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明纪事本末 - 第 27 页/共 48 页

陈邦傅忿金堡,疏言:『朝廷三年颠沛,即次少安,何为纷纷若是?堡既劾臣无军,请使监军,睹臣铁骑十万』!且诬堡官临清时降贼。朱天麟见其疏,笑曰:『堡善骂人,人亦骂之』。即假「辛苦贼中来」诗,言『堡所来,朕亦未悉。邦傅请监其军,其议之』!天麟始亦重堡,及堡与彭年劾朱谊伪敕事涉天麟,天麟怒;由是有隙。票出,堡大恨;丁时魁曰:『此刺成栋及我也』。纠科道十六人诣阁诋竞,喧闹不已;尽弃官印,白衣走出。永历帝战惧,茶倾于衣;询其故,亟取天麟票已之,使李元允喻诸臣供职。天麟辞去,慰留再四,不可;陛辞而泣。永历帝亦泣,曰:『卿去,朕益孤矣』!时魁等论不已,并朱天凤、日生、月生皆去之。以何吾驺、黄仕俊为大学士,入阁办事。行人司方亨祚、太仆寺丞张尚、都察院经历林有声伏阙,言『吾驺贪黩,不可相』。皆夺职。当票出时,时魁并疑严起恒,将殴之;值休沐,故天麟独受祸。寻如桂林,礼于瞿式耜;而使其子结诸将使戴己,议者薄之,更如南宁。及何腾蛟败,楚师大溃,举人刘惟贤徒步谒阙,请独任严起恒。诸将闻之喜,马吉翔等尼之,闻者解体。   二月,李成栋败死于信丰。吴贞毓等合疏:『尊朝廷、抑奔竞,归大权于上』。永历帝以语袁彭年,彭年对不逊;永历帝责之,则肆言『曩以铁骑三千鼓行西上,君臣安在』?永历帝泣下,举朝骇惧。张述载伏阙上疏劾其罪,彭年气阻。洪天擢以与李用楫隙,自求去。   太仆寺卿贺全业游上林,永历帝从授读;即位,擢今职。劾彭年党议论乖方、陈邦傅跋扈无状;彭年、元允将殴之,全业走高明,使锦衣卫捕至,桎梏遍体。夏国祥以师傅故,善视之,且以闻。众议斥职,彭年不可;永历帝谕永不用,乃出之。全业如桂林。   夏四月,孙可望来请封;金堡抗疏争,朝议是之。陈邦傅思假可望力逐高必正、李元允、瞿式耜而杀金堡,径使封之;且为之赂朝贵,王化澄等皆受之,曰:『拒之,恐犯顺』。严起恒独不可,化澄为调停。夏国祥尤狡亵,日与马吉翔等坏朝事(可望事,详「李孙之兵」)。   六月,袁彭年母死,言受恩厚,请不居丧;李元允亦为请。太后命考不守制于祖宗,为何代事?彭年犹徘徊月余乃去,竟免于五虎之祸。   永历帝命严起恒、刘湘客如梧州抚忠贞营,堵允锡自贺县至,起恒、湘客与俱还。时方畏李赤心;值允锡至,则大喜,郊迎之。允锡恶元允,欲去之,结马吉翔以为援。丁时魁劾之;金堡亦劾其丧师失地罪,且面责其结赤心、宴孙可望使于七星岩曰:『滇与忠贞,皆国仇也。君何眤之』?允锡失色;既而曰:『我劳苦边事,如君言,竟无功矣』。堡曰:『劳则有,然功于何有』?交恶益甚。或谓元允:『允锡将以忠贞营清君侧』。元允亦言:『我曹在北,彼不敢至;今以广东反正,来何为乎』?朝士之恶五虎者更构之。允锡乃移书瞿式耜,称奉密敕,使共诛元允;式耜知敕伪,曰:『吾辈不克为封疆计,而为人皋牢,非社稷之福也』。乃止。