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绅言 - 第 2 页/共 4 页

陈公子完奔齐,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君子曰:‘酒以成礼,不继以淫,义也。’”齐桓公饮管仲酒,仲弃其半曰:“臣闻酒入舌出,舌出言失,言失身弃,臣以为弃身不如弃酒。”         邴原旧能饮酒,以荒思废业断之,八九年酒不向口。         陶侃饮酒有定限,常欢有余而限已竭。或劝少进,侃凄怅良久,曰:“年少曾有酒失,亡亲见约,故不敢逾。”      刘玄明为山阴令,告新尹曰:“作县唯日食一升饭,莫饮酒,此为第一策。”      王肃家诫曰:“凡为主人饮客,使有酒色而已,无使至醉。若为人所强,必退席长跪,称父戒以辞之。敬仲辞君,而况于人乎?”         高允被敕,论集往世酒之败德者以为《酒训》,孝文览而悦之。         柳戒子弟曰:“崇好优游,耽嗜曲蘖,以衔杯为高致,以勤事为俗流。习之已荒,觉已难悔。”            范公质诫子曰:“戒尔勿嗜酒,狂药非佳味,能移谨厚性,化为凶险类。古今倾败者,历历皆可记。”         陈有斗余酒量,每次不过五爵。虽会亲戚,间有欢适,不过大白满引,恐以长饮废事。每日有定课,自鸡鸣而起,终日写阅,不离小斋,倦则就枕,既寤即兴,不肯偃仰枕上。每夜必置行灯于床侧,自提就案,不呼唤使者。            张文忠公饮量过人,太夫人年高,颇忧之。贾存道虑其以酒废学生疾,示以诗曰:“圣君恩重龙头选,慈母年高鹤发垂。君宠母恩俱未报,酒如成病悔何追?”文忠自是非对亲客不饮,终身不至醉。      北齐文宣与左右饮,曰:“快哉大乐。”王曰:“长夜荒饮不悟,国破亦有大苦。”帝默然。      商受沈酣,上天降丧。羲和酒荒,胤侯阻征。郑大夫伯有掘地筑室为长夜饮,子皙伐而焚之,死于羊肆。楚子反为司马,醉而寝,楚王欲与晋战,召之辞以心疾,王径入幄,闻酒臭曰:“今日之战,所恃者司马,而醉若此,是亡吾国而不恤吾众也。”射杀之。周故人与饮酒大醉,腐胁而死。灌夫酒酣骂座,武帝时伏诛。故裴日休瑏瑠目酒之道:上为淫溺所化,化为亡国;下为凶酗所化,化为杀身。      元右相阿沙不花,见武帝容色日悴,谏曰:“八珍之味不知御,万金之身不知爱,惟曲蘖是好,嫔是眈,是犹两斧伐孤树,未有不颠仆者。”次年帝崩,寿三十一。         经云:“若常愁苦,愁遂增长。如人喜眠,眠则滋多。贪淫嗜酒,亦复如是。“酒失最上破坏善法,宁以利刀断于舌根,不以此舌说染欲事。“喜饮酒醉,堕沸屎泥犁之中,罪毕得出,生猩猩中,后得为人,顽无所知。“善来比丘,证阿罗汉降伏毒龙,后饮浆中酒大醉,遂失神通,不能降鳝,岂复能降龙也。”         洪州廉使问马祖曰:“吃酒肉即是,不吃即是?”祖曰:“若吃是中丞禄,中吃是中丞福。”            崇真宫道士龚尚贤饮烧酒过多,向卧吹灯,引火入喉中烧死。大抵酒皆有火,非但烧酒也。母族曹翁居京师,九十余,步履如壮,人问其量,酒涓滴不饮,可知酒之能损寿矣。            金仁山曰:“夫人敬则不纵欲,纵欲则不敬。商之君臣一本于敬,举天下之物不足以动之,况敢荒败于酒乎?”         