔡诞亦夸士。曼都斥仙人,谒帝轻举止。学道未有得,自欺谁不尔。稚川亦隘人,疏录此庸子。
东坡信畸人,涉世真散才。仇池有归路,罗浮岂徒来。践蛇及茹蛊,心空了无猜。携手葛与陶,归哉复归哉!
阮子
【子抄】
阮子四卷。
【通志】
《阮子政论》五卷。魏清河太守阮武撰。
【马总意林】
《阮子》四卷。渔人张网于渊,以制吞舟之鱼;明主张法于天下,以制强梁之人。立法以民,百姓不能干;立防以水,江河不能犯。防而可犯,则江河成灾;法而可干,则百姓成害。不树者死无棺,不蚕者身无帛。不绩者凶无纟襄。君子暇豫则思义,小人暇豫则思邪。高鸟相木而集,智士女择土而翔。一盗不诛,害在穿窬。修誉不诛,害在词主。
幽求子
【晋书】
《杜夷传》:夷所著《幽求子》二十篇,行于世。
【通志】
《幽求子》二十卷:杜英撰。
【胡氏致知编】
《幽求子》:杜夷,字行楷,庐江人。晋元帝时,为国子祭酒,著书十卷号《幽求子》。
【玉海】
《幽求子》。晋《儒林传》:杜夷著《幽求子》一十篇。
【隋志】
道家,杜氏《幽求新书》二十卷。
【宾佑濡须志】
《幽求子》:晋杜夷,字行齐、潜人,操尚正素,博览经籍,王敦举为方正,遁于寿阳。年四十余,始还乡里,教授生徒。寻以胡寇又移渡江,著《幽求子》二十篇。
黔娄子
【汉志】
《黔娄子》四篇:齐隐士,守道不屈,威王下之。师古曰:黔,音其炎反,下音,胡稼反。
【马明叟实宾录】
黔娄先生修身清节,不求进于诸侯,著书四篇,言道家之务,号曰《黔娄子》《高士传》。
永乐大典
卷之一万三百九
卷之一万三百九
二纸死
总叙
【尔雅】
崩,薨,无禄,卒,殂落,殪,死也。邢《疏释》曰:此皆死之别称也。《曲礼》云: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郑注》云:异死名者,为人亵,云无知,若犹不同然也。自上颠坏,曰崩。薨,颠坏之声。卒,终也。不禄,不终其禄,死之言,澌也,精神澌尽也。又曰:寿考曰卒,短折曰不禄。《郑注》云:禄,谓有德行任为大夫士,而不为者,老而死,从大夫之称,少而死,从士之称,此云无禄者,即彼之不禄也。殂落者,李巡曰:殂落,尧死之称。郭云:古者死亡,尊卑同称耳。故《尚书》尧曰:殂落。舜曰:陟方。乃死者,皆《虞书》、《舜典》文也。谓之殂落者,盖殂为往也。言人命尽而往落者,若草木叶落也。殪者,卑隐九年《左传》云,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柱注云:殪,死也。
【礼记】
《曲礼?上》曰:天子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郑玄注》曰:山巅坏曰崩,薨,崩之声也。卒,终也。不禄,不充其禄也,死之言,澌也,精神澌尽也。死寇曰兵,异于凡人,当飨禄其后也。寿考曰卒,短折曰不禄,老而死,从大夫之称;少而死,从士之称也。
【春秋说题辞】
天子曰崩,崩之为言殒也。诸侯称薨,薨之为言奄然而亡。大夫曰卒,精辉终卒,卒之为言绝,绝于邦也。士曰不禄,失其忠也,不禄之言削名章也。庶人曰死,魂魄去心,死之为言,精爽穷也。
【五经通义】
曰崩薨从何王以来乎?曰:从周。何以言之?《尚书》曰:放勋乃殂落。舜曰:陟方乃死。武王既王,是以知武王以前未称崩薨也。至成王太平,乃制崩薨之著。《尚书》曰:翌日乙丑成王崩。《释名》曰:汉以来谓死为物故,言其诸物皆就朽也。
【论语】
《子罕篇》: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以矣哉!由之行诈也,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季路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刘向说苑】
子贡问夫子,人死有知,将无知也。孔子曰:吾欲言死人有知也,恐孝子妨生以送死也;吾欲言死人无知也,恐不孝子孙弃亲不葬也。赐欲知人死,有时将无知也。死徐自知之,犹未晚也。又曰:庄子之楚,见穷髑髅,骨尧然有形,檄以马捶,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钅夫钺之诛,而为此乎?于是语卒,援髑髅枕而卧。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似辩士。诸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曰: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纵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
【无能子】
《无忧篇》:夫人大恶者死也,形骸不摇而偃者也。夫形骸血肉耳目不能虚而灵,则非生之具也。故不待不摇而偃,则曰死。方摇而趋,本死矣。所以摇而趋者,凭于本不死者耳。非能自摇而趋者,形骸本死,则非合死。非合死,无死矣。死者,人之大恶也。无死可恶,则形骸之外,何足汨吾之至和哉!
