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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人反噬   叶文庄公在两广巡按御史,吴祯有小才,文庄爱之,遂举同治戎事,吴由此得,骤为佥都。既而吴,不乐为之下谋倾,叶结阁老李贤,召之还镇口外,而已得独任。文庄后至吏部,由此不荐一人。与先舅参政刘公为莫逆交,参政以文学知名四方,而浮沉外藩二十年,文庄不为引荐,士论薄之,或以其犹以祯故。若其果然,是何以一人之负己,而遂以天下为皆然耶。大臣之量恐不如是。后文庄殁,其家请参政作传,参政辞之,缙绅称快。盖文庄在吏部仅仅保禄卒,至老死未闻有进贤之称云。   ●寿不系人   酒之为害有至酷烈者,尊生之士不可不知也。成化中,故崇真宫道士龚尚贤,饮烧酒过多,夜向卧吹灯,引火入喉中烧死。是事非远数年间耳。大抵酒皆有火,非但烧酒也。然,世固有一生饮酒而寿者,吴中蒋大卿平生未尝一夕脱于姬妾,其饮酒至百钟不醉,今年九十余,犹日行数十里也,则亦其禀受之厚。有酒色不得而损者乎,若曰酒色不能害人则非也。然不饮酒而得寿者,世固多有之。吾家先伯祖老亦不绝姬妾,惟不饮酒,寿九十一而没。又毋族之一长者曹翁,居京师年九十余,步履如壮,人间其饮酒亦涓滴不饮也。则可知饮酒之能损寿矣。余以为蒋大卿之饮酒得寿,此自其得于天者厚耳,不可学也。吾家二老之不能饮酒,登九十,则养生者宜师之。虽不能必如二老,要亦有此理也。若龚尚贤则其死信不由命,可为狂饮者之深戒也。   ●陈氏世家   陈惟允在张太尉开府时,为潘左丞客甚贵常。在马上遇王止仲步来,止仲尝微贱,不为所齿,惟允扬鞭呼,云王行可去我家看画,止仲羞之。惟允死,其子继事止仲为师,止仲待之殊薄,报前恨也。止仲尝称惟允为先友,后有讥之者云:当时止仲望惟允马尘,犹且不及,安得与之为友乎!继即五经博士,为西杨公所荐者也。   ●万三遗宅   沈万三家在周庄,破屋犹存,亦不甚宏壮,殆中人家制耳,惟大松犹存焉。被没者非万三家,盖万四之在黄墩者耳。   ●刘守镇讹言   处州叶宗留叛时,在童谣曰到中秋过苏州,人皆相传,惊疑不已。或传贼有二飞剑,能杀人者人,盖惑之。忽有决囚使臣自北来者,邮卒执小黄旗驰报,呼云:杀人者至矣。人闻之莫问其详,皆相传报,以为处贼至也。弃担负皆,返走入城,自枫桥至阊门,肩背相叠,皆满至不能行焉。明日始定,郡守执邮卒杖杀之。   ●陆道判捐资   元时富人陆道原,货甲吴下,为甫里书院山长。一时名流咸与之,游处莫年。对其治财者二人,以赀历付之,曰:吾产皆与汝,惜为汝祸耳。道原遂为黄冠师,居陈湖之上,开瑞云观居之,改名宗静。又纳赀为道,判时称陆道判。其故宅今为竹堂寺,所谓二者其一,即沈万三秀也。其一姓葛亦富名不传。   ●五经文累   陈五经嗣初家居,后王淮学士展墓还台州,遇苏相与登城而游焉。王公引其二子,拜五经于城上乞文,遂为命笔。时五经老矣,冥搂耗精至成疾,乃戒弗复亲篇。翰后一客颇无状,必欲五经为之,辞而不获,因怒曰:若强吾作,须死耳!客责曰:王学士固有势人,文宣与之。吾故人辈,何足劳公耶!五经不得已,勉领之。操觚而疾重,遂以不起。大抵作文出于思索,其伤心役气时甚。又况执笔对题,为世俗酬应之文,亦何意味苟非沛。然有余之才鲜有不为所困者也。   ●桐村健文   周伯器往来吴中,常以文自卖平生所作,盖将千篇。开卷视之,自初至终,非堂记则墓铭耳,甚至有庆寿哀挽之作,亦纵横其间。然伯器之才,特长于此,每为人作一篇,必有所得。多或银壹两,少则钱一二百文耳,伯器每诺而许之。一日作数篇不竭,精粗间出,在平得者遇之。然伯器稍举笔便得成章,细字正书虽趁草,亦然不见其劳也,岂其才固有长于此者欤。