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 - 第 8 页/共 10 页

新会王叔坦,字子开,高宗第三十一子也。至德四年,立为新会王。祯明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涉令。   新宁王叔隆,字子远,高宗第三十二子也。至德四年,立为新宁王。祯明三年入关。卒于长安。   新昌王叔荣,字子彻,高宗第三十三子也。祯明二年,立为新昌王。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内黄令。   太原王叔匡,字子佐,高宗第三十四子也。祯明二年,立为太原王。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寿光令。   后主二十二男:张贵妃生皇太子深、会稽王庄,孙姬生吴兴王胤,高昭仪生南平王嶷,吕淑媛生永嘉王彦、邵陵王兢,龚贵嫔生南海王虔、钱塘王恬,张叔华生信义王祗,徐淑仪生东阳王恮,孔贵人生吴郡王蕃。其皇子总、观、明、纲、统、冲、洽、縚、绰、威、辩十一人,并未及封。   皇太子深,字承源,后主第四子也。少聪惠,有志操,容止俨然,虽左右近侍,未尝见其喜愠。以母张贵妃故,特为后主所爱。至德元年,封始安王,邑二千户。寻为军师将军、扬州刺史,置佐史。祯明二年,皇太子胤废,后主乃立深为皇太子。三年,隋师济江,六军败绩,隋将韩擒虎自南掖门入,百僚逃散。深时年十馀岁,闭阁而坐,舍人孔伯鱼侍焉。隋军排阁而入,深使宣令劳之曰:“军旅在途,不乃劳也?”军人咸敬焉。其年入关。隋大业中为枹罕太守。   吴兴王胤,字承业,后主长子也。太建五年二月乙丑生于东宫,母孙姬因产卒,沈皇后哀而养之,以为己子。时后主年长,未有胤嗣,高宗因命以为嫡孙,其日下诏曰:“皇孙初诞,国祚方熙,思与群臣,共同斯庆,内外文武赐帛各有差,为父后者赐爵一级。”十年,封为永康公。后主即位,立为皇太子。胤性聪敏,好学,执经肄业,终日不倦,博通大义,兼善属文。至德三年,躬出太学讲《孝经》,讲毕,又释奠于先圣先师。其日设金石之乐于太学,王公卿士及太学生并预宴。是时张贵妃、孔贵嫔并爱幸,沈皇后无宠,而近侍左右数于东宫往来,太子亦数使人至后所,后主疑其怨望,甚恶之。而张、孔二贵妃又日夜构成后及太子之短,孔范之徒又于外合成其事,祯明二年,废为吴兴王,仍加侍中、中卫将军。三年入关,卒于长安。   南平王嶷,字承岳,后主第二子也。方正有器局,年数岁,风采举动,有若成人。至德元年,立为南平王。寻除信武将军、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置佐史。迁扬州刺史,进号镇南将军。寻为使持节、都督郢、荆、湘三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郢州刺史。未行而隋军济江。祯明三年入关,卒于长安。   永嘉王彦,字承懿,后主第三子也。至德元年,立为永嘉王。寻为忠武将军、南徐州刺史,进号安南将军。授散骑常侍、使持节、都督江、巴、东衡三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未行,隋师济江。祯明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襄武令。   南海王虔,字承恪,后主第五子也。至德元年,立为南海王。寻为武毅将军,置佐史,进号军师将军。祯明二年,出为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涿令。   信义王祗,字承敬,后主第六子也。至德元年,立为信义王。寻为壮武将军,置佐史。授使持节、都督、智武将军、琅邪、彭城二郡太守。祯明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通议郎。   邵陵王兢,字承检,后主第七子也。祯明元年,立为邵陵王,邑一千户。寻为仁武将军,置佐史。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国子监丞。   