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国志 - 第 6 页/共 87 页

二年春,武帝弘纳梁、益,引援方彦,用故黄金督蜀郡柳隐为西河,巴郡文立为济阴太守,常忌河内县令。   四年,故中军士王富有罪逃匿,密结亡命刑徒,得数百人,自称诸葛都护,起临邛,转侵江原。江原方略吏李高、闾术缚富送州,刺史童策斩之。初,诸葛瞻与邓艾战于绵竹也,时身死失丧,或言生走深逃。瞻亲兵言富貌似瞻,故富假之也。   五年,散骑常侍文立表复假故蜀大臣名勋后五百家不预厮剧,皆依故官号为降。   六年,分益州南中建宁、云南、永昌、兴古四郡为宁州。   七年,汶山守兵吕臣等杀其督将以叛,族灭之。初,蜀以汶山郡北逼阴平、武都,故于险要置守,自汶山、龙鹤、冉ζ、白马、匡用五围,皆置修屯牙门。晋初以御夷徼,因仍其守。   八年,三蜀地生毛如白毫,裙圈长七、八寸,生数里。   十年,汶山白马胡恣纵,掠诸种。夏,刺史皇甫晏表出讨之。别驾从事王绍等固谏,不从。典学从事蜀郡何旅谏曰:“昔周宣王六月北伐者,犭佥狁孔炽,忧及诸夏故也。今胡夷相残,戎虏之常,未为大患;而盛夏出军,水潦将降,必有疾疫。宜须秋冬,图之未晚。”晏不听,遂西行。军城比人,麂入营中,军占以为不祥,晏不悟。胡康水子烧香言军出必败,晏以为沮众,斩之。夏五月,军至都安,屯观阪上。旅复谏曰:“今所安营地名观阪上,自上观下,反上之象,其征不吉。昔汉祖悟柏人以免难,岑彭恶彭亡而不去,遂陷于祸。宜移营他所。”晏不纳其言。夜,所将中州兵蔡雄、宣班、张仪等以汶山道险,心畏胡之强,晏愎谏干时,众庶所怨,遂引牙门张弘、督张衡等反,杀晏。众夜乱,不知所为。惟兵曹从事犍为杨仓弯弓力战,射百馀发,且詈雄;众击之,矢尽见杀。从事广汉王绍亦赴之死。初,晏未出,蜀中传相告曰:“井中有人。”学士靳普言:“客星入东井,东井、益州之分野,忧刺客耳。又有猛风,是逆风。其日《观》卦用事,若军西行,护观阪门,人向天井,益可虑也。”故旅勤谏云。卒如其言。弘等遂诬表晏欲率己共反,故杀之,求以免罪。其众抄掠百姓。广汉主簿李毅白太守弘农王:宜急救益州祸乱,保晏无恶,必为弘等所枉害。从之。而晏主簿蜀郡何攀以母丧在家,闻乱,释诣洛,诉晏忠孝,而弘等恶逆,事得分明。诏书因以为益州刺史,加轻车将军。斩弘等,益州平。   咸宁三年春,刺史诛犍为民陈瑞。瑞初以鬼道惑民,其道始用酒一斗、鱼一头,不奉他神,贵鲜洁。其死丧产乳者不百日不得至道治。其为师者曰“祭酒”。父母妻子之丧不得抚殡入吊及问乳病者。后转奢靡,作朱衣、素带、朱帻、进贤冠。瑞自称“天师”,徒众以千百数。闻,以为不孝,诛瑞及祭酒袁旌等,焚其传舍。益州民有奉瑞道者、见官二千石长吏巴郡太守犍为唐定等,皆免官或除名。蜀中山川神祠皆种松柏,以为非礼,皆废坏烧除,取其松柏为舟船,惟不毁禹王祠及汉武帝祠。又禁民作巫祀。于是蜀无淫祀之俗,教化大行,有木连理、嘉禾、黄龙、甘露之祥。   三月,被诏罢屯田兵,大作舟船,为伐吴调。别驾何攀以为佃兵但五、六百人,无所辨,宜召诸休兵,借诸郡武吏,并万馀人造作,岁终可成。从之。攀又建议:裁船入山,动数百里,艰难。蜀民冢墓多种松柏,宜什四市取,入山者少。令攀典舟船器仗。冬十月,遣攀使诣洛表可征伐状,因使至襄阳与征南将军羊祜、荆州刺史宗廷论进取计。   四年春,汉中郡吏袭祚等谋杀太守姜宗以叛。宗觉,坚守。祚等烧南郑市及平民屋,族诛。刺史当迁大司农,至汉寿,重遣参军李毅诣洛,与何攀并表求伐吴。   五年,诏书拜龙骧将军,假节,监梁、益二州军事。除何攀郎中,参军事。以典军从事张任、赵明、李高、徐兆为牙门,姚显、郄坚为督。冬当大举。秋,攀使在洛,安东将军王浑表孙皓欲北侵,请兵,朝议征,欲须六年。攀因表可因今取之,策皓必不自送。帝乃许焉。   冬,十有二月,因自成都帅水陆军及梁州三水胡七万人伐吴。临发,斩牙门剿泐延,所爱侍将也,以争骑斩,众莫不肃。至江州,诏书进平东将军,都督二州,巴东监军唐彬及平南军皆受指授。别遣参军李毅将军由涪陵入取武陵,会巴陵。   太康元年春三月,吴平。攀、毅以下功封各有差。以淮南胡罴为益州刺史,迁辅国将军。初,将征,问靳普:“今行何如?”普对曰:“客星伏南斗中,而太白、岁星在西方,占曰:‘东方之国破’。必如志矣。”普学术,不贪荣贵,卒于布衣。   三年,更以梁、益州为轻州,刺史乘传奏事。以蜀多羌夷,置西夷府,以平吴军司张牧为校尉,持节统兵。州别立治西夷、治蜀,各置长史、司马。   五年,罢宁州,诸郡还益州,置南夷校尉,持节如西夷,皆举秀才、廉良。   