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备史 - 第 2 页/共 8 页

(甲寅)乾宁元年春正月乙丑朔,大赦,改元。二月,王命成及权苏州刺史。三月,制王自光禄大夫、检校司徒,进充本道营田招讨盐铁制置发运等使。夏五月,敕遣中使(彭城)延钜(姓犯王讳)特授王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六月,敕遣中使贾居蟾赐王私门立戟。   (乙卯)二年春二月,进封王开国公,食邑一千户。是月,威胜军节度使董昌僭称皇帝,建元顺天,国号罗平。   年号或云天册,或云天圣,皆非也。江东罗谏议隐撰《吴越行营露布》曰:“罗平者启国之名,顺天者建元之始。”又曰:“以将门称天册之楼,以会府为宣室之地。”明矣。昌以书告王,其所称云“权即罗平国位”,印文曰“顺天治国之印”。王得之,召宾吏以议曰:“董氏昔吾乡党也,今吾邻藩也,其丰功茂绩,崇名厚禄,又吾所以赞成也。今采听妖妄,遂图僭乱,吾已受朝廷将相,当征兵以讨之。然恶迹方炳,庶或能改,吾先驰书以勉之,救其覆族之祸。”众悉称善,乃遣宾属沈滂,率将吏数百人移书以谏之曰:“与其闭门作天子,与九族、百姓俱作涂炭,不若开门作节度使,终身富贵无忧也。及今悛悔,尚可及矣。”昌竟不听,王乃表闻之,仍又亲率兵至迎恩门,望楼再拜,且谕曰:“大王奄有数州,位兼将相,非不贵矣,非不富矣,一旦颠倒兵柄,改易臣节,自贻伊戚,祸不旋踵。今率诸州兵至城下,以俟大王改过,苟不见听,则天子赫怒,羽林黄头济江而至,袭大王之城,非唯大王有累卵之危,实乡党生灵皆归鼎爨矣。祸福之道,唯大王择之。”昌于是送犒师钱二亿万,仍执妖人应智、王温室、巫姬阿韩、掾吏吴瑶、秦昌裕至于军门,且言待罪于天子。王遂诛应智等而还,复表其事。时越州都指挥使马绰、指挥使骆团出降。俄而诏王讨昌,又敕遣中使高品李重密来劳我师,仍削夺董昌官爵。   诏曰:“夫雷霆霜雪,上天降以成物;明赏饬法,哲王垂以理人。是则阳春不可以独为岁功,仁恕不可以专为君德。威刑之作,其在兹乎!朕以眇躬,祗膺大宝,奉祖宗之丕训,荷天地之洪休,八年于兹,一日无怠。逊于志者,既求诸道;逆于心者,必本于情。苟惩诫之不明,惧典章之斯废。威胜军节度使、陇西郡王董昌,出于行伍,属遇艰难,权握兵戎,位崇将相。器才盈而自覆,鼎必折而遂倾。因凭生祠,辄有狂计,假陈妖异,惑乱邪巫,鼓噪危楼,伪为建国。不思理代,徒生犬吠之音;欲就丛祠,妄举狐鸣之兆。赖浙西节度使钱(讳)与诸司等皆忠诚愤激,壮节坚高。始以逆顺之理,飞章谕之而不悟;次以攻伐之谋,盟约胁之而不回。至于率兵,直以摩垒,虽复假言幻惑,止遏凶邪,终为闭壁偷安,不便束身归罪,是其阴诈,犹欲张皇。鱼戏鼎而虽亦可哀,螂拒辙而终为不率,天讨有罪,鬼得而诛。其董昌在身官爵,并削夺,仍委(讳)进兵攻讨。越州城士庶且多,宁无勇敢之徒,善以功名自许,如有枭戮生擒董昌者,授以三品正员,赏钱一万贯,如先有官者,超三资酬奖。如是董昌威制,曾助妖谋,憣然改图,转祸为福,有所自效者,罪并不问,赏则与之。於戏!恶杀好生,君人令德;仗顺伐逆,武夫令猷。呜鼓而攻,既非获已;奋戈而起,亦宜慎诸!勿发勿焚,无误无失,罔俾观听,谓我黩武而勤兵也。   夏四月辛卯,苏州雨雪。乙巳,皇考太师薨。