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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事绝旬   偶感韩君平事,作一绝句云:“寒食东风散蜡时,才名早被九重知。如何白首依戎幕,刚被儿童笑恶诗。”   ◎雷琴铭   古琴铭:“山虚水深,万籁萧萧”四句,新建陈士业述之于《寒夜录》,乃姚宽《西溪丛语》所载,洛中董氏家藏雷琴也。   ◎王概绝句   王概字安节,金陵人,方{涂山}山(文)之女夫也,工诗画,常见其题山水小幅一绝云:“湖干路僻无车马,葭苍苍冷到天。长日接慵不著,草堂闲对鹭鸶眠。”   ◎看煞二字出处   “看煞”二字有两出处,《世说》看煞卫。东坡归自海外,在毗陵舟中,两岸聚观者不下千万人,坡笑语座客曰:“莫看煞轼否。”余过梁溪诗云:“买得蜻蛉小如叶,推篷看煞九龙山。”九龙即惠山也。   ◎诗酒酬唱   德州罗酒擅名京师,清冽在沧酒之上。余自甲申归田,谢郎中方山(重辉)屡致家酿,己丑冬雪后,先以诗来云:“黄流初压室氤氲,亲贮陶瓶远寄君。非向故人夸酒旨,醉乡风味欲平分。”余以二诗报谢云:“白家乌帽重屏里,初试红泥小火炉。恰是陵州酒船到,不愁风雪压<广屠><广苏>。”“酒车冒雪远冲泥,尺素殷勤谢传题。一树山茶红破蕊,花前催进玉东西。”   ◎文点画汪琬诗   长州文点,衡山裔孙,画有家法。常为鄢陵梁曰缉(熙)作《江村读书图》,汪苕文(琬)题诗云:“鄢陵野色平如掌,也有江南此景无。”余见之曰:“吴子乃尔轻薄耶?”苕文笑曰:“子勿多言,行且及子。”乃赋一绝云:“仿佛春江绿树阴,几回掩卷几沉吟。江南与汝干何事,赋得愁心尔许深。”以余诗有“江花江鸟不相识,写向丹青俱眼明”之句云。余又题《苕文读书图》云:“朱门鼎鼎厌粱肉,忍饥诵经无此人。娜如山中好泉石,他年真作孟家邻。”娜如即雅宜山也。   ◎计东献诗   昔在郎署时,与刘公<甬戈>、汪苕文、董玉虬、梁曰缉、程周量辈,无旬日不过从倡和,吴江计孝廉甫草(东)亦与焉。公<甬戈>自刑部改吏部郎中,例应关防,一日甫草诣之,阍者拒弗为通。甫草退而献诗,云“隔墙空望马缨花”,公<甬戈>寓邸有夜合一株,最高大,花时常集饮于此,故云。长安传以为笑。   ◎人参   《西溪丛语》云:人参,许氏《说文》作人{艹侵}。扁鹊云:有毒。或生邯郸,三月生叶,小花,核黑,茎有毛,九月采根,有头足形,面目如人。《春秋运斗枢》曰:摇光星散为人参,废江淮山泽之利。摇光不明,人参不生。《礼斗威仪》云:君乘木而王,有人参生。《广雅》云:参,地精人参也。《梁书》:阮孝绪母需人参。旧传钟山所出,有鹿引之,鹿灭得此草。《异苑》与《广五行记》皆云地下有呼声,掘之得人参,如人形,四体备具,其声遂绝(入《人参谱》)。   ◎煮枣城   汉《樊哙传》:“从攻项羽,屠煮枣。”晋灼曰:“《地理志》无,今清河有煮枣城。”《功臣表》有煮枣侯,颜师古曰:“既云‘攻项羽,屠煮枣’,则其地当在大河之南,非清河之城明矣。”姚宽曰:“考《后汉地理志》,济阴郡冤句有煮枣城,正大河之南也,可以补汉史之阙。顷偶徵县以枣名者,有枣强、枣阳、酸枣、煮枣等,而未详其处。”读《西溪丛语》,颇详晰,录之。   ◎旧版韦集   韦集向所见诸本皆称韦苏州。昔奉使公路浦,常向门人张召力臣借书,得旧版韦集,签题独称韦江州。平生仅见此本,惜不记其序出何人及锓刻年月郡邑矣。   ◎陈奕禧梦   陈子文(奕禧)初丞安邑,梦至一山寺,殿庑像设极宏丽,顾见西北隅下临城堞,有园圃,新作一亭,尚未覆瓦,傍有人指示曰:“此君终身归宿处也。”后三十年,累官知南安府,一日游东山寺,殿庑像设宛如梦中所见,方心异之,忽顾西北林木缺处,下有园圃,中作一亭将成,尚未覆瓦,问之,则府署后圃,子文重建宋守李彝绿阴亭也,益异而心恶之,归遂寝疾不起(初,子文得南安,寄余书曰:“郡圃有宋人绿阴亭址,暇当重葺之,退食则吟诗作字于此。”