八年,武帝子成都王颖受封,以蜀郡、广汉、犍为、汶山十万户为王国,易蜀郡太守号为成都内史。   元康六年,复以梁、益州为重州。迁益州刺史栗凯为梁州,加材官将军;扬烈将军赵为益州刺史,加折冲将军。关中氐及马兰羌反,寇天水、略阳、扶风、始平、武都、阴平。发梁州及东羌、镇西讨之,不克。益州遣牙门马玄、尹方救援之,以鹿车运成都米给军粮。   八年,至州,虽崇简约,而性实奢泰。略阳、天水六郡民李特及弟庠、阎式、赵肃、何巨、李远等,及氐叟、青叟数万家,以群土连年军荒,就谷入汉川。诏书不听入蜀,益州敕关禁之。而户曹李开关放入蜀,布散梁州及三蜀界。   汶山兴乐县黄石、北地卢水胡成豚坚、安角、成明石等与广柔、平康文降、刘紫利羌有雠,遂与奉同羌郅逢等数千骑劫县令,求助讨紫利。太守杨挞杀豚坚,而降其馀类,馀类遂叛,杀长吏。冬,西夷校尉西平曲炳表出军,遣牙门将孙眺为督护,万人征之。战于常安,大为胡所破。   九年,炳以败军征还。夏,用江夏太守陈总为代。胡退散。   永康元年,诏征刺史为大长秋;迁成都内史中山耿滕为益州刺史、折冲将军,因所服佩。初,以晋政衰而赵星黄,占曰“星黄者王”,阴怀异计:蜀土四塞,可以自安。乃倾仓赈施流民,以收众心。以李特弟庠卫六郡人,勇壮,厚恤遇之。流民恃此,专为劫盗,蜀民患之。滕数密表:“流民刚戆,而蜀人懦弱,客主不能相饶,宜移还其本土;不者,与东三郡隘地。观其情态,渐不可长,将移秦雍之祸于梁益矣。”又言:“仓库虚竭,无以应锋镝之急,必益圣朝西顾之忧。”由是恶滕。州被诏书,已遣文武士千馀人迎滕。滕以未出州,故在郡。募庠党罗安、王利等劫滕,大败,于广汉宣化亭杀传诏者。滕议欲入州城,功曹陈恂谏曰:“今州郡并治兵,怨构日深,入城必有大祸。不如安住少城,檄诸县合村保以备秦氐;陈西夷行至,且观其变。不尔,可退住犍为,西渡江原,以防非常。”滕不从。冬十有二月,滕入城,登西门。遣亲近代茂取滕,茂告之而去。又遣兵讨滕。滕军败绩,自投少城上。吏左雄负滕子奇依民宋宁藏。购千金,宁不出。寻败,得免。郡吏皆窜走,惟陈恂面缚诣,请滕死丧,义而不杀也。恂与户曹掾常敞共备棺冢葬之。   又遣军逆陈总。总至江阳,闻有异志。主簿赵模进曰:“今州郡不协,必生大变,惟当速行。府是兵要,助顺讨逆,莫有动者也。”总更缘道迟留,至南安鱼涪津,以与军遇。模白总:“散财货,募士卒距战,若克州军,则州可得;不克,顺流而退,必无害也。”总不能,更曰:“赵益州忿耿侯,故杀之,与吾无嫌,何为如此?”模曰:“今州起事,必当立威,虽不战,无益也。”言至垂涕。总不听。众弛,总逃草中,模衣总服格战。兵杀模,见非总,乃搜求总,杀之。   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以武阳令蜀郡杜淑、别驾张粲、巴西张龟、西夷司马袭尼、江原令犍为费远等为左右长史、司马、参军,徙犍为太守李庠为威寇将军,召临邛令涪陵许为牙门将。召诸王官,莫敢不往。又以广汉太守张征、汶山太守杨、成都令费立为军祭酒。时庠与兄特,弟流、骧,妹婿李含,天水任回、上官晶,扶风李攀、始平费他,氐符成、隗伯、董胜等四千骑在北门,使庠断北道。庠素东羌良将,晓军陈,不用麾志,举矛为行伍。庠劝称大号汉。庠部下放搅,等忌之,遂于会所斩庠及其兄子弘等十馀人;虑特等为变,又命为督将,安慰其军,还特庠丧。其夜,特、流彻众散归绵竹。遣故阴平令张衡、升迁费恕就绥纳,皆为特所杀。许求为巴东监军,杜淑、张粲逆不许,怒,于州ト下手刃杀淑、粲,淑、粲左右即亦杀。二子,腹心也。   永宁元年春正月,遣万馀人断北道,次绵竹,以长史费远为继,前军宿石亭。特等相合得七百馀人,夜袭之,因放火杀军略尽,进攻成都。城中忄凶惧,中郎常美与费远、李、张微等夜斩关委走,文武散尽。独与妻子乘小船顺水至广都,为下人朱竺所杀。字和叔,本巴西安汉人也。祖世随张鲁内移,家赵。赵王伦器之。历长安令,天门、武陵太守,来临州。长子在洛,亦见诛。特、流至成都,杀西夷护军姜发及袭尼、成都令袁洽,因大抄掠;遣牙门王角、李基诣洛表状。   初,梁州刺史罗尚闻反,表非雄才,又蜀人不愿为乱,必无同者,事终无成,败亡可计日而俟。惠帝因拜尚平西将军,假节,领护西夷校尉、益州刺史,给卫节兵一千,梁州兵二千,又配上庸都尉义歆部千五百人,合四千五百人。迁梓潼太守乐陵徐俭为蜀郡、扬烈将军,陇西辛冉为广汉太守。罗尚又表请牙门将王敦兵,凡七千馀人入蜀。   特等闻尚来,甚惧,使弟嫘揞迎。特厚进宝物,尚以骧为骑督。特、流奉牛酒劳尚于绵竹。王敦说尚曰:“特等陇上塞盗劫贼,宜军无后患也,会所杀之。”