及既死,所遗论着无一篇识者,惜其有才而错用之也。   ●巧仕   练从道御史初在大学时,有例选诸生为御史,堂上大臣各举一人。时吾乡陈僖敏公在都察院,俞尚书公在刑部。从道先诣僖敏曰:纲贫士穷约久矣,适有御史之选,本不敢觊然赖。俞公见怜,已许相举,望公赞之,勿沮其成也。僖敏骇愕,不意俞公之举之也,颔之而去。然俞公实未尝有意举之也。从道则文诣俞公,请曰:陈公将荐我,公勿格之。俞亦愕然。明日二公会于朝,各以所闻相质,乃始知从道有求荐之意,而故为此也。然二公已各有所举,又从道乡人,涉嫌不可,乃别请他堂上荐之,从道竟得为御史。是时从道尝进中兴十二策,其言激切,又有吏材,二公实畏之,故为所胁,不敢不从焉。   ●骰验   韩公雍初浙江参政,居忧在郡中。而两广蛮弗靖,朝廷,以都御史起之,令往征焉。公将行,祖客骈列酒间,公持骰子祝曰:看吾此行能抚定诸夷,不负委任,愿一掷六红。展手而六骰皆四在盆焉。众客欢庆,公为引满。及到广,一征悉定,卒如所祝。   ●王止仲   止仲为吴中文人,蓝玉家请为子师,人劝勿往,答曰:大虫穴中可游戏也。及到玉家未久,玉方自云南凯归,不肯往谒。曰:吾人师也,将军主人也。玉壮其言,遂先垂访塾中。以为儒生而易之,及发谈,皆兵家语,无异老将。玉深敬异,礼为上宾。及玉被收,止仲亦连坐死。 苏谈  (明)杨循吉 撰   杨循吉   姚守重士   黠妓赚诗   韩公有度量   僧中善记   吴中医派   史明古修志   顾阿瑛豪侈   吴都宪胆气   常熟酒令   中峯草堂   武功治水   姚少师广孝雅量   林屋洞天   东平志异   文襄仁政   文襄佛噱   桐村事武   苏治失火   东里荐吴人   杨尚书遇仲举   文贞贵德   周廵抚觧嘲   夏卿风致   刘氏世德   荐人反噬   寿不系人   陈氏世家   万三遗宅   刘守镇讹言   陆道判捐资   五经文累   桐村徤文   巧仕   骰验   ○姚守重士   革除年间太守姚公最为重士尝礼俞贞木于布衣之中数数馈以薪米因此遂复得钱继中二老儒皆征出部下自姚公折节顾好悉为贵客郡中常开宴彦士并集一右列指使据坐上席继中骂之贞木践继中足劝使勿骂继中骂愈急太守问故继中曰公今日设会当以尊士为重更无日子使一武臣坐诸宾上耶右列惭谢退避下座是时四海初定武公方盛卫将赫赫在姚公固不敢与之抗礼置之上坐盖非其本心云而继中当筵叱骂太守为之弥缝周全指使为之从容避席皆可谓难得者也   ○黠妓赚诗   老儒陈体方以诗名吴中有一妓黄秀云好诗缪谓体方曰吾必嫁君然君家贫如此肯为诗百首赠我以为聘资乎体方信之为赋至六十余篇而没情致清婉传诵词林然是妓性实黠慧利于多得其诗而巳于体方本无意也方体方之为诗时人多笑其老耄被诒而欣然每谈于人以为奇遇焉   ○韩公有度量   韩公永熙作镇两广时峒蛮方炽公深追之斩大藤峡岭表悉安梧州两广中界也公于此开都府听治焉门列画皷数十面每有出入则挝之以为节凡给侍左右皆三品指使尽极一时之富贵其尊严拟于王公也公度量宏大每宾客过必有厚赠军前取资无筭而士气慑伏无敢有不尽力者诸蛮因是遂屏息不出至于今犹公之功也然公得谤亦竟坐用侈一事觧政及后代者至则拘拘绳墨无复公之洞达矣当公之时广中两司自正使而下交代皆一至梧州参谒候于门下若小吏然及见则长跪白事惴惴不敢以方面自居也及公归后凡易四五人皆不得然矣惟交代一见为不废也则知公之威望岂可以时辈小节求之乎   ○僧中善记   阳山寺僧道旵能默诵法华经七轴熟如注水每旦入城则沿途持以为课至羊道辄一周焉他如圆觉了义慈悲忏法金光明地藏皆能口述不烦披阅余惟华严般若则稍对经本然闭目亦能讽诵略据行墨而巳吾辈士人固多愧之也   ○吴中医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