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560 页/共 607 页

辛未,御史中丞郑雍言:「请今后按察官司元奏不当,止依法令刑部具因依取旨,朝廷酌其太甚者惩责。」从之。   壬申,直龙图阁、知凤翔府谢麟权知渭州。直龙图阁、太府卿刘忱为麟府路体量安抚。先是,三省、枢密院奏事,太皇太后言及开封火密迩景灵,幸无风,李之纯几不免,已令人问之。吕大防因言:「闻有客星在昴、毕间,臣等不敢呼日官问,不知已退未?」太皇太后曰:「未退。」大防曰:「毕主敌兵,恐是今有西事,应见于天。由此观之,人事不可不谨。」苏颂曰:「毕主赵地,恐事在北界,亦不可知。」太皇太后曰:「已于上清作道场祈禳。」王岩叟曰:「天道远,不可知变见果为何事。但朝廷每事修省,天道当顺应。」太皇太后曰:「天道安敢忽,更在执政大臣同修政事。」大防曰:「全在修政,臣等不敢不用意。」初,河北被寇,岩叟累言须遣使,庶可以尽事情,韩忠彦不以为然,大防唯唯而已,余人皆无可否。及庚午御批出,忠彦首曰:「须遣使。」明日聚议,大写保护元佑令中溺水给钱掩瘗等三事,曰:「昨日文字,行此可矣。」岩叟不答,徐曰:「须遣使乃可。」应曰:「遣使亦得。」岩叟曰:「不如便议定谁可使,明日进呈。」遂以刘忱为请。岩叟又言:「遣使则可以示朝廷恩意,尽边上事实。」从之。(明年五月二十六日,孙咸宁等责。)   观文殿大学士、太中大夫、知河南府范纯仁言:「昨以御戎失策,累章待罪,蒙恩罢帅,移知河南府,窃恐未厌公议,望再行黜责。」诏范纯仁降中大夫。初议落职,嫌太重,欲止降官,又以故事宰相必带谏议大夫,官制为太中大夫,今降中大夫,或疑之。既而以纯仁外任,遂有此诏。   河北东路提刑司言:「请今后应河埽军人犯强窃盗、杀人、放火、劫囚,及窝藏、贼过致资给、作脚指引、借助器杖,或听漏落缉捕机谋之类,合该刺配者,并依配远近刺配诸州军牢城,如违犯应配,即依重役法勒充本指挥名下【一六】。」从之。(新无。政目十八日根究开封府遗火,今附见。当考。)   乙亥,拂菻国遣使入贡。   工部言:「河北、京西、府界三路今后所买河埽年计物料,所差官止买及一万束,许支给食钱、驿券。」从之。   丙子,户部侍郎韩宗道为宝文阁待制、权知开封府。宝文阁直学士、权开封李之纯为兵部侍郎。(宗道知开封,政目在十八日。)   御史中丞郑雍言:「伏见吏部员多阙少,堂除迁徙太数,迟速不齐,非常行之法。乞今后吏部所差知州【一七】,通判人,并依旧以二年半为任;六曹郎官,除合非次迁进外,并实以三年为任。如以员多阙少,即乞量减年月,或以差除难定,即令少延岁时,每有阙员,随才进补,不必递迁。如任满朝廷考察显有才效,虽不次褎擢,亦足以风劝在位。其堂除知州及监司,如非朝廷须合迁召,并不以无名除改。」诏应内地知州、通判,除堂除人外,并依元佑元年十月四日法差注。   户部言:「承买场务,界满有欠,已根究承买人自己财产及保人抵当纳官外,尚有欠数,承买人委无可纳者,如无情弊,县、州、监司次第保明,除放讫,申本部。若已除放,而场务尚无人承买者,即权行停闭,别召人承买。」从之。   工部言:「盗拆黄河埽緷木岸,以持仗窃盗论,其退背处减一等,即徒以上罪于法不该配者,亦配邻州。每获一人,杖罪赏钱十贯,徒罪十五贯,流罪二十贯。巡防军人不觉盗每次,使臣三次,合杖六十。」从之。   戊寅,枢密院言:「昨自元丰军兴以来,御前降下陕西、河东处置边防机要处分,多是直付边臣亲自收掌,窃虑后来移替有失照据。」诏诸帅臣亲收遵行,不得下司,每遇替移,亲相交付。(七年二月八日,章楶云云可考。)   己卯,辽国遣使宁昌军节度使耶律迪,泰州观察使萧仲奇、副使中散大夫、守太常少卿、充干文阁待制高端礼,东上合门使、广州防御使刘彦国来贺正旦。   庚辰,诏都水使者□安持再任。(三年十一月十八日初除,八年六月二十八日改太仆。)   先是,执政奏事延和,语及立后,太皇太后曰:「又选十余家,皆不可。」吕大防曰:「若门阀不可,虽有容色亦难取。」王岩叟曰:「须勋德之家,乃可以服天下人之心。若太皇太后家有其人,正协天下望,不须以小嫌为辞。」太皇太后曰:「何由知此?」大防曰:「外间亦闻之。」太皇太后曰:「只为不堪,高家亦安有此福?」大防请召都知、押班至合子中问,当许之。少顷,见冯宗道、梁惟简于内东门,令奏高公纪女年命【一八】,乞降付。(据王岩叟日录,已上乃十八日事。)是日,(二十六日。)执政会崇政殿门,宗道、惟简来传圣意云:「本朝未有一家二后,嫌于太盛,又恐人物不当上意,却成难处。」既对,大防具言之,太皇太后因云:「不堪。」又密勘得所妨甚重,于是高氏之门遂塞。大防又言:「诸王家或有人,闻蜀国长主之女前疾,今已无他。」太皇太后曰:「未也。」又曰:「王诜不佳【一九】,要是长主所出耳。」(此据王岩叟日录,乃二十六日事。)   辛巳,鄜延路经略使范纯粹奏:「臣伏睹朝廷委诸路帅臣时出轻兵,为浅攻之计。