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东纪略 - 第 2 页/共 3 页

二十一日,金火战于昴度,又相犯太阴。   二十六日,太白经天,连四五日。   是时亢旱久不雨,江潮不至,上流涸,北犯富阳,北峰山守将潘茂斌等败走,涉水而东。先是乡民导北渡江,云浅可涉,北犹豫未敢行。至我兵涉者仅及马腹,遂以数百尾渡,从碛谿过江,行十里许,至柴沟营焉。此二十七日事也。   江上方国安兵将皆有家,家于船。二十八日闻报,国安传令二更并船,三更起火,亦愤将士不尽力打仗,皆由系恋家眷,浪言尽杀营头妇女稚子,遂散各营将士。诸营亦不顾命。争挽船入坝,譁甚。威远伯方元科以兵不宜散,又连杀二三人,但荆命已出,不可复止,亦遂遣之。潭头七条沙一带,营头尽散。   二十九日,越城闻报,时江上诸营俱未动,北渡者少,似可并力御止。陈盟犹劝监国作亲征六诏,飞递江干,不意申刻方国安家眷已漫塞越城内外,而江上诸营亦无固志矣。城中于方兵至,知北兵已渡江,争欲去之山间,方兵不容出。   三十日,提学御史庄恒犹覆试诸童,卯刻,监国发宫眷,国安至,犹云守绍。顷之,并监国亦行矣。是日之暮。北兵始至河桥。   先是二十七日,吴凯自台州至,遇变,遂走诸暨,后死焉。   萧山株墅翁逊字大生,向与陈潜夫、熊汝霖共事,至是闻碛溪渡。方氏先溃,江上军无固志,翁扼腕甚。白陈请再视江浒。沿江上下,疾走数百里,壁垒皆空,还谓陈曰:国尚可为乎?南北沦陷,不意又及江东也。皇皇欲何之。我将以钱塘江潮荡我郁愤也。请先辞去,遂跃入大江死。   六月初一夜,北兵追方国安于蒿坝,方元科殿之小江,杀北数人,暂停不前。   初二日。诸暨庠生湄池傅日炯字中黄,走门人何綦炳斋头晏诀,悲歌浩叹,作绝命词曰:国耻未伸,母命如线。势不可为,发肤将献。畜固难存,薙亦羞见。賫志已濡,死不当殓。其母钱氏知炯之殉难也,特来戒其酒,恐人以炯为酒误也。炯受教送母归,冠孝巾,服麻衣,往宗祠别祖父,又归别其母,母躬具酒肴,命幼孙持桨满觞而三酌之,庆慰备至。至未觞,则跪而勿饮,母诘之,则曰:子乐母戚,是弗忍饮。母曰:儿饮,予勿戚也。遂饮之。炯更涤觞酌献母曰:惟愿我母无楚于家,母复笑饮之。母子劝饮半日,炯乃扶母上坐,四拜永诀而出。炯回顾母,母亦顾炯。母又即命曰:儿勿顾。于是竟往江浒。忽忆江中有石名曰乂罗石,其形挺直,其平如削。又高歌曰:世污浊兮湄江清,人善时兮罗石古。惟伊人兮客何方,逍遥此兮石上旅。吟毕投入江中而死。次晨,乃果于■〈义,去丶〉 罗石上获尸以归。   诸暨湄池儒士傅商霖闻中黄死,吊以四诗。其四曰:我门忠孝代多人,清史鸿标蜡烛名。今得吾昆相继美,湄江湄水古今清。又明志诗末有曰:但顾谱书明末子,不欲吾孙说国初。又歌曰:人类尽,三网绝,世尽甘,予心裂,幸父葬,母已穴,妻虽有,固可撇,子即幼,亦难说,正衣冠,笑而诀。又愤歌曰:忆昔高皇我太祖,扫除之功驾汤武。礼乐文章冠百王,纪网法度优千古。贻厥嘉谋淑后贤,代有明王继九五。念我先皇十七年,何时暂解茹荼苦。由藩入践不踰时,逆璫授首威灵斧。亲秉文衡擢俟贤,免税蠲租施利溥。夫何贼寇日交讧,杳无南□与山甫。恨杀八股腐头巾,彼此相蒙成地府。幽暗昏昏扃莫开,贿赂相通拥子母。事君不念地天恩,苛虐小民实如虎。贪儿十万启边关,卖国通天罪难数。呜呼臣已不成臣,闯贼缘何不跋扈。一朝窃发逼神京,果尔诸臣咸拜俛。若无先帝社稷殉,哭杀明朝一代谱。中云、南都建主鲜英明,又值权奸肆簧鼓。耽财嬖色复沈湎,日夜君臣只歌舞。贸官鬻爵不资偕,卖菜佣儿亦膺□。戴天不共置罔闻,政事纷纷日旁午。又云:潞藩一叶仅线线,修斋诵经何其□。冠绅尽是楚猿猴,武弁原来奴仆伙。江东虽小亦可兴,生养教训鲜越佐。拥兵朝夕惟虐民,谁思尽忠报皇祖。致使神州尽陆沈,那讨一块干净土。