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藩纪事本末 - 第 4 页/共 9 页

士英请免府州县童生应试,分上、中、下户纳银若干,即赴院试。又行纳贡、助工等例。于是,民间有「扫尽江南金,填塞马家口」之谣。   布衣何光显上疏,请诛士英;诏:戮于市,籍其家。   以楚宗朱盛浓为池州府推官。盛浓疏劾御史黄澍毁制辱宗、贪赃激变,故士英擢之。立命逮澍;江督袁继咸为申理,乃止。澍匿左良玉军中,良玉由是有隙。   二年(乙酉)二月,以阮大铖为兵部尚书,赐蟒服。大铖虽长兵部专职,江防军事一切不问。引所善蔡琛、唐世济、张孙振、袁弘勋等布列要路,挠六部权;任刘应宾文选,浊乱铨政;擢私人林有本、王锡衮等二十余人为给事、御史。江督袁继咸荐邓林奇为总兵,大铖索贿;既足,始给敕印。白丁、隶后,贿至立跻大帅。时有「职方贱如物、都督满街走」之谣。   赐中书舍人林翘一品武衔。翘善星术,决士英必大用,士英荐授中书舍人。寻躐一品武衔,蟒服趋事。   以被勘杭州府推官黄端伯为礼部主事。端伯入京称姜曰广逆谋有状,故有是擢。   以杨维垣为左副都御史。大铖得志,专务报复,与维垣谋尽杀东林、复社诸人。时有狂僧大悲出语不类,为总督京营戎政赵之龙所获,下诏狱。大铖因与维垣及张孙振谋,令引诸人拥潞王,则一网可尽。因造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之目,海内人望无不备列,纳之大悲袖中。大狱将兴,会上游告急而止。   仓场尚书贺世寿、佥都御史郭维经告病去,大铖密遣人劫之江中。   杀礼部主事周镳、原任武惠道雷演祚。镳,钟从兄,以附东林;而演祚与大铖有隙,因于从逆案内奏二人宜连坐,遂杀之。   四月初一日,命各衙门印文尽去「南京」二字。礼部管绍宁印被窃,谋于士英,因请于王,各衙门俱改铸另给。   初四日,宁南侯左良玉举兵东下;驰疏云:窃见逆贼马士英出自苗族,性本凶顽;身在行间,无日不闻其罪状、无人不恨某奸邪。先帝皇太子至京,道路汹传:陛下屡发矜慈,士英以真为假,必欲置之于死而后快。臣前两疏,望陛下从容审处。犹冀士英夜气稍存,亦当剔肠悔过,以存先帝一线;不意奸谋日甚一日,臣自此不与奸贼共天日矣。臣已提师在途,将士裂目指发,人人思食其肉。臣恐百万之众,发而难收,震惊宫阙;且声其罪状,正告陛下。仰祈刚断,与天下共弃之。自先帝之变,人人号泣;士英利灾擅权,事事与先帝为难。钦案,先帝手定者,士英首翻之;要典,先帝手焚者,士英修复之。思宗改諡,明示先帝不足思,以绝天下报仇雪耻之心:罪不容于死者一也。国家提衡文武,全恃名器鼓舞人心。自贼臣窃柄一来,卖官鬻爵殆无虚日,都门有「职方贱如物、都督满街走」之谣。如越其杰以贪罪遣戍,不一年而立升巡抚。张孙振以赃污绞犯,不数月而夤缘仆少。袁洪勋与张浚道,皆诏狱论罪者也,借起废竟复原官。如杨文骢、刘泌、王燧、黄鼎、赵书办等,或行同犬彘、或罪等叛逆,皆用之于当路。凡此之类,直以千计:罪不容于死者二也。