近因环庆、泾原、熙河各曾出师,西人具晓此意。今探得西界于诸沿边对境百里之外,各作头项,排布人马,东西相属。意欲每一处汉兵入讨,即左右头项人马并合聚集,足以拒战。以地里计较,不过一两日之内,彼所聚兵必不下三五万,是彼有以待我也。臣窃计汉兵入讨,一路人马,不过一万,既入贼境,不下一二百里,彼主我客,觽寡相远,若不以术分彼兵势,则汉兵常少,遇贼常多,恐非全胜之道。窃缘汉兵入讨,邻路各不相知,声迹相簄,有同秦、越。彼能并兵拒战,而我不能协力破贼,则倒置乖方,莫大于此。臣愿朝廷密诫诸路边臣,凡有所经营,俟谋议已定,入讨有日,即令帅臣先期手作书简,以代文檄,详报左右四邻,(谓如环庆欲出,即东报鄜延、河东,西报泾原、秦凤。)无次邻,即据所报,(谓如河东欲出,即报环庆。鄜延欲出,即东报河东,西报庆、渭。)告以决入之日。其被报路分帅臣,须管立便差选兵将,于所定之日引至塞上,大作深入之势。(诸路平日必已探得自己对境有无贼马人户次第,若亦有利可乘,须于所定日进兵深入,如偶无利可取,或近界有贼马盘泊,不可进向,亦须严督兵将,以其日出塞,虚作声势,不用深入。)务在牵留得对境贼兵不敢舍此之彼,所遇贼兵,无并力拒战之患。则四邻之助,岂小补也?臣愚虑及此,伏乞圣慈相度,如何施行,即乞速作朝廷之意,下诸路遵守。」(纯粹以十二月二十七日奏此。)   翰林学士梁焘言:   臣过被圣恩驱策,得侍清光,亲闻德音:「要使静而不扰,安无所危,内惠中国,外绥四方。」隆谦广问,未尝不及政事之得失,臣同天下庆幸陛下聪明,可谓知要已。如君臣同德,共行此道,数年之间,必复见仁宗至治之时。比观朝廷之事,似未副圣明之本意者,臣甚惑之。岂大臣不能将明德美,究宣睿泽,以广为宗社长久安宁之计欤?或者圣意稍怠,奸人伺隙,得进邪说以眩乱聪明欤?臣早蒙知遇,擢在言路,纳忠补报,难同觽人,不忍不为陛下一言也。愿陛下察臣之志,少加听焉。   臣闻论者曰:「致天下之治难,守天下之治易。」臣独曰:「致之为易,而守之为难也。盖自古人主图治之初,莫不急于求贤,渴于闻谏,得一善惟恐未能行,见一不善惟恐未能去【二○】,潜心于万事幽微之无形,用意于觽人思虑之不到,兢兢业业,不敢暇豫,终至于安乐而无事。此天下之治,所以致之为易也。亦既治矣,或放其心,气日益骄,志日益怠,谓贤者得矣而忽于求,谓善言尽矣而厌于听,谓事之微者为不足虑,谓患之隐者为不足防,奸生而不察,祸萌而不悟,故终致于败乱而莫之救。此天下之治,所以守之为难也。易曰:「君子安而不忘危,治而不忘乱。」又既济卦之象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盖安有危之理,治有乱之机,既济而犹思祸患之潜伏,此皆圣人戒惧于治安无患之时者也。   恭惟陛下临御,七年于今,进贤去佞,协天下之公,兴利除害,同百姓之欲,刑罚清平,赋敛均节,奸宄已销,兵革略戢,岁物丰穰,民力□暇,可谓有治之渐矣。守而勿失,治道可成,正是两宫持守至难之际也。恭惟皇帝陛下,进学不倦,临政不忽,无宫室之好,无声乐之玩,无佛老之惑,无用武之蔽。所以守之者有道矣。恭惟太皇太后陛下,仁敬明谨,济以大公,判别谗邪,裁抑侥幸,听断之间,事明理尽,照临之下,物无遁情,此尧舜之用心也。而臣之区区尚以为忧者,窃恐陛下以未成之治为大治,以小康之俗为可久,包桑之虑日懈于心,朽索之畏不及于前,盖积累而成者为至难,怠忽而败之者为至易,臣区区之忠,盖已面陈。伏望陛下不以臣言为愚,谨思而审行之。臣屡蒙圣恩,降旨开纳,臣未敢以为喜。尚书曰:「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又曰:「戒哉!儆戒无虞。」愿陛下必行可听之言,儆戒无虞之事,延洪无疆之休。天下幸甚!贴黄:「窃以政事之本在于用人,朝廷人材纯一,则政事自然安静。但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即是泰道。如君子小人混而为一,则泰道何缘得成?君子小人不可并用,犹冰炭之不可同器,一长一消,自然之理也,此在人君常用意于进君子、退小人,则治道可成而天下受泰矣。伏望圣明留意于此。小人而无材者虽未足畏,然亦不可用也。小人之性,善于嫉善良,为朋邪,是不材者使之得路,必又将引用小人之有材者以济其奸,终为国家之害。此其不可用也决矣。其理甚明,愿陛下察之!人材纯一,则政事安静而朝廷无事,陛下可以无忧无为矣。人材杂糅,则政事纷乱,而朝廷多事,陛下可得不虑不劳乎?必使邪正判白而人材纯一,则中外安静,朝廷清明矣。此治道之要也。窃以臣之为道,在于尽忠,『忠』之为字,谓中心一则为忠也,中心二则为『患』矣。夫臣下有爱君忧国,与上同德同心,而能奋然当怨排难,无虑身顾家之忧者,可谓中心一矣。陛下察其有是心焉,岂不为忠也,可簄之乎?臣下有外示爱君忧国,而其中不与上同德同心,不肯当怨排难,但务收恩买誉,切切于营私者,乃中心二也。