辛冉本赵王伦所用,非资次,召当还,欲讨以自新,亦言之。尚不纳。又冉谓特曰:“故人相逢,不吉当凶。”特自猜惧。   三月,尚至州治。汶山羌反于都安之天拭山,遣王敦讨之。杀数千人,大没女弱为生口。敦单马驰,为羌所杀。   御史冯该、张昌摄秦、雍州从事,督移还流民,徙者万馀家。而特兄辅素留乡里,言迎家,既至蜀,因谓特曰:“中国乱,不足还。”特遣天水阎式累诣尚,求弛领校,权停至秋,并进货赂于尚、该,许之。及秋,又求至冬。辛冉、李以为不可,必欲移之。式为别驾杜说逼移利害。亦欲宽迸民一年。辛冉、李以为不可,尚从之。致秀才板出,还家,知计谋不行故也。时有白虹,头在井里,尾在东山,拖太大城上。治中从事巴西马休问阎式曰:“此何祥也?”式曰:“占言下有万尸气,甚迫于城,非佳应,天孽可违乎!平西若能宽迸民,灾自消矣。”冉、又白尚:“流民前乱际,多所枉没,宜因移,设关以夺取。”秋七月,尚移书梓潼,所在抱关。八月,关皆城。阎式曰:“无寇而城,雠必保之,蜀将乱矣!”九月,遣军军绵竹,扬言种麦,实备越逸。冉又购特、流首百匹。特、骧悉更其购云:“能送六郡大姓阎、赵、任、杨、李、上官及氐叟梁、窦、符、隗、董、费等首,百匹。”流民本无还意,大惊骇,趣特。   冬十月,特、流乃保赤祖,为二营。特称镇北、益州,流镇东,皆大将军,兄辅骠骑,弟骧骁骑,特长子荡镇军,少子雄前军,李含西夷校尉,含子国、离及任回、上官晶、李攀、费他皆将军。以天水任臧、上官、杨褒、杨发、杨、王达、曲歆、阴平李远、武都李博、略阳夕斌等参佐,而阎式、何巨、赵肃亦为宾从,其馀皆有官号。辛冉遣护军曾元攻之,为特所杀,尚遣督护田佐、牙门刘并助冉,复败。进围广汉。尚复遣犍为太守李、长史费远助冉,不能克。冉罪于绵竹令南郡岐苞,斩之,而溃围走德阳。特等得广汉,诈为表奏,称引梁统推举窦融故事以自贵。尚书檄告喻阎式,式答曰:“辛冉倾巧,杜景狂发,曾元小竖,田佐血气不治,李叔平才经廊庙,无将帅之气,讨羸乏羌,谓可长尔。式前为节下及杜景文论留徙之宜。人怀桑梓,孰不愿之?但往初至,随谷佣赁,一室五分;复值雨潦,乞须冬熟。而不见听,必穷鹿抵虎。但恐绳之太过,迸民不肯延颈受刃,其忧在后。即听式言,宽使治严,不过去九月尽集,十月坐进道,令达乡里,何有如此也!雅听未察,恤彼过言。今辛冉奴亡,叔平长遁,支分势解,事渐及己,所谓不寤曲突远薪,而有焦烂之客也。”尚率其民尽渡郫水以南,阻长围,自都安至犍为七百里捍特。特等保广汉。   太安元年春,尚牙门夏匡攻李特于立石,失利。征西遣督护衙博西征讨特,博次梓潼。晋复拜前广汉太守张微广汉太守,据德阳。尚遣督护巴西张龟督四十牙门,军繁城。博方遣参军蒙绍诱特降,尚贻博书曰:“昔年得李流笺,降心款款;由时威帖,得还为寇。闻特委诚于下吏,而流、骧七、八千人来寇日至,奸凶之态,诡谲不测,不可不重以持之也。”博不从,故为特所破于阳沔。梓潼太守张演委仓库走巴西,巴西郡丞毛植、五官襄班举郡降特。衙博才兼文武,征西大将军河间王深器之。初为阴平太守,为从事巴郡毛扶所免,怨梁州人。及西征,征西许以梁州。阳沔之役,寇尚未至,闻鹤鸣便退。博欲委罪梁州,以自不供给。梁州治中表之,博以是得罪。晋乃更用许雄为梁州刺史。   八月,特破德阳,流次成都北土,李骧在毗桥。尚遣将张兴伪降于骧,觇士众虚实,还,以告尚。尚遣叟兵袭骧,破之。流、骧并众攻,尚军尚军失利,丧其器甲。梁州刺史许雄数遣军讨特,特备险,不得进。征西乃遣监军刘沈将西征,以中国有事,不果。而南夷校尉李毅遣叟兵助尚,军数挫,特势日盛。   二年春正月朔,特攻尚水上军。特从盎底渡、党徒从赤水渡入郫及水西南。缘江守军皆散走,太守徐俭逼降。尚保太城,特营少城,而流军江西之检上。蜀民先已结村保,特分人就主之。雄书谏特收质任,无得分散猛锐;流亦谏之。特怒曰:“大事以定,但当安民,何缘疑动?”而劫害不止。尚从事蜀郡任说尚曰:“特即凶逆,侵暴百姓,又分人众,散在诸村,怠忄元无备,殆天亡特之秋也。可告诸村,密克战日,内外击之,破特必矣。”尚从之,夜纟追出,使宣旨告诸村,期二月十日同时讨特。手书隐语曰:“在彼杨水”。先诣特降,究观虚实。特问城中,曰:“米谷已欲尽,但有货帛耳。”因求省家,特与启信。诸村悉从。还报尚,如期出军讨特。诸村亦起,大杀特众。特众破退。追及于繁之官桑,斩特及兄辅、李远等。李流敛馀众还赤祖。尚乘胜,但施游军征荡。传特首洛阳,焚其尸。李雄以李离为梓潼太守,众还赤祖,推流为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而荆州刺史宋岱水军三万助尚,次垫江,前锋建平太守孙阜破特德阳守将蹇硕、太守任臧,径至涪。   