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学纪闻 - 第 47 页/共 56 页

《原道》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盖用佛书“三圣弟子”之说,谓老子、仲尼、颜子也。《纬文琐语》云。      曹子建《诘咎文》:假天帝之命,以诘风伯雨师。韩文公讼风伯,盖本于此。      《送穷文》小黠大痴,按《张敏集?奇士刘披赋》:古语有之,小痴为大黠,小黠为大痴。      欧阳生《哀辞》:闽人举进士由詹始,史因之。黄璞《闽川名士传》:其前有薛令之、林藻。考之《登科记》,信然。[欧阳詹之行,获称于昌黎,而见毁于黄璞记太原伎。黄介、喻良能为文以辨。]      太行之阳有盘谷,在孟州济源县。      韩、柳并称而道不同。韩作《师说》,而柳不肯为师;韩辟佛,而柳谓佛与圣人合;韩谓史有人祸天刑,而柳谓刑祸非所恐。柳以封禅为非,而韩以封泰山、镂玉牒劝宪宗。      柳文多有非子厚之文者,《马退山茅亭记》,见于《独孤及集》;《百官请复尊号表》六首,皆崔元翰作;贞元五年,子厚方十七岁。《为裴令公举裴冕表》,邵说作;冕,大历四年薨。八年,子厚始生。《请听政第三表》,《文苑英华》乃林逢;《第四表》云:“两河之寇盗虽除,百姓之疮痍未合。”乃穆宗、敬宗时事;《代裴行立谢移镇表》,行立移镇在后,亦他人之文;《柳州谢上表》,其一乃李吉甫《郴州谢上表》也。《舜禹之事》、《谤誉》、《咸宜》三篇,晏元献云:“恐是博士韦筹作。”《愈膏肓疾赋》,晏公亦云:“肤浅不类柳文。”宋景文公谓:《集外文》一卷,其中多后人妄取他人之文,冒柳州之名者。然非特《外集》也,刘梦得《答子厚书》曰:“获新文二篇,且戏余曰:‘将子为巨衡,以揣其钧石铢黍。’”此书不见于《集》。《食虾蟆诗》,韩文公有答,今亦不传,则遗文散轶多矣。      《答元饶州论春秋》,又《论政理》。按《鄱阳志》:元藇也。艾轩《策问》以为元次山。次山不与子厚同时,亦未尝为饶州。      《平淮夷雅》其佐多贤,出《说苑》:涣其群元吉者,其佐多贤矣。      《饶娥碑》,按魏仲兕大历间乐平令。作《饶孝女碣》,旌其里闾,不言娥死。子厚失于传闻,而史承其误。      《游黄溪记》仿太史公《西南夷传》,皇甫湜《悲汝南子桑》仿《庄子?天运》,皆奇作也。      《王参元书》云:“家有积货,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尝考李商隐《樊南四六》,有《代王茂元遗表》云:“与弟季参元,俱以词场就贡,久而不调。”茂元,栖曜之子也。商隐《志王仲元》云:“第五兄参元教之学。”      沈亚之《送韩静略序》曰:“文之病烦久矣,闻之韩祭酒之言曰:‘善艺树者,必壅以美壤,以时沃灌。’”祭酒即文公也。白乐天《老戒诗》:我有白头戒,闻于韩侍郎。皆文公绪言也。      驴九锡封庐山公,鸡九锡封浚鸡山子。《毛颖传》本于此。      刘梦得文不及诗,《祭韩退之文》乃谓:子长在笔,予长在论;持予举楯,卒莫能困。可笑不自量也。      郑亚《会昌一品集序》云:“周勃、霍光,虽有勋伐,而不知儒术;枚皋、严忌,善为文章,而不至岩廊。”欧阳公曰:“刘、柳无称于事业,姚、宋不见于文章。”其言简而明,非唐人所及也。      魏郑公《砥柱铭》:挂冠莫顾,过门不息。《淮南子》云:“禹之趋时,冠挂而不顾,履遗而不取。”《盐铁论》云:“簪堕不掇,冠挂不顾。”      梁简文《诫子当阳公书》曰:“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斯言非也。文中子谓:文士之行可见,放荡其文,岂能谨重其行乎?      又《大同哀辞》曰:“陈蕃所憩之家,久记玄录之岁。华歆所闻之语,已定北陵之期。”按《搜神记》陈仲举宿黄申家,《列异传》华子鱼宿人门外,皆因所宿之家生子,而夜有扣门者言所与岁数。      庾信《马射赋》云:“落霞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王勃效其语,江左卑弱之风也。      岑文本《拟剧秦美新》,虽不作可也。班孟坚《典引》师其意,南丰说非异师其辞。      李善精于《文选》,为注解,因以讲授,谓之文选学。少陵有诗云:“续兒诵《文选》。”又训其子熟精《文选》理,盖选学自成一家。江南进士试《天鸡弄和风诗》,以《尔雅》天鸡有二,问之主司。其精如此,故曰:“《文选》烂,秀才半。”熙、丰之后,士以穿凿谈经,而选学废矣。      元次山恶圆曰:“宁方为皁,不圆为卿。”范文正《灵乌赋》曰:“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其言可以立懦。      李义山赋怪物,言佞魖、谗、贪魃,曲尽小人之情状,螭魅之夏鼎也。      