陛下察其有是心焉,岂不为患也,可亲之乎?此用人之要也,伏望深留宸念!」   焘又言:   臣闻人主之德,莫大于知人;朝廷之政,无先于急贤。德以聪明为高,而政以忠厚为本。夫能判别邪正,断之不疑,使竭忠者皆尽节,怀邪者不可乱正,斯可谓之聪明矣。用得其人,则法度齐,君子亲近,小人簄斥,恩泽下于百姓,欢欣达于四海,斯可谓之忠厚矣。恭惟太皇太后陛下,至公至正,明而有断。皇帝陛下,仁孝庄敬,静渊簄通,阅天下之事日益多,进天下之材日益广,讲求祖宗治体日益熟,察见中外人情日益详。然而聪明或有所遗,而忠厚未至于成者,臣窃疑之,或者圣心未加意于执要乎?今日为政之要,在于辨邪正之实也。唐李德裕有言曰:「邪正相攻,上惑主听。正人呼邪人固为邪矣,邪人亦呼正人为邪,人主何以辨之?」臣故曰在辨其实也。元佑之初,至于三四年间,正人为陛下论邪正盖已多矣,陛下辨邪正亦已明矣,陛下能守之以定,而巧言不能移,则奸谋自破矣。奸谋不行,则邪人自消,邪人既消,则正人之道行而政事不臻于忠厚者,未之闻也。此独在圣功之自强尔!   李德裕尝为唐武宗言曰:「舜有大功二十,去四凶,用十六相,不必在武功也。」武宗甚悦。武宗能欣纳德裕之忠言,信是聪明之主矣。陛下大度谦虚,恐未欲遽就舜之大功,顾武宗之欣纳忠言,诚不难及也。臣愿为陛下陈辨实之略焉。所谓正人之实者,能推公其心,以爱君忧国为计,不附下,不罔上,乐进善类,爱惜生灵,临大节而忘其身,事两宫而一其志,为陛下常求长久安宁之计,近思自左右宫庭之间,远虑至于夷夏海隅之际,皆欲得其欢康无事,上下一意,共为安静,其功如此者,是正人也。此类进则聪明开广,内外大安,岂不为国家忠厚之福耶?此类去则无政矣,不可不辨也。所谓邪之实者,缓公急私,复仇报怨,外阳为忠直,内阴怀奸曲,其言似忠而其实欺罔也,其气似败而其实凶险也,自谓介特而其实朋党也,自谓纯一而其实二三其德也。贪禄竞进,猜忍倾夺,专以伤害善良为谋,而又附托权要,出死力为之鹰犬,不惮不耻以肆其毒,不恤国之忧危,务伸其志,不惧上之悔患,务行其言,其为倾摇多端如此者,是邪人也。此类进则聪明眩惑,内外大恐,岂不为国家忠厚之患耶?此类去则无忧矣,不可不辨也。今听其言而求其用心之微,观其行而考其处己之端,其向背之异,有无之殊,虽未能尽究,而亦可以燍见矣。陛下既辨其为邪,即当速去之,如未能即去之耶,多用正人,正人既用,则邪人知难而或自退。或行险以攻正人,因其攻正人而去之,以示大公,因其引退而去之,以示大恩,二者随其动而处之,不烦埽除之力矣。   李德裕又尝为武宗言之曰:「陛下辨邪正,专委任,守之以定,则朝廷必理。」此真宰相之言也。盖主意不能定,则奸邪得以乘隙而进,惑乱聪明也。一移其意,则忧患从而起,尚何致理之望乎?圣心从来知其为正人者,固不多也,惟愿记其尽心宣力,始终保全,勿使小人摇动也。如其离间毁败诬陷之言者,此是摇动之计也。愿陛下自信素知之心,而守之以定,深辨奸诈之说,而断之以不疑,斥其邪人以安正人,正人知所依归,恃以无恐,得以奋忠竭节,毕身图报,则朝廷之理,不难致也。臣不胜惓惓纳忠之至!贴黄:「臣向在言路,得侍清光,伏见陛下照物必尽其情伪,而量有包容;论政深达其义理,而语有次序。虽古之英主,不能过也。臣等累曾奏闻,以谓邪正不可并用,陛下深以为是,知邪正之必相攻也,今并用矣。臣等又谓邪人在外,正人在内则可治,陛下亦以为是,知邪人在内则害政也,今邪人在内矣。臣等又谓使邪人少正人多则可治,陛下亦以为是,知邪人之多,则交相朋比,损正人之道也,今邪人多矣。以在内觽多之邪人,与寡少之正人并用,势自不敌,岂能久安而终无忧悔乎?奈何与日前之圣意不同耶?必有奸人移惑圣意也。如不悟,则奸邪乘隙数数进计,终至于成其祸,此圣明所宜早辨,勿为清衷他日之忧悔也。」   又云:「伏见圣意欲得臣下之心纯一,而忧其二三之纷纷未定也。臣谓欲齐髃臣之二三者,莫若言路用纯一之臣也。愿陛下用素所知之正人,尝在言职,风采凛凛,为中外所敬惮者,处以言官之长。其心一忠于两宫,其言大公于朝廷,使四方仰之,国势增重,奸邪小人望风自然消退,大臣小臣肃然守正,莫不纯一,无烦圣虑矣。惟陛下早定圣意,断在必行,庶可救今日之弊,无出于此,伏望深留宸念,为宗社之福。」   又云:「陛下自御政以来,选用可信之臣,能以忠孝报陛下之恩者,今在朝廷不过数人;髃小怨嫌,阴结为朋,力谋排陷者,不一人也。其心欲尽去此数人,则奸谋可行,大奸有复来之望。此数人者,方以时事难守为忧,孤立难安为惧,若非陛下知其忘身忘家,当怨去奸,有爱君忧国之心,力赐主张,则岂能安全至于今日也?在于今日之势,尤为难立,仰赖圣造终始主张也。此数人者亦未足深惜,但恐小人复兴,攻击转多,万一如此,则为太皇太后陛下即日之悔,为皇帝陛下他日之忧,此可为大惧也。愿圣明凝神深虑,以杜其渐,待其事起而后处,则必势强横难制,纵终能制之,忧劳亦已深矣。今朝廷正人少,邪人多,诚意不一,公道亏损。