三月,尚遣督护张龟、何冲、左汜等军繁城;而绵竹降,涪陵民药绅、杜阿应尚。尚又遣督护常深军毗桥,为流、骧御。荡、雄攻绅。深破骧,杀李攀,弟恭复为主。左汜、黄り攻北营,营中氐、羌因符成、隗伯、石定叛应汜、り,攻荡、雄。荡母罗擐甲略陈,伯手刃罗,伤目,壮气益烈。又时成、伯战于内,汜、り攻其外,自晨至日中,营垂欲破。会流破深,荡、雄破绅还,与汜、り会,大破之,成、伯将其党突出诣尚。荡策马追退军,为叟长矛所扌舂死。罗、雄秘不发丧,以安众心。   流以特、荡死,而岱、阜并至,恐惧。李含劝流降,流从之。雄与骧谏之,不纳,遣子世及含子胡质于阜。李离闻父、舅将降,自梓潼还,欲谏不及。雄与离谋袭阜,曰:“若功成事济,当为人主,要三年一更。”雄曰:“与君计虽定,老子不从,若何?”离曰:“当制之。若不可,便行大事。虽君叔,势不得已;老父在君,夫复何言?”雄乃说六郡人士,激以尚之自侵,惧以共残蜀民之祸,陈以袭阜可富贵之秋。得以破阜,阜军死者甚众。而岱病亡,荆州军退。转攻尚。流惭其短,军事任雄。雄数破尚军,尚保太城。   夏四月,尚杀隐士刘敞,故州牧刘璋曾孙也。隐居白鹿山,高尚皓首,未尝屈志,亦不预世事。尚信ビ言杀之。杀之日,雷震人,大雨,城中出水。   五月,李流降于孙阜,遣子为质。李雄以为不可,乃举兵与李离袭阜。阜军败绩。宋岱病卒垫江,州军退。雄逼攻尚,尚保太城中。   六月,雄从帛羊颓渡,攻杀汶山太守陈[B081],据郫城。秋七月朔,雄入郫城,流尽移营据之。三蜀民流迸,南入东下,野无烟火,卤掠无处,亦寻饥饿;唯涪陵民千馀家在江西,依青城山处土范贤自守。平西参军涪陵徐舆求为汶山太守,抚帅江西民,与官掎角讨雄。尚不许。舆怨之,求使江西,因叛降雄。雄以为安西将军,说贤给其军粮,雄得以振。   九月,流病死,雄复称大将军、都督、州牧。尚数攻郫,雄使武都朴泰谲尚曰:“李骧与雄以饥饿孤危,日斗争相咎,骧欲将民江西食谷。若潜军来,我为内应,可得也。”尚以为然,大与金宝。泰曰:“今事故未立效,后取不晚也。”又求遣人自随觇伺,尚从之。泰要发火,遣隗伯诸军攻郫。骧使道设伏,泰以长梯上伯军,伯军见火起,皆争缘梯。雄因放兵击之,大破尚军。雄径追退军,夜至城下,称万岁,曰:“已得郫城矣!”入少城,尚乃觉,保太城。骧别攻犍为,断尚运道,获太守武陵龚恢。恢往为天水西县令,任回为吏。回问曰:“识故吏不?”恢曰:“识汝耳。”郡吏星散,惟功曹杨涣侍卫,回谓曰:“卿义人也,吾力恐不能救,龚君不能免也,卿宜早去。”涣曰:“背主求生,何如守义而死!”遂并见杀。以李溥为犍为太守。雄生获伯,知其伤,死创也;伯女为梁双妻,为己用,故不杀。   闰十二月,尚粮运不继,而被攻急,夜退,由牛な水东下,留牙门张罗持城。终夜,比雄觉,去以远。仓卒失节钺,罗持从后,得之,并获资应。雄得成都。   梁州刺史许雄以讨贼不进,槛车征诣诏狱,惟护军与汉国太守杜孟治、都战帅赵汶、荆州太守梓潼守汉中。   永兴元年春正月,尚至江阳。军司辛宝诣洛表状,诏书权统巴东、巴郡、涪陵三郡,供其军赋。冬,尚移屯巴郡,遣军掠蜀中,斩雄从祖冉,获骧妻昝、子寿兄弟。十二月,雄太尉李离伐汉中,杀战帅赵汶。   永嘉元年春,尚施置关戍,至汉安、道。时益州民流移在荆、湘州及越、柯,尚表置郡县,就民所在;又施置诸村参军。   三月,关中流民邓定、訇氐等掠汉中,据冬辰势以叛。巴西太守张燕帅牙门武肇、汉国郡丞宣定遣兵围之,氐求救于李雄。夏五月,雄遣李离、李云、李璜、李凤入汉中救定。杜孟治闻离至,命燕释围保州城。初,燕攻定,定众饥饿,伪降,送金一器与燕,燕纳之。居七日,氐至,定还冬辰势;燕进围之,不听孟治言。离至,先攻肇营,营破;次攻定,又破之。燕惧战,将百骑走,离等大破州军。牙门蔡松退告孟治曰:“州军已破,贼众,不可待也。”孟治怖。护军欲城守,谓孟治曰:“贼来虽众,客气之常。李区区有东南之逼,必不分宿兵于外,不过迎拔定、氐耳。”孟治曰:“不然。雄冒称帝王,纵横天下,以遣重众,必取汉中。虽有牢城,士民破胆,不可与待寇也。”乃开门退走。护军北还。孟治入大桑谷,民数千家,车数千两,一夜行才数十里。而梓潼荆子以父与孟治有隙,合子弟追之,及于谷口。孟治弃子走,荆子获之,及吏民千馀家。惟汉国功曹毋建荷檐杖曰:“吾虽不肖,一国大夫,国亡不能存,终不属贼也。”饿死谷中。积十馀日,离等腋晒。汉中民句方、白落率吏民还守南郑。   二年,诏书录尚讨特功,加散骑常侍、都督二州,进爵夷陵侯。长子宇以佩奉车都尉,拜次子延寿骑都尉。梁州以为雄所破坏,晋更以皇甫商为梁州。商不能之官,更用顺阳内史江夏张光为刺史,治新城。