阁臣司票拟、政事归六部,至于兵柄尤不得兼握。士英已为首辅,犹复掌枢,是弁髦太祖法度。且又引其腹心阮大铖为添设尚书,以济其篡弑之谋。两子枭獍,各操重兵,以为呼应,司马昭复见于今日:罪不容于死者三也。陛下选立中宫,典礼攸关。士英居为奇货,先择其尤者以充下陈,罪通于天;而私买歌女寄养阮大铖家,希图进选,计乱中宫,阴谋叵测:罪不容于死者四也。陛下即位之初,恭俭神明;士英百计诓惑,进优童艳女损伤德盛。每对人言,恶则归君:罪不容于死者五也。国家遭此大难,须宽仁慈爱,以收人心;士英自引用阮大铖以来,睚眦杀人如雷演祚、周镳等煆炼周内,株连蔓引。尤其甚者,借题三案,深埋陷阱,将生平不快意之人一网打尽,令天下士民重足解体,罪不容于死者六也。九重秘密,岂臣子所敢言?士英遍布私人,凡陛下一言、一动无不窥视。又募死士窜伏皇城,诡名禁军,以观陛下动静,曰废立由我:罪不容于死者七也。率土碎心痛号者,先帝殉难、皇子犹存。前此定王之事,海内至今传疑未已;况今皇太子授受分明,臣前疏已悉。士英乃与阮大铖一手握定,不是天道、神明、二祖、列宗,不畏天下公议,不畏万古纲常,忍以先帝已立七年之嗣君为四海讴歌讼狱所归者,附之幽囚;天昏地惨,神人共愤。凡有血气者,皆欲寸磔士英、大铖等以谢先帝。此非臣之私言,诸将士之言也;非独臣标将士之言,天下忠臣、义士、愚夫、愚妇之公言也。伏乞陛下立将士英等肆诸市朝,传首四方,用抒公愤。臣等束兵计刻以待,不禁大声疾呼,激切以闻。士英大惧,专理部事,不入直。左兵由九江、安庆至建德,顺流而下;士英遣朱大典、阮大铖、黄得功、刘孔昭等御之,而撤刘良佐等以从。时,大兵已过山东,徇徐州,下毫、泗;史可法血疏告急,大理少卿姚思孝、御史乔可聘、成友谦等皆云良玉非叛,请无撤江北兵。十九日,王谕士英:左良玉师不该兴兵逼南京,然看他本上,原不曾反叛;如今还该守淮扬,不可撤防江兵。士英厉声指诸臣言:此皆良玉死党为游说,其言不可听。宁可君臣同死于清,不可死于左良玉手;有异议者斩。王嘿然。未几,良玉死,左梦庚败于采石;论功,晋大铖太子太保。   五月,王师渡江,围江宁;王奔芜湖。士英以黔兵与大铖奉太妃走浙江,兵至广德州,知州赵景和言:彼不奉王而奉太后,诈也。闭门拒守。士英攻破之,杀景和。至绍兴,绍人犹未知王存亡。原任九江佥事王思任因上疏言:战鬪之气,必发于忠愤之心;忠愤之心,必发于廉耻之念。至今日人人无耻、在在不愤矣。所以然者,南都定位以来,从不曾真真实实讲求报雪也。主上宽仁有余、刚断不足,心惑奸相马士英爰立之功,将天下大计尽行交付;而士英公窃大阿,肆无忌惮,窥上之微而有以中之:上嗜饮则进■〈酉灵〉醁,上悦色则献妖淫,上喜音则进优鲍,上好玩即奉古董。以为君逸臣劳,而以疆场担子一肩卸与史可法;又心忌其成功,而决不照应之。每一出朝,招集无赖,卖官鬻爵,攫尽金钱。四方狐狗辈,愿出其门下者,得一望见,费至百金;得一登簿,费至千金。以至文选职方,乘机打劫;巡抚总督,见兑即题。其余编头修脚、服锦横行者,不在话下矣。所以然者,士英独掌朝纲,手握枢柄,知利而不知害、知存而不知亡,朝廷笃信之,以至于此也。