白乐天云:“寿于颜回,饱于伯夷,乐于荣启期,健于卫叔宝。”达人之言也。      刘梦得《口兵戒》:可以多食,勿以多言。本《鬼谷子》:口可以食,不可以言。      《文选?安陆王碑》云:“弈思之微,秋储无以竞巧。”弈秋,见《孟子》。储字未详,盖亦善弈之人,注谓“储蓄精思”,非也。      秦少游、张文潜学于东坡,东坡以为“秦得吾工,张得吾易”。      荆公《潭州新学诗》“仲庶氏吴”,本《诗》“挚仲氏任”。吕太史《钓台记》“姓是州曰严”,本柳子厚《愚溪诗序》“姓是溪曰冉溪”。子厚之语,又出于《水经注》“豫章以木氏郡”。司马公“保业”云“怀玺未煖”,本元次山《出规》“岂无印绶,怀之未煖”。      张文潜《送李端叔序》:枭鸱不鸣,要非祥也;豺狼不噬,要非仁也。本于唐吕向上疏:鸱枭不鸣,未为瑞鸟;猛虎虽伏,岂齐仁兽?      晁无咎《求志赋》:讯黄石以吉凶兮,棋十二而星罗;曰由小基大兮,何有颠沛?谓《灵棋经》也。《异苑》云:“十二棋卜,出自张文成,受法于黄石公,行师用兵,万不失一,东方朔密以占众事。”      荆公为《外祖母墓表》云:“女妇居不识厅屏,笑言不闻邻里,是职然也。”唐岐阳公主不识刺史厅屏,见杜牧之文。薛巽妻崔氏言笑不闻于邻,见柳子厚文。荆公为文,字字不苟如此,读者不知其用事。      《大乐十二均图》,杨次公作也,编于《老苏集》;《蚕对织妇文》,宋元宪作也,编于《米元章集》;《三先生论事录序》,陈同甫作也,编于《朱文公集》,皆误。      丘宗卿谓:场屋之文,如校人之鱼,与濠上之得意异矣。慈湖谓:文士之文,止可谓之巧言。      景德二年,命王钦若、杨亿修历代君臣事迹。六年上之,凡千卷,诏题曰《册府元龟》。周益公记《文苑英华》云;“太宗诏修三大书:曰《太平御览》,曰《册府元龟》,曰《文苑英华》,各一千卷。”今按《御览》修于太平兴国二年,《英华》修于七年,皆太宗时。若《元龟》乃真宗时修,益公考之未详也。《太宗实录》:雍熙三年十二月,宋白等进《文苑英华》,有表,有答诏,当载于首卷。真宗景德四年八月,诏馆阁分校。又以前编次未允,令择古贤文章,重加编录。芟繁补阙,换易之,卷数如旧。祥符二年,命覆校。皆当备载于纂修事始之后。太宗修三大书,其一乃《太平广记》五百卷。      班孟坚《两都赋序》,迂斋谓:唐说斋《中兴赋序》得此意。按《中兴赋序》云:“虽词有工拙,学有博陋,气有强弱,思有浅深,要皆变化驰骛,不失古人之法度。”盖用“道有夷隆,学有粗密”之意,然所取乃律赋,非《两都》比也。      澹庵云:“韩安国不能《几赋》,罚酒三升;王子敬诗不成,亦饮三觥。一诗一赋,岂足以尽豪杰之士?”      天下不可以无此人,亦不可以无此书,而后足以当君子之论。又曰:“天下大势之所趋,天地鬼神不能易,而易之者人也。”此龙川科举之文,列于古之作者而无愧。      《集古录跋》谓:《乐毅论》与《文选》所载,时时不同。《文章正宗》谓:崔寔《政论》列于《选》。今考《文选》无此二篇,皆笔误也。      诚斋为《章焘墓铭》云:“今日士师,非禾绢士师也。”《宋明帝纪》:胡母颢专权,奏无不可。时人语曰:“禾绢闭眼诺,胡母大张橐。”禾绢,谓上也。盖谓秦桧颛政,士师非主上之士师也。      南丰序《礼阁新仪》,则指新法;记襄州长渠,则指水利;《兵间诗》,则指徐德占;《论交诗》,则指吕吉甫。此孙仲益之言也。      宋景文云:“贾生思周鬼神,不能救邓通之谮。”考之《汉史》,无邓通谮贾生之事,盖误。景文谓:因撰《唐书》,尽见前世论著,乃悟文章之难。      张说为《广州宋璟颂》曰:“犦牛牲兮菌鸡卜,神降福兮公寿考。”东坡《韩文公碑》用此四字。      周益公《杂志》辨楮币,谓俗人创二字,通上下皆用,犹纸钱也。按范淳父为《郭子皋志》,言交子云:“纸币之设,本与钱相权。”元祐间已有此语矣。      东坡得文法于《檀弓》,后山得文法于《伯夷传》。      杨植《许由庙碣》云:“尧而许之,日而月之。”独孤及《仙掌铭》云:“月而日之,星而辰之。”同一句法。      《文心雕龙》云:“《论语》已前,经无‘论’字。”晁子止云:“不知《书》有“论道经邦”。      和凝为文,以多为富,有集百馀卷,自镂板行于世。识者多非之,此颜之推所谓詅痴符也。[詅,力正反。]杨绾有论著,未始示人,可以为法。《易》曰:“白贲无咎。”      崔骃《西巡颂表》曰:“唐、虞之世,樵夫牧竖,击辕中韶,感于和也。”《班固集》:“击辕相杵,亦足乐也。”曹子建书“击辕之歌,有应风雅”,柳子厚云“击辕拊缶”,宋景文云“壤翁辕童”,皆本于崔、班。      刘梦得《叹牛》云:“员能霸吴属镂赐,斯既帝秦五刑具。长平威振杜邮死,垓下敌禽钟室诛。”《儆舟》云:“越子膝行吴君忽,晋宣尸居魏臣怠。白公厉剑子西哂,李园养士春申易。”文法效《汉书》蒯通等《传赞》。《唐书?奸臣传赞》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