后云:然而大厦既云倾,一木难为柱与础。况我书生甚藐焉,作辞敢仿离骚楚。惟尝清夜自思维,幼曾读过邹与鲁。兴王后史采民谣,或者不尽废狂瞽。既作歌,不食而死。   初四日,北兵至暨阳。   马士英携家眷匿嵊县大岩山中,居数日,入四明山之金钟寺剃发。北至出降。北尽杀其兵于林中,令骑一驴之台州招降方国安。国安已渡黄岩,与北隔江,北白标先至,方元科欲尽杀将士妻妾,决死一战。国安犹豫不忍。北兵抄出后路。马士英适至为先容。诸军一夕圆帽成发监落,头尽白,人尽清矣。方国安出,方元科等亦降。   鲁监国浮海依肃靖伯黄斌卿,江上熊汝霖、郑遵谦、钱肃乐、冯元飀、沈宸荃,及平湖马万方并张肯堂、朱永佑、吴钟峦等,相继共依焉。阮大铖早与北通,北以内院处之。至是竟出。   兵部尚书余煌,字公逊,号武贞。先乙酉六月,北檄诸绅朝见,余独不往,书数语曰:膝不可屈,发不可披。飘然乘风,孤竹之遗。复遗命不择美木,以先帝后不即梓宫,两尊人皆杉槥耳,殓以时服,祭以小腥,不作空王事,不祀乡贤,不刻文集,不求志铭,不从形家言。石碣上止书明高士余武贞墓。至是初四日到渡东桥,命仆以绳系身,曰俟气绝,即移尸在岸。仆收绳急,余不死。喘息少定,开眼叹曰忠臣难做,复跳入桥下,乃死。   山阴朱玮,字鸿儒,年二十四,兵溃,从父祖避兵梅里尖墓所,辄正壁坐泣。间语曰:人畏兵,我不畏也。家人疑而防之。初四日,故称剃于招提,还舍,整衣冠,书箑,逸去。其家索之,林舍俱无,走野扣灌夫。灌夫曰:顷见少年望墓再拜,直往河上,迹之乌有。父号于塘曰:明将徙家于项里,宁守魄以罹祸,抑弃骨以远难。三号涌而出,角巾僵立,有似生焉。   山阴文学范史直,字域之。原名于晋,负石投江。初五日,监军御史陈潜夫字元倩,旧讳朱明,兵溃,归寓小頳,作绝命诗曰:万里关河群马奔,三朝宫阙夕阳昏。清风血泪苌弘碧,明月声哀杜宇魂。白水无边流姓氏,黄泉耐可度寒暄。一忠双烈传千古,独有乾坤正气存。同妻妾孟氏赏月于村之孟家桥,两夫人先联臂而入于河,然后先生从焉。观者数千人,先生犹与两岸人拱揖而别。   御史何弘仁血诗题壁曰:有心扶日月,无计巩河山。化作啼鹃去,千秋血泪潸。殉难于旅邸。   御史沈履祥督饷台州,北兵至,送监国入海,同总兵张廷绶、李唐禧入山。当事询知,逼薙不从。诗四首失。受刃死。张、李亦不薙,同时殉焉。   兵部职方司主事沥海所高岱。号白补,次子绍兴庠生高朗,字子亮,同欲殉难。朗肃衣冠泣拜曰:儿不能待,当先期以俟。白浦瞠目送之曰:尔能先我,尔能先我。朗命仆驾一小叶之海口,翻跃入涛,仆力援不能解,因囓其臂,痛甚乃放,岸帻浮去丈许,复跃以手捞。整帻而没。白浦捞尸殡讫,遂绝粒,犹饮汤水。至七月,闻朗生遗腹子,甚喜。欣然命取酒三杯饮之,自后虽汤水亦不入口,饿而死。   礼、兵二部尚书詹事台州临海陈函辉,字木叔,别号椒道人。生时,太封翁梦杨椒山先生降临,故字号从之,号小寒子。乙酉六月,举义台州。丙午五月,事坏,入台之云峰山。其峒岏有碧潭,愿为止水,谢而作诗曰:骚经何必读灵均,山鬼空潭啸旧臣。落日湖边芙草冷,城东樵者是前身。又曰:眼见两都轻一掷,孤鸿何处觅安巢。初九日,作自祭文。为乙酉六月以文自祭也。其时祭之而不克死,投水者一,投环者再,逮赴槛车者数数矣。遇监国立,遂破家起义,同志者共十五人,赖高皇帝之灵,佑我哲王,誓师于越。张、王、熊、吴诸文武相与夹辅帝室,如支覆屋,仅及一年,天不祚明,闵凶复告,播迁出走,予依依内殿,主上命从小路前发,急走还寓,见诸仆已携襆被出,驰至五云门,目睹陈、谢二相公皆被截回,遂转至稽山门,士女流离,逃兵载道,干戈刺体,即自问道过上若,穿岩岭,下潘墩,抵天台之远村,道经寒山古寺,于洞侧遇一老衲,谓居士识本来面目乎?生死,释子看得轻。忠孝,儒门看重。尔二事皆了了,亦可以掉臂竟行矣。