兹事急矣,政本阁臣,可以走乎?兵部尚书,可以逃乎?不战不守而身拥重兵,口称护太后之驾,则圣驾独不当护耶?一味欺蒙,满口诡说,英雄所以解体、豪杰所以灰心也。及今犹可呼号泣召之际,太后宜速趋上照临出政,断酒绝色,卧薪尝胆,立斩士英之头传示各省,以为误国欺君之戒;仍下哀痛罪己之诏,以昭悔悟,则四方之人心犹可复鼓。又上书士英,言:阁下政本自由、兵权独握,只知酒色逢君,、门墙固党,从不讲战守之备,以致乘舆播迁,谋国至此;即喙长三尺,何以自解?以愚上计,莫若明水一盂,自刎以谢天下。若仍逍遥湖上、潦倒烟霞,效贾似道之故辙,千古笑齿已经冷绝;再不然,如伯嚭渡江,则我越乃报仇雪耻之邦、非藏垢纳污之地,职当先赴胥涛,乞素车白马以拒阁下。至杭州,熊汝霖责士英当从王;士英无以应。杭州破,士英走钱塘;王师追蹑之,斩其五百级。   鲁王监国绍兴,张国维首参士英误国十大罪。士英惧,不敢入朝,而依方国安于严州。时,大铖投朱大典于金华,士民檄逐之,乃亦送于国安。未几。王师复败,士英兵于余姚、国安兵于富阳。已,士英率众渡江窥杭州,复大败。   三年(丙戌)六月,王师渡钱塘江,士英、国安计劫鲁王来献,王脱去;阮大铖同谢三宾、宋之晋、苏壮等来降。   唐王僭立于福州,士英拥兵求入关;王以其罪大,不许。   八月,王师讨湖贼吴易,并获士英,诏俱斩之(而野史则云士英遁至台州,来降于王师。已,大兵执唐王于顺昌,搜龙扛,得士英、大铖及方国安父子、方逢年请驾出关为内应疏在已降后。大铖方游山,自投崖死,仍戮尸;斩士英等四人于延平城下,妻子给赐兵丁)。   ●三藩纪事本末卷二   青浦杨陆荣采南氏编   王师平南浙   王师平闽   金、王收江西   李成栋平粤东   鲁藩据浙东   益藩扰湖东(附傅、揭)   王师平南浙   顺治二年(乙酉)五月二十日,王师抵镇江,知府某、推官某、丹徒令某俱死之;巡抚霍达遁。   徇常州、苏州,下之。苏州在籍谕德徐汧、举人杨廷枢携一女,俱赴水死(而野史则云:廷枢留发遁居芝坞,至丁亥始被执,书血衣以遗其孤,有「惜时命之不犹,未登朝而食禄;值中原之多难,遂蒙祸以捐生。其年则丁亥之岁,其日为孟夏之终。方隐遁夫山坞,忽罹陷于罗网;虽云突如其来,亦已知之久矣。生平所学,至此方为快然;千古为昭,到底终为不没。但因报国无能、怀忠未展;是人臣未竟之志,辜累朝所授之恩」等语。复赋绝命诗十二章;已见土、巴二师,不顺命。十二月,斩于松陵之泗州桥上)。   太仓既下,诸生王湛与兄淳复举兵围城;兵败,淳赴水死,湛没于阵。   六月,我贝勒留兵二千,驻吴阊;大军悉趋杭州,掠嘉兴而过。时,潞王常淓在杭,抚按请命奉书迎降;钱塘知县顾咸建、临安知县唐自彩,俱被执,不顺命,死。而嘉兴士绅屠象美等复集兵据城守;大兵还攻,半月而破,在籍吏部尚书徐石麒死焉。   闰六月八日,我兵入吴淞。时,吴淞副总兵吴志葵煽惑作乱;王师侦知,遂令偏将率兵二千人据之。   七月初四日,屠嘉兴县,在籍通政使侯峒曾死之。峒曾集众守城,大兵攻之,不能下;大雨城坏,遂入之。