永历帝闻之,颇不直允锡,使求敕于式耜;式耜焚之而以告。犹以允锡得忠贞营心,使督师梧州,节制诸营(详前);赐之龙旗、旌节、尚方宝剑、白金五千。甫踰阙,元允尽攫之;允锡所得布绘龙旗而已。乞饷,又不予。   陈邦傅纳女于高必正,使攻桂林;瞿式耜请分饷之,乃止。   会晏清、黄运奇为郭之琦等所劾罢。之琦由杜永和进,怙其势,将杀运奇;王化澄止之。化澄寻亦恶于丁时魁;其人也,实夤缘于王坤。马吉翔、金堡屡纠之,化澄若无事。   冬十月,何吾驺、王化澄罢。吾驺既与袁彭年互攻讦,专结夏国祥;及为堡所劾,不自安,引疾去。化澄在经筵,堡面斥其罪;化澄怒,自裂其冠去。坤、吉翔、天寿恣弄权,永历帝略不问。复召朱天麟,辞;言『国势累卵,朝野同危;而言者不顾,专以琐屑掉首而争,侈为遗直。今而后,请无以四方无利害者执为重故,使皇上独忧社稷』。盖谓堡也。于是起恒独相,朝士惟笙歌、贿赂是尚,或讹为捷报以自娱。尚书吴景、通政司毛毓祥知必败,景挂冠于朝门去、毓祥自劾愚惫去。时魁等时连逐宰相,势益横。湘客频入阁窥票拟,参疏未至,即以意指挥;不从,则祸,或即殴詈。秉笔者皆为副本俟改削;阁臣苦之,乃建议请帝坐文华殿面拟旨,乃少息。   冬十一月,堵允锡在浔州;以与廷臣水火,忿成疾。遗疏言:『臣请兵,曰无丰其翼;请饷,曰无与号召。致臣如穷山之独夫,坐视孔棘而不能救。臣死之后,乞任老臣图兴复;如以李元允、刘湘客、丁时魁、蒙正发、袁彭年为腹心,则成败可虞矣』!遂卒。诏赠中极殿大学士、太傅兼太子太师,封浔国公,谥「文襄」。允锡托其遗腹于部将,竟负其指。孙可望之入粤也,执而鞭之;曰:『堵制台何如人,若敢为此』?遗嗣得无恙。   鲁可藻请录遗贤,时杨廷枢已死,召张自烈为检讨,沈寿民、刘城为给事中,杜如兰、金光豸为礼兵部郎中,张之升、金光闵为行人,多不能至。   顺治七年(永历四年)春正月,永历帝谓李成栋死国事,封元允南阳伯;力辞,不许,仅受车骑将军印,上疏仍称原官。以庾关陷,召诸臣入,问策且议走广西;群臣皆谏,金堡及彭佺言尤力。马吉翔固恶李元允,谋借是奉帝走梧州,依陈邦傅,逐严起恒及金堡;因蹴夏国祥奉太后先行,上遂登舟。元允入,自请留守,伏地痛哭;言『上自西来仍西去,元允不敢留,恐宵人谮臣有异心。一朝不戒,生劫入舟。至今思之,犹负芒刺』。盖堵允锡伪敕中语也。又言『皇上若犹念东土,臣愿留督肇庆,与杜永和犄角;此臣之职也』。乃手诏以元允留守肇庆,督理诸军。袁彭年闻之,自请以墨绖监元允军;许之。出金堡,使谕诸将士。马吉翔犹虑权归李元允,自请督师救广州;以为兵部尚书,屯于三水,不敢进。   黄士俊年八十余矣,永历帝谓其老罢之。再使召朱天麟,疏:『百尔隙争,尽坏实事。昔宋高南渡,犹有退步;今何地也,皇上宜奋然自将,使诸臣尽擐甲冑,臣亦抽峒丁、择土勇、募水手,经略岭北、湖南。若仅以票拟为本,则政本安在乎』!   二月,李元允留肇庆。邦傅入卫,楚党势失。高必正亦至,使援广州。