圣意欲削朋党,而朋党愈结;圣意欲绝私邪,而私邪愈行。此所以政事纷纷,未得安静也。伏望圣慈每当进拟人材之际,丁宁审问,谨重开(案此处原本阙文。)可使私邪渐少,朋党自衰,朝廷日有安静之望,圣政日有清明之益,此道既行,可以缓忧矣。小人奸言,最是难辨,盖其巧美似忠,害善似直,狠愎似敢,诬罔似公,人主听之一误,则德业俱损,若不早辨,则终致忧患。故圣人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自古人君以为诫,此圣明不可不察也。」   又云:「有向来奸党已用之人,今复在要路者。又有奸党后进之人,今在言路者。又有小人之奔竞侥幸者,虽素非奸党,而今日屈意求助,以济其谋,为自进之计,阴相交通,以白为黑,以是为非,以无为有。有专欲惑乱聪明,离间君臣,倾害忠良。此不可不察也。其心亦甚易见,陛下从来以为正人而有时望者,小人必欲陷害也,奸党渐渐复用,在朝觽人皆知,无一人为陛下言之也。此是忠耶,不忠耶?公耶,私耶?曲耶,直耶?且以此一事验之,甚易辨也。陛下既辨之,亦须早为处分簄理,如此则政事渐复清明,可以上悦天心,而还谴集祜矣。」   又云:「言路必择守正纯一之君子,则心公而言直,判别是非,有补聪明。若误用邪人,心私言曲,惑乱圣聪,唯欲自济其奸谋。此不可不察也。」(焘行状云:七年,有司奏客星见,焘论之。其略曰:「客星初变,久未退伏,上轸圣慈,至诚寅畏,侧席修省。谴告之来,必主于事,事之所起,必自于人。今奸邪尚多,正人至少,主听未专,恐其占不特兵饥疾疫之间而已。人主之德,莫大于知人;朝廷之政,莫先于急贤。」云云。按焘论知人急贤,即此奏也,但奏稿乃无客星见等语耳。又按御集,十二月十六日三省、枢密院进呈十一月二十八日赈济御札,有十一月二十八日太史奏客星云云。焘奏所称客星,必缘此也。今并前一奏论奏「圣意稍怠,奸人伺隙得进邪说」并附六年十二月末。奏称:「陛下临御七年。」盖自元丰八年至元佑六年实七年,若元佑七年,则不得云七年,行状附之七年,误矣。六年十一月一日刘挚罢相,二十八日太史奏客星云云,焘两奏决在六年冬,所称「邪正并用,邪人多,邪人在内,与前日圣意不同」,必缘挚为杨畏等所攻故也。又称「言路当用纯一之臣」,其指杨畏等决然无疑。更须详考之。十一月二十八日夜,太史所奏客星出参,旧录亦于十一月末书客星出参,掩厕星。明年正月末又书客星随天运行,入浊不见,至三月辛亥,奎宿间消伏。新录并因之。今两朝天文志云:「元佑六年十一月辛亥二十八日,客星出参宿度中,犯掩厕星,主有暴兵米贵,晋分兵灾。壬子二十九日,犯九斿星。十二月癸酉十九日,行入奎星内,主边兵动。至七年三月辛亥乃没。)   是岁,宗室赐名换官者五十四人。天下上户部,主户千二百四十二万七千一百一十一,丁二千八百七十五万四百五十五。客户六百二十二万七千九百八十二,丁一千二百七十四万一千八百五十六。断大辟四千八百一人。   注  释   【一】知绛州刘唐老提点秦凤等路刑狱「刑狱」原作「提刑」,据阁本改。   【二】至今七日「今」下原衍「月」字,据阁本删。   【三】故贵大臣定其罪矣按: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贾谊上疏陈政事「定」下有「有」字,疑是。   【四】以三年分为十二季「以」原作「比」,据宋会要选举二四之一三改。   【五】默知徐州「知」字原脱,据阁本及本书本卷戊申条注文、宋史卷三四四马默传补。   【六】近时通判未有能逮此人者「通」原作「运」,据上文改。   【七】慈圣光献皇后故事「慈圣」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八】尝以此恳请再三「此」上原衍「前」字,据正文删。   【九】路置转运使副「使副」二字原倒,据范太史集卷二二转对条上四事状乙正。   【一○】无若吏部知之为详「若」原作「差」,据同上书改。   【一一】间有一人应格「间」原作「闻」,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二】夫自初为监司至三路及三司副使者「司」原作「路」,据同上书改。   【一三】二月六日原作「六月二日」,据阁本及本书卷四七○元佑七年二月己未条、宋会要职官六七之六乙正。   【一四】城今契勘得系右通直郎「今」原作「令」,据文义改。   【一五】崇福宫「宫」原作「官」,据皇宋十朝纲要卷一三改。   【一六】即依重役法勒充本指挥名下「法」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七】今后吏部所差知州「后」原作「从」,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选举二三之五改。   【一八】令奏高公纪女年命「令」原作「合」,据阁本改。   