薛文清曰:“酒色之类,使人志气昏酣荒耗,伤生败德,莫此为甚。俗以为乐,余不知果何乐也。惟心清欲寡,则气平体胖,乐可知矣!”         活人心云:“酒虽可以陶情性,通血脉,然招风败肾,烂肠腐胁,莫过于此。饱食之后,尤宜戒之。饮酒不宜粗及速,恐伤破肺。肺为五脏之华盖,尤不可伤。当酒未醒,大渴之际,不可吃水及啜茶,多被酒引入肾脏,为停毒之水,遂令腰脚重坠,膀胱冷痛,兼水肿、消渴、挛之疾。”         杀生崇饮,口腹类也,故附列焉。或曰:“天地生物养人,先王为酒合欢,儒者所不禁也。二戒之示,几逃禅矣,如废礼何?”嗟夫,舜德好生,禹疏仪狄,圣人未始不戒也。即不能然,若东坡食自死肉,陶侃饮有定限,何如必以此为迂论迦谈而漫不知检,是假归儒之名,以文其肆无忌惮之行也而可乎?                  男女绅言            伊川曰:“欲心一萌,当思礼义以胜之。”      朱子曰:“观泽之象以窒欲,欲与污泽,其中秽浊,解污染人,须当填塞了。”      伊川曰:“吾受气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后完。今生七十二年矣,校其筋骨于盛年,无损也。”又曰:“人待老而求保生,是犹贫而后畜积,虽勤亦无补矣!”张思叔曰:“先生岂以受气之薄而厚为保生耶!”先生默然曰:“吾以妄生徇欲为深耻。”         方正学曰:“寒即乎燠,暑即乎凉,自外至者惧其已伤,而不知发乎中者为身之殃。噫!嗜欲之毒甚于剑芒,人惟于寒暑之慎,而不于此之防,何耶?”         人主惟汉武帝七十余岁,梁武帝、宋高宗八十余岁。汉武尝言服药节食可少病。梁武敕贺琛曰:“朕绝房室三十余年,不与女人同室而寝亦三十余年。”此致寿之道,不系其好仙佛也。高宗之寿亦由禀厚而寡欲尔。      枚叔曰:“皓齿蛾眉,伐性之斧。”周颠仙所谓婆娘歹者,此也。         黄庭坚尝过范景仁,终日相对,正身端坐。景仁言:“吾二十年胸中未尝起思虑,一二年不甚观书,若无宾客,则终日独坐。夜分方睡,虽儿曹欢呼,咫尺不闻。”东坡曰:“范景仁平生不好佛,晚年清慎减节,嗜欲物不芥蒂于心,却是学佛作家。”         刘元城云:“安世寻常未尝服药,方迁谪时年四十有七,先妣必欲与俱,百端恳辞不许。安世念不幸使老亲入于炎瘴之地,已是不孝,若非义,固不敢为,父母唯其疾之忧。如何得无疾?只有绝欲一事,遂举意绝之。自是逮今,未尝有一日之疾,亦无宵寐之变。”陈曰:“公平生学术以诚入,无往而非诚,凡绝欲是真绝欲,心不动故。”公曰:“然。”公曰:“安世自绝欲来三十年,气血意思只如当时,终日接士友剧谈,虽夜不寐,翼朝精神如故。”         任萃惠登枢,年耆康强,吕许公询服饵之法,萃惠谢曰:“不晓养生之术,但中年读《文选》有所悟尔,谓‘石韫玉以山辉,水含珠而川媚’也。”许公深以为然。            山谷曰:“人生血气未定,不知早服仲尼之戒。故其壮也,血气当刚而不刚,所以寒暑易侵耳。学道以身为本,不可不留意斯事也。”            司空图曰:“昨日流莺今日蝉,起来又是夕阳天,六龙飞辔长相窘,何忍乘危自着鞭。”戒好色自戕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