予拜受其言起,而忽不见,恍然与素心合,复从何彻龙潭,于小海门问渡,黎明抵台西郭门外,而各营焚劫,城门尽闭,咫尺不能谒天颜,哭而入山,因得至云峰读书故处。此予缘也。亦予命也。山上有池,可以殉国,人恨不得其死耳,为本朝死,为故君死,为寸丹死,为见危授命死。夫子曰:守死善道。然则此日之从容就义,体受全归,亦孰有善死如予者乎?空山无棺,白茅可束也。空山无人,山鬼可招也。空山无葬祭,麦饭可供也。予自甲寅读书此山,与湛明大师外往还三十年,今湛明以四月先逝,塔于是峰之腰,予以六月殉亡,埋于是峰之脊,亦如远公渊明了元东坡,可以相视无愧。客冬出使温、处;读先正尊乡录,宋之亡也,吾台死难六人,以王琥为最,而不仕者至数百人,靖难之变,王叔英、卢元质诸君子称八忠,而方先生以十族湛夷,此古今第一烈性男子,每尝拜其祠下,阴风飒飒,今亦可以追随而无憾于心矣。顾所愿慕者彼樵夫也。夫不知其姓氏,■〈疒〈癶上土下〉〉骨东湖,予自誓孤肝,流尸峰沼,魄沉于渊,魂升于天,意犹恋此名山。自兹以往,一坏之遗骸在丹碧,尚诩乎本朝。迨夫天下既平,悯忠不少,后之好义君子,予筑土岭上,肖像高山,庙貌长存,僧伽共护,则羊公有言,吾死后魂魄犹应登此山也。况乎埋骨栖身于古佛山灵之侧者乎?吾作此文时以代祭也。惝恍写成,不暇增饰一言,点染一字,但知写我平生一片心,世缘已断,爱河已离,亦无依恋,亦无罣碍,亦无恐怖悔吝。此一潭水,明月在天,世世生生,长伴禅林钟磬声,后之诸友与两儿来哭时,可以此文写一通焚之墓前,再以一通质之天下有心者,夜即宿湛明禅师房内。漏下五,作六言绝命词十章。序云:乱离无诗韵,皆信笔口占,将死才尽,亦聊以告天下诸同志云。一曰:生为大明之臣,死为大明之鬼,笑指白云深处,萧然一无所累。二曰:子房始终为韩,木叔死生为鲁;赤松千古成名,黄蘖寸心独苦。三曰:父母恩不能报,妻儿面不能亲,落日樵夫湖上,应怜故国孤臣。四曰:臣年五十有七,回头万事已毕;徒惭赤手擎天,惟见白虹贯日(前有白气。直冲肩舆)。五曰:去夏六月廿七,今岁六月初八;但严心内春秋,莫问人间花甲。其六阙。七曰:斩尽一生情种,独留性地灵光。古衲共参文佛,麻衣泣拜门皇。八曰:手着遗文千卷,尚存副在名山。正学焚书亦出,所南心史难删。九曰:慧业降生文人,此去不留只字。惟将子孝臣忠,贻与世间同志。十曰:今日为方正学,前身是寒山子。徒死尚多抱惭,请与同人证此。又别亲友诗:故国千行泪,孤臣一片心。诸僧索遗言,走笔留八十句。中有:叔世君臣薄,其道变为市,麻衣不草诏。所争惟一是。东湖樵夫亭,芳名佩兰芷。头白谁百龄,汗青自十纪。又作小寒山子云山埋骨记曰:此一副骨头,半生肮脏,百折英灵,只成就一个寒字。山寒而龙蛰之,人寒而星岳依之。归骨兹山,其天定也。记予自甲寅始读书山中,五月披裘,闻钟发省,昕夕相对,恒得湛明诗以寒印其寒,如寒潭之印秋月,而今间关重茧,只身归家,家园付之一炬,寸丝不挂,缾粟多捐,仅有古寺旧友诸衲子,为之诵经下锸,而二三义仆辈感主人之死国难,痛哭再拜,以寒泉一勺奠之,妻孥散亡,世缘已断,不殖不封,无烦改卜,以此贻同好,待我儿见孤臣魂魄之所依,与兹山相终始外,有豫知后来启棺视殓者为杨衙官,与书一纸,且赠二金,置佛炉下,自书神位,肃冠服遥拜君亲,乃拜佛像,投寺门池中,不死。起而索卤,又不死。起而复命诸僧绕佛前环诵,身坐湛明和尚故禅榻中,自经死之。一手握尚书印,一手握扇及素珠。此六月二十三也。其笔砚书纸皆命置棺中焉。   阁部金华张国维,号玉笥,兵溃归,有绝命诗三首。一曰:艰难百战戴吾君,拒北辞唐气属云。一去仍为朱氏鬼,英灵常伴孝皇坟。二曰:一瞑纤尘不挂胸,惟哀耋母暮途穷。仁人锡类应垂泽,存没衔恩结草同。三曰:夙训诗书暂鼓钲,而今绝口不谈兵。苍苍若肯施存恤,秉来全躯答所生。自缢死。   阁部金华朱大典。号未孩,乙酉,北兵至杭,退守金华,方国安渍师欲入,先生不许,相持久,国安精锐,大半耗于城下。