六月,制授王检校太傅、彭城郡王,兼浙江东道招讨制置两浙盐铁发运等使。是月,王起师讨董昌,秋七月,制授王起复云麾将军、上金吾卫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是月,帝幸莎城,旋至石门镇。八月,车驾还京。于是董昌求援于淮帅杨行密,行密遣将台濛等困围姑苏以应昌。冬十月,行密又遣安仁义、田頵等攻我镇戍,昌遣裨将陈郁、钟福、朱党屯于香严寺,又遣李蕙、崔温屯于石侯(香严、石侯皆地名)。王命武勇都知兵马使顾全武、马步军都知兵马使王球率兵往逐之,遂戮李蕙、崔温等。未几,昌复构湖州刺史李师悦,率兵四千余人,侵我封境,又遣徐淑困我嘉禾。王命内衙都虞候方密袭之,不克,更命顾全武率所部御之,因破乌墩、光福二砦。而府城东接大江,贼不得聚,然沙路平涨,贼之游兵得以来往。王谓全武等曰:“贼若有我江壖,襟带瓯越,则不可当也,汝善御之。”十一月,衢州刺史陈儒卒,弟岌嗣。时顾全武遣偏将孟宝、蒋燔率兵屯子西陵。是月,敕王依前起复检校太傅,兼侍中,加食邑一千户。是岁终郊,封胥山伍子胥为惠应侯。(封胥山祠,不详诏命日月。罗代集有碑云“三年闰三月”,则知诏下之明年为碑。今按长历,乾宁三年今甘崇耳。)   (丙辰)三年春正月,敕授费州刺吏高彦、夷州刺吏沈夏并检校司空。是月,安仁义出战船,从湖州将渡江,以应董昌。王命武勇都指挥使许再思等御之,仁义竟不敢渡。然沙路之患未弭,乃祭江海而祷胥山祠。一夕惊涛,沙路悉毁,江壖一隅无所患矣。昌又遣徐珣、李玄宾等据肃清四朴九乡之地,王命顾全武、王球击之,徐珣等来降。昌又遣将汤旧领兵守石城,袁邠领兵守永宁。时昌镇遏使朱威与贺兰风招辑使孙仲殷等,并投款于王,且为越军所袭,朱威等由海道而至。二月,王命顾全武、许再思自西陵趋石城,与汤旧遇,遂破石城(去越城仅三十里),生擒其党六百余人。汤旧等走还,昌不能援。三月,我师复攻余姚,袁邠因大战,贼党逃溺者相半。而明州刺史黄晟遣指挥使梁从晊率兵来应我师,袁邠坚壁自固,昌益兵以救之。顾全武遣武勇队主(彭城)彦章截其冲要,生擒贼将徐宣,斩首二百余级。昌又遣暨阳镇将陈都自南秦(秦一作臻)了口至于富阳渔浦等处屯聚。王命王球等击之,仍遣婺州兵及诸镇兵以应之。时陈都率其党千余人来降。夏四月,我师执袁邠及偏将潘荐等,凡二千余人,王以朱威复为永宁镇使。是月,顾全武进围越城,而楚武王马某始有湖湘之地(王马姓,名犯宣祖庙讳,故以谥易之)。五月辛巳,董昌亲阅战于五云门,仍悬玉帛以诱我师,顾全武、许再思等奋击之,其党大败。昌愕视而退,至是始惧,自去其帝号。   初,城中有言王师雄壮强盛者,辄怒而斩之;有言王师兵疲而粮绝者,则喜而赏之。于是亲阅,我师奋击,始大惧而退。   次日,王命分兵进攻,以顾全武充诸军都虞候、东面都知兵马使,与指挥使孟宝等攻五云门;王球充右副指挥使,与蒋燔攻亭山及申光门;陈章充右副指挥使,与钱颜攻关子门;许再思充马军都虞候、北面都知兵马使,攻昌安门;骆团充西面都指挥使,攻迎恩门。是月癸未,越城将拔,而台濛等陷我姑苏,刺史成及被执。王乃召全武议,将分兵西陵,以备北寇。全武上言曰:“贼之根本系于瓯越,岂以失一姑苏而遂逭天讨。顾先拔越城,然后复茂苑未迟。”王从之。乙未,董昌犹据牙城拒之。王绐昌曰:“奉诏,令大王致仕归临安。”昌乃送牌印而出。顾全武遣上武勇都监使吴璋执昌,至而斩之,越州平。