峒曾先驱二子元演、元洁沈后河,乃赴水死。邑人进士黄淳耀与弟渊耀,对缢于城西僧舍。举人张锡眉自杀死,妾何抱女赴水死。秀水教谕董用圆与兄用广赴水死。诸生马元调、唐全昌、夏云蛟俱死之,全昌妻亦从死。   七月初七日,屠崑山。崑丞阎茂才遣使迎降;崑民杀茂才,推原任狼山副总兵王佐才为主。贡生朱集璜及周室瑜、陶琰、陈大任等共起兵,据城参将陈宏勋、原任知县杨永言助之。大兵至,诡称神武新诏至,城门启,兵遂入;永言遁,佐才被执杀。集璜同门人孙道民、张谦投河死。室瑜与子朝矿同死。室瑜妻诸被执,不辱死。朝矿妻王,自缢死。琰自缢死。大任与妻张、子思翰皆死之。时以守御死者,苏达道、庄万程、陆世镗、陆云将、归之用、周复培、陆彦冲。代父死者,沈徵宪、朱国轼。救母死者,徐洺。自尽者,徐溵、王在中、吴行贞。   八月初三日,屠松江府。兵部职方主事章简、行人李待问死之。先是,在籍两广总督沈犹龙与义兵头目蔡乔据城守。初三日,大兵下青浦,谍至,犹龙犹未信。日西晡,我兵诡称黄蜚解奸细至,门启,遂入。时,城中已伏内应,兵乍入,城上悉改张大清旗帜。简、待问俱被执,不顺命,死。犹龙出奔,蔡乔遁入海。华亭教谕睦明永投缳死,御史夏允彝、诸生戴弘赴水死,徐念祖与妻张、妾子女七人阖门自缢死。允彝兄之旭子完淳,后涉吴兆胜之难;之旭自缢,完淳被杀。先是,黄蜚兵多以青白布缠其首,大兵效之,潜于城中。至是,去布,悉辫发者。初六日,袭破黄蜚、吴志葵水师,蜚投水死;志葵乞降,不许,杀之。参志葵军事嘉兴举人傅凝之,投水死。   二十日,破金山卫,守将指挥使侯承祖及子士禄死之。松城破,总镇李成栋以书招承祖,不应;厉志坚守,即妻子亦不令出城避难。二十日大兵薄城,城上矢石雨下,兵不得乘;大兵以竹梯援城上,守城兵士用防牌蔽矢,随登随斫。既而西北备稍弛,乃以小舟垒城下,蚁附而登,城遂破。承祖及二子俱被执,长子士禄大骂不顺,命丛射死;成栋欲降承祖,承祖不从,戮之。成栋称承祖为江南第一忠臣,特宥其少子,令殓父尸归葬。   破江阴,屠之。先是,六月中,诸生许用倡城守,应者数万人;以陈明遇主兵,徽人邵康公为将,前都司周瑞龙泊江口,相犄角。战不利,乃请故典史阎应元入城主兵事。王师围攻,坚守不下。八月二十一日,从祥符寺后城入,乃下。用、明遇举家自焚死;应元赴水,曳出斩之。训导冯厚敦冠带自缢于明伦堂,娣与妻王赴井死。中书舍人戚勋、举人夏维新、诸生王华、吕九韶,皆死之;城中死者数万人。时有贡生王毓祺与徐趋起兵行塘,以应城内。城陷,两人俱逸去。明年冬,侦江阴无备,率壮士十四人袭之,不克;趋被执,论死。毓祺又逸去,获于江宁;临刑,命取袭衣自敛,趺坐而逝。   十一月十三日,破崇明。先是,九月中,成栋督兵渡海攻祟明;不克,引还。至是,入之。   初,我兵之下杭州也,王师散遣官吏召抚浙东郡县。其先后失事死者,杭州在籍同知王道焜,投缳死。山阴在籍苏松巡抚祁彪佳,赴池水死。在籍左都御史刘宗周,不食死。行人陆培,自缢死。海宁举人祝渊,投缳死。会稽诸生王毓蓍,先遗宗周书云:愿先生早自决,无为王炎午所吊。随自投柳桥河死。儒士潘集,袖石自沈死。