吴贞毓、郭之琦、万翱、程源、李用楫、张孝起、李日炜、朱士鲲、朱统钥、王命来、陈光允、彭佺合疏劾袁彭年、丁时魁、蒙正发、刘湘客等把持朝政、朋党行私十大罪;源且于御舟侧,摘金堡驳吕尔玙疏中语(有昌宗、仁杰语),大声述之,谓诬蔑故太后。永历帝尤恶之,李元允请以反正功,免袁彭年;诸人并劾之。丁亥,下堡、湘客、正发于狱,马吉翔司其谳。王夫之、管嗣裘说严起恒:『国事如此,奈天下何』!且责起恒不力救。起恒请入对于舟中,不许;率群臣跪沙际请,亦不许。吉翔固熟厂卫事,谳时陈刑古庙,五毒毕至。夹堡折足,堡大呼二祖、列宗;余者并乞哀,供赃数十万。堡极贫,亦坐四万。狱上,堡、时魁谪戍,湘客、正发追赃赎配。时魁已遁,不获谳;又免彭年罪,不问;惟堡、正发、湘客独被祸。瞿式耜上疏争其事,又请缓堡刑;略言:『中兴之初,元气未复;诏狱追赃,乃魏忠贤以杀杨、左,不可法』。永历帝言堡罪重,且颁敕布四人罪状于天下;式耜封还,言『法者天下之公,何以蜚语饮章,横加考察,开天下之疑。且四人得罪,各有本末;臣在政府不言,恐失远人之望』!先后凡七疏,不听。张同敞亦以为言,诏斥之。堡固峭甚,又忿内臣不法、外臣违制,欲永历帝用高皇帝法部署一切;且言『马士英不相,则左良玉安得而称兵?刘承允不将,则张光璧何由而称戈』?及争弃肇庆,则曰『东西将士,恃乘舆威灵,效死战守;乘舆一动,人心必摇,两省必不能守,且国家更有何地可适?陈邦傅非社稷之臣,忠贞营败亡之余,必不可恃;后必侮之』。时不能用。其驳吕尔玙词失伦,然非敢诬太后,累于李元允及祸。而永历帝怒堡甚,至密诏都督张凤鸣必杀之;比狱上,犹诏窜金齿。诸将焦琏、胡一青、马进忠、马宝、杨国栋、曹志建皆请释之,并不听。总兵胡执恭子劾瞿式耜词极丑诋,帝不为辩。   夏四月,考选朝官,转朱士鲲吏科给事中、董云骧御史、潘观骏职方主事。云骧谢恩陨舟中,观骏以不冠降职。   严起恒罢。起恒遇事持平,与马吉翔无所忤;丁时魁等力诋之。五人得罪,起恒救甚力。吴贞毓甚恶之,又恶式耜,谋以鲁可藻代之。王化澄在位时,尤恶起恒,将使胡执恭、孙可望杀之;故以马吉翔掌中枢,夏国祥、庞天寿、王坤皆用事,并比之。于是,贞毓、吉翔等合词请召化澄复入阁。给事中雷得复劾起恒大罪二十有奇,比之严嵩;永历帝不悦,夺其职。起恒求去,王夫之等以疏争,永历帝固留之;起恒因谢病,七疏不报,放舟竟去。万翱等请逮治,不许。   五月,命陈邦傅援广东,不应;惟日挠瞿式耜境,杀掠如寇盗,式耜无如何。   高必正入朝,吴贞毓说之曰:『五虎之罪,主者起恒。公入清侧,数语决矣』。编修钱秉镫曰:『五人排起恒,彼反救之;此长者,奈何此云乎』?必正遂不直贞毓。入见,言起恒虚公可任,金堡罚重;且请手敕亲邀之。乃诏起恒复入阁。俄,陈邦傅、李元允皆来朝,永历帝及太后召必正、邦傅、元允同入对。元允伏地请死,曰:『金堡非臣私人,向以封疆故,不敢言;今请罪』!永历帝曰:『卿大忠义,朕不疑卿』。元允终言『朝臣以己为金堡党,故于四人之狱,独赐臣敕书,令安心任事』。太后遽言:『若无以堡为正人,彼尝诬若反』。元允请其据,永历帝不能答。