王命散府库金帛,以赏将士,开仓禀以赈贫乏,又斩伪宰相李邈、蒋环等十余人,以下胁从者悉宥之。   董昌,临安人也。始为土团军,破山贼有功,为石镜镇将。寻迁杭州,平(彭城)汉宏,复除越州。其始起余杭,洎领瓯越,颇有廉俭之度,累授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封陇西郡王。时属京师丧乱,文籍多亡,越州有裴氏书楼,昌悉取其书以贡,授诸道采访图籍使。既而恣为淫虐,凡按罪人,无轻重枉直,必命骰子使之对掷,胜者宥之,否则杀之,而案牍不复参决,但一概诛戮。而越州有白楼门,门外即杀戮之所,地为之殷,守阍者尝夜闻鬼哭。凡军中制度,多所改易。隶中军者,衣黄布,背印“威仪”二字;隶外军者,衣白布,字号如之。凡所器玩,无小大皆号以元字,军中文其臂者亦如之。识者以为元者,钱之文也,皆当归钱氏。昌建生祠,诸郡置土马,有诳马嘶发汗者毕被赏。又立将吏木偶,悉用长钉以钉其足,曰:“使三二百年免有颠踣。”末年盈满,遂图僭乱。故妖人应智等竟以幻惑进,愚民俗吏致龟鱼符印者,日以百数。又集无赖之徒,皆断腕劈耳,号曰感恩都,以备腹心。及议立国号,有客使倪德儒语昌曰:“中和辰巳间,越中尝有圣经云:‘有罗平鸟主越人祸福,敬则福,慢则祸。’于是民间悉图其形以祷之。今观大王署名,与当时鸟状相类,乃出图示昌。昌欣然,遂以为号。僭立之际,年月日时皆用卯,从妖言也。或云古谶书云:“汉东岸上重日生。”昌以名应之,故悉用卯以符日出之义也。初,昌议立,会稽令吴镣谏曰:“大王不为真诸侯以传子孙,欲为假天子以取灭亡也。”昌族诛之。山阴令张遂曰:“浙东虽领六州,大王称帝,彼不从,徒守孤城为天下笑。”昌又杀之。节度副使黄碣恶其惑乱,屡谏,碣家奴有致印于昌者,碣将杀奴,奴遂投昌匿之。碣乃密致书于管权官李滔曰:“顺天将期一统,其如之何?以愚计之,针岂为槊耶!”有窃其书送昌,昌集召议之。碣曰:“今王室虽衰,天人未厌,大王兴于畎亩,受朝廷厚恩,位兼将相,富贵极矣,奈何一旦忽为灭族之计!”昌诟之曰:“尔贼负我好圣明时,三公不能待,先求死耶?”遂斩碣首,投诸厕中,仍族诛之,而李滔亦遇害。识者以昌首先求死者,盖相继之兆也。自王师攻讨而迁延未克者,以其侄真小得众志耳。俄而真与小将剌羽不和,谮于昌而杀之,众由是解体作乱,盖天之所废然也。自前年仲冬不雨,至是月乃雨,昌暴虐如是,今平之乃雨。   秋七月,李茂贞犯阙,帝幸华州。八月,敕授王检校太尉兼中书令,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赏去伪之功也。仍遣供奉官甯全道赐王旌节,又遣中使韩彝范来宣谕,将授王越州,王固让,遂除宰相王搏(亦作溥)出镇越州。搏以王有大勋,宜当所授,复固请辞。冬十月,敕改越州威胜军为镇东军,授王领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十一月戊子,湖州刺史李师悦卒,子继徽嗣。   师悦要节制于朝廷,制授忠国军节度使。使臣未及境,师悦已寝疾,使人觇之,回报旌节已至芜湖。师悦闻之喜,不及拜命而卒。   是月,安仁义由南荡率余党攻东阳,刺史王坛坚壁自固。   (丁巳)四年春正月,帝在华州。是月,王命行军司马杜棱、都监使吴璋率兵救东阳,安仁义复攻睦州。