【史记】
曰:范睢说秦昭王曰,夫以乌获任鄙之力,荆成孟贲许慎曰:荆成,勇士也。孟贲,卫人。庆忌夏育之勇焉,而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
【程氏遗书】
死者不可谓有知,不可谓无知。
【上蔡语录】
余问死生之说,谢子曰:人死时气尽也。曰:有鬼神否?谢子曰:余当时亦曾问明道先生,明道曰,待向你道无来,你怎生信得,及待向你道有来,你但去寻讨看。谢曰:此便是答底语。又曰:横渠说得来别,这个便是天地间妙用,须是将来做个题目入思议始得,讲说不济事。曰:沉魂滞魄影响底事如何?曰:须是自家看得破始得,张亢郡君化去,尝来附语,亢所知事,皆能言之。亢一日方与道士围棋,又自外来,亢欲接之,道士封一棋子,令将去问之,张不知数,便道不得。乃曰:许多时共你做夫妇,今日却信一道士胡说,我今后更不来。又如紫姑神,不识字底把着写不得,不信底把着写不得,推此可以见矣。曰:先王祭享鬼神则甚,曰:是他意思别。三日斋,五日戒,求诸阴阳四方上下,盖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格有庙,必于萃与涣。言之;如武王伐商,所过名山大川致祷,山川何知?武王祷之者以此。虽然,如是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于若有若无之间,须断置得去始得。曰:如此却是鹘突也。谢子曰:不是鹘突,自家要有便有,自家要无便无始得。鬼神在虚空中辟塞满,触目皆是,为他是天地间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知命虽浅近,也要信得及。将来做田地,就上面下工夫。余初及第,年岁前梦入内庭,不见神宗,而太子涕泣。及释褐时,神宗晏驾,哲庙嗣位,如此事直不把来草草看,却万事真实有命,人力计较不得。吾平生未尝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执政。或劝之,吾对曰:他安能陶铁我,自有命在。若信不及,风吹草动,便生恐惧忧喜,枉做却闲工夫,枉用却闲心力。信得命及,便养得气不折挫。
【朱子语录】
刘用之云:人之祷天地山川,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子孙之祭祖先,以我之有感他之无。文公曰:神祗之气,常伸而不已;人鬼之气,则消散而无余矣。其消散亦有久速之异,人有不伏其死者,所以既死,而此气不散,为妖为怪,如人之凶死,及僧道之人,既死而不散。僧道务养精神,所以凝聚不散。若圣贤则安于死,岂有不散而为神怪者乎?如黄帝,尧,舜,不闻其既死而为灵怪者也。尝见辅汉卿说,某人死,其气温温然薰蒸满室,数日不散,是他气盛,所以死时如此。刘元城死时,风雷轰于正寝,云雾晦冥,少顷辨色,而公已端坐薨矣。他是甚么样气魄。或曰:莫是元城之忠,感动天地之气否?文公曰:只是元城之气自散耳。他养得此气刚大,所以散时如此。祭义云: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熏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此数句说尽了,人死时,其魂气发扬于上昭明,是人死时自有一般光景,熏蒿即前云温温之气也。凄怆是一般萧然之气,令人凄怆。如汉武帝时,神君来则风肃然者是也。此皆万物之精,既死而散也。
【晦庵续录】
问有人死而气不散者,何也,曰:他是不伏死,如自刑自害者,皆是未伏死。又更聚得这精神,安于死者,便自无,何曾见尧舜做鬼来。曾见人说,有人死,其室中皆温暖,便是气之散,《礼记》云: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熏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昭明,是精光。熏蒿是暖气,凄怆是惨忄栗者,如《汉书?李少君招魂》云:其气肃然。死而气散,泯然无迹者,是其常道理。属地有托生者,是偶然聚得气不散,又怎生去凑著那生气便再生,然非其常也。伊川云:《左傅》:伯有为厉,又别是一理。
自古有死
【识遗】