会稽王庄,字承肃,后主第八子也。容貌蕞陋,性严酷,数岁,左右有不如意,辄剟刺其面,或加烧爇。以母张贵妃有宠,后主甚爱之。至德四年,立为会稽王。寻为翊前将军,置佐史。除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扬州刺史。祯明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昌隆令。   东阳王恮,字承厚,后主第九子也。祯明二年,立为东阳王,邑一千户。未拜,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通议郎。   吴郡王蕃,字承广,后主第十子也。祯明二年,封吴郡王。三年入关。隋大业中为涪城令。   钱塘王恬,字承惔,后主第十一子也。祯明二年,立为钱塘王,邑一千户。三年入关,卒于长安。   江左自西晋相承,诸王开国,并以户数相差为大小三品。大国置上、中、下三将军,又置司马一人;次国置中、下二将军;小国置将军一人。馀官亦准此为差。高祖受命,自永定讫于祯明,唯衡阳王昌特加殊宠,至五千户。自馀大国不过二千户,小国即千户。而旧史残缺,不能别知其国户数,故缀其遗事附于此。   史臣曰:世祖、高宗、后主并建籓屏,以树懿亲,固乃本根,隆斯盘石。鄱阳王伯山有风采德器,亦一代令籓矣。岳阳王叔慎属社稷倾危,情哀家国,竭诚赴敌,志不图生。呜呼!古之忠烈致命,斯之谓也。 列传第二十三 宗元饶 司马申 毛喜 蔡徵   宗元饶,南郡江陵人也。少好学,以孝敬闻。仕梁世,解褐本州主簿,迁征南府行参军 ,仍转外兵参军。及司徒王僧辩幕府初建,元饶与沛国刘师知同为主簿。高祖受禅,除晋陵令。入为尚书功论郎。使齐还,为廷尉正。迁太仆卿,领本邑大中正,中书通事舍人。寻转廷尉卿,加通直散骑常侍,兼尚书左丞。时高宗初即位,军国务广,事无巨细,一以咨之,台省号为称职。   迁御史中丞,知五礼事。时合州刺史陈裦赃污狼藉,遣使就渚敛鱼,又于六郡乞米,百姓甚苦之。元饶劾奏曰:“臣闻建旟求瘼,实寄廉平,褰帷恤隐,本资仁恕。如或贪污是肆,征赋无厌,天网虽疏,兹焉弗漏。谨案钟陵县开国侯、合州刺史臣褵,因藉多幸,预逢抽擢,爵由恩被,官以私加,无德无功,坐尸荣贵。谯、肥之地,久沦非所,皇威克复,物仰仁风。新邦用轻,弥俟宽惠,应斯作牧,其寄尤重。爰降曲恩,祖行宣室,亲承规诲,事等言提。虽廉洁之怀,诚无素蓄,而禀兹严训,可以厉精。遂乃擅行赋敛,专肆贪取,求粟不厌,愧王沉之出赈,征鱼无限,异羊续之悬枯,置以严科,实惟明宪。臣等参议,请依旨免褵所应复除官,其应禁锢及后选左降本资,悉依免官之法。”遂可其奏。吴兴太守武陵王伯礼,豫章内史南康嗣王方泰,并骄蹇放横,元饶案奏之,皆见削黜。   元饶性公平,善持法,谙晓故事,明练治体,吏有犯法、政不便民及于名教不足者,随事纠正,多所裨益。迁贞威将军、南康内史,以秩米三千馀斛助民租课,存问高年,拯救乏绝,百姓甚赖焉。以课最入朝,诏加散骑常侍、荆、雍、湘、巴、武五州大中正。寻以本官重领尚书左丞。又为御史中丞。历左民尚书、右卫将军、领前将军,迁吏部尚书。太建十三年卒,时年六十四。诏赠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官给丧事。   司马申,字季和,河内温人也。祖慧远,梁都水使者。父玄通,梁尚书左民郎。申早有风概,十四便善弈棋,尝随父候吏尚书到溉,时梁州刺史阴子春、领军硃异在焉。子春素知申,即于坐所呼与为对,申每有妙思,异观而奇之,因引申游处。梁邵陵王为丹阳尹,以申为主簿。属太清之难,父母俱没,因此自誓,菜食终身。   梁元帝承制,起为开远将军,迁镇西外兵记室参军。及侯景寇郢州,申随都督王僧辩据巴陵,每进筹策,皆见行用。僧辩叹曰:“此生要鞬汗马,或非所长,若使抚众守城,必有奇绩。”僧辩之讨陆纳也,申在军中,于时贼众奄至,左右披靡,申躬蔽僧辩,蒙楯而前,会裴之横救至,贼乃退,僧辩顾申而笑曰:“仁者必有勇,岂虚言哉!”除散骑侍郎。绍泰初,迁仪同侯安都从事中郎。   高祖受禅,除安东临川王谘议参军。天嘉三年,迁征北谘议参军,兼廷尉监。五年,除镇东谘议参军,兼起部郎。