一夕大风雨,贼众惊扰而遁。夏四月,命顾全武与王弟镇并武胜军都指挥使沈夏、陈璋、高遇、许再思等,率兵自海道以救嘉禾。时诸将皆欲缓进,惟全武请倍道兼行,王从之。一日,师次嘉禾,围逼已久,城中莫知所之,遽见我旗号,皆大悦,贼亦谓之神。是日,遂内外夹击,擒贼将李宗礼、偏将顾金等二十余人,俘馘不可胜计,乘胜大破贼寨十有八所,又擒贼将魏约、张宣、杨燔、阎建等士卒三千余人。嘉禾平。全武等又乘胜逐田頵于驿亭埭,頵由吴兴而遁。于时大水,我师逐之,斩馘沉溺者仅于十里。   初,安仁义、田頵之攻我也,乃请淮帅杨行密率兵亲至,携一僧袒肩者,来视王城。僧曰:“此腰鼓城也,击之终不可得。”又闻城中鼓角之声,曰:“钱氏子孙皆当贵盛,未可图也。”行密乃先归。而安仁义、田頵驻屯于北郊,复有电火焚頵营,震折威枪,由是俱败,天使然也。   六月己酉,王如东府,受镇东节钺。先是敕命到时,王谓众曰:“淮寇未殄,吾不敢奉命。”至是方行。   秋七月庚寅,王至自东府,命顾全武率师复姑苏。八月,我师屯昆山。既而敕王起复,加食邑一千户,又遣中使焦楚锽赍铁券至。   券文曰:“维乾宁四年岁次丁巳八月甲辰朔四日丁未,皇帝若曰:咨尔镇海镇东等军节度、浙江东西道观察处置营田招讨等使、兼两浙盐铁制置发运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兼中书令、持节润越等州刺史、上柱国、彭城郡王、食邑五千户、实封一百户钱某:朕闻铭邓骘之勋,言垂汉典;载孔悝之德,事美鲁经。则知褒德策勋,古今一致。顷者董昌僭伪,为昏镜水;狂谋恶迹,淬染齐人。尔披攘凶渠,荡定江表,忠以卫社稷,惠以福生灵,其几也氛清,其化也疲羸泰。拯於越于涂炭之上,师无私焉;保余杭于金汤之固,政有经矣。志奖王室,绩冠侯藩,溢于旗常,流在丹素。虽钟繇刊五熟之釜,窦宪勒燕然之山,未足显功,抑有异数。是用锡其金板,申以誓词,长河有似带之期,泰华有如拳之日,惟我念功之旨,永将延祚子孙。使卿长袭宠荣,克保富贵,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承我信誓,往惟钦哉!宜付史馆,颁示天下。”   是月,敕封胥山惠应侯为吴安王。景福二年,始作罗城,而江涛势激,板筑不能就。王因祷之,沙涨一十五里,余功乃成,故有惠应之请。前年安仁义以游兵往,复祷之,一夕惊涛沙路尽毁,至是感其灵贶,请而封之。   九月,湖州刺史李继徽以州附淮南,牙将沈攸拒之,继徽遂奔。是月乙未,王亲巡吴兴,收继徽家属凡二百余人而还,湖州平。王命海昌镇将高彦为湖州制置使。   李继徽,亦作彦徽。父师悦,乃徐州马步院之小吏也。属王仙芝作乱,遂投行伍役。以献黄巢首级功,遂授是郡。师悦能书,长于断谳,州有十五都头,其下俱数千人,师悦抚之,尽得其所。时朝廷命将代师悦,召诸校议之,咸曰:“但虑君侯厌小郡耳,不尔则苟有代人,断不奉诏。”会进士顾云旅游于害,乃请云草奏论之。云表略云:“观龙纶而仿佛,犹凤篆而依稀。”因不复代矣。师悦在任,置舟楫,树仓廪,以图割据。董昌僭伪,师悦率兵食以应之,至是继徽复以携贰而败焉。初,继徽将纳淮人也,沈攸以逆顺之理谕之,其众因誓曰:“附李氏者居西,附沈氏者居东。”而居东者十得其九,继徽于是惶惑而遁矣。   冬十月,淮人以台濛守姑苏,代朱党也。十一月己卯,台州刺史杜雄卒。   