金城得全。以是国安陈师江上,朱师不出金城一步,祗自料守备之具。至是国安降,欲首先效力,导北兵以大炮攒打。七月十六,城破,屠城,朱合家焚死。   金华总兵山阴吴廷璿,字瑞玉,赴火死。先是吴与夫人傅氏约,城陷以手帕为质,至是手帕来,傅氏亦自经。   武绅徐日舜号五人,西安人,向累功至贵州游击,监国授扼华军门,城将危,犹巡城。被获,大骂,穿舌而死。   金衢兵巡道黄金钟,七月二十九攻城,八月初二城破,被获不屈,骂而死。   楚通城王,城破被获不屈。云:金枝玉叶,惟有死而已。杀而死。   江山知县方召□,直隶宣城人,平时轿前两牌。云:不受钱,不惜死。北兵至,正衣冠拜阙,怀印投井死。   衢州通判谢□□,城破,正衣冠自缢。   兴国公王之仁,号九如,江干事坏,驾船驱家眷入海,穿蟒衣,乘大轿,直入南都,田事使人押。王笑曰:谁使吾来,吾欲死得明白正大耳。押我何为。谈笑从容,出入自若。衣冠不薙。有绝命诗二律。一曰:黄沙白浪起狂飈,力尽钱塘志未消。半世功名垂马革,全家骨肉付江潮。诗题四壁生如在,大笑秋空死亦骄。三百年来文字重,祗今惟有霍骠姚。二曰:通济桥边独步时,国门惊见汉官仪。欲将须须发千古,拚取头颅掷九逵。死后只应存剑铗,世间终是有男儿。瓣香拈起寒霜劲,白日含愁不敢悲。杀于南都大中桥。从事八人亦俱死。时人以大中桥改为大忠桥。   一年之中浙东情事大约如是。其一代人心风俗,概可知已。又有海外舟山闽中事蹟,当另录以续入可也。兹不赘。   ●宁海将军固山贝子功绩录   钦定四库全书提要   宁海将军固山贝子功绩录一卷,不着撰人姓名,所记乃惠献贝子富喇塔讨逆藩耿精忠,由台州进兵之事。富喇塔为追封贝勒篇古子。康熙十三年,耿精忠据福建反,圣祖仁皇帝命喇塔为宁海将军,同奉命大将军康亲王杰书统兵讨之。是年至台州,破贼于黄瑞山,又连破之紫云山、九里寺山。十四年,败其众于黄土岭,贼将会养性乘夜遁去;遂复黄岩县,直取温州,浙东底定。其详见宗室王公功绩表传及八旗通志中。是书盖即台人所编,自十三年四月耿逆初判,至十四年八月贼党自台州遁还温川;凡所闻见,各举崖略,随条记录。贝子以懿亲受寄,尽瘁行间;剿逆绥良,勳猷懋着。其间战功次第,自不若国史所载,见于奏报者,尤为明晰赅备。而贝子抚恤军民、安辑士庶以及运筹决胜之实,闾阎传述,睹记颇真;以与本传详略相校,亦时有足资参核者焉。书前原有纪略一篇,别记贝子台、温二郡战绩;又抚嵊事实一篇,纪嵊县土寇应贼,贝子遣兵讨定之事,俱不言何人所撰。又平闽功绩闻见录一篇,为闽人金泳所作,乃记贝子自浙进兵平闽之事。其文亦颇详尽,谨各仍其旧,附录于未,以备互考。惟原本各条下俱缀以七言绝句凡九十六首,词旨浅俚,无关考证,并从刊删云。   ■〈王界〉国朝滇黔平西王吴三桂、粤平南王尚之孝、闽靖南王耿精忠,康熙十二年奉召入觐,当年十月,吴三桂抗命反。尚王亦反,耿王于次年三月二十四日叛于闽。   耿逆叛,即起兵寇浙江,衢州所属常山等县失陷。时总督李之芳,力为扞圉。耿逆遣伪左军都督曾养性,由福宁州而来,将士献城,总兵吴万福合家受戮。   十三年四月间,曾养性率寇经温州,平阳县游击司廷猷献城,逼温郡,总兵祖宏勳、城守副将罗万里、副将杨春芳、游击魏万侯等战贼败绩,温郡接壤黄岩,黄镇阿尔泰频羽达督抚两台,交移提督塞白理亲援。   五月二十二日,宁波提督塞白理率兵自宁抵台,赴温进剿。塞体肥胖,惮于鞍马。至临海桑洲,浅濑平滩,塞藉舟筏不备,希嗾巡抚劾台守高培不遂,不得已乃从宁海薄台。才千余骑,颇不驯服。所至索食,甚于索逋,民难于供应,恣其骄横,群向塞愬。塞置不问,延缘多日方行。   六月初九日,寇陷温州,总兵祖宏勳、城守副将罗万里开门降贼。城守副将杨春芳、游击魏万侯、温处道陈丹赤、永嘉知县马皆死之。   塞白理师援温州,日行三十里,至则已踰五日之期。