周卜年赴海死;明晨,海涛涌尸上,冠履不失。山阴朱瑞,投江死。原任大学士高弘图流寓绍兴城外,不食死。   而二年乙酉闰六月起兵江北徽州者,则有左佥都御史金声。声闻南都陷,集义于徽之绩溪,分兵扼六岭;在籍山东巡抚宁国丘祖德、职方郎中泾县尹民兴、徽州推官温璜、贵池副榜吴应箕等多应之。唐王授声以佥都兼兵侍,总督绪道军;拔旌德、宁国诸县。九月,御史黄澍完发来归,声信之;遂为内应。城破,声与门人江天一同就执;行至某所,天一笑谓声曰:一泓清绝,洵足怡人。意欲声同尽此也。声曰:丈夫死则死耳,当与天下共见之。至江宁,内院洪承畴谕降;天一朗诵怀宗御祭承畴文以诮之,遂被戮。声亦随见杀。时,丙戌三月十五日也。应箕亦被获,见杀。祖德退还山中,大兵攻拔其寨,磔死。诸生麻三衡、沈寿荛、吴太平、阮恒、阮善长、刘鼎甲、胡天球、冯百家及祖德子某,俱死之。璜犹严兵守郡城,城绅黄澍以城献。璜先杀长女,语妻茅同难。茅匿其幼子,遂整衣卧;璜以刀截其喉,少顷茅呼曰:未也。再刃,乃绝。璜自刎,不殊;绝粒五日,以手抉其创,乃死。祖德之死也,有徐淮者,与吴汉超收其溃军,连破句容、溧水、高邮、溧阳、泾、太平诸县;三年丙戌正月,袭宁国,兵败。汉超入见曰:首事者我也。剖其腹,胆长三寸。妻戚,投楼下死。同时举兵先后被难者,有青阳知县庞昌胤、溧阳诸生谢球、盐城诸生司石磐、都司酆某之属。   王师平闽   顺治二年(乙酉)五月,我朝使内院洪承畴招抚江南、御史黄熙胤招抚福建。熙胤,晋江人,与郑芝龙同里。芝龙密遣使通款我朝,唐王每遣芝龙出兵,芝龙每以饷缺为辞。三年(丙戌)六月,王师平浙东;芝龙闻渡江信,遂撤守关兵。王师至仙霞岭,关门无一守兵、无一敌兵,寂如也;迟回数日,从容过岭。然我兵入闽,或由建、或由汀,或由福宁,俱走山谷间,不必仙霞也。   八月,大兵入建宁。至浦城,科臣黄大鹏、上游四郡巡抚郑为虹死之,为虹仆陈龙从焉。原任浦城千户张万明及子都司张翘鸾、都督洪祖烈,俱死之。为虹故浦城知县,王闻其贤,召为御史,士民相率乞留;乃令以御史巡视仙霞关,寻擢巡抚。大兵至,为虹亟还浦城,纵士民出走,遂与大鹏同被执以死。   初,王之在福州也,知芝龙不可恃,而楚抚何腾蛟、江右杨廷麟咸有疏迎;芝龙还安平,王遂赴赣。八月二十一日启行,从延平趋汀州;王师尾之,破延平,知府王士和死之。士和,崇祯时举人,王擢之守延平;警报叠至,士和曰:我以儒生,不一月忝二千石,安敢偷生!遂投缳死。礼部尚书曹学佺、通政使马思理,自缢死。御营总兵胡上琛,护王至汀;王被执,上琛奔还福州拜辞祖庙,与妾刘同饮药死。给事中熊纬,扈行至汀,死于兵。其后闻王被难而死者,大仆寺少卿王瑞称自缢死,御史艾南英缢于僧舍。   我贝勒驻福州,别遣李成栋、韩固山徇各州郡。九月八日入泉州,大学士蒋德璟绝食死。十五日下汀州、十九日下漳州,闽地悉平,惟芝龙屯安平,以前通款之信未回,犹豫未敢迎师。又自以先撤闽兵,无一矢相遗,有大功;而两广素属部下,若招以自效,两广总督可得。贝勒令泉绅郭必昌招之,芝龙恐以立藩为罪。会韩固山兵逼安东,芝龙怒;贝勒乃切责固山,令移军。