雄,台州杨梅镇人也。初与朱党、娄文俱为草寇,娄文以雄为副。文害刺史罗虬,遂侵(彭城)汉宏不利,因降汉宏,署娄文知明州事,以杜雄知台州。后汉宏败,率其下六百余人奔雄,雄使偏将方师立飨汉宏于驿亭。其党皆醉,遂执汉宏归越,董昌奏授雄为德化军使,至是而疾卒。   (戊午)五年春正月,帝在华州,改元光化。是月,我师救苏州,生擒淮将李近思,斩首一千余级。又斩其将梁琮、张颙等,而杨行密复遣将李简率兵五千余众,屯于无锡。我师复攻之,获其偏将陈益等而还,余皆走之。是月,王以越州指挥使骆团为台州制置使。二月,敕移镇海军于杭州为理所,从王请也。又授都押衙董(名犯太祖讳上一字)等恩命有差。秋七月,敕授王检校太师,赐定乱安国功臣。八月,车驾还京。九月,婺州刺史王坛遣将攻东阳,王命使谕之,息民故也。冬十月,王遣顾全武率师克苏州,台濛、李德诚等皆宵遁,其下秦裴因力屈而降,苏州平。   初,遣顾全武等攻苏州,淮将刺史台濛等皆弃城宵遁,独秦裴守昆山不下。全武攻之,裴屡出战,复靳侮全武。全武怒,益兵引水灌城。城坏,乃出降。王曰:“尔军弱如此,何敢久为旅拒?”裴曰:“裴义不负杨公,今力屈而降耳。”王善其言,而全武亦请宥之,王从其请。   王以嘉兴都将曹圭权苏州刺置使,寻命为本州刺史。是月,敕王兼两浙安抚使,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闰十月,婺州王坛抗命,王遣师伐之。而衢州刺史陈岌贰于我,王复遣顾全武等讨之。十一月,成及至自淮南,王亦以魏约等归淮南以报之。   (己未)光化二年春正月,我师大败陈岌党于龙丘。二月,敕遣高品周道安,改王本县石镜乡为广义乡,临水里为勋贵里,所居安众营为衣锦营,仍赐两浙行军司马。杜棱以下一百二十人,并号赞忠去伪功臣。三月,婺州王坛求救于淮南。夏四月,敕升杭州为大都督府。是月,淮帅遣将康儒等来应东阳,王命副指挥使方密、罗聚等济师于婺州及兰溪、义乌等县。秋七月,淮人有使入衢州者,为我师杀之,仍获陈岌所送杨氏地图州印以归。   (庚申)三年春正月,淮将康儒、徐从皋等复攻婺州,王遣从弟銶率师讨之。三月,我师大败贼徒于轩渚,遂绝其粮,康儒等由清溪而遁。夏五月,敕遣中使王金峰赍诏封王为南康王,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王表陈让。秋八月,敕授王行军司马,杜棱检校太子太保。是月庚申,龙斗于浙江,因过于郛郭,坏庐舍,或吸居人,浮空而去,数里方坠,亦有死者。九月,王坛奔宣城。   坛本孙儒队将。儒败,率其党三千奔睦州陈晟,晟颇疑之,处于外城。未几,坛将降党与三河镇将陈严攻婺州,婺州刺史蒋环奔会稽,坛遂有其地,至是而坛奔宣城。   是月辛卯,王亲巡婺州,命浙西营田副使沈夏权婺州刺史。壬辰,王至东阳,而东阳镇将王永伏诛。   永,东阳人也。在镇治城壁,置鼓角妆楼,舞榭甍栋相接,又来妖妄,立十(十一作石)瑞亭,将窥本郡。及王坛攻之,王以前年婺民为安仁义所挠,王故遣使谕之。坛罢兵,将追永归于府城,而坛不从命,故代之。事平,责永以不敬,故斩之以谢百姓。   是月甲午,王复巡衢州,陈岌降。王以岌为浙东安抚副使,命顾全武权知衢州事。   岌兄儒,本黄巢之党,寻降朝廷,授以饶州。光启三年,率其部伍,自饶厅事直指衙门而出,人无预知者。