亭将成而殁,竞未得一日居也)。   ◎梅福之吴门   汉《梅福传》:“人有见之会稽者,变姓名,为吴门市卒。”或云吴门乃洪州,今有镇名吴门。然总非苏州也。   ◎二宣室   宣室有二:殷宣室在朝歌,《淮南子》,武王破纣,杀之于宣室,殷宫名也,音如宣帝、宣王之宣。汉未央前殿有温室宣室,音如负暄之暄,见《集韵》。名同而音异。   ◎李格非文   吾郡李文叔格非,闺秀清照之父,元君子也。其集不传,传者仅《洛阳名园记》一卷,可略见其梗概;此外遗文数篇,杂见《说部》,余已录之,以存文献。近从《枫窗小牍》又得元六年七月,哲宗幸太学,宰执侍从吕大防、苏颂、韩忠彦、苏辙、冯京、王岩叟、范百禄、梁焘、刘奉世、范纯礼、孔武仲、顾临等三十六人纪事倡和诗序一碑。雅洁是元作者风气,文多不录。他日或续郡志,不可遗此文。   ◎吕纪   吕纪《梅花双鹤》一幅最高雅,己丑岁除,题一诗于左方云:“嫩寒春晓游人少,系艇孤山篱落间。想见西湖林处士,妻梅子鹤一生闲。”纪,四明人,字廷振,与林良先后以花卉、翎毛得名。二人俱官锦衣卫指挥,名见《图绘宝鉴》。   ◎为二图赋三绝句   新安黄生以《出塞》、《度岭》二图索题,为赋三绝句云:“戍楼吹角度渝关,回首孤城海气环。下马战场须痛饮,朔云飞雪十三山。”(右《出塞》)“曾询衣钵问南华,身到曹溪六祖家。今日披图犹仿佛,越王修竹佛桑花。”“荔子初红江水长,鹧鸪啼处到蛮乡。岭南耆旧凋零尽,谁与斑骓送陆郎。”(右《度岭》)   ◎白衣去污法   《游宦纪闻》云:“白衣为油污,石膏火煅研细,搽污处,以重物压之,过夜即如初,或新石灰亦佳。”   ◎些字考   沈存中云:楚词“些”字,即梵语“萨婆诃”三字之合也。   ◎治偏头痛一方   取新萝卜自然汁入龙脑少许,治偏头痛奇效。左痛则仰灌右鼻孔,右痛反是,皆痛则并灌之。宋禁中方也。   ◎论律诗   律诗贵工于发端,承接二句尤贵得势,如懒残履衡岳之石,旋转而下,此非有伯昏无人之气者不能也。如“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下即云“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下云“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古戍落黄叶,浩然离故关”,下云“高风汉阳渡,初日郢门山”。“锦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下云“孤灯闻楚角,残月下章台”。此皆转石万仞手也。   ◎古改官制官名者三次   古来改官制、官名者有三,皆乱朝也。一王莽,二周天元,三武。莽世尽改郡、县名,尤无谓。   ◎黑山红丝砚   唐彦猷询《砚谱》以青州黑山红丝砚为第一,且云:“资质润美,发墨久,为水所浸渍,即有膏液出焉。此石之至灵者,非他石可与较,故列之于首。”按:黑山在益都西乡颜神镇,友人赵子和(作羹)采黑山石琢砚二枚相寄,虽发墨而甚损笔,且石理粗硬,非端溪比也。彦猷所云,不知何据。昔人品果,以绿李为第一,居荔枝之上,亦此类也。   ◎梦神告盗   江神识山谷书扇事,世传以为异。又有一事,颇类此。沈辽睿达,存中之侄,善书,舟过富池吴将军甘宁庙,遇风,遥祷于神。风止泊岸,乃作赞,手书之,留庙中。后为好事者取去,郡守梦神告之,追获而还之庙。然则兴霸亦嗜书也。   ◎邓氏农历不传   王氏《农书》,吾乡前辈所撰,今传于世。宋时有邓御夫者,字从义,隐居不仕,作《农历》百二十卷,较《齐民要术》尤详。济守王子韶上之于朝,其书不传,济上人亦无知者,仅《墨庄漫录》载其名字,惜哉!   ◎铁母   《名胜志》:太原府城内有巨铁,常露其顶,掘之则深入不出,曰铁母,今有镔铁祠。