出为戎昭将军、江乘令,甚有治绩。入为尚书金部郎。迁左民郎,以公事免。太建初,起为贞威将军、征南鄱阳谘议参军。九年,除秣陵令,在职以清能见纪,有白雀巢于县庭。秩满,顷之,预东宫宾客,寻兼东宫通事舍人。迁员外散骑常侍,舍人如故。及叔陵之肆逆也,事既不捷,出据东府,申驰召右卫萧摩诃帅兵先至,追斩之,因入城中,收其府库,后主深嘉之。以功除太子左卫率,封文招县伯,邑四百户,兼中书通事舍人。寻迁右卫将军,加通直散骑常侍。以疾还第,就加散骑常侍,右卫、舍人如故。   至德四年卒,后主嗟悼久之,下诏曰:“慎终追远,钦若旧则,阖棺定谥,抑乃前典。故散骑常侍、右卫将军、文招县开国伯申,忠肃在公,清正立己,治繁处约,投躯殉义。朕任寄情深,方康庶绩,奄然化往,伤恻于怀。可赠侍中、护军将军,进爵为侯,增邑为五百户,谥曰忠。给朝服一具,衣一袭,克日举哀,丧事所须,随由资给。”及葬,后主自制志铭,辞情伤切。卒章曰:“嗟乎!天不与善,歼我良臣。”其见幸如此。   申历事三帝,内掌机密,至于仓卒之间,军国大事,指麾断决,无有滞留。子琇嗣,官至太子舍人。   毛喜,字伯武,荥阳阳武人也。祖称,梁散骑侍郎。父栖忠,梁尚书比部侍郎、中权司马。喜少好学,善草隶。起家梁中卫西昌侯行参军,寻迁记室参军。高祖素知于喜,及镇京口,命喜与高宗俱往江陵,仍敕高宗曰:“汝至西朝,可谘禀毛喜。”喜与高宗同谒梁元帝,即以高宗为领直,喜为尚书功论侍郎。及江陵陷,喜及高宗俱迁关右。世祖即位,喜自周还,进和好之策,朝廷乃遣周弘正等通聘。及高宗反国,喜于郢州奉迎。又遣喜入关,以家属为请。周冢宰宇文护执喜手曰:“能结二国之好者,卿也。”仍迎柳皇后及后主还。天嘉三年至京师,高宗时为骠骑将军,仍以喜为府谘议参军,领中记室。府朝文翰,皆喜词也。   世祖尝谓高宗曰:“我诸子皆以‘伯’为名,汝诸儿宜用‘叔’为称。”高宗以访于喜,喜即条牒自古名贤杜叔英、虞叔卿等二十馀人以启世祖,世祖称善。   世祖崩,废帝冲昧,高宗录尚书辅政,仆射到仲举等知朝望有归,乃矫太后令遣高宗还东府,当时疑惧,无敢措言。喜即驰入,谓高宗曰:“陈有天下日浅,海内未夷,兼国祸并钟,万邦危惧。皇太后深惟社稷至计,令王入省,方当共康庶绩,比德伊、周。今日之言,必非太后之意。宗社之重,愿加三思。以喜之愚,须更闻奏,无使奸贼得肆其谋。”竟如其策。   右卫将军韩子高始与仲举通谋,其事未发,喜请高宗曰:“宜简选人马,配与子高,并赐铁炭,使修器甲。”高宗惊曰:“子高谋反,即欲收执,何为更如是邪?”喜答曰:“山陵始毕,边寇尚多,而子高受委前朝,名为杖顺,然甚轻狷,恐不时授首,脱其稽诛,或愆王度。宜推心安诱,使不自疑,图之一壮士之力耳。”高宗深然之,卒行其计。   高宗即位,除给事黄门侍郎,兼中书舍人,典军国机密。高宗将议北伐,敕喜撰军制,凡十三条,诏颁天下,文多不载。寻迁太子右卫率、右卫将军。以定策功,封东昌县侯,邑五百户。又以本官行江夏、武陵、桂阳三王府国事。太建三年,丁母忧去职,诏追赠喜母庾氏东昌国太夫人,赐布五百匹,钱三十万,官给丧事。又遣员外散骑常侍杜缅图其墓田,高宗亲与缅案图指画,其见重如此。寻起为明威将军,右卫、舍人如故。改授宣远将军、义兴太守。寻以本号入为御史中丞。服阕,加散骑常侍、五兵尚书,参掌选事。   及众军北伐,得淮南地,喜陈安边之术,高宗纳之,即日施行。又问喜曰:“我欲进兵彭、汴,于卿意如何?”喜对曰:“臣实才非智者,安敢预兆未然。窃以淮左新平,边氓未乂,周氏始吞齐国,难与争锋,岂以弊卒疲兵,复加深入。且弃舟楫之工,践车骑之地,去长就短,非吴人所便。臣愚以为不若安民保境,寝兵复约,然后广募英奇,顺时而动,斯久长之术也。”高宗不从。后吴明彻陷周,高宗谓喜曰:“卿之所言,验于今矣。”   十二年,加侍中。十三年,授散骑常侍、丹阳尹。迁吏部尚书,常侍如故。及高宗崩,叔陵构逆,敕中庶子陆琼宣旨,令南北诸军,皆取喜处分。贼平,又加侍中,增封并前九百户。至德元年,授信威将军、永嘉内史,加秩中二千石。   初,高宗委政于喜,喜亦勤心纳忠,多所匡益,数有谏诤,事并见从,由是十馀年间,江东狭小,遂称全盛。唯略地淮北,不纳喜谋,而吴明彻竟败,高宗深悔之,谓袁宪曰:“不用毛喜计,遂令至此,朕之过也。”