汉中民逼李凤寇掠,东走荆沔。   三年冬,天水訇琦、张金苟、略阳罗杀雄太尉李离,降尚。雄太傅骧、李云、李璜攻,为所破,杀云、璜,雄从弟也,为司徒、司空。十有二月,琦等送离母子于尚,尚斩之,分其室。   四年,天水文石杀雄太宰李国,以巴西降尚,梓潼、巴西还属。初,巴西谯登诣镇南请兵,镇南无兵,表为扬烈将军、梓潼内史,义募三巴蜀汉民为兵,克服州郡。先征宕渠,杀雄巴西太守马脱,进住涪。折冲将军张罗进据犍为之合水。巴蜀为语曰:“谯登治涪城,文石在巴西,张罗守合水,巴氐那得前!”   秋七月,尚薨于巴郡。尚字敬之,一名仲,字敬真,襄阳人也。历尚书丞、郎,武陵、汝南太守,徙梁州,临州。诏书除长沙太守皮素为益州刺史,兼西夷校尉、扬烈将军,领义募人及平西军,当进治三关。时李骧急攻谯登,素次巴东,敕平西将张顺、杨显救登。尚子宇恚恨登,粮运不给,素至涪,欲治执事,执事怀惧。冬,十有二月,素至巴郡,降人天水赵攀、阎兰等夜杀素。素字泰混,下邳人也。建平都尉暴重杀宇及攀,巴郡乱,不果救登。三府官属上巴东监军、冠军将军南阳韩松为刺史、校尉,治巴东。   五年春正月,李骧破涪城,获登。巴西、梓潼复为雄有。荆、湘有乱,氐符成、隗文作乱宜都,西上巴东。雄众攻道,走犍为太守魏纪,杀江阳太守姚袭。   二月,氐隗文等反于巴东,暴重讨之,未下。重杀刺史韩松。松字公治,南阳人,魏大司徒暨孙也。重自领三府事。   三月,三府文武与巴东太守、吏共囚重及妻子于宜都,杀之;共表巴郡太守张罗行三府事。罗治枳。自讨隗文于宫圻,破降之。旬月复叛,劫巴郡太守黄龛,以为主。龛穷急,欲自杀,主簿杨预谏曰:“文之宿恶,江川所知,拘劫明府,谁不危心,虚假之名,孰当信之?可使张将军知其丹诚,何遽如此?”龛曰:“贼已断道,何缘得令景治知之?”预乃作龛书,遣弟逃氐诣罗。罗曰:“子宣宣诚,吾自明之耳。”隗文闻,怒,囚龛执预,问遣信状。龛曰:“不遣也。”文乃考预一日夜,预不言。文欲杀龛,预死杖下,文义之,赦龛。罗遣军讨之,破还。罗自讨之,败绩,身死。罗字景治,河南梁人也。文驱略吏民西上降雄,巴中无复馀种矣。雄将任回获犍为太守魏纪。三府文武共表平西司马王异行三府事,又领巴郡太守。梁州刺史张光复治汉中。   六年,龙骧将军、江阳太守张启与广汉罗琦共杀异。异字彦明,蜀人也。启复行三府事,罗琦行巴郡太守。启病亡。启字进明,犍为人,蜀车骑将军张翼孙也。三府文武复共表涪陵太守义阳向沈行西夷校尉,率吏民南入涪陵。   建兴元年春,沈卒。涪陵多疫疠。蜀郡太守江阳程融、宜都太守犍为杨芬、西夷司马巴郡常歆、都安令蜀郡常仓弘等,共推汶山太守涪陵兰维为西夷校尉。时中原既乱,江东有事,救援无所顾望,融等共率吏民北出枳,欲下巴东,遂为雄剿泐恭、费黑所破获。   五月,梁州刺史张光讨王如党涪陵李运、巴西王建于盘蛇便作山,疑其欲叛也。运、建走保枸山,光遣军攻破,杀之。建女婿杨虎保黄金山以叛,讨之。虎夜弃营还趋厄水,去州城四十里住。光遣其子孟苌讨之,迭有胜负。光求助于武都氐王杨茂搜,虎亦求救于茂搜。初,茂搜子难敌遣养子贾梁州,私买良人子一人,光怒,鞭杀之。难敌以是怨光,曰:“使君初来,大荒之后,兵民之命,仰我氐活,氐有小罪,不能贳也?”阴谋讨光。会光、虎求救。秋八月,茂搜遣难敌将骑入汉中,外言助光,内实应虎。至州城下,光以牛酒飨劳,遣与孟苌共讨虎。孟苌自处前,难敌继后。与虎战久,难敌从后击孟苌,大破,生禽孟苌,杀之。   九月,光恚死,州人共推始平太守胡子序领州。冬十月,虎与氐急攻州城,子序不能守,委城退走。氐、虎得州城,发光冢,焚其尸丧。难敌得光鼓吹妓乐,自号刺史。虎领吏民入蜀。汉中民张咸等讨难敌,难敌退还,咸复入蜀。于是三州没为雄矣。   蜀自太康至于太安,频怪异。成都北乡有人尝见女子僻入草中,往视,物如人,有身形头目口,无手足,能动摇,不能言。广汉有马生角,长大各半寸;又有驴,无皮毛,袒肉,饮食数日死。繁、什邡、郫、江原生草,高七、八尺,茎叶赤,子青如牛角,内史耿滕以为朱草,表美于成都王。元康三年正月中,一夜有火光,地仍震。童谣曰:“郫城坚,盎底穿,郫中细子李特细。”又曰:“江桥头,阙下市,成都北门十八子。”及尚在巴郡也,又曰:“巴郡葛,当下美。”皮素之西上也,又曰:“有客有客,来侵门陌,其气欲索。”   武平府君云:“谯周言:‘己没三十年后,当有异人入蜀,蜀由之亡。’”蜀亡之岁,去周三十三年。又曰:“宋岱不死,则孙阜不反,币三旬之间,流、雄之首悬于辕门。”愚以为宋岱方进,阜见得质,反更摧败;设岱生在,无所保据矣。杜自湘中与柳监军书曰:“前诸人不能宽李特一年,又不以徐士权为汶山太守,而屯故如此。