元允复有言,太后以请封孙可望为堡罪;乃不敢言。高必正掖之出,复面责王化澄徇私植党。化澄申诉,几不成语;永历帝为解之。一日,忽召廷臣问:『金堡何如人』?众莫敢对;再问,卒莫对。明日,钱秉镫疏:『昨侍班行,恶堡者皆在,卒无应者;则堡之为人可知』。且胪其刑废状,乞量移。乃改戍清浪卫;以阻兵,不行。高必正赆金五百,亦不受。马宝先自德庆至,亲为裹创,故堡不死,遂之桂林。瞿式耜请为书记,不可;曰:『朝廷罪人,乌可佐相公!且事已去矣,岂爱死哉』!为僧以终。   元允还广东,将使高必正与偕;吴贞毓复尼之。张孝起、李用楫及御史廖永亨复互讦,太后忿,至令无纳科道疏;永历帝虑言路绝,令分别进。乃诏:『中书科非军国大事,疏勿陈』!孝起孤峻,不伍流俗。高必正与刘湘客皆陕人,疾孝起,湘客至詈之于朝;永历帝不能禁,惟和解之。必正还军,陈邦傅嗔其不附己,潜兵袭之;必正求援于瞿式耜。永历帝闻之,下诏使和睦;不听。   鲁可藻当复肇庆时,自称总督;瞿式耜劾之。及居忧不守制,式耜再疏劾去,失职久之。万翱亦久为五虎抑。至是,进翱掌兵部事,起复可藻为兵部侍郎。及吴贞毓皆思结援于各镇,乃封曹志建、胡一青、焦琏皆国公。贞毓务排瞿式耜,与马吉翔谋,先后以于元煜、万年策、吴春芳、郑古爱、来嗣敏出督江、楚、粤西诸军事,挠式耜权。粤西遂没(详前)。   六月,故祭酒文安之以国势益危,慨然救之;谒帝于梧州,命入阁办事。时严起恒为首辅,王化澄、朱天麟次之;起恒被扼于党人,随班朝贺,不得展。安之至,起恒让之,自处其下。   秋八月,孙可望求真封秦王;严起恒持不可。王化澄、朱天麟、万翱、徐极皆请封之,起恒难焉;文安之、郭之奇是起恒。杨鼎和至,力争不可;起恒以为兵部尚书。又以刘尧珍代万翱,化澄、天麟议遂格。   冬十一月,瞿式耜没于桂林。陈邦傅遁,李元允走行在;曹烨、李绮、耿献忠、丁时魁皆复降。永历帝仓卒走。陈邦傅杀郎中潘观骏,逼郎中许玉凤、董英入水死,修旧怨也。王化澄弃永历帝,走容县。   十二月,王化澄、黄士俊、董天闳皆出降。袁彭年居佛山镇,纳寡妇,得厚赀。闻广州没,献金七百于尚可喜,求以通判用;且泣言降非己意。可喜挥之。于是两党皆尽,惟严起恒、吴贞毓、马吉翔诸人从。以赵台走土司,命张孝起为副都御史,巡抚南宁兼高、雷、廉、琼四府军门云。   顺治八年(永历五年)春二月,永历帝在南宁。兵烽稍止,朝臣复出。吴贞毓卒恶严起恒,或劝之去;曰:『吾不能舍上去,死于贼、死于奸雄,惟天命耳』。   闰三月(明二月),严起恒被杀于孙可望(详「殉节」及「李孙之兵」)。   夏五月,朱天麟力请幸云南,依孙可望;永历帝不可。乃出之使经略左、右江土司,为勤王之助。   秋九月,陈邦傅叛,出降。   冬十月,李元允疏迎永历帝驻防城,不许。   顺治九年(永历六年)春正月,孙可望劫永历帝如安龙。马吉翔为兵部尚书,司戎政营;庞天寿掌勇卫营。俱谄事孙可望,谋逼永历帝禅位。吴贞毓于跸濑湍时,请暂止,系人望,大忤马吉翔;其党冷孟饪及吴家炫、方祚亨交劾之。