喜既益亲,乃言无回避,而皇太子好酒德,每共幸人为长夜之宴,喜尝为言,高宗以诫太子,太子阴患之,至是稍见疏远。   初,后主为始兴王所伤,及疮愈而自庆,置酒于后殿,引江总以下,展乐赋诗,醉而命喜。于时山陵初毕,未及逾年,喜见之不怿,欲谏而后主已醉,喜升阶,佯为心疾,仆于阶下,移出省中。后主醒,乃疑之,谓江总曰:“我悔召毛喜,知其无疾,但欲阻我欢宴,非我所为,故奸诈耳。”乃与司马申谋曰:“此人负气,吾欲将乞鄱阳兄弟听其报仇,可乎?”对曰:“终不为官用,愿如圣旨。”傅縡争之曰:“不然。若许报仇,欲置先皇何地?”后主曰:“当乞一小郡,勿令见人事也。”乃以喜为永嘉内史。   喜至郡,不受俸秩,政弘清静,民吏便之。遇豊州刺史章大宝举兵反,郡与豊州相接,而素无备御,喜乃修治城隍,严饰器械。又遣所部松阳令周磻领千兵援建安。贼平,授南安内史。祯明元年,征为光禄大夫,领左骁骑将军。喜在郡有惠政,乃征入朝,道路追送者数百里。其年道病卒,时年七十二。有集十卷。子处冲嗣,官至仪同从事中郎、中书侍郎。   蔡徵,字希祥,侍中、中抚军将军景历子也。幼聪敏,精识强记。年六岁,诣梁吏部尚书河南褚翔,翔字仲举,嗟其颖悟。七岁,丁母忧,居丧如成人礼。继母刘氏性悍忌,视之不以道,徵供侍益谨,初无怨色。徵本名览,景历以为有王祥之性,更名徵,字希祥。   梁承圣初,高祖为南徐州刺史,召补迎主簿。寻授太学博士。天嘉初,迁始兴王府法曹行参军,历外兵参军事、尚书主客郎,所居以干理称。太建初,迁太子少傅丞、新安王主簿、通直散骑侍郎、晋安王功曹史、太子中舍人,兼东宫领直,中舍人如故。丁父忧去职,服阕,袭封新豊县侯,授戎昭将军、镇右新安王谘议参军。   至德二年,迁廷尉卿,寻为吏部郎。迁太子中庶子、中书舍人,掌诏诰。寻授左民尚书,与仆射江总知撰五礼事。寻加宁远将军。后主器其材干,任寄日重,迁吏部尚书、安右将军,每十日一往东宫,于太子前论述古今得丧及当时政务。又敕以廷尉寺狱,事无大小,取徵议决。俄有敕遣徵收募兵士,自为部曲,徵善抚恤,得物情,旬月之间,众近一万。徵位望既重,兼声势熏灼,物议咸忌惮之。寻徙为中书令,将军如故。中令清简无事,或云徵有怨言,事闻后主,后主大怒,收夺人马,将诛之,有固谏者获免。   祯明三年,隋军济江,后主以徵有干用,权知中领军。徵日夜勤苦,备尽心力,后主嘉焉,谓曰“事宁有以相报”。及决战于钟山南岗,敕徵守宫城西北大营,寻令督众军战事。城陷,随例入关。   徵美容仪,有口辩,多所详究。至于士流官宦,皇家戚属,及当朝制度,宪章仪轨,户口风俗,山川土地,问无不对。然性颇便佞进取,不能以退素自业。初拜吏部尚书,启后主借鼓吹,后主谓所司曰:“鼓吹军乐,有功乃授,蔡徵不自量揆,紊我朝章。然其父景历既有缔构之功,宜且如所启,拜讫即追还。”徵不修廉隅,皆此类也。隋文帝闻其敏赡,召见顾问,言辄会旨,然累年不调,久之,除太常丞。历尚书民部仪曹郎,转给事郎,卒,时年六十七。子翼,治《尚书》,官至司徒属、德教学士。入隋,为东宫学士。   史臣曰:宗元饶夙夜匪懈,济务益时。司马申清恪在朝,攻苦立行,加之以忠节,美矣。毛喜深达事机,匡赞时主。蔡徵聪敏才赡,而擅权自踬,惜哉! 列传第二十四 萧济 陆琼 子从典 顾野王 傅縡 章华   萧济,字孝康,东海兰陵人也。少好学,博通经史,谘梁武帝《左氏》疑义三十馀条 ,尚书仆射范阳张缵、太常卿南阳刘之遴并与济讨论,缵等莫能抗对。解褐梁秘书郎,迁太子舍人。预平侯景之功,封松阳县侯,邑五百户。   及高祖作镇徐方,以济为明威将军、征北长史。承圣二年,征为中书侍郎,转通直散骑常侍。世祖为会稽太守,又以济为宣毅府长史,迁司徒左长史。世祖即位,授侍中。寻迁太府卿,丁所生母忧,不拜。济毘佐二主,恩遇甚笃,赏赐加于凡等。历守兰陵、阳羡、临津、临安等郡,所在皆著声绩。太建初,入为五兵尚书,与左仆射徐陵、特进周弘正、度支尚书王瑒、散骑常侍袁宪俱侍东宫。复为司徒长史。寻授度支尚书,领羽林监。迁国子祭酒,领羽林如故。加金紫光禄大夫,兼安德宫卫尉。寻迁仁威将军、扬州长史。高宗尝敕取扬州曹事,躬自省览,见济条理详悉,文无滞害,乃顾谓左右曰:“我本期萧长史长于经传,不言精练繁剧,乃至于此。”迁祠部尚书,加给事中,复为金紫光禄大夫。