且诫其下曰:“我自弃他郡,州人无负我者,有杀掠者斩。”由是市不易肆。既而径趋衢州,知州玄泰迎于郊。儒诘之曰:“玄宗御容安在?”泰泣曰:“使君不见容矣。”时信安有玄宗铜容,泰毁之,故以是为责,遂斩之,而自据焉。凡在信安十年,颇有惠爱。每秋主司请纳稼,儒必至城南绿野亭,观其刈获,始使输之。又尝见吏于仓所,辄振衣以避糠秕,儒怒而罚之。其所为率皆类此。南海节度使(彭城)宗龟道由信安,见其品裁,乃抚之曰:“此贼有士人之风。”儒亦欣然而谢之。及儒病,岌入省之,因顾岌曰:“汝非侦我耶?今汝仁弱,其如诸校何!”乃召列校豪强者十余人入卧内,皆斩之,遂以郡付岌。王坛之叛,岌实同其恶,至是降而宥之。   冬十月,敕遣中使取王形图于凌烟阁,王命写容以进。十一月庚寅,中尉(彭城)季述(姓犯王讳)与王仲先、枢密王彦范等幽昭宗于问安宫,立德王裕以为帝,以昭宗为太上皇,敕遣使进王为东安王,王不受命。是月己酉,葬皇考太师于安国县锦衣乡(或云义成乡)清风里。   初,太师薨,因有淮师,葬是以缓。按罗氏《后集?太师志铭》曰:“昔岁己卯,今辰己酉。”十一月也。今以长历推之,十月二十五日乙酉葬太师,未知孰是。   (辛酉)天复元年春正月,昭宗反正,大赦改元,出太子裕复为德王,而(彭城)季述等皆伏诛。是月,敕遣使供奉官吐突令铎来宣谕,仍赐国信。二月,王亲巡衣锦营,大会故老宾客,山林树木皆覆以锦幄,表衣锦之荣也。命指挥使陈璋为衢州制置使。夏四月丁丑,王亲巡东府。五月,敕授王守侍中,进封实王,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仍升王所居衣锦营为衣锦城,封石镜山为衣锦山,大官山为功臣山。秋八月,敕授邵州刺史王子文穆王礼部尚书,遥领邵州刺史。九月,王以衢州制置使陈璋为本州刺史。是月壬子,皇妣秦国太夫人水丘氏薨。冬十月,淮将李神福等寇衣锦城,王命顾全武、方密率师御之,全武等为贼所执。   杨行密遣李神福等率兵欲图杭州,全武列八寨以拒之。神福诡言还师,其所获杭俘走还者,皆不追。至暮遣羸兵先行,而伏兵青山。全武不知其诡,奋勇追之,伏兵大发,遂被执。王闻之,惊曰:“丧我良将也。”既而神福欲归,又恐为王所邀,乃遣人守卫王祖考丘垅,又令全武通家信。王遣使犒之,神福受其犒赂而还。   十一月,驾狩于凤翔。王闻之悲泣,乃遣使奔问,帝嘉之,赐王御服夹襖子一副,仍降御札于衣襟焉。十二月,淮人以师老粮乏,求成而还。是月,敕王起复云麾将军、上金吾卫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   时王以衣锦城被寇,命玄同先生闾丘方远下元金篆醮于龙瑞宫。其夕大雪,惟醮坛之上星斗灿然,殿宇无所沾洒。又有鉴湖宿钓者,闻车马之声甚众,复有一黑虎蹲于宫门外,醮罢乃去。鉴湖,昔贺知章所居者,一名贺湖,因犯僖宗庙讳,今以唐秘书此湖故名易之也。   (壬戌)二年春正月,帝在凤翔。三月朔,日有蚀之。是月癸丑至乙卯三日,浙右大雪盈丈,雪气如烟而味苦。夏四月,淮人以顾全武、方密归我,王亦以秦裴报之(裴即光化时苏州降将也)。是月,制加王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五月,敕封王为越王,又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是月庚戌,温州刺史朱褒卒,兄敖代之。   