永历帝持不下。天寿、吉翔招孟饪计曰:『此徒费笔墨,今惟启秦王,令举中外事归戎政、勇卫营,贞毓等乌能为!然后受禅,奉上为太上皇,则富贵永久矣』。孟饪极称善,使门生郭璘说主事胡士瑞戴可望;士瑞叱之。使郎中古其品为受禅图;其品裂其帛,抵之地。吉翔怒,阴告可望,使速谋;可望使其党张虎至,令朝政尽归戎政、勇卫营,杖杀古其品。于是士瑞及给事中徐极、员外郎林青阳、蔡演、主事张镌谓:『吉翔、天寿欲称臣可望,事殆不测;吾辈不言,负国深矣』。连章发其奸,疏三上;永历帝乃知之,大怒,将穷治之。两人急求救,太后遽命释之,各还职。   夏五月,李元允被执至广州。   秋八月,朱天麟卒。永历帝奔南宁,天麟力疾追扈;四月至广南,永历帝已入于安隆所。天麟止西坂村,病剧不能行。至是,卒。天麟固不悦金堡及严起恒、吴贞毓又其所取士,人疑梧州之狱,天麟遥使之;故吴霖、程源、郭之琦、许玉凤攻击不已。又使余熂通孙可望,使并杨展、皮熊军,或未必云。   冬,永历帝在安隆。逼于孙可望,危甚(见前);顾内侍全为国、张福禄曰:『可望无臣礼,吉翔、天寿为耳目,祸必及。朕欲密召李定国,若能为乎』?两人皆受命;且言:『兹事重,非中官所能任。外廷之臣徐极、张镌、蔡演、林青阳、王朝瑞固弹劾吉翔,可任也』。使告之,皆许诺;乃密语吴贞毓,贞毓曰:『主上忧危,是臣子报国之日。顾诸君子孰能行乎』?林青阳请往;乃使员外蒋干昌为敕书、主事朱东旦书之、福禄钤御宝,密付青阳。   十二月,林青阳自间道至定国军。定国奉诏泣,许奉迎;以兄事可望,久未敢发(详「李孙之兵」)。   顺治十年(永历七年)夏六月,永历帝语吴贞毓:『林青阳久不至,宜使促之』!周官涕泣请行,都督郑元允曰:『吉翔在,必先去之』。乃使吉翔祭兴陵及太妃墓于梧州、南宁,官乃行。青阳已还次南宁,总兵常荣款之;青阳虑羁滞,使亲信刘吉先入告。永历帝喜,擢青阳给事中;为「屏藩亲臣」印,使吉畀青阳,命再往。青阳至廉州,与周官遇;偕至高州赐定国,定国拜受。吉翔闻有使至定国军,使人觇之;值主事刘议新还自定国军,遇吉翔于南宁,谓其必与谋;以两使之状告。吉翔骇绝,使弟雄飞极赀赂提塘王爱秀入黔告变;可望并疑吉翔,使郑国入南宁觇之,而捕林青阳。   冬十二月,永历帝以左右皆吉翔党,势孤;乃假考选名,授蒋元昌、李开元检讨,张镌给事中,李颀、胡士瑞御史及林锺、蔡演、徐极、朱东旦、赵赓禹、易士佳、任斗墟各进秩,皆与密敕者。庞天寿、马雄飞大惧,语其党蒋御曦、朱德亮、郭璘、蒲缨曰:『凡我仇类,并跻清华』。方谋陷之,而吉翔发林青阳、周官状。于是林锺、赵赓禹、蔡演、徐极、张镌、李颀、胡士瑞直劾马吉翔欺君卖国状,庞天寿与表里罪。章未下,天寿、雄飞皆先遁入黔,愬诸孙可望;可望使郑国械吉翔至安隆,与群臣质。   顺治十一年(永历八年)春三月,郑国、吉翔至安隆,贞毓伪不知;国怒,挟入文华殿,索主谋者。永历帝谓:『必盗敕者为之』。国怒目出。贞毓知事败,大言『国事由宰相,我召定国,何有于诸臣』?