缘塞有幕掾,素与闽寇交密,早与寇订约,勿犯宁波,俟事平传檄可定,故尔后期。及塞诣温之馆头地方,不渡而还。温州遂陷。后掾冒军功,即补官东粤,索塞厚赆,不予,掾持塞短,塞怒羁其家丁五人,手刃其三,腹将苦谏乃止。由是,塞之妄行无忌,声遍浙东矣。塞于是月十八夜经台,即抵宁波。   二十七日,金华山贼陷仙居,知县郑录勳、副将汪国祥内外夹击,贼寇李云就擒斩之,余党潘、蒋等仍潜匿于山谷险峻之处。   二十八日,杭州驻防都统周云龙带满兵到台。   七月,寇逼乐清县,不战而降。乐清乃温郡北邑,至大荆七十里。大荆至黄岩亦七十里。八月初二日寇遂逼黄岩,屯扎南门外羽山。太平、黄岩乡村,男女奔窜,已受胁制。   八月初三日,总兵阿尔泰,尽部镇标兵、城守兵并象山、新昌二营调至兵,于是日出战南门外大败。   初,曾养性在温,黄岩城守参将武灏阴已纳款,阳修濠沟,假为备御。迄寇屯羽山,薄南门,城下旌旗蔽日,镇标兵、城守营兵与象山、新昌援兵约五千,阿镇欲决死战。初三日,强灏同赴敌,贼势披猖,莫敌遂败,折卒一千五百余人,诸将仅以身免。时灏主降,尔泰欲撤营奔台,为灏所制。黄人汹涌,乘文武官聚议于东门之祠山殿,士民沿街塞道,长跪乞命,求为保全计。尔泰不许降,遣蜡书驰报台道提督都统救援。周都统遣萨克苏部满兵三百至黄,尔泰恃心膂,拨守西门。阿坚意死守。   八月初八日,城守参将武灏开东门,三门降贼。武灏早与贼通,因满兵守西城,寇从西城杀入,满兵即与巷战俱死,仅留二人匿城内三清桥陈孟玉家,得脱。萨克苏目刎。贼前军都督李长春亦被满兵击死。是晚,尔泰左右皆离叛,尚宿南门较场,拥数骑将归署,灏挟之偕降。养性待尔泰以甥舅礼,改名刘建中,为定远将军。黄岩知县熊兆升,江西丰城县人,不肯仕伪,以伪定远将军祖宏勳、豫吏仇维贞管县事。城陷之后,人民流亡,市井邱墟,所有民居,俱贼占住。富者勒其供应,贫者苦于力役,遭伪苛政,酷虐非常。   伪都督曾养性统群寇屯扎黄岩南门外羽山,设大红哆罗帐房十余座,称为大营盘。中前后护卫皆严。每日率群寇在城东郭外二里许饿虎山脚操练阵图。新降士民俱着割辫蓄发,裹以网巾,使用铜钱,从闽省搬运。内铸裕民进宝。有土屿一乡民,不肯要钱,即斩于市。   伪将军朱飞熊,闽人,系水军都督,枭獍无比,每赤足不履,驾大■〈舟宗〉,联络大船,自海门排至黄城北门外浮桥。飞熊系听曾养性节制,不时赴曾养性营盘,商酌机宜,至则有少年健儿五百人跪之,唤曰儿子,皆服大红哆罗呢短甲,遍体照耀,寇容可畏。   阮姑娘,闽人,乃系婺妇,性最凶残,亦带水师寇吾营。此妇威猛莫伦,举步如飞,遇夜恐人行刺,独宿桅斗之上。部下之寇,皆熬煎桐油,磨炼两足。有赤脚者,有穿名铁草鞵者,怒即杀人;水师时本妇,辄为先锋。   九月二十七日,伪都督部寇半从黄乡西度,度城岭、楢溪,驻劄郡城兴门外江南章家溪等处地方。祖宏勳、阿尔泰部寇半从黄北乡度黄土岭,至郡与养性合兵,分三营盘。曾养性居中,祖弘勳居左,阿尔泰居右。养性营盘后有刀斧手五百,分布左右,名曰后墙。   十月初十日,都统伯穆赫林吉尔塔布、提督段应举、塞白理等,率兵过浮桥,战于长天洋,败绩。渠帅曾养性侦王师之将袭,夜半整众以待。我师由浮桥登陆,甫冲锋而满兵接战,贼兵两路,一由紫沙嶴杀出,一从江岸杀来。我师急回,贼已将浮桥砍断,且马向不善渡津梁,负伤者十之一,堕溺者且十之四。惟台协中军马龙鼓丝旗趋云峰山下,抄贼后尾,踊跃。移时,寇恐,空国而至,悉众来援,战可一更,逃归数百人。龙徐自将所部,突围踰护郭岭,渡七里江,带残兵归郡。时居民登高远望,但见宵火烛天,哭声震野,几以是夕陷郡城,贼众唱凯歌班师,金鼓欢呼,琅琅动勳。   十四日,仙居又陷。先是,仙居为山贼李云所破,知县郑录勳、佥书汪国祥已经恢复。缘周都统援台时,带满兵才七百人,其半歼于黄岩,仅随身三百余人,闲身羁旅,树立情浓,遂赴仙居,欲图进取。