未拜而卒,时年六十六。诏赠本官,官给丧事。   陆琼,字伯玉,吴郡吴人也。祖完,梁琅邪、彭城二郡丞。父云公,梁给事黄门侍郎,掌著作。琼幼聪惠有思理,六岁为五言诗,颇有词采。大同末,云公受梁武帝诏校定《棋品》,到溉、硃异以下并集。琼时年八岁,于客前覆局,由是京师号曰神童。异言之武帝,有敕召见,琼风神警亮,进退详审,帝甚异之。十一,丁父忧,毁瘠有至性,从祖襄叹曰:“此儿必荷门基,所谓一不为少。”及侯景作逆,携母避地于县之西乡,勤苦读书,昼夜无怠,遂博学,善属文。   永定中,州举秀才。天嘉元年,为宁远始兴王府法曹行参军。寻以本官兼尚书外兵郎,以文学转兼殿中郎,满岁为真。琼素有令名,深为世祖所赏。及讨周迪、陈宝应等,都官符及诸大手笔,并中敕付琼。迁新安王文学,掌东宫管记。及高宗为司徒,妙简僚佐,吏部尚书徐陵荐琼于高宗曰:“新安王文学陆琼,见识优敏,文史足用,进居郎署,岁月过淹,左西掾缺,允膺兹选,阶次小逾,其屈滞已积。”乃除司徒左西掾。寻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齐。   太建元年,重以本官掌东宫管记。除太子庶子,兼通事舍人。转中书侍郎、太子家令。长沙王为江州刺史,不循法度,高宗以王年少,授琼长史,行江州府国事,带寻阳太守。琼以母老,不欲远出,太子亦固请留之,遂不行。累迁给事黄门侍郎,领羽林监。转太子中庶子,领步兵校尉。又领大著作,撰国史。   后主即位。直中书省,掌诏诰。俄授散骑常侍,兼度支尚书,领扬州大中正。至德元年,除度支尚书,参掌诏诰,并判廷尉、建康二狱事。初,琼父云公奉梁武帝敕撰《嘉瑞记》,琼述其旨而续焉,自永定讫于至德,勒成一家之言。迁吏部尚书,著作如故。琼详练谱谍,雅鉴人伦,先是,吏部尚书宗元饶卒,右仆射袁宪举琼,高宗未之用也,至是居之,号为称职,后主甚委任焉。   琼性谦俭,不自封植,虽位望日隆,而执志愈下。园池室宇,无所改作,车马衣服,不尚鲜华,四时禄俸,皆散之宗族,家无馀财。暮年深怀止足,思避权要,恒谢病不视事。俄丁母忧,去职。初,琼之侍东宫也,母随在官舍,后主赏赐优厚。及丧柩还乡,诏加赙赠,并遣谒者黄长贵持册奠祭,后主又自制志铭,朝野荣之。琼哀慕过毁,以至德四年卒,时年五十,诏赠领军将军,官给丧事。有集二十卷行于世。长子从宜,仕至武昌王文学。   第三子从典,字由仪。幼而聪敏。八岁,读沈约集,见回文研铭,从典援笔拟之,便有佳致。年十三,作《柳赋》,其词其美。琼时为东宫管记,宫僚并一时俊伟,琼示以此赋,咸奇其异才。从父瑜特所赏爱,及瑜将终,家中坟籍皆付从典,从典乃集瑜文为十卷,仍制集序,其文甚工。   从典笃好学业,博涉群书,于《班史》尤所属意。年十五,本州举秀才。解褐著作佐郎,转太子舍人。时后主赐仆射江总并其父琼诗,总命从典为谢启,俄顷便就,文华理畅,总甚异焉。寻授信义王文学,转太子洗马。又迁司徒左西掾,兼东宫学士。丁父忧去职。寻起为德教学士,固辞不就,后主敕留一员,以待从典。俄属金陵沦没,随例迁关右。仕隋为给事郎,兼东宫学士。又除著作佐郎。右仆射杨素奏从典续司马迁《史记》迄于隋,其书未就。值隋末丧乱,寓居南阳郡,以疾卒,时年五十七。   顾野王,字希冯,吴郡吴人也。祖子乔,梁东中郎武陵王府参军事。父亘,信威临贺王记室,兼本郡五官掾,以儒术知名。野王幼好学。七岁,读《五经》,略知大旨。九岁能属文,尝制《日赋》,领军硃异见而奇之。年十二,随父之建安,撰《建安地记》二篇。长而遍观经史,精记嘿识,天文地理、蓍龟占候、虫篆奇字,无所不通。梁大同四年,除太学博士。迁中领军临贺王府记室参军。宣城王为扬州刺史,野王及琅邪王褒并为宾客,王甚爱其才。野王又好丹青,善图写,王于东府起斋,乃令野王画古贤,命王褒书赞,时人称为二绝。   及侯景之乱,野王丁父忧,归本郡,乃召募乡党数百人,随义军援京邑。野王体素清羸,裁长六尺,又居丧过毁,殆不胜衣,及杖戈被甲,陈君臣之义,逆顺之理,抗辞作色,见者莫不壮之。京城陷,野王逃会稽,寻往东阳,与刘归义合军据城拒贼。侯景平,太尉王僧辩深嘉之,使监海盐县。   高祖作宰,为金威将军、安东临川王府记室参军,寻转府谘议参军。天嘉元年,敕补撰史学士,寻加招远将军。光大元年,除镇东鄱阳王谘议参军。