褒,永嘉人也。兄诞始为本州通事官。属寇乱,兄弟皆聚兵御之,以功遂摄司马。及副使胡燔卒,乃自据焉。褒处兄弟,性颇强悖。一日辄收兄诞印绶,以州属(彭城)汉宏,汉宏署褒州事。褒耳下有一赤点,每怒发则点移至口,怒解如故。诞厅吏尝忤褒,褒将杀之。其母力救,对曰:“比求郡,盖欲杀此辈耳。”卒不听。汉宏之乱,褒率党助之。寻以同姓结援于梁太祖,奏授本州刺史,充静海军使。褒善属诗文,亦好礼士,但动不量力,故不及世而家灭亡矣。   秋七月,王亲巡衣锦城,治沟洫。八月丙戌,将还府城,亲飨将校。武勇都指挥使徐绾即席将谋不利,惶惧辞以疾,王恶之,即日命绾率所部先还。次日,王发自衣锦城,徐绾率兵已及府城,焚掠郛郭。左武勇都指挥使许再思以兵迎绾同叛,将及内城,王子传瑛(亦作元■〈王癸〉)与三城都指挥使马绰、牙将陈为等,发悬门以御之。王次龙泉,有驰来告叛者,王遂疾行。时北郭城门牙将潘长与徐绾遇,斩首二百余级,退营于龙兴寺。王微服至德胜门,牙将周肃遣偏将钟审以舟迎王,王遂沿江至内城东北,登城而入,城中莫有知者。北门直更卒凭鼓而寐,王亲斩之,众皆惊悟。随命都监使吴璋、三城指挥使马绰守北门,内城指挥使王荣、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守南门,又命指挥使顾全武率兵卫屯东府。全武上言曰:“东府不足往,当诣邗沟。何者?绾必召田頵,頵来,淮南即兴师矣,宜早图之。”杜建徽言曰:“杨氏尝由王脱孙儒之难,彼丈夫者,岂不能报王耶!请以难告。”王从之,命全武行。全武曰:“独行事必不济,请择诸公子。”王曰:“我欲以元璙聘于杨氏,汝当辅而行焉。”全武遂与同往。湖州刺史高彦遣其子渭来赴难,渭趋灵隐山而至,为贼伏兵所害,命渭所部营于城南。   高彦之闻难也,亟遣子渭行。渭曰:“今日不利。”彦曰:“赴难之急,何以吉辰耶?”遂促渭行。渭不敢抗命,遂率所部径趋灵隐山而来,至是果败。   九月,徐绾果召田頵于宣城。頵先遣客史何饶来致意曰:“相公请大王东之越城,虚府署以相待,所贵者兵不血刃耳。”王复曰:“军中叛乱,何方无之尔!相公不尝为人长乎?反助其逆,须径来,何用肆言也。”既而頵至,洎于北门,以旗鼓自蔽。王登城,将与之语,俾开旗,頵不之答,王注弩中其执旗者。頵见王城中大鼓噪,惧退还营,迁垒于西北隅(今清波门是也)。乃使其党据营以辱,王亦注弩毙之。頵伺夜复攻西北隅,梯橦毕集,城中矢石如雨,贼坠沟洫者不可胜计,頵遂拔营而退。十一月,頵复具舟楫,将渡江绝西陵,王命副指挥使盛造、朱郁大破之。俄而杨行密使至頵营,王城中莫有知其意者。王曰:“田頵悖而无机,倘得密意,必明言其可否。”王乃使人往觇之。頵迎行密来使于半道红(半道红在北郊,旧植桃花之所,凡数里),并辔而行,果与言及罢兵之事。觇者回,以其言闻,皆如王所料。既而頵率徐绾、许再思归宣城,王命致犒师钱一百亿以送之。頵虑为我师所逐,逐请质而去。   初,王行至龙泉,闻变,召李咸占之,曰:“大王霸业方永,但分野小灾耳,请勿为虑,不然大王当有疾。”王曰:“宁我有疾,岂宜害百姓耶!”王又召叶简筮之,曰:“贼无如我何。”王曰:“淮人将同恶乎?”简曰:“淮人不来,宣城当济贼,季冬方败,然宣城亦当败于明年,今不足虑。”如期皆验也。