不虞寇皆闽人,为魁首者朱福等,强悍十倍于周都统;在仙数失民心,竟有投牒渠帅数愬之。未几,寇榜周罪状通衢,即遁回郡,遂弃仙居,知县郑录勳抱印趋杭。   十五日,收阵亡尸,天洋之战,本出有心,转成挫衄,然悔无及。寇亦微有恻隐,不忍颠越尸伤。于十五日,在西岸各树标,听亲属识认载归。一时郡内通衢僻巷,无不焚兰热桂,腥血风回,闻者欲呕,荐死悼亡,悲号日甚。   自郡南为贼所据,沿江六七十里,如章家溪、龙潭嶴等处,俱筑土囤,与我师隔江而守。又水师贼将朱飞熊,将大■〈舟宗〉战舰一带,沿江停泊于涌泉、新亭、后泾等处。至我师俱从西北陆路坚守,提督塞白理等领兵守东路蔡岭、龙王山等处,坚筑石城,安设炮位,以通宁波大路。都统周云龙等领兵守白塔了、倭山、后岭及西路松山,留贤等处,俱布置营盘,排筑土囤,以通天台大路。   布置各营盘,开掘深濠,暴露朽骨,过者太息。   伪总兵朱福,既据仙居,遂领贼众出天台大路,以断粮草。仙之西北,接壤天台;若横水、紫凝诸村,贼踪游奕其间,时屯于天封寺,寺创于唐,制颇宏敞,遇官兵辄拒战,我师竟为所败,粮道遂绝。   二十七日,都统周云龙议屠台郡。台道杨应魁力争而止。周都统以贼东西搭造浮梁,急图攻城,城内惊惶,俱欲逃窜,且屡战挫败,满兵全活无几,绿旗逃回甚众。疑台人与贼暗通,遂议屠台,以守新昌。赖杨应魁力主不可,以台为宁绍门户,台失则浙东皆为寇有。周云龙又以粮道既绝,贼势猖獗,急不能守。应魁厉声疾呼,指文武满汉官兵,谓朝廷封疆,寸土难失,若见危辄弃,要我等何用。满汉军民,咸推为是。先,周都统弃仙居时,应魁争之不能,备将仙居若弃,必致为贼所据,断我粮道等情,已密启大将军康亲王,暨宁海将军固山贝子览启,深器重之,以将来计,全台者,必是人也。又应魁到台时,至绍之嵊县,被山贼数万所困,应魁竟以防卒数百人杀出重围,人咸服其智勇兼备,无颉颃者。   十一月初四日,宁海大将军固山贝子提师援台,百姓顶香,跪迎遮道,延袤六七里外,俱告以荒乱惨伤情形。贝子恻然动念,慰以不必惊惶,自有平寇之策。贝子之莅台也,公听并观,不徇偏见,功疑惟重,罪疑惟轻,于文员诹以土俗民情,于武职每察以树功效力,揣测多方,徐施方略,井井有条,备言天封战败,非诸将之怯,乃三军之饥。即下令慰谕,椎牛酾酒,大行犒赏,谕以务必坚壁固垒,慎毋轻举。自是,诸军皆按甲不动,军容肃然,民亦赖以安堵,秋毫无犯,各得安业。   先是,安设各营盘,东尽羊拇坦,西极留贤,毗连三十里,所有民间坟墓,俱被开掘濠沟,骸骨暴露。贝子莅台,经过营盘,见之,不胜哀悯。留即传谕诸军,嗣后不许摊掘民莹及砍伐松楸,违者按以军法。又前殉陈之人,远乃辽蓟,近则京口、杭州等处,亦即谕下,给以运费,令子弟为其父兄,仆从为其家主,即将骨骸舁回,各遂首邱之望,仁哉!贝子真泽及枯骨也。   会当风鹤时,人人自危,幸贝子到台,镇静调度,大慰士民,云霓之望,亡魂得以安土,其恩更莫大焉。   初十日,倍饷给山营诸军,陆营诸军依山戍守,渐偪沍寒,各有怀乡之思。杨应魁察其意,启于贝子,即下令谕倍月饷以给之,欢声如雷。   十二日,发台协官兵,交监司杨应魁推问,周都统以台兵与寇通,疑终不解,启贝子,以发问。台副将秦宏猷向框梗概,通贼并无实蹟,应魁以诬启。贝子素信应魁公忠,其疑顿释。贝子令谕邑令王铸鼎,按地召集乡兵之首趋辕下,饷以酒食金币,试有膂力者,给以练总劄,暇则互守御,有事则导官兵先行,既为杜奸之计,复得地利之宜;军前竹木,动需千百,有司檄练总按户分任,克期以交,时称便焉。   王师压境,度支靡常,然非径渡灵江,莫由陷敌。贝子檄同知祖进朝,即西门厢房为船厂,董造江津为上舟驾梁。   续演水师于东湖,贝子恐水兵未谙,无以迎敌,遂令演习;檄有司募水手操舟,演于东湖,战舟遂成阵势。   