所谓失之毫厘,差以万里。”斯言有似。然必以不杜渐为恨者:流民初西,当承诏书闭关不入;其次易代赵,选宜内遣;平西绵竹之会,听王敦之计,少可以宁。毫之觉,非彼之谓也。   撰曰:先王规方万国,必兼亲尊贤能而任宗盟者,盖内藩王室、外御叛侮。故元牧有连率之职,奉贡无失职之愆。爰及汉氏,部州必卿佐之才,郡守皆台鼎之望。是以王尊、王襄著名前世,第五伦、蔡茂径登三司。斯作远之准格,不凌之令范也。自大同后,能言之士无不以西土张旷为忧,求王皇宗,树贤建德。于时莫察,视险若夷,缺垣不防,任非其器,启戎长寇,遂覆三州。《诗》所谓“四国无正,不用其良”也。   ●卷九   ○李特雄期寿势志   李特字玄休,略阳临渭人也。祖世本巴西宕渠ク民。种党劲勇,俗好鬼巫。汉末,张鲁居汉中,以鬼道教百姓,ク人敬信。值天下大乱,自巴西之宕渠移入汉中。魏武定汉中,祖父虎与杜、朴胡、袁约、杨车、李黑等移于略阳,北土复号曰“巴人”。   特父慕为东羌猎将。特兄弟五人:长兄辅,字玄政;次特;特弟庠,字玄序;庠弟流,字玄通;流弟骧,字玄龙,皆锐骁有武干。特长子荡,字仲平,好学,有容观。少子雄,字仲隽。初,特妻罗氏妊雄,梦双虹自门升天,一虹中断。罗曰:“吾二儿若有先亡,在者必大贵。”雄少时,辛冉相当贵。有刘化者,道术士也,言关陇民皆当南移,李氏子中,惟仲隽天姿奇异,终为人主。乡里人多善之。与叔父庠并以烈气闻,人多归之。   既克成都,众皆饥饿,骧乃将民入妻阝、五城食谷、芋。雄遣信奉迎范贤,欲推戴之,贤不许,更劝雄自立。永兴元年冬十月,杨褒、杨共劝雄称王,雄遂称成都王。追尊曾祖虎曰巴郡公,祖父慕陇西王,父特景王,母曰王太后。追谥世父辅齐烈王,仲父庠梁武王,仲父流秦文王,兄荡广汉壮文公。以叔父骧为太傅,庶兄始为太保,外兄李国为太宰,国弟离为太尉,从弟云为司徒,璜为司空,阎式为尚书令,褒为仆射,发为侍中,为尚书,洪为益州刺史,徐舆镇南,王达军师,具置百官。下赦,建元建兴。迎范贤为丞相。从弟置,流子也,以不陪列,诛之。贤既至,尊为四时八节天地太师,封西山侯,复其部曲,军征不预,租税皆入贤家。贤名长生,一名延久,又名九重,一曰支,字符,涪陵丹兴人也。   光熙元年,雄称皇帝,改元晏平。   永嘉三年,罗、訇琦等杀李离于梓潼。时阎式去雄依离,并见杀。骧攻不克,时李云、李璜皆战死。   明年,文硕杀李国。巴西、梓潼为晋。平寇将军李凤在晋寿。梁州先以为雄所破,不守。而谯登在涪,平西参军向奋屯汉安之宜福,张罗屯平无逼雄。雄将张宝弟全在訇琦中,雄遣宝反为奸,许以代离。宝素凶勇,先杀人而后奔梓潼,密结心腹。会罗尚遣使慰劳琦,琦等出送其使,宝从后闭城门,琦等奔巴西。雄得梓潼,拜宝为太尉。雄自攻奋,奋走。遣骧攻登。登初将骧子寿,欲以诱骧,被攻急,救援不至,还骧寿。   五年春,骧获登,遣李始督李凤攻巴西,杀文硕。改元玉衡。是岁,雄姨弟任小受张罗募,手刃雄头,雄几死。   是后,扶风邓定、杨虎等各率流民前后数千家入蜀。以凤为征北、梁州,任回镇南、南夷、宁州,李恭征东、南蛮、荆州,皆大将军、校尉、刺史。雄、骧勤恤百姓于内,凤、回、恭招流民于外,称有功。氐符成、隗文既降复叛,手伤雄母,及其来也,咸释其罪,厚加待纳,皆以为将。天水陈安举陇右来降,武都氐王杨茂搜奉贡称臣,杜自湘州使使求援,晋凉州刺史张骏遣信交好,汉嘉夷王冲归遣子入质。顷之,朱提雷率民归降,建宁爨量蒙险委诚。其馀附者日月而至。雄乃虚己受人,宽和政役,远至迩安,年丰谷登。乃兴文教,立学官。其赋民,男丁一岁谷三斛,女丁一斛五斗,疾病半之。户调绢不过数丈,绵不过数两。事少役稀,民多富实,至乃闾门不闭,路无拾遗,狱无滞囚,刑不滥及。但为国威仪无则,官无秩禄,职署委积,班序无别,君子小人服章不殊;货贿公行,惩劝不明;行军无号令,用兵无部伍;其战,胜不相让,败不相救,攻城破邑,动以虏获为先,故纲纪莫称。   李凤在北,数有战降之功。时荡子稚屯晋寿,害其功。大兴元年,凤以巴西叛,骧讨之,久驻梓潼不敢进。雄自至涪,骧遂斩凤,以寿代凤为梁州、知北事。   二年,嫘蕙越,又分伐朱提。三年,获太守、西夷校尉李钊。夏,叫蕙宁州,大败于螳螂,还。   初,氐王杨茂搜子难敌、坚头为刘曜所破,奔晋寿。晋寿守剿泐稚,荡第二子也,受其赂遗,不送成都。曜既腋晒,稚遣难敌兄弟还武都,遂即叛稚。稚悔失计,连白雄,求伐氐。雄许之。群臣多谏,雄不从,遣稚兄含以侍中、中领军统稚攻难敌,由白水入;遣寿与稚弟午由阴平入,二道讨氐。难敌等先拒寿、午,午、寿不进;而含、稚迳至下辨。以深入无继,大为氐所破,稚、含皆死,死者千馀人。