而贻书芝龙曰:我所以重将军者,以能立唐藩也。人臣事君,必竭其力;力尽不胜天,则投明而事,建不世之功,此豪杰事也。今两粤未平,铸闽粤总督印以相待。芝龙得书,大悦;子弟皆力谏,芝龙不从,进降表于泉州。十一月,芝龙至福州见贝勒,握手甚懽,痛饮三日夜,遂挟芝龙北去。芝龙子成功,入于海。   初,唐王之立也,以黄道周为武英殿大学士,与芝龙不协;道周见芝龙无出师意,愤激请督师出江西。乙酉七月,賫一月粮,从广信抵衢州,募兵得九千人。十一月,进至婺源;遇王师,战败被获。夫人蔡氏闻之,急贻书道周,言忠臣有国无家,勿以内顾为念。丙戌三月,至江宁,洪承畴遣人谕降;道周不从命,乃斩之。与道周同事者职方主事赵士超、通判毛玉洁、蔡春溶、毛继谨,俱死之;士超死尤烈。道周既死,门人陆自岩匿其元,并全身瘗之。越数年,夫人蔡氏令长子霓迎丧东归,葬于赠公之侧;士超等四人葬于道周之侧。   金、王收江西   顺治乙酉四月,英王追闯贼至九江,宁南侯左良玉子梦庚率所部三十六营来降。王北旋,携降将俱北。惟后营总兵金声桓请于王,愿收江省自效。王许之,乃命闯部降将王体忠合营屯浔,规进取。   六月,声桓先遣牌招抚,江西巡抚旷昭故选懦,率先遁;士民送款声桓。十九日,声桓入南昌,南康、九江不烦兵而下。而旧抚标将白之裔、邓武泰驻袁、吉,以兵扼峡江;湖东分巡道王养正与布政夏万亨、建昌知府王域、推官刘允浩、南昌推官史夏隆辅益藩起兵建昌,军报旁午。声桓令前营刘一鹏御峡江,属体忠备抚、建。七月,体忠率兵下抚州,趋建昌。时有保宁王者,自河南来,好谈兵,益藩倚信之;而私通于体忠。及战,保宁从陴后以火箭伤象兵,遂败。三日,城破,益藩被执杀(详具「益藩扰湖东」)。王养正等五人俱被执,械至南昌,杀之。养正妻张氏,绝粒九日死。万亨妻顾氏、子妇陆氏、一孙、一孙女,同赴井死。夏隆自南昌来避,与其难者也。诸生邓思铭被执,不屈,丛射死。属县皆降。新昌旧知县谭梦开迎降,为县民所杀。知县李翔与监军张家玉、御史徐伯昌共城守,家玉战败,入关。城破,翔与伯昌死之;而一鹏亦破峡江兵,武泰死之(?)。攻袁州,同知署府事李时兴力城守;守将胡缨兵溃,时兴自缢于萍乡官舍。遂收吉安,长驱至万安,万安知县梁于涘死之。   八月二十五日,声桓矫杀体忠,以忠部将王得仁代。而是时益宗永宁王慈炎复举兵克抚、建,屯兵进贤县;既以粮不继,退守抚州。声桓令得仁率兵来争。时,吏部文选司主事曾亨应者,家临汝,初同益藩起兵,益藩败,复捐资聚众归永宁;得仁夜率百骑潜至临汝,围亨应宅,执亨应杀之。亨应从叔杞纵追,之璋、之球、之琦、子筠俱死焉。初,亨应举事时,自断爪,啮血裹而瘗之。子筠亦时语人曰:我一门已登鬼籙。父子立志殉国如此。永宁守抚州,粮不继,乃退保建昌;得仁追及,被获,死焉。   三月,破宁州,监军许文龙死之。文龙起兵宁州,声桓遣人招之,不从;率兵逐我所置官吏,屯兵奉乡。声桓乘间破宁州,遂攻奉乡,围。守二月,粮尽,乃走保界首砦;食复尽,被擒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