太建二年,迁国子博士。后主在东宫,野王兼东宫管记,本官如故。六年,除太子率更令,寻领大著作,掌国史,知梁史事,兼东宫通事舍人。时宫僚有济阳江总,吴国陆琼,北地傅縡,吴兴姚察,并以才学显著,论者推重焉。迁黄门侍郎,光禄卿,知五礼事,馀官并如故。十三年卒,时年六十三。诏赠秘书监。至德二年,又赠右卫将军。   野王少以笃学至性知名,在物无过辞失色,观其容貌,似不能言,及其励精力行,皆人所莫及。第三弟充国早卒,野王抚养孤幼,恩义甚厚。其所撰著《玉篇》三十卷,《舆地志》三十卷,《符瑞图》十卷,《顾氏谱传》十卷,《分野枢要》一卷,《续洞冥纪》一卷,《玄象表》一卷,并行于世。又撰《通史要略》一百卷,《国史纪传》二百卷,未就而卒。有文集二十卷。   傅縡,字宜事,北地灵州人也。父彝,梁临沂令。縡幼聪敏,七岁诵古诗赋至十馀万言。长好学,能属文。梁太清末,携母南奔避难,俄丁母忧,在兵乱之中,居丧尽礼,哀毁骨立,士友以此称之。后依湘州刺史萧循,循颇好士,广集坟籍,縡肆志寻阅,因博通群书。王琳闻其名,引为府记室。琳败,随琳将孙瑒还都。时世祖使颜晃赐瑒杂物,瑒托縡启谢,词理优洽,文无加点,晃还言之世祖,寻召为撰史学士。除司空府记室参军,迁骠骑安成王中记室,撰史如故。   縡笃信佛教,从兴皇惠朗法师受《三论》,尽通其学。时有大心暠法师著《无诤论》以诋之,縡乃为《明道论》,用释其难。其略曰:   《无诤论》言:比有弘《三论》者,雷同诃诋,恣言罪状,历毁诸师,非斥众学,论中道而执偏心,语忘怀而竞独胜,方学数论,更为仇敌,仇敌既构,诤斗大生,以此之心,而成罪业,罪业不止,岂不重增生死,大苦聚集?答曰:《三论》之兴,为日久矣。龙树创其源,除内学之偏见,提婆扬其旨,荡外道之邪执。欲使大化流而不拥,玄风阐而无坠。其言旷,其意远,其道博,其流深。斯固龙象之腾骧,鲲鹏之抟运。蹇乘决羽,岂能觖望其间哉?顷代浇薄,时无旷士,苟习小学,以化蒙心,渐染成俗,遂迷正路,唯竞穿凿,各肆营造,枝叶徒繁,本源日翳,一师解释,复异一师,更改旧宗,各立新意,同学之中,取寤复别,如是展转,添糅倍多。总而用之,心无的准;择而行之,何者为正?岂不浑沌伤窍,嘉树弊牙?虽复人说非马,家握灵蛇,以无当之卮,同画地之饼矣。其于失道,不亦宜乎?摄山之学,则不如是。守一遵本,无改作之过;约文申意,杜臆断之情。言无预说,理非宿构。睹缘尔乃应,见敌然后动。纵横络驿,忽恍杳冥。或弥纶而不穷。或消散而无所。焕乎有文章,踪朕不可得;深乎不可量,即事而非远。凡相酬对,随理详核。有何嫉诈,干犯诸师?且诸师所说,为是可毁?为不可毁?若可毁者,毁故为衰;若不可毁,毁自不及。法师何独蔽护不听毁乎?且教有大小,备在圣诰,大乘之文,则指斥小道。今弘大法,宁得不言大乘之意耶?斯则褒贬之事,从弘放学;与夺之辞,依经议论。何得见佛说而信顺,在我语而忤逆?无诤平等心如是耶?且忿恚烦恼,凡夫恒性,失理之徒,率皆有此。岂可以三修未惬,六师怀恨,而蕴涅槃妙法,永不宣扬?但冀其忿愤之心既极,恬淡之寤自成耳。人面不同,其心亦异,或有辞意相反,或有心口相符。岂得必谓他人说中道而心偏执,己行无诤,外不违而内平等?仇敌斗讼,岂我事焉;罪业聚集,斗诤者所畏耳。   《无诤论》言:摄山大师诱进化导,则不如此,即习行于无诤者也。导悟之德既往,淳一之风已浇,竞胜之心,阿毁之曲,盛于兹矣。吾愿息诤以通道,让胜以忘德。何必排拂异家,生其恚怒者乎?若以中道之心行于《成实》,亦能不诤;若以偏著之心说于《中论》,亦得有诤。固知诤与不诤,偏在一法。答曰:摄山大师实无诤矣,但法师所赏,未衷其节。彼静守幽谷,寂尔无为,凡有训勉,莫匪同志,从容语嘿,物无间然,故其意虽深,其言甚约。今之敷畅,地势不然。处王城之隅,居聚落之内,呼吸顾望之客,脣吻纵横之士,奋锋颖,励羽翼,明目张胆,被坚执锐,聘异家,衒别解,窥伺间隙,邀冀长短,与相酬对,捔其轻重,岂得默默无言,唯唯应命?必须掎摭同异,发擿玼瑕,忘身而弘道,忤俗而通教,以此为病,益知未达。若令大师当此之地,亦何必默己,而为法师所贵耶?法师又言:“吾愿息诤以通道,让胜以忘德。”道德之事,不止在诤与不诤,让与不让也。此语直是人间所重,法师慕而言之,竟未知胜若为可让也。若他人道高,则自胜不劳让矣;他人道劣,则虽让而无益矣。