后武勇都指挥使徐绾,本孙儒之党,来降。乾宁中,王以守御功,因备心膂。前年锦城之役,不用命,王恶之,及是使治沟洫,遂叛。   是月,温州裨将丁章逐刺史朱敖,敖奔无诸,章遂■〈扌處〉是郡。   (癸亥)三年春正月己巳,帝还京师。夏四月,温州丁章为木工李彦斧杀之,裨将张惠据温州。是月,城婺州。秋七月,睦州刺史陈询贰于我,仍率党攻婺州兰溪县,王遣指挥方永珍等率师讨平之。九月,宣城田頵、安仁义俱叛于淮,而淮帅杨行密请师于我。王命方永珍率师至京口,又命从弟镒率兵次宛陵,以应行密师,又命指挥使杨习代方永珍于睦州。冬十月,我师与淮人生擒安仁义于润州,归淮师而斩之。田頵死于阵,其母奉文穆王归焉。   (甲子)四年春正月,帝发长安。三月,敕遣卫尉卿许浑来宣谕,仍赐国信。是月,王子元璙与所聘杨氏至自淮南。夏四月,帝至洛阳,大赦,改元天祐,敕遣给事中郑祈、刑部员外郎杨永休,(亦作永承)进封王为吴王,加食邑二千户,实封二百户。秋八月,昭宗崩,太子即位。敕遣来宣告,王素服举哀于军门。是月,淮人槛送徐绾归我,王命剖心以祭高渭。冬十月朔,日有食之。是月癸酉,大雪,平地丈余。   (乙丑)天祐二年春正月,制授文穆王等官爵。是月,淮将阎睦等来援新安,卫命从弟镒与指挥使顾全武等御之。我师不利,镒等被执于贼。三月,广帅(彭城)隐始有南海,而衢州制置使陈璋亦贰于我。夏四月,陈璋会睦州兵及淮将陶雅等同攻东阳,王命弟镖帅师讨之。秋八月,处州刺史卢约弟佶寇永嘉,张惠奔无诸。王命方永珍济师于东阳,会师讨贼。九月,陈璋陷东阳,执刺史沈夏,送于淮南。   夏,海盐人也。徐及为监镇,与高彦隶其中。及亦八都之一,号海昌者也。王副董庶人讨(彭城)汉宏于越州,徐及遣夏与高彦率本部会我师。王见之甚悦,延入卧内,谓曰:“吾东讨之师已众,渡江之役,无劳尔辈。但徐及平素强梁,终非我所蓄,以我东讨,或为后患,汝还本营,为我杀之,皆当以列郡牧汝。然吾非诲人为逆,但境土苦于干戈,不仁者当尽除之,用息生聚。且汝等当识吾意。”夏等再拜听命,王厚遣之。既回,告及曰:“董公与钱公以兵讨贼,闻将军遣所部见助,喜动于色。然以东北为虑,设有狗鼠偷窃,复劳后顾。夏等实托将军,以为后据。”及有军师,窃视夏等,谓及曰:“二校至自钱塘,皆有色文在其面,将军宜备之。”及不听。夏遂与其下谋之,一夕窃发。及死,其下遂分。夏性凶暴,不即我归,乃以所得众七千余人聚于临平山下,择幼弱者尽杀之,惟留三千余人,径往嘉兴,劫吴公约,同入海为剽。公约不从,将杀之,乃叩头曰:“惟吾兄之命。”遂与俱往,未几,夏以公约庸懦,因放其归。夏所图无成,始复归王,王亦优容之。累从征伐,历奏职官,领遥郡。至任果以杀戮为事,左右指令小不称意,即加屠害,王颇恶之。夏一日复构私第于北郭,制度雄壮,侔于公府。今北市酒家楼,俱夏之第也。其长子有过,辄手刃之。王以其噬子,滋不悦,出为东阳刺史。淮将陶雅以兵攻其郡,王不急救,遂为淮人所执,寻遇害。   陈璋自称衢、婺二州刺史,复分兵与淮将许野鹤等犯我暨阳,王命杨习逐之。(一本作庐)璋兵大败,习遂攻东阳。冬十月,有兽入吴兴,一角而麟趾。十一月,王命建功臣堂于府门之西,树碑纪功,仍列宾僚将校赐功臣名氏于碑阴,凡五百人。是月,杨行密殂,子渥嗣。十二月,睦州刺史陈询奔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