【一九】王诜不佳「佳」原作「住」,据阁本改。   【二○】见一不善惟恐未能去「一」字原脱,据国朝诸臣奏议卷二○梁焘上哲宗论守治至难补。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四百六十九 卷四百六十九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七年正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六十九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七年(壬申,1992)   全  文   春正月甲申朔,枢密院言:「永州蛮猺因乏食,出没剽劫,除已赈济外,欲诏安抚、钤辖司募勇敢、效用人及晓谕猺觽能自相捕,依格给赏。应合添使臣处,选有才略三两员,量带兵甲,于要害处掩杀,毋得妄诛。」从之。   乙酉,枢密院言:「辽使耶律迪病且殆。缘通好已来,未有故事,今用章频、王咸宜奉使卒于契丹,北人津送体例比类,预立画一,送馆伴所密掌之,如迪死,即施行。」从之。迪寻死于滑州,送伴使校书郎吕希绩等以闻,诏赐下飨器币、赙赠等,就差知通利军赵齐贤假中大夫充监护使,诏遣内供奉官王遘驰驿治丧事【一】,特赐迪黄金百两,水银、龙脑以殓。(正月八日,范祖禹乞不迁开封府奏议可增入。仍考从违。)   辛卯,礼部侍郎范祖禹言:「准尚书省批送工部状,乞迁开封府于旧南省,令礼、工部与将作监同勘当者。臣窃以开封府自太祖皇帝开国建置于此【二】,太宗、真宗,皆尝尹京,潜龙故迹,至今存焉。昨因廨舍遗火,逼近原庙,遂有迁改之议。若以火而迁,则庙之东北,皆有民居,比之开封,尤更不远,火何可防?又旧南省已为试院,今欲以开封府为试院,岂可不严火禁乎?若以开封敲朴之地不可近原庙,则景灵宫在祖宗时已有列圣神御,比之今日,轻重亦均。若以狭隘而迁,则祖宗以来,官吏所容,亦足以治事。且开封非贮火之所,但长吏与僚属住家于其中尔!比之民居,孰为难防?当申严火禁,或筑墙以为隔限,亦可以备患矣。今乃欲改已成之试院为府,废百三十余年之府为试院,此两大役营造不小。夫土木之功,使匠人度之,无不言费省而易了,及其作之,便见费大。臣恐劳苦人力,虚费国用,无大利害,不必迁也。今若因旧兴葺,稍徙近南,比之两处营造,工费犹小。凡官舍数迁改,则民心亦不定,不若因其故便。昔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称之。盖为国者姑务省事,不欲多变革也。伏望圣慈更赐详择。」(其从违当考。)   甲午,朝献景灵宫。   正字宋匪躬为秘阁校理。   乙未,诏尚书左丞苏颂撰皇后册文并书。   丙申,诏:「宗室袒免亲参选,常许不拘名次路分,陈乞指名差遣一次【三】,并替任满阙。初任并与监当,须职事干集,操守修饬,有监司或长官同罪保明【四】,与亲民。内选人与录事参军,即别有县令举主二员,内一员职司,仍通注县令。其无保明者,并依外官条例。」从尚书省所请也。   丁酉,幸疑祥池、中太一宫、上清储祥宫、大相国寺,还御宣德门,召从臣观灯。他日,三省、枢密院奏事迩英,吕大防言:「元夕晴霁,游人甚乐。」上亦曰:「且得晴霁。」大防曰:「虽人主游幸,本是为民。」韩忠彦曰:「为民祈福尔。」苏辙曰:「为细民经纪。」大防曰:「如唐时供帐排办,皆出于京兆,京兆皆取于民。自祖宗以来,并令官中应办,以此见祖宗爱民之意。」王岩叟曰:「累次进读祖宗爱民之事,陛下必一一在圣意【五】,所谓非苟知之,亦允蹈之。今陛下既已知之,愿陛下常存之于心,思所以力行之,则祖宗之美,复在陛下。」上嘉纳之。   庚子,龙蕃进奉人安化将军龙以王□幼等并为奉华将军,奉华将军龙以报等并为武宁将军,安远将军龙以万等并为宁远将军,龙以庭、龙延辿等并为保顺郎将。   辛丑,左朝请大夫、宝文阁待制、提举洞霄宫郑穆卒。   甲辰,以辽宁昌军节度使耶律迪卒,辍视朝一日。先是,太常寺言:「典故无例辍朝。」用节度使葬格,特辍一日。迪丧所过州致祭,守、倅皆再拜。知瀛州蒋之奇以为生觌且长揖,奈何屈膝向死者,乃奠而不拜。识者韪之。(政目:十四日,北使死,依节度使辍朝。)   户部言:「广南西路转运司奏:『本路融、柳、郁林、廉、邕等州及邻近全州灌阳县,各产铁甚多,已依陕西等路条例,鼓铸铁折二钱,与本路铜钱兼行。』看详湖、广、江、浙铜坑,近年所收仅足上供,而广西铜钱稍稍流出徼外,岁仰东路铜货,亦无由永远应副,若比类陕西兼行,恐通行日久,私下复有陕西轻重之弊。欲令广西转运司先且踏逐拘收本路出铁坑冶,召人采纳,如可鼓铸,选官并工铸大钱,及一十万贯,令与铜钱兼行,惟得于本路行使,向去民间铁钱渐广,即具实闻奏,立定铜钱铁钱并行分数法。」从之。   乙巳,环庆路第七将、内园使张诚特迁两官,权发遣本路都监。皇城使、本路都监张存为遥郡刺史。赏浅攻之劳也。