欲让之辞,将非虚设?中道之心,无处不可。《成实三论》,何事致乖?但须息守株之解,除胶柱之意,是事皆中也。来旨言“诤与不诤,偏在一法”。何为独褒无诤耶?讵非矛盾?   《无诤论》言:邪正得失,胜负是非,必生于心矣,非谓所说之法,而有定相论胜劣也。若异论是非,以偏著为失言,无是无非,消彼得失,以此论为胜妙者,他论所不及,此亦为失也。何者?凡心所破,岂无心于能破,则胜负之心不忘,宁不存胜者乎?斯则矜我为得,弃他之失,即有取舍,大生是非,便是增诤。答曰:言为心使,心受言诠;和合根尘,鼓动风气,故成语也。事必由心,实如来说。至于心造伪以使口,口行诈以应心,外和而内险,言随而意逆,求利养,引声名,入道之人,在家之士,斯辈非一。圣人所以曲陈教诫,深致防杜,说见在之殃咎,叙将来之患害,此文明著,甚于日月,犹有忘爱躯,冒峻制,蹈汤炭,甘齑粉,必行而不顾也。岂能悦无诤之作,而回首革音耶?若弘道之人,宣化之士,心知胜也,口言胜也,心知劣也,口言劣也,亦无所苞藏,亦无所忌禅,但直心而行之耳。他道虽劣,圣人之教也;己德虽优,亦圣人之教也。我胜则圣人胜,他劣则圣人劣。圣人之优劣,盖根缘所宜尔。于彼于此,何所厚薄哉?虽复终日按剑,极夜击柝,瞋目以争得失,作气以求胜负,在谁处乎?有心之与无心,徒欲分别虚空耳。何意不许我论说,而使我谦退?此谓鹪褷已翔于寥廓,而虞者犹窥薮泽而求之。嗟乎!丈夫当弘斯道矣。   《无诤论》言:无诤之道,通于内外。子所言须诤者,此用末而救本,失本而营末者也。今为子言之。何则?若依外典,寻书契之前,至淳之世,朴质其心,行不言之教,当于此时,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而各得其所,复有何诤乎?固知本末不诤,是物之真矣。答曰:诤与无诤,不可偏执。本之与末,又安可知?由来不诤,宁知非末?于今而诤,何验非本?夫居后而望前,则为前;居前而望后,则为后。而前后之事犹如彼此,彼呼此为彼,此呼彼为彼,彼此之名,的居谁处?以此言之,万事可知矣。本末前后,是非善恶,可恒守邪?何得自信聪明,废他耳目?夫水泡生灭,火轮旋转,入牢阱,受羁绁,生忧畏,起烦恼,其失何哉?不与道相应,而起诸见故也。相应者则不然,无为也,无不为也。善恶不能偕,而未曾离善恶,生死不能至,亦终然在生死,故得永离而任放焉。是以圣人念绕桎之不脱,愍黏胶之难离,故殷勤教示,备诸便巧。希向之徒,涉求有类,虽驎角难成,象形易失,宁得不仿佛遐路,勉励短晨?且当念己身之善恶,莫揣他物,而欲分别,而言我聪明,我知见,我计校,我思惟,以此而言,亦为疏矣。他人者实难测,或可是凡夫真尔,亦可是圣人俯同,时俗所宜见,果报所应睹。安得肆胸衿,尽情性,而生讥诮乎?正应虚己而游乎世,俯仰于电露之间耳。明月在天,众水咸见,清风至林,群籁毕响。吾岂逆物哉?不入鲍鱼,不甘腐鼠。吾岂同物哉?谁能知我,共行斯路,浩浩乎!堂堂乎!岂复见有诤为非,无诤为是?此则诤者自诤,无诤者自无诤,吾俱取而用之。宁劳法师费功夫,点笔纸,但申于无诤;弟子疲脣舌,消晷漏,唯对于明道?戏论哉!糟粕哉!必欲且考真伪,蹔观得失,无过依贤圣之言,检行藏之理,始终研究,表里综核,使浮辞无所用,诈道自然消。请待后筵,以观其妙矣。   寻以本官兼通直散骑侍郎使齐,还除散骑侍郎、镇南始兴王谘议参军,兼东宫管记。历太子庶子、仆,兼管记如故。后主即位,迁秘书监、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掌诏诰。   縡为文典丽,性又敏速,虽军国大事,下笔辄成,未尝起草,沉思者亦无以加焉,甚为后主所重。然性木强,不持检操,负才使气,陵侮人物,朝士多衔之。会施文庆、沈客卿以便佞亲幸,专制衡轴,而縡益疏。文庆等因共谮縡受高丽使金,后主收縡下狱。縡素刚,因愤恚,乃于狱中上书曰:“夫君人者,恭事上帝,子爱下民,省嗜欲,远谄佞,未明求衣,日旰忘食,是以泽被区宇,庆流子孙。陛下顷来酒色过度,不虔郊庙之神,专媚淫昏之鬼;小人在侧,宦竖弄权,恶忠直若仇雠,视生民如草芥;后宫曳绮绣,厩马馀菽粟,百姓流离,僵尸蔽野;货贿公行,帑藏损耗,神怒民怨,众叛亲离。恐东南王气,自斯而尽。”书奏,后主大怒。