国及庞天寿械郭元允、林锺、蔡演、李元开、徐极、张镌、胡士瑞、朱东旦、李颀、蒋干昌、赵赓禹、朱议昹、任斗墟、易士佳、许绍亮、陈瑞麟而出。捕全为国、张福禄,两人求救于太后,天寿径执之坤宁宫外,并执刘衡。两宫略诘之,天寿瞠目呵怒,无臣礼。又大风霾,中外骇惧。独其党冷孟饪、朱企鋘、蒲缨、宋德亮、郑璘负得色,迫永历帝言主者;永历帝不胜愤,言『汝等横逼,朕知为谁』!悲愤而入。明日,国讯诸臣。以贞毓大臣不对簿,执其妻父裴廷模,叱使跪;廷模言:『我五品大夫,何跪尔』!乱棒击之,两臂几折,卒不承。以次拷镌等,不胜痛苦,皆呼二祖、列宗。时已暮,风震雷怒,狱卒亦惧;国益严刑。于是蔡演厉声曰:『今日便承此狱,见臣子报国之心』。演承,众皆承。国问皇上知否?演大声言:『未经执奏』。乃释马吉翔,系群臣于狱;以欺君误国矫诏为罪,报可望。可望疏请永历帝亲裁之;永历帝不胜愤,下诸臣议。吏部侍郎张佐宸及蒲缨、宋德亮、朱企鋘、冷孟饪、蒋御曦谓国曰:『是应尽死!留其一,必为患』。佐宸、御曦共为诏,略言:『罪臣吴贞毓等包藏祸心,内外连结,盗宝矫敕,擅行封赏,贻祸封疆;赖祖宗之灵,奸谋发露。随命审问,除赐辅臣吴贞毓死,其张镌、张福禄、全为国等同谋不法,无分首从,宜使伏诛。朕以频年患难,扈从乏人;故御下宽,至于奸回自用,盗出掖廷。朕德不明,深用自责;诸臣亦宜各自洗涤。吉翔等复官任事如故』。可望复释许绍亮,杖刘议新、刘衡而免之;陈瑞麟廷杖,遣戍(瑞麟,佐宸同乡人也)。绍亮将出,恸哭欲止。吴贞毓言:『天不尽死,我辈何恋恋为』!天寿、吉翔并疑中宫预其谋,使仪制司上故事,欲废立;后涕泣诉,乃免。   三月,吴贞毓死,磔张福禄、张镌;杀诸臣于市: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歙县郑允元、大理寺丞湖广林锺、太仆寺少卿袁州赵赓禹、翰林院检讨晋江蒋干昌、善化李元开、吏科给事中赣州徐极、江西道御史钱塘周允吉、广西道御史南昌朱议昹、福建道御史进贤胡士瑞、兵部郎中四川朱东旦、工部郎中九江蔡演、内阁中书庐陵易士佳、吏部员外郎直诰敕房事鄞县任斗墟、御史宜兴李颀及内臣全为国十八人;皆为诗大骂。及就刑,颜色不变。国尸之三日,面如生。乃合瘗于安隆北阙之马场;所谓「十八公」也。林青阳亦逮至,被杀;惟周官走免。可望受禅之议亦绝。   顺治十三年(永历十年)春二月,李定国奉永历帝入云南。使靳统武执马吉翔至,将杀之;吉翔媚统武,缓其死。定国客金维新间过统武,吉翔媚尤力;因誉诸定国,使来见,望尘即拜,言『见颜色,死且不朽』。定国武人,大悦之。永历帝以定国客金维新为行在吏部侍郎、龚名为行在兵部侍郎。吉翔曰:『晋王功高,两公实提挈之。今封王爵,两公亦宜上赏。使吉翔得亲皇上,当为言之』。两人喜,言诸定国,使荐之;永历帝不得已,使入阁。吉翔挟定国以邀上,又假宠赉邀定国,不一月尽握中外权;引其党张佐宸、扶纲摄尚书大学士。定国、文秀不时过吉翔;高绩、邬昌期疏:『二王功高望重,不宜往权贵门,恐滋奸弊,蹈可望辙』。