世俗惑佛老者,期不死复生。然孔子曰:自古皆有死。老子曰:人生大期,以百二十年为节度。释氏经云:天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况天裂星陨,郡陷谷迁,沙漠遗沧海之踪,岩冗著螺蚌之窟,乾坤且有毁时,人欲久不死,理乎?后世方士言黄帝老聃例不死,余考《易?大传》言神农黄帝尧舜氏没,而黄帝葬桥山。庄子述老聃死,秦失吊之,而县柳县,各有老子墓。故近时刘潜夫诗云:无药可延黄帝寿,有人曾哭老聃来。则黄帝鼎湖攀龙之事,老子青鹿上升之说,何往非幻。又释迦云:我今背痛,将入涅。经云,佛于桑树下右肋侧卧而化。《老子化胡经》云,周匡王五年,佛七十九岁,死于拘尸那城,双林木下,葬于回鹿山。他如彭祖七百,亻余千岁,例以岁纪,亦同归于尽而已。况其事不经见,皆寓言稗说之录乎?《礼外传》曰:寿者百二十,过此不死,为失期,为妖怪。然则秦皇汉武,殆未知失归之怪色也。唐牛僧孺曰:人以得其死为寿。兵为力死,刑为狱死,不耕织为馁死寒死,老无依,病无托为孤死。舍是皆可言寿,老子亦曰:死而不亡者寿,则必可传,虽死犹生也。
人谁无死
【古今事通】
韩玉温甫,燕人,擢第为凤翔判官。北兵围燕,夏人陷边州,玉募兵屯华亭,败夏人,因移檄关中,略云:人谁无死,有臣子之当为。事至于今,忍君亲之弗顾,勿谓百年身后虚名一听史臣。只于今日目前,何颜以居人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富贵功名,当自致耳。或诬玉有异志,收死狱中。士夫愤惜之。
物老则死
【老君中经】
曰:人之年寿,终竟自死矣。何以言之?以其不坚守神故也。譬犹万物之生,非欲求死,但自然枯槁死耳。
安死
【吕氏春秋】
曰:古之人非无宝也,其所宝者异也。孙叔敖疾将死,戒其子曰:王数封我矣,吾不受也。孙叔敖,楚大夫为艹贾之子,庄王之令尹也。为我死,王则封汝,必无受利地。人所贪利之地。楚越之间,有寝之丘者,此其地不利,人不利之而名甚恶,恶谓名丘也,荆人畏鬼,而越人信。言荆人畏鬼神,越人信吉凶之礻几祥。此地名丘,畏恶之名终不利也。可长有者,其唯此也。唯,独也。孙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而子辞,请寝之丘,故至今不失。孙叔敖之知,知不以利为利矣,知以人之所恶为已之所喜,此有道者,之所以异乎俗也。众人利利,孙叔敖病利,故曰:所以异于俗也。五员亡,荆急求之,登太行而望郑曰:盖是国也,地险而民多知。登,升也。太行,山名。处则未多知,将问所以自窜也。其主,俗主也,不足与举。举犹谋也。俗主,不肖儿君。去郑而之许,见许公而问所之,许公不应,东南向而唾。欲令之吴也。五员载拜受赐曰:知所之矣。因如吴,过于荆,至江上欲涉,涉,渡。见一丈人,丈人,长老称也。剌小船方将渔,从而请焉。丈人度之绝江,绝,过。问其名族,族,姓。则不肯告。丈人不肯告解其剑以予,一作献丈人曰:此千金之刃也,愿献之,献,上也。丈人。丈人不肯受,曰:荆国之法,得五员者,爵执圭,禄万儋,金千镒,昔者子胥过吾犹一作尚不取,执圭,《周礼》侯执信圭,言爵之为侯也。万儋,万石也。金千镒,二十两为一镒。不取子胥以受赏也。故曰:我何以欲子之千金剑?今我何一作曷,以子之千金剑为乎?五员过于吴,过,犹至也。使人求之江上,则不能得也。每食必祭之,祝曰:江上之丈人,天地至大矣,至众矣,将奚不有为也,而无以为为矣。何不有为,言无不为也。江上丈人,无以为矣。无以为,乃大有于五员也。故曰:而无以为也。而无以为之,名不可得而闻,闻,知也。身不可得而见,求之江上,不能得也。其惟江上之丈人乎?宋之野人,耕而得玉,献之司城子罕,子罕不受。司城,官名。野人请曰:此野人之宝也,愿相国为之赐而受之也。子罕曰:子以玉为宝,我以不受为宝。故宋国之长者曰:子罕非无宝也,所宝者异也。今以百金与抟黍以示儿子,儿子,小儿。儿子必取抟黍矣。以和氏之璧与百金以示鄙人,鄙人必取百金矣。以和氏之璧,道德之至言,以示贤者,贤者必取至言矣。其知弥精,其所取弥精。其知弥粗,其所取弥粗,精,微妙也。粗,粗疏也。
知 死
【乐庵语录】
先生自幻讲明道学,中年以后,绝欲清修,于昆山南,架屋数间,号乐庵。时往来其间,焚香酌茗,与诸子及门弟谈道德性命之学。淳熙戊戌夏,微觉不喜食,即往乐庵,诸子侍旁。时女兄亦求问疾,先生曰;某将老死,姊无庸忧。人之死生如昼夜,生处便是死处,死处便是生处。若恁地理会得,又那得生死。语竟,即取纸数十幅为手简遍别亲旧,作《遗训六事》以示诸子,云皆吾治命,不得违戾,吾平生性命道德之学,治乱安危之策,不独载诸空言,亦粗见之行事,今既永诀,岂容缄默。戏说偈曰:竿木随身得自由,应缘已毕复何求?然来往等孤雁,影落寒潭迹不留。书讫,且语诸子曰:吾本欲便往,为天气不爽,姑少留以俟月上。及夜,沐浴,遂冠栉起坐,精神自若,了无欠伸意,至二鼓而逝。是夕风月清美,如阳春高秋,天宇湛然,万籁沉寂,不类人境。识者知先生之逝,决非与万物同尽者,先是尝语监征王琛曰:吾可漏子已有顿放处矣。岂非先知者耶?先生平日剧谈道学,每语诸公,看我腊月三十日,好好做个散场。闻者怃然,至是乃相与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