舟泊城南金鸡岩,夜为江流暴涨所驶,失去一半。贝子惟邑令是问,令责管舟民户,愿觅舟赎罪。贝子笑许之,乃披蓑笠,偕水手沿江号哭,见舟所在,哭益惨。盗诘之,还以原船,亦贼心变为菩心也。   二十七日,增白塔汛戍兵。白塔寺角枕灵江,与了倭山密迩,前拨守兵无多,恐为寇所据,北阻饷道。贝子允裨将议,晚引步卒五百协防,朝仍掣回所拨之兵,皆绿旗也。   十二月,大雨雪,军马皆饥,军中斗米三百钱,束草钱百文,重价无由购。自黄、天、仙三邑为寇所据,在地粮草已绝,大军所需,俱从宁波,由桐岩岭运至台城。   贝子莅台后,领满汉大军不下十万,月支动辄三万七千余,费苦不赀,诸将急欲议战,贝子弗许。   初二日,贝子以岁逼年饥,民不聊生,传监司杨应魁、郡守高培、令王铸鼎,转传缙绅,议法赈济。贝子当发银四百两,谕台道守令酌量捐赈,并劝有力绅衿,亦行倾助。在天宁寺煮粥救济,岁尽而止,饥民得以存活。   二十四日,贝子令各练总乡兵暂回卒岁,谕尔等俱系乡人,届在岁暮,父母妻子,倚间而望,每名给银一两、米三斗,即令回家。各乡兵感恩无地,愿效力弗去,贝子嘉悯之。   乙卯康熙十四年春王正月朔,贝子率百官朝贺,礼成,命坐赐茶。   新正,大雨连宵,军皆苦之。   十四日元夕,禁庆赏。贝子令守令可传谕士民,大寇对垒,防范须严,虽值元宵,不得庆赏。   十九日,沿江春草方绿,牧人驱群就食,贼误为兵,驾船努力来御,飞报贝子,遣兵急迎,贼已退矣。   都统周云龙,自带兵来台,贝子察其有建白,素不惬意。周亦自知无所树立,殊苦岑寂,竟于别郡,觅美人,匿军中,侍起居,后周知贝子风闻,即遣去。贝子查无实迹,又加严饬,周始悚然。   周都统陨于七里崖下。是日清晨,烟雾迷离,寇疑有警,隔江发巨炮。周都统适单骑自松山回,经七里,地势窄狭,飞弹击岩石,回中周左耳,随陨马下而卒。天乎!寇乎!   二十三日,贼水师都督朱飞熊弟朱光祖,带兵一百余人,战船三只,投降。将伪都督劄缴上贝子。贝子纳其降,赏以功牌,安置蔡岭营。   二十四日早,各官启见贝子出,独留台道杨应魁、仙居令郑录勳,商酌机宜。   二十五日,遂拨兵进剿。仙居郑录勳,密遣牌一面潜行,知会仙居大路居民,速即搬移,大兵不日接临,恐殃及无辜。贼朱福、建必中等屯扎在城,知我师进剿,速报曾养性,又遣伪总兵蔡玉树,领贼众二千协守。   二月初一日辰刻,郑录勳为乡导,我师统满汉兵克复仙居,攻败之,余贼杂民处,黑白难辨,横罹锋镝者,不知凡几。先是,贝子以仙居要地,今为贼所据,游奕天台地界,不时阻我粮道,深为可患。故于二十四日,独留杨应魁、郑录勳等共议恢复仙居,指画甚善。   初一日,一举即报捷音。   初四日,贝子谕台道杨应魁,查有贼踞城池,能预为投降者,免其诛戮。如有拒敌者,一概不留。妇女给军。此本朝定例然也。但仙民因我兵撤回,被贼迫胁,实非甘心从贼,与他城失陷不同。原其初情,深有可悯。该道即谕知县郑录勳,查明妇女,果有本夫及至亲愿领回者,该县禀明都统,即许准赎,为此特谕。   初五日,寇营小两山。   初十日,贝子令禁牧卒,不许扰害村间。   清明,不禁民人出城祭扫。   二十九日,水寇大■〈舟宗〉,陆续进泊小两山,议者思效火攻,二、三两月,归燕不巢而去。是春,燕自南归,暂泊梁间,终春之季,不复葺垒。哺雏岂畏兵乎!   总兵阿尔泰,虽则降寇,志图复雠,遣一技勇号周千筋者,持蜡丸三颗,泅江欲入城,启贝子,致监司杨应魁与其随征子夸蓝大,被巡江寇兵夜于江面逻获,解寇帅伪总兵崔,转解曾养性发之,知其约于三月初七日决战。养性当将尔泰拿解耿逆绞死。又如其字样,另写血书蜡三函,别遣腹心来投,改约以初十日出兵为期。尔泰谋为内应。养性随将章家溪大营盘群寇添入小两山营内,预为准备。贝子监司平素慎于行兵,动谋万全,早信尔泰无从寇意。其子又在麾下,故一时莫察。