(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诚、存出兵。)   诏陕西、河东保甲,两丁之家,与免上番差使,遇军马戍边,本州岛县阙人巡防,听勾抽于本州岛界上番。   责授左武卫将军张诚一为右武卫将军、提举明道宫。朝散郎范峋不复职,特迁一官。诚一元任相州观察使,以穿父墓取犀带得罪;峋元任直龙图阁、权府界提点,以应副山陵,奏事理曲,落职知临江军。至是从刑部检举也。   太常寺言:「本朝因唐之旧,以御史为监祭使,轮知太常寺礼院官监礼。近年以博士为献官,遂罢监礼,惟御史专视祀事。然御史多阙员,博士虽可权摄监祭,又或不赴,遂以他官摄事,无所督察。乞每祠以博士监如故。」从之。   丙午,诏勿受尚书右丞苏颂乞致仕章奏。(此据御集。)   丁未,知郓州、观文殿学士刘挚知大名府。知大名府、资政殿学士张璪知扬州。知颍州、龙图阁学士苏轼知郓州。御史中丞郑雍言:「北京重地,刘挚前宰相,以前宰相守重地未为过。然而挚两月前方以罪去,陛下之威令方行于天下,挚之罢相,省咎未数十日而遽迁重镇,天下之人得无疑前日之罢挚为非,而又疑今日之迁挚为速也?伏望断自宸衷,追还刘挚新命,以协公论。」雍又言:「窃谓挚以不公擅权,公议不与,陛下圣明,照见迹状,罢其相位【六】,虽不明言其罪【七】,而天下共知。纔经两月,遽迁重镇,使中外闻之,何以示信?伏望断自宸衷,早赐追还新命。」   殿中侍御史杨畏言:「臣窃思挚昨备位宰执,不能尽节一心,以图报暛,背公死党,敢擅威福,反复怀邪,罪状非一。陛下照知奸回,俾以善去,德音睿意,昭于日星。自挚去位,荐绅大夫莫不相庆,以谓陛下大公无私如此,诚庙社天下之幸,而朋邪罔上之风,庶几不威而自化矣。按挚具位宰相,一朝罢去,天下知其不职有罪。曾未三月,遽移大郡,使朝庭劝沮予夺之权,有所不明;而凡与挚朋比受其私恩之人,必皆鼓舞,以谓挚已迁重镇,行且复用。奸言眩觽,不为无害,而流俗观望,亦必有妄意朝廷之心,恐非所以示天下。伏望睿慈特赐寝罢,以厌公议。」   畏又言:「挚近移知大名府,命下之日,公论沸腾。臣不敢泯默,已具论奏,乞朝廷追寝敕命,未闻指挥。臣愚昧,窃惟朝廷大政,莫重于劝沮予夺之权,今以罪去之人,到任不及两月,遽有迁动,不惟使觽人观望疑惑,诚亦未谕大臣所以进拟之意。伏望陛下睿明,深加照察,使去位之奸不能浸长,以明朝廷威令。」   殿中侍御史□立礼言:「窃以朝廷罢免大臣,谪命固有轻重,恩礼固有厚薄,盖因其轻重厚薄之际,所以明赏罚而示劝戒也。比观近岁宰臣出守外镇,若无故而罢,则必优进美官,加大学士以宠之。苟缘罪去,则止以学士补外,未尝进秩。缘挚近自右仆射出知郓州,既不转官,止兼学士。及其行也,仍放谢辞。方是时,臣虽在外,不知所以罢免之因,然观朝廷退之之礼,固已甚薄,则以罪而去,从可知矣。今到任曾未两月,而遽易重镇,不惟留守陪京,复兼一路绥抚之寄。牵复太速,物论未平,伏乞圣慈断自宸衷,追寝新命,庶几赏罚昭明,下厌公议。」从之。璪与挚皆不迁,苏轼亦改扬州。(轼改扬州在二十八日。今并书。)   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则陈亦多水。至是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注之于淮,议者多欲从之。轼至颍州,遣吏以水平准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水反流浸州境,决不可为。朝廷从之。颍有宿贼尹遇等四人,髃党惊劫,杀被主及捕盗吏兵者非一,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者噤不敢言。轼召汝阴尉李直方谓之曰:「君能擒此,当力言于朝乞行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退,缉知髃盗所在,命弓手往捕其党,而躬往捕遇,获之。然小不应格,推赏不及。轼为言于朝,请以年劳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朝廷不从。其后吏部以轼当迁,以符改扬州,轼自谓已许直方,卒不报。   诏:「通、泰州捍海兵士,诸处不得勾抽,虽有朝旨差出,亦令本州岛执奏,特许存留,违者并科违制之罪,不以遇赦、去官原减。」从发运使范纯礼请也。   工部侍郎钱勰为户部侍郎。   戊申,荆湖南路【八】钤辖谢麟言:「乞依旧制,邵州邵阳、武冈、新化等县中等以下户选差充土丁、弩手,与免科役,七年一替,排补将级,不拘替放年【九】,分作两番边寨防托,不得雇人。每遇上番,依禁军例教阅武艺及专习木弩。如妄有役使,并依私役禁军敕。」从之。   己酉,罗蕃遣使贡方物。   诏:「沿边城镇堡砦,委本将选差医工一人,月给药钱八贯,遇随军出入,给马一疋,二年一替,愿再留者听。」