雄深自咎责,以谢百姓。含,荡之元子,有名望志尚,雄欲传以后嗣,甚痛惜之。   雄妻任无子,养含弟班为子,雄自有庶子十五人。群臣上立嗣,雄曰:“孙仲谋割有江东,伯符兆基,子止侯爵,《国志》耻之。宋宣公舍子立弟,君子以为知人。吾将弥缝《国志》之耻,以继宣公之美。”骧与司徒王达谏,以为不可,雄不从。永昌元年冬,立班为太子。骧泣曰:“乱始于是矣!”   泰宁元年,越斯叟反,攻围任回及太守李谦。遣其征南费黑救之。   咸和元年夏,斯叟破。二年,谦移郡民于蜀。   三年冬,骧死,追赠相国,谥曰汉献王。寿以丧还,拜午征北、梁州,代寿。以班行抚军将军,修晋寿军屯。   五年,拜寿都督中外诸军、大将军、中护军、西夷校尉,录尚书事,总统如骧。冬,寿率征南费黑、征东任邵伐巴东,至建平,监军丘奥退保宜都。   六年春,寿还,遣任邵屯巴。雄以子越为车骑,住广汉。秋,寿伐阴平。冬,城涪县。   七年秋,寿南征宁州,以费黑为司马,与邵攀等为前军,由南广入;又别遣任回子调由越入。冬十月,寿、黑至朱提,朱提太守董炳固城。宁州刺史尹奉遣建宁太守霍彪、大姓爨深等助炳。时寿已围城,欲逆拒之,黑曰:“料城中食少,霍彪等虽至,赍粮不多,宜令人入城共消其谷,犹嫌其少,何缘拒之?”彪等皆入城。城久不下,寿欲急攻之。黑谏曰:“南中道险,俗好反乱,宜必待其诈勇已困,但当日月制之,全军取胜,以求有馀。溷牢之物,何足汲汲也!”寿必欲战,果不利,乃悉以军事任黑。   八年春正月,炳、彪等出降,威震十三郡。三月,刺史尹奉举州委质,迁奉于蜀。寿领宁州。南中初平,威禁甚肃,后转凌掠民。秋,建宁民毛衍、罗屯等反,杀太守邵攀;柯太守谢恕举郡为晋,寿破之。   九年春,分宁州置交州,以霍彪为宁州、建宁爨深为交州刺史。封寿建宁王。张骏使参军傅颖、治中张淳遗雄书,劝去尊号,称藩于晋。雄引见,谓曰:“吾过为士大夫所推,然本无心于帝王也。贵州将令行河沙,常所希冀。进思共为晋室元功之臣,退思共为守藩之将,扫除氛埃,以康帝宇。而晋室凌迟,德声不振,引劣讷望,有年月矣。会获来贶,情钧ウ至,有何已已!”颖、淳以为然,使聘相继。巴郡尝告急,云有东军。雄曰:“吾常虑石勒跋扈,侵逼琅琊,以为耿耿,不图乃能举军,使人欣然。”雄之雅谈多如此类。三月,寿还。   夏六月癸亥,雄疾病卒,时年六十一。伪谥曰武帝,庙称太宗。凡自立三十年。冬十二月丙寅,葬成都,墓号安都陵也。   班字世文,荡第四子也。少见养于雄,年二十六,立为太子。好学爱士。每观书传,谓其师友天水文夔、陇西董融等曰:“吾见周灵王太子晋、魏太子丕、吴太子孙登文章鉴识,超然卓绝,未尝不有惭色,何古人之难及乎!”进止周旋,勤于咨问。但性轻躁,失在田猎。   甲子,袭位。午来奔丧,劝遣雄子越还江阳,而欲令期代己知北事。班以未葬,不许,遣午还涪。冬十月癸亥,期、越杀班于临次,并杀班仲兄领军都,弟午奔晋。期伪谥班曰戾太子,寿追谥曰哀皇帝。子幽、为期所杀。班兄弟五人皆兵死,四人无后。午在晋历巴郡、襄阳、宜都太守,龙骧将军,永和三年,从征西于山阳战死也。   期字世运,雄第四子也。母冉贱,雄妻任养为子。少攻学问,有容观。雄时令诸子各募合部曲,多者才得数百人,而期独得千馀人。为安东将军。雄亡,越自江阳来赴丧,兄弟怏怏。既以班非雄所生,又虑午不利己,与兄越密谋图班。太史令韩约上言:“宫室有阴谋兵气,戒在亲戚。”班不悟,遂因夜哭,越杀班,期自立。以越为相国,与寿并录尚书事。进寿大都督,徙封汉王,使讨午于涪。封越建宁王,以仲兄霸为中领军、镇南,弟保镇西、西夷校尉、汶山太守,从父始征东,代越,皆大将军。午走,即拜寿梁州、知北事。   咸康元年春正月,立妻阎氏为后,下赦,改元玉恒。秋,以司隶景骞为尚书令,征南费黑为司隶,班舅罗演为仆射。罗演与汉王相天水上官澹谋袭期,立班子幽。谋泄,杀演、澹,并诛班母罗、含子严、稚妻昝。   二年,忌从子载多才艺,他事诛之,而霸、保皆暴病死。于是大臣自疑,骨肉不相亲。而期志益广,忽慢父时公卿,政刑失错。   四年夏四月,寿自涪还袭期,假以诛越、蹇为言。越请散财募民格战,期谓寿不自薄,不许。既诛越、骞,初,废期为邛都县公;五月,乃杀期及诛李始等,杀兄弟十馀人。期死时年二十四,谥曰幽公。五年,徙其妻子于越,势又使人就越诛其子。   寿字武考,有干局,爱尚学义,志度少殊于诸子,雄奇之。自代父为将,志在功名,故东征南伐,每有效事。雄疾病,侍疾左右,左右侍臣造雄顾命,寄于寿。   期之杀班也,李始初欲附寿,图共讨期,寿不敢。始怒,说期取寿。期惮李午在北,欲藉寿讨之,故不许。寿既受汉封,北伐午,告以去就利害,假道,故午得由巴顺水东下吴。   