定国、文秀愠不朝;吉翔激永历帝,杖两人各百五十,除其名。维新走告定国,不宜杀谏臣;乃入救,复其官。周官、裴廷楷、许绍亮、金简复交章劾吉翔;已结定国,无如何。扶纲等媚之不遗力。   三月,真除扶纲为东阁大学士、张佐宸为吏部尚书、王应龙为工部尚书。时以佐宸貌劣为判官、扶纲为小鬼。   顺治十四年(永历十一年)冬十一月,李定国率文武诸臣请表安隆十八忠臣,从之(详「殉节」)。   顺治十五年(永历十二年)春正月,以钱邦芑掌都察院事,以程源为兵部尚书。邦芑始终不屈于可望、源则可望所亲信,然交水之功,两人最着;故用之。马吉翔忮甚;源甫入,即发吉翔奸。吉翔蹴言者劾源臣可望,非纯臣;源愤,杜门不出。邦芑虽掌院,金维新为左都御史位其上,邦芑郁郁朝请而已。   夏,高绩及郎中金简疏兵事,将杖之而免(详「李孙之兵」)。   顺治十六年(永历十三年)春二月,缅请使谕白文选军;邓凯、任国玺请行,将招之以奉迎。马吉翔虑两人暴其恶,私与缅曰:『两人无家室,去必不返』。缅遂请改使。其后文选及定国诸军屡至不能达,皆坐任吉翔等。   沐天波与蒲缨、王起隆集树下,谋奉永历帝出缅;以告吉翔,请渡户腊、乌撒以就定国。吉翔言:『若此,不复能与官家事;将以三宫畀公等』。乃止。张佐宸、扶纲及诸附马、庞者先后多入降。   顺治十七年(永历十四年),永历帝在缅甸。马吉翔独当国,庞天寿、李国泰掌司礼监相表里。矫诏付缅酋,从官、军士后至者皆杀之。虑李定国、白文选至,己不得逞专;令永历帝止兵示从缅,其实自便。定国等以疏来,无多寡,皆不报。使其婿潘国璜操缅语,诳永历帝以某某兵将至,不宜行;实禁止之,将遂居缅。日与蒲缨、国泰狼狈,请以邬昌期掌六科、乌撒知府王祖望为礼部侍郎,卖国纳贿,一切如故。尚书邓士廉老而懦,专供吉翔指,且希入阁。   三月,大学士方端之等皆出降。   秋九月,太常博士邓居诏陈时势,言极恳切;且劾任国玺。国玺辨,亦劾居诏。永历帝将质之,吉翔、国泰共止帝,所言亦不用。   顺治十八年(永历十五年)春三月,锦衣指挥赵明鉴谋奉太子出险,且杀马吉翔、李国泰绝后患;事泄,吉翔坐以结盟投缅,及沐天波仆李某、王起隆仆何爱十七人皆杀之。   夏五月,太子进讲,任国玺辑宋末诸奸事以进;吉翔切齿。永历帝阅未竟,吉翔窃去之。国玺又言:『今势如累卵,不思出险,而托言进讲。夫进讲,惟科道侍耳。军国重事,则沐天波、王维恭若尔人议之;岂吉翔、国泰所得私哉』!典玺李重贵亦言之:『自古人君坏自吾辈,幼而侍读,惟导以嬉;即位后,必不明道』。盖为国泰言之。两人略不惧,吉翔尤横。日及国泰、蒲缨、雄飞、杨在酗酒肆恶;事无巨细,不先启不能行。无耻者更附进,永历帝如坐啸。吉翔恨国玺,即使为出险策;国玺忿言:『能入缅,乃以钳言者之口乎』?于是王祖望、邓居诏各疏劾。有内官某言:『若即千本,亦无益』。盖知吉翔等状与帝之闇云。雄飞亦贪甚,请托居间无少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