时虑诸将在外,虽有军医,不能诊治,故有是诏。   诏岷州并通远军威远镇铸钱监官,任内铸到钱,除支费外,每净利钱三万贯,减一年磨勘,幕职州官占射差遣,六万贯循一资。二员者分受。   步军副都指挥使、徐州观察使、泾原路经略安抚使、知渭州刘舜卿召还宿卫,卒于道,赠奉国军节度使,谥毅敏。   左朝请郎、集贤校理、知润州崔公度为起居郎,公度辞,之后复知润州。(公度知润州在六年闰八月六日,政目于七年六月二日又书公度知润州,实录无之,今并此。八年六月八日,除秘少。)右朝请郎、秘阁校理、徐王府翊善乔执中为起居舍人。右朝请郎欧阳棐为礼部员外郎。工部郎中苏澥为徐王府翊善。左朝请大夫魏广为徐王府侍讲。(二月四日,杨畏、姚□论广。)   辛亥,诏逐路帅臣检会元佑二年所上捍御邀截策画,参议豫为计虑,毋令缓急误事,仍密具利害以闻。(此当考详。)   壬子,诏以灵壁镇为县。从转运、提刑司请也。   尚书省勘会:「诸路近参行差役、雇募之法,其间未便事件,随宜增损,务□民力。前后诏旨,非不丁宁。访闻州县不切奉行,以致差徭轻重失当,或令役人陪备,或占役钱不尽雇募。假如一州年收役钱一万贯,累留不得过五分,即是合留五千贯止,更不桩留。如有见在及三万贯,只合存留五千贯外,其余二万五千贯【一○】,并年内所收钱数,并合依条支充雇钱。若见在未及五千贯,据所少数贴留,但及五千贯即止。按察使官亦无纠劾,窃虑浸坏大法。正月二十九日奉圣旨,诏令诸路运使、提刑司遍行指挥诸州县当职官,悉心依法推行,务在详究法意,均当无扰,候施行讫,具次第申尚书省,仍仰监司官常切检察,如有违慢,并具因依奏劾。如州县奉行均当无扰,即岁具保明申尚书省,其诸县亦仰本州岛依此检察,仍先次施行。」(编录册七年正月二十九日圣旨,六年十月二十二日、二十五日可考。)   环庆路经略使章楶奏:   夏贼狂悖,不知天地亭育之德,还其土地而寇掠愈甚,给以岁赐而侮慢益深,然则豺狼之性,贪婪之心,恩果不足以抚其觽,信果不足以使之孚。天威赫怒,遂下攻讨之诏。朝廷本无负于小羌,而蠢尔蚁聚,盖自取灭亡之道也。臣叨护诸将,尝陈浅攻牵制之策,朝廷兼采髃议,略施行之矣。臣再惟夏国之地,广袤仅四五千里,其居民散居于沙漠山野之间,无城郭之固,无营卫守戍之兵,啸之则能聚,既散则难复,然所以能长为边患者,举国并力,专寇一路尔。夫以数十万之觽,操戈被甲而来,一路之兵固不足以枝梧也。宜其鼓行深入,抄掠俘虏,无所忌惮,未尝不得志而还。前日泾原、河外是也。伏睹诏令累下,授以浅攻扰耕之策,贼觽大入,则使坚壁清野,谨防深入寇攘之事。臣窃谓浅攻扰耕,止可为西贼皮肤之患,不能病其心腹。又坚壁清野,足以备寇尔,未足以制寇也。夫制寇之术,不伐奸谋,而专待其来,以自全之计,则贼之气从何而沮?贼之力从何而屈哉?彼气不沮力不屈,两敌相持,淹以岁月,宿兵于边,则忧其老,不伐其谋,则取其侮,驱收居民,保聚于城郭,不可以常也。夫兵固有先虚而后实者,何以言之?贼计狡狯,每有啸聚,未尝不屯于两路之间,声言入寇某处,或更在数百里之外,知吾催收人口入城郭,则偃然不至;不收无备,则倏然必来。又蕃、汉之民,岂无牛羊犬彘之畜,室庐门户之具,舍之而去,则有毁败攘窃之虑,迁之以行,则劳于奔走挈负。一岁之间,苟至于再三,吾民亦将自困矣【一一】,况于耕作刈获之时,妨害农业,岂曰小哉?然则坚壁清野,果不足以制贼明矣。不于此时图惟策画,以制其命,则恐兴师劳觽,未有休息之期也。臣夙夜计虑,思有以上报主恩,敢陈破贼伐谋之策,谨列于后:   一,陕西、河东六路帅臣之所治,惟环庆切近贼之巢穴,勒兵出塞,掩袭不备,可以戕其腹心,最为顺便。臣故陈诸路更相助顺之略,以伐其谋,仍以本路为先。夫区区小羌,自宝元、庆历以后,未尝不举国并力,攻吾一路,使我师不敢为之敌,可以谓全胜之策也。堂堂中国,奄有四海,亿万之觽,济之以节度之师,何所施而不可?诚能取彼之策,出其不意,反加于贼,则何贼之不灭,何功之不成哉!恭惟神宗皇帝,挺英武之姿,有并吞西夏之志。不幸所委非人,所建非策,尝兴师深入矣,乃无尺寸之功;尝拓地进垒矣,或有覆军亡将之辱。民苦于转饷,而关陕虚竭,兵疲于征讨,而亡逸自如。倾天下之财,委于一路,如填沟壑,而贼气不少衰者何耶?盖先劳其觽,不恤其本,议论攻取,未尝揣度可否,宜乎卒无成功也。臣今日之所陈,不敢乞广益师屯,当思横费也。遇出塞,欲令邻路更相资助,迁塞则复归本道。不敢乞差夫运粮,当思先固其本也。故欲雇蕃部富赡之人,以驴畜般运,伺贼觽啸聚未集之时,攻捣虚处,或兵马已散之后,掩其不备,讨击钞掠,皆委主将随宜措置。旬日之间,即令还塞。一路之师既归,少使休养,他路乘间伺隙,更迭复出。终岁之间,苟能且令三路出师,诸路兼行浅攻扰耕之策,则小国腹背受敌之不暇,彼将有俘虏灭亡之忧,岂复能大举而入境哉?不一二年间,自当面缚□塞,制贼之命,此为上策。   一,贼虏知我六路之兵,各有分守,以为未尝敢越境以相资。