寿虽代午镇涪,岁终当入朝觐,常自危嫌,辄造汉中守将张才急书,告方外寇警。咸康二年冬,北入汉中,破走司马勋。寿见期、越兄弟十馀人年方壮大,而手下有强兵,惧不自全,数聘命高士巴西龚壮。壮虽不应,恐见害,不得已,数见寿。时岷山崩,江水竭,寿缘刘向之言而恶之,每谋壮以自安之术。壮之父及叔皆为特所杀,欲假手报雠,未有其由,因说:“立事何如舍小从大,以危易安,开国裂土,长为诸侯,名高桓文,勋流百代矣。”寿从之,阴与长史略阳罗恒、巴西鲜思明共谋据成都,为晋称藩。会养弟攸从成都病还,死道中,乃阳言越药杀之。又诈造妹婿任调书,言期、越当废寿,以惑群下,群下信之。乃誓文武,许赏城中资财,得数千人,南攻成都。子势为开门内应,遂获期、越,诛其宗族十馀人。兵入掳掠民家,奸淫雄公主及李氏诸妇,多所残害,数日乃定。   恒与思明及李奕、王利等劝寿称镇西将军、益州牧、成都王,以壮为长史,告下;又劝令送期于晋。任调与司马蔡兴、侍中李艳及张烈等劝寿自立。寿亦生心,遂背思明所陈之计,称汉皇帝,尊父骧曰献帝,母昝氏曰太后,下赦,改元汉兴。以恒为尚书令,思明为广汉太守,任调镇北、梁州、知北事、东羌校尉,李奕镇西、西夷校尉。更代诸郡及卿佐,皆用宿人及己参佐。省交州,以从子权为镇南、南夷、宁州。于是成都诸李子弟无复秉兵马形势者,雄时旧臣及六郡人皆斥废也。   秋七月,李奕从兄干与大臣合谋,欲废寿。寿惧,使子广与大臣盟,要为兄弟。进李闳为征东、荆州,移镇巴郡。   八月,天连阴雨,禾稼伤损,百姓饥疫。草莽臣龚壮上封事曰:“臣闻阴德必有阳报,故于顾沩狱,高门待封。伏惟献皇帝宽仁厚惠,宥罪甚众,灵德洪洽,诞锺陛下。陛下天性忠笃,受遗建节,志齐周、霍,诚贯神明;而志绪违理,颠覆顾命,管、蔡既兴,谗谀滋蔓。大义灭亲,拨乱济危,上指星辰,昭告天地,歃血盟众,举国称藩,天应人悦,白鱼登舟,霆震助威,烈风顺义,神诚允畅,日月光明。而论者未喻,权时定制。淫雨,垂向百日,禾稼伤损,加之饥疫,百姓愁望,或者天以监示陛下。又前日之举,止以救祸,陛下至心,本无大图;而今久不变,天下之人谁复分明知陛下本心者哉!且玄宫之谶难知,而盟誓顾违。一旦疆场有急,内外骚动,不可不深思长久之策,永为子孙之计也。愚谓宜遵前盟誓,结援吴会,以亲天子,彼必崇重,封国历世。虽降阶一等,永为灵德,宗庙相承,福祉无穷,君臣铭勋于上,生民宁息于下,通天下之高理,弘信慎之美义,垂拱南面,歌诗兴礼,上与彭、韦争美,下与齐、晋抗德,岂不休哉!论者或言二州人附晋必荣,六郡人事之不便。昔豫州入蜀,荆楚人贵;公孙述时,流民康济。及汉征蜀,残民太半;锺、邓之役,放兵大掠,谁复别楚、蜀者乎!论者或不达安固之基,惜其名位。在昔诸侯自有卿相、司徒、司空,宋、鲁皆然,及汉藩王,亦有丞相。今义归彼,但当崇重,岂当减削?昔刘氏郡守令长方仕州郡者,国亡主易故也。今日义举,主荣臣显,宁可同日而论也!论者又谓臣当为法正。陛下覆臣如天,养臣如地,恣臣所安;至于名荣,汉、晋不处,臣复何为当侔法正?论者或言晋家必责质任,及征毙蕙胡,何以应之?案晋不烦尺兵一国来附,威卷四海,广地万里,何任之责?胡之在北,亦此之忧。今平居有东北之虞,纵令征兵,但援汉川,犹差二门耳。臣附深重,忘疲病之秽,实感殊遇,冀以微言,少补明时,常惧殒殁,不写愚心,辜负恩顾。谨进忄空忄空,伏愿罪戮。”寿不悦,然拘前言,礻必藏之。   九月,仆射任颜——雄妻弟也——谋反,诛,并杀雄子豹等。   五年,春二月,晋将伐巴郡,获李闳。闳,恭子也。初,寿许自牛な以东土断与闳,执政者以为不可,乃止;复不益兵,故覆没。闳弟艳以是怨,故与朝右有隙。是时,寿疾病,恒、思明等复议奉晋计。寻巴郡破,寿以为附晋,晋当以兵威,故不能自断,遂辍计。三月,拜李奕镇东,代闳。   夏,建宁太守孟彦率州人缚宁州刺史霍彪于晋,举建宁为晋。遣右将军李位都讨之。时权在越。秋,又遣尚书广汉李摅为御史,入南中。摅祖毅,晋故宁州刺史,以向与南人有旧,故遣之。摅从兄演自越上书劝寿归正返本,释帝称王,寿怒,杀之。   车骑将军王韬为参军   晋康帝建元元年,寿卒,势立,改元太和。太史令韩皓上言:“荧惑守心,乃宗庙不修之谴。”势乃更命祀成始祖、太宗,皆谓之汉。势之弟大将军广以势无子,求为太弟,势不许。马当、鲜思明固请许之。势疑与广有谋,收当、思明斩之。广自杀。思明被收,叹曰:“国之不亡,以我数人在也,今其殆矣!”思明有智略,敢谏诤,马当素得人心,及其死,士民无不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