西樵游并州题诗云:“块尔留奇质,萧然覆古苔。气应干象纬,地已绝尘埃。知有藏锋用,无劳大冶开。风胡今已远,珍重宝刀材。”   ◎纸织画   闽中纸织画,山水、花卉、翎毛皆工,设色亦佳,或言近日始创为之。余按《留青日札》嘉靖中没入岩嵩家赀,有刻丝、衲纱、纸织等画之名,则其来久矣。   ◎文移之不可通者   康熙庚午,御史上疏请修本朝国史,上命士礻真为副总裁,然提调所行文移有不可通者。如各盐差、关差、例行户部转行各差,查取旧案,而必言太祖、太宗朝档案云云。当时龙飞辽左,尚未一统,安得有各直省盐关等差?屡为言之,终不易也。   ◎刘孔和诗   刘公子节之(孔和)诗云:“少陵诗竭情,右军书趁媚。譬如今雅琴,乃是古郑卫。此语固颇高,何以处衰摩?多巧伤元化,伪古逾堪畏。强拟《皇娥》篇,剿取《岣嵝》字。不如求真至,辛澹皆可味。”旨哉言乎。   ◎胡应麟论歌行   胡元瑞论歌行,自李、杜、高、岑、王、李而下,颇知留眼宋人,然于苏、黄妙处,尚未窥见堂奥。在嘉隆后,可称具眼。   ◎晋女子以放诞相尚   典午人以放诞相尚,即女子亦然。王浑妻钟语浑曰:“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儿当不啻如此。”参军,浑弟沦也。然当时京陵、东海,礼法并称钟郝,殊可笑。 ●卷四   ◎朱书作御书堂记   余门人朱书字绿,宿松人,攻苦力学,独为古文。癸未登第,改翰林庶吉士,未授职卒。常为余作《御书堂记》二篇,录之以存其人,今文士中,不易得也。   《御书带经堂记》。   古书契未立,天地民物之常理,灿然上下间。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备之于身,以成理万物,无经之名,而莫非经也。至孔子不得位,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而后世奉之为六经。盖措之于身则其事精,而天下法之以为治;笔之於书则其义详,而万世繇之以为学。其道一而已矣。新城王公为御史大夫时,御书“带经堂”额大字颁赐,朝士荣之。公侈君赐,既揭于所居之堂,而命(书)记之。“带经”之说,于汉,御史大夫宽少贫,常带经而Θ。公生华胄,弱冠掇高科,历显仕四十余年矣,知遇之隆,近古未有。与夫<焦页>论贱贫之士,杂身都养赁作间,勤不废经者,相去甚远。宽虽能使酷吏如张汤知乡学,雄才大略如汉武与语经学而悦,其得力于经,有大过人者。公文章衣被天下,因公而知向学者皆是也。佐佑文治,不但悦所语;而欲使天下振兴经教,以祛邪慝,又未尝不存于心,求见诸行事。然则公之于经,固将与天下法之由之,而何带之与有?于乎!经之荒亦已久矣。以宽生平力学,不过采儒术、文封禅、邀明堂,一觞而止。经之用,顾若是与?孔子之圣,摄相三月,焉不能使鲁为东周,仅与其徒退而讲遗经于洙泗之滨,传之其人而已。于宽又何责焉?方宽之为御史大夫也,委曲迁就,以从人主之好,位盛贵极。傥回思之余,岂不曰吾今者御史大夫之尊,殆不若乡者都养赁作,得以优游一卷之书之为乐哉!公以天下万世所系赖之身,受六经之托,著书满家,望风求教于门下者,不可数计。名斯堂也,其将礼耕义种,与天下治人情之田乎?抑良农能稼而不能穑,藏之名山,待其人乎?朱子之诗曰:“面似冻梨头似雪,后生谁与属遗经?”公其念经之久荒,而与吾徒Θ治之,则当何如也?(书)固荷Θ之田夫也,幸得从公游,故记公堂而卒以Θ田之说进。   《御书信古斋记》   尊彝鼎俎陶冶之器,篆籀八分隶楷行草之书,设色淡墨之画,今皆去古远甚,弥古则弥佳,而惟人心之同然,无古今一也。列子曰:“天下治乱,古犹今也;五情苦乐,古犹今也;四体安危,古犹今也。”此亦足见古今之大凡,而所言犹浅。至周子则曰:“德配天地,古之极也”。是言也其至矣乎!是故莫古于人心之同然。