今出其不意,且合三路之觽,深入攻讨,必获全胜。勘会本路汉、蕃之兵,除州县城寨防拓及留将官守御外,所合遣者,不过二万五千人、马六千疋,兵势甚轻,不足以驱除豺狼,覆荡巢穴。欲于邻路不系边面所驻之兵,辍假五七日或十余日,并力攻讨,内鄜延第一将在延安府,第八将在河中府,第九将在鄜州,三将骑兵,约有马二千匹,其间亦有新马未堪战阵,必须拣选下三二百匹。欲乞令本路于诸将下更选募抽摘添差骑兵,共及三千,三将之步人,共选募勇壮兵卒七千人【一二】,成一万之数。又如泾原第一、第二将在渭州,第三将在原州,第七将在德顺军,第八将在治平寨,第十一将在永兴军,第十二将在陇山,第四将在绥宁、靖安寨(此将兵马若出塞之兵不由此路,则更不差。)八将之骑兵,尽乞差拨,仍于步人内选拣二万人。合三路兵马,七万余觽矣,可以号十万而行,驰逐贼境,谁敢当我哉?今所假邻路兵马,非谓当贼觽啸聚之处,妄有举动。须探伺得人马分散,近边人户悉已还家,方为此举。只乞朝廷严立约束,预降指挥,候见本路关牒,火急应副。一二路之兵约七万余觽,所资粮馈,不为不少。勘会环、庆二州蕃部龏乘稍多,自来行兵出塞,皆以自随,今已根括所有骆驼、驴、骡之类,可以资行军之用。假有十分之内,将三分令蕃部自用,七分和雇赍粮,专运汉兵口食。骆驼每头运粮三石,支钱四贯文省,驴、骡每头运粮一石,支钱二贯文省。今来擘画,大抵依放浅攻之计,只是须合于蕃界札寨,少驻军马,散遣骑兵讨击。出寨之后,只五七日,远不过十日,而汉、蕃军觽,亦人自赍五七日干粮。又每至其处,发掘窖藏,自可因粮而食。所备龏乘般载,须当预防阙乏,以备缓急之用。今兴师旅,不止讨击,兼行招抚。   一,夏国贼臣梁乙逋,挟恃其妹梁氏之势,辅立非嵬名氏之种以为国主,诛逐嵬名亲族,潜萌篡夺之计久矣。虐用其觽,冀幸成功,妄肆杀戮,庶几人服。而又啸聚无时,举兵无节,民疲于点集,家困于资助。内外之人,无不咨怨愤怒,欲食其肉而无由也。本路不住有落蕃人投来,及归顺蕃人,皆能详道其事。若今下诏,许其并边之羌纳□归命,锡以爵赏金帛,旌以服章银器,各许其耕垦故土,自为篱落,效顺者必觽。所有拟定招纳爵赏锡赉则例,已具状奏闻。   一,夏国之先,本非强盛,自灵武失守,奄有横山之地,其俗犷悍,其民勇鸷,长于弓马,驰骤山岭溪谷之间,如践平地,此其能取胜于汉兵也。自元昊举兵逆命,敢以猖狂妄行者,横山之觽,良有助焉。又其地巇险,其土饶衍,西贼所恃以为固,所仰以为生者,皆横山也。横山之北,沙漠隔限,今若磨以岁月,乘其觽怨,徐议进筑堡栅,据要害,擅地利,因其归附之觽,使之耕垦,招置汉、蕃弓箭手数千人,以壮屏蔽,然后戍兵可省,粮馈之费可损。横山幅员千里,彼见我尽得形势,皆不敢安居耕作,非徒横山不安也,灵夏岂无忧惧哉?进筑之议,臣今且开其端,候出兵有效,夏国力屈,然后方敢图上方略,以听朝廷采择。   一,合用邻路将官,欲乞于将副内指名抽差一员。   一,合用大小使臣,欲乞于本路、他路得替待阙不拘无过犯之人,权差充阵敌使唤。如尚阙少,乞于吏部尚书侍郎右选择少壮敢勇曾经战阵立功该赏之人共二十人,乘递马,给驿券前来。一勘会本路总管李浩,久经战阵,在熙河兰岷屡尝出塞,动有成功,其人果敢有谋,不妄举动,汉、蕃之人,素所信服。臣累与李浩谋议,皆与臣合。亦尝持此奏示浩,以谓皆可施行。今乞朝廷特降指挥,如将来遣师出塞,专委李浩统制二路兵觽,攻计进止,并听李浩处分。   右谨件如前所有边机奏状共五道,并对境地图一面,今遣臣男知河中府、司录参军、管干书写环庆路经略都总管司机宜文字综赍诣阙庭,伏望圣慈特赐详览,或可施行。伏乞早赐指挥。黄贴子:臣自到任,经营谋虑,广采觽人之议,断之于心,非敢妄举。所计合用之兵,须及七万人,乃可破贼。苟裁损其数,或杂用东兵,万一临敌误事,臣实系首建此议之人,虽被诛戮,固无所恨,诚恐上损国威,枉伤人命,敢乞圣慈照谅!又邻路更相资助,不损兵势,不耗国财,最是长策。窃恐好事者欲沮此议,以为逐路兵少,或有他虞。检会神宗朝收复熙、河,开拓五溪,征讨交趾、泸南,皆于陕西沿边抽那兵马,或经岁月,尚未还营。是时沿边不闻有阙,况今只于邻路假辍使唤,不过旬日,兼是非边面之兵。欲乞朝廷深赐鉴照,主张施行。又诸路资助兵马,共图破贼,此更互之事也,若不合心并力,以早破贼为意,亦恐论议不一,奏请纷纷,至期误事,为害不小。臣欲乞严立约束,或乞检会律令行下。又勘会遣兵出塞,事体非轻,全藉得力大小使臣驱使,如将来出塞,乞许本司关牒邻路,指名抽差准备将领或准备差使大小使臣三两员,应副阵敌使唤,本处不得占留,回日立便发遣归本任。又将来发兵,内本路兵马欲取环、庆州界择利塞,鄜延、泾原兵马令勾抽于近里前来环、庆州会合,或只于沿边出界,欲并令李浩临时相度处置,所贵不失机会。(楶以七年正月二十日奏此,附见月末,徐考之。十月十二日楶本传云云,当考核。)   注  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