先令水师提督常进功,舟师进发海门夹攻,竟于初十日夜调满汉兵丁进攻小两山,转为寇所败,计折满兵三千余,汉兵亦如之。我师大挫,是日为立夏节。   十七日,海战大捷,我师未攻小两山,时贝子先令提督常进功,带满汉水师进发海门。是日早,寇首朱飞熊辄以身与官兵御,胆悍异常。常进功所携枪手三百名,素号谙练,迎敌时百发百中。战日亭午,炎气蒸人,飞熊岸帻,手持双戟,跃入我舟,欲刺进功,被用鸟枪中额而毙。群寇遂败。水军功成奏捷,贝子大喜,于邸第开讌行赏有差。   十九日,贝子命祖同知抚恤仙居。   二十日,贝子由东门出,巡视各营盘,晚从西门入,见郊外田尽荒芜,不胜扼腕。次日,传台道杨应魁,面谕米价腾涌,转输又艰,食乃民天,可即示各乡兵速回,及时播种毋荒农业。   四月初旬,贝子移邸第于白云山。初,贝子莅台,驻城心叶宦宅,寇炮日从城外击入,于贝子第内,更多震垒,故移至城北白云山下杨园,攻击如前,监司杨应魁,启贝子,言城中必有奸细隐匿,故贼炮因所居对发,遂严谕各文员,细加察访,获得奸人王从龙,搜出伪劄,系寇腹心,前已谋入贝子书记,并土宄邱文挺等数人戮之于市。内有生员叶大魁,系从龙主歇,实不知情,背绑视其行刑讫,旋即放回。嗣后军机密不复泄,防范更严。   十二日,水师常提督,自海门领师回营,藉赛愿为名,日演戏营中。贝子闻知,传谕责其放佚,以肃军心。   十六日,贝子亲临教场看兵。先是,贝子因春雨连绵,甲胄霉烂,器械锈湿,令各营将主将满汉弁兵挨次调拨入塽城看验。自十六日至二十七日止,每日亲下教场,细加点阅,队伍整齐,军容肃然可观。   五月五日,贝子令听军中酧酢。   二十八日,谕监司杨应魁、副将秦宏猷,遍视各营盘。凡屯扎卑湿之地,俱着就近移入垲处,以免霉气薰蒸。   六月初四日,贝子令传满汉文武各员,凡有割辫民人,听其往来入城贸易,不许盘诘。先是,贝子商之监司杨应魁曰:自统军以来,所有市贸以供军需者,已严谕满汉兵丁,不许短价强买;一粒不取,寸草莫拾。今访得军中需用物料,腾贵非常,其中必有阻碍。杨应魁即启云:郡中需用百物,半产自天仙及黄岩沿海地方。今居民俱被寇胁割辫,仙、天虽已半复,民人尚不敢入郡,故贸易无多,需用不给。自贝子谕后,其远近逃窜者,相率来归,不绝于道。斗米尺布,俱负戴入市,城中大有起色。   仙居,天台二县,自寇曾养性逼台郡以后,山贼蜂起,俱假大寇旗号,遍满天、仙乡村。幸贝子恢复仙居,山贼惧战星散。有洋梵地方居民七十余人,被地方出首,诬为真贼。贝子发满帅与杨道研讯,以无器械为据,难以悬坐,启贝子,概行省释。   又沿江海东路大芬、泗淋数十里地方,时有寇船挨岸停泊,在地居民,为贼所制,逼勒粮饷,居民无奈供应。有启贝子请屠之者。贝子以事出威胁,非其得已,令监司杨应魁访实,如果情真,拿为首者正法。后杨应魁以地民居近沿海,与贼密迩,且官兵遥远,救援不及,民又以自保身家计,首从无可区别。贝子云:通寇法虽难贷,然则将如之?何应魁启以大寇在境未除,居民多乃无辜,概得诛之,似觉不忍。贝子大然其言。云:尔先得我心。今尔以片语全活数万生灵,其功德可与尔均之矣。即遍令满汉各官,此后如有不轨之徒,自能廉访得实,无许尔辈妄启,以致反多滋累。   六月间因仙居已复、贼寇已遁,路无阻隔,粮草转运甚便,俱已充足。满帅启议进兵,贝子以时当酷暑,难以兴师,不许。   七月初旬,贝子传谕台道,以天气渐凉,兵屯已久,所属将领,以师老纷纷议战。今何法可谋全胜?前据仙令郑录勳启称:仙有别径,可通黄岩,以抄贼后。但事乃走险,虽曾密差乡导,将地图绘来,了然在目。又经斟酌再四,惟应否可行,必预谋出万全,该道可托奉令以巡视各营盘为名,将图带去,与郑录勳备相妥议,并亲至该县前所启别径地方,度其形势,于地若利,即启明候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