而夏、商、周恃之以复,汉、唐、宋、明之所不及者,恃之以兴。即举世不足道古,而此心卓乎立于天地之间,期于德与之配而后止,则区区元会运世之迹,为同为异,亦旦暮而已矣。大司寇新城王公以信古名其斋,尝上请,得御书以赐,而命(书)记之,盖亦愿学孔子意也。夫孔子以信古自居,而又尝以渐不及见史之阙文为憾。坤乾之义,夏时之等,终无改于从周。然则其于古,宜有未之尽信者。乃千百世后,可信者必曰孔子,岂非德配天地,古之极者与?公莅民而事治,敷教而文变,掌宪而纪肃,祥刑而德洽,上信于朝廷、中信于卿大夫、下信于远近来游之学者与承风之民,亦可以泽今而传后矣。而犹不自信也,以信古名其斋。夫有所宜于古,必有所戾于今。自秦以降,以秦为师,自元以降,又以元为师,未尝不称说唐虞,颂美商周。及究其行事,在上者,不但井田、封建,邈若海上神山,即元鼎、贞观、庆历诸遗事,亦谁以为可复者?在下者,不但邹鲁之道,不可再振,即濂洛关闽之学,又谁不以为迂阔而不近人情者?古道之沦胥,固其所也,然返世于古,势有甚难。若自为古人,则在我而已,公之自为古人,固天下所不疑,而深得乎人心之同然者也。吾知后之人论世,至今数十年间,屈指可信于公卿大夫,必曰新城王公。则公之信于古,与后之信于公,又何以异哉?   ◎徐祯卿少年诗   徐昌谷少年诗所称警句,如“文章江左家家玉,烟月扬州树树花”,与唐子畏“杜曲梨花杯上雪,灞陵芳草梦中烟”伯仲之间耳,较之自定《迪功集》不啻霄壤。微空同师资之功,不能超凡入圣如此。   ◎治痔方   新安罗医治痔方,用稀熬烧酒七斤、南荆芥穗四两、槐豆五钱,捣烂,煎沸五次,空心任意服,甚效。   ◎郑独复新城旧事   吾县前辈郑简庵(独复)先生,明万历间举人,仕为山西佥事。常著《新城旧事》一书,其自序曰:“旧事,逸史也。考古以旧事名者,《秦汉以来旧事》十卷、《汉魏吴蜀旧事》八卷、《晋宋旧事》一百三十五卷、《晋东宫旧事》十卷、《天正旧事》三卷、《梁旧事》三十卷,前辈之留心旧事若此。南燕主登营丘,问晏漠以齐之山川丘陵,谟历对详辨,画地成图,则云山烟树都堪记忆也。王武子、孙子荆各言其地人物之美,王云:“其人廉且贞。”孙云:“其人磊而英多。”则文人才士首应撰述也。汉太上作新丰,并移旧社,士女老幼,相携路首,各知其室。放鸡犬于通途,亦竟识其家,则乡亭宫馆尽入描摹也。沛公过沛置酒,悉召父老诸母故人,道旧故为笑乐。则酒瓢羹碗,可供谈谑也。郭璞注《尔雅》,陆佃作《埤雅》、《释鱼》、《释鸟》,读之令人作濠濮间想,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也。余窃放此意,编纂两年,为《新城旧事》若干卷,风土、人物,大略具此矣。邑幅员小,故实,而文献甲于六郡。肇吾邑者,为张元帅贵,字国宝。当金季豪杰并起,贵保聚驿台以至建县,迄今郁为名邑,则元帅固邑之开山主,而记所谓能大患,有功于民,元帅其人也。元帅祖茔在邑巽隅,以施地建学,迁茔于家堤。今墓表倾埋,余洗而读之,乃知元帅兄荣,字国昌,与济南张荣,字世辉,自是两人。保济南者,为元帅荣;保新城者,为元帅贵。贵兄荣,以山东行省参议弃官归隐,立父忠墓表,刘赞之文甚晰。若误为一人,则国宝之功湮矣。此创邑有功之先贤,余故特书之。或病邑建在元,不妨远引,以示博雅。余曰:不然,邑名自近,地自古。戏马则周台也,安平则汉县也。系水见于《水经》,曾照秦时之明月;乾时书于麟笔,儿孙汉代之关河。又何借为?况一时之文献甲六郡,知异日之古迹甲千秋也。则编新城异时之旧事,应有一百三十五卷时乎。   ◎夜半钟   唐张继《枫桥夜泊》诗,前人以“夜半钟声”为疑,《老学庵笔记》引皇甫冉“半夜隔山钟”,于邺诗“远钟来半夜”,以为唐时僧寺,或有半夜钟,不必姑苏也。《墨庄》云:“今平江城中,自承天寺(后改能仁寺)。半夜鸣钟,诸寺乃以次而鸣,迨今如此,盖自唐而然。”据此,则夜半钟是姑苏故事,务观亦未之考也。   ◎唐诗统签   海盐胡震亨孝辕辑《唐诗统签》,自甲迄癸,凡千余卷,卷帙浩瀚,久未版行,余仅见其《癸签》一部耳。康熙四十四年,上命购其全书,令织造府兼理盐课通政使曹寅鸠工刻于广陵,胡氏遗书,幸不湮没。然版藏内府,人间亦无从而见之也。   ◎徐氏经解   昆山徐氏所刻《经解》多秘本,仿佛宋椠本,卷帙亦多,闻其版亦收贮内府。   ◎妒妇津   妒妇津在临济,相传武后不敢渡,别取道以避之。先兄西樵有诗云:“解使金轮开道避,斯人何减骆宾王。”妒妇之神,刘伯玉妻也。   ◎殷誉庆书   门人殷彦来(誉庆)书至云:刘原父、贡父《公是》、《公非》集,吴下藏书家有之,许借钞录。又新安族人携一书目,有《汉上题襟集》、苏叔党《斜川集》,客腊转售吴兴贾人。今绩溪胡氏、宁国许氏尚有藏本,当多方购觅传写。余梦寐以之,聊记其语,以俟他日机缘若何耳。   ◎诗评   或问“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之说。答曰:太白诗:“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登高望秋月,空忆谢将军。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明朝挂帆去,枫叶落纷纷。”襄阳诗:“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常读远公传,永怀尘外踪;东林不可见,日暮空闻钟。”诗至此,色相俱空,政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画家所谓逸品是也。   ◎姜宸英   慈溪姜编修西溟(宸英),文章豪迈有奇气,本朝古文一作手也。其论文自唐、虞三代以来,盛于六经,衰于《左氏》,而再盛于战国。盖以《左氏》多迂阔,不似《国策》之纵横。持论太高,故世多河汉其言。西溟先以诸生入史局,分修《明史?刑法志》,极言廷杖、诏狱、东厂、缇骑之害,淋漓痛切,不减司马子长。后以科场事连染,竟病卒于请室。余时为刑部尚书,惟太息而已。   ◎紫芝白芝   芝有五色,然紫多吉祥,白多反是。先曾祖大司徒公第,万历中梁上生紫芝,其年先祖方伯赠大司寇公登第。康熙甲申,余所居里第东堂老桐,朽窍中忽生芝,色白,余闻而心恶之,是冬,罢官归。未几,有儿妇王氏之丧。又正楼栋桡倾圮,压死者主、婢凡四人,始验其为真不祥云。   ◎玉石弹棋局   陆放翁记大名龙兴寺佛殿有魏宫玉石弹棋局,上有黄初刻字,宣和取入禁中。   ◎讳毕   邹平县乡语讳“毕”。吾邑毕盖臣,字致吾,明季名医也。外祖孙氏家常有危疾,或言非毕不可,诸舅恶其姓,终不肯延致之,咸笑其迂拘。然唐杜牧之梦改名毕而卒,宋邹忠公浩梦道君赐笔而亦卒,则古已有此忌矣。特以姓为疑,则诚迂耳。   ◎张贞杞纪   张杞园(贞)居杞城别墅,作《杞纪》十八卷,自星土、舆地、山川、人物而外,有封建、年表、世次、原故、分国、系家、苗裔、春秋经传、经传别解,引书几二百种。余读一过,曰:“异哉!可谓体大而思精矣。”或曰:“范晔集谢承、华峤、袁山松、司马彪诸家之作为《后汉书》,自谓体大思精,人或未之许也。今所纪杞,庆国一隅,而扬诩之如此,不亦过乎?”余曰:“不然。杞,宋无征,昔已叹之。今立乎二千年之下,以指乎成周、春秋之世,且自今杞而溯之东楼、西楼始封之杞。又溯淳于、溯州、溯斟以旁逮。夫羿、浞之篡,夏后之臣靡灭有穷,立少康,而夏后氏之兴亡,备见于是。可补太史公帝相、杼以下之阙文。按之,则皆在杞城百里封域之内,可不谓体大而思精乎?”或乃谢曰:“微先生言,几以《杞纪》为志乘之流,今而后知其良史才也。”余曰:“然。”   ◎妖僧大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