顷之,意稍解,遣使谓縡曰:“我欲赦卿,卿能改过不?”縡对曰:“臣心如面,臣面可改,则臣心可改。”后主于是益怒,令宦者李善庆穷治其事,遂赐死狱中,时年五十五。有集十卷行于世。   时有吴兴章华,字仲宗,家世农夫,至华独好学,与士君子游处,颇览经史,善属文。侯景之乱,乃游岭南,居罗浮山寺,专精习业。欧阳頠为广州刺史,署为南海太守。及欧阳纥败,乃还京师。太建中,高宗使吏部侍郎萧引喻广州刺史马靖,令入子为质,引奏华与俱行。使还,而高宗崩。后主即位,朝臣以华素无伐阅,竞排诋之,乃除大市令,既雅非所好,乃辞以疾,郁郁不得志。祯明初,上书极谏,其大略曰:“昔高祖南平百越,北诛逆虏;世祖东定吴会,西破王琳;高宗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亦至勤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妃嫔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谄佞谗邪,升之朝廷。今疆埸日蹙,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苏台矣。”书奏,后主大怒,即日命斩之。   史臣曰:萧济、陆琼,俱以才学显著,顾野王博极群典,傅縡聪警特达,并一代之英灵矣。然縡不能循道进退,遂置极网,悲夫! 列传第二十五 萧摩诃 子世廉 任忠 樊毅 弟猛 鲁广达   萧摩诃,字元胤,兰陵人也。祖靓,梁右将军。父谅,梁始兴郡丞。摩诃随父之郡 ,年数岁而父卒,其姑夫蔡路养时在南康,乃收养之。稍长,果毅有勇力。侯景之乱,高祖赴援京师,路养起兵拒高祖,摩诃时年十三,单骑出战,军中莫有当者。及路养败,摩诃归于侯安都,安都遇之甚厚,自此常隶安都征讨。及任约、徐嗣徽引齐兵为寇,高祖遣安都北拒齐军于钟山龙尾及北郊坛。安都谓摩诃曰:“卿骁勇有名,千闻不如一见。”摩诃对曰:“今日令公见矣。”及战,安都坠马被围,摩诃独骑大呼,直冲齐军,齐军披靡,因稍解去,安都乃免。天嘉初,除本县令,以平留异、欧阳纥之功,累迁巴山太守。   太建五年,众军北伐,摩诃随都督吴明彻济江攻秦郡。时齐遣大将尉破胡等率众十万来援,其前队有“苍头”、“犀角”、“大力”之号,皆身长八尺,膂力绝伦,其锋甚锐。又有西域胡,妙于弓矢,弦无虚发,众军尤惮之。及将战,明彻谓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君有关、张之名,可斩颜良矣。”摩诃曰:“愿示其形状,当为公取之。”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云胡著绛衣,桦皮装弓,两端骨弭。明彻遣人觇伺,知胡在阵,乃自酌酒以饮摩诃。摩诃饮讫,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阵前十馀步,彀弓未发,摩诃遥掷铣鋧,正中其额,应手而仆。齐军“大力”十馀人出战,摩诃又斩之,于是齐军退走。以功授明毅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封廉平县伯,邑五百户。寻进爵为侯,转太仆卿,馀如故。七年,又随明彻进围宿预,击走齐将王康德,以功除晋熙太守。九年,明彻进军吕梁,与齐人大战,摩诃率七骑先入,手夺齐军大旗,齐众大溃。以功授持节、武毅将军、谯州刺史。   及周武帝灭齐,遣其将宇文忻率众争吕梁,战于龙晦。时忻有精骑数千,摩诃领十二骑深入周军,纵横奋击,斩馘甚众。及周遣大将军王轨来赴,结长围连锁于吕梁下流,断大军还路。摩诃谓明彻曰:“闻王轨始锁下流,其两头筑城,今尚未立,公若见遣击之,彼必不敢相拒。水路未断,贼势不坚,彼城若立,则吾属且为虏矣。”明彻乃奋髯曰:“搴旗陷阵,将军事也;长算远略,老夫事也。”摩诃失色而退。一旬之间,周兵益至,摩诃又请于明彻曰:“今求战不得,进退无路,若潜军突围,未足为耻。愿公率步卒,乘马舆徐行,摩诃领铁骑数千,驱驰前后,必当使公安达京邑。”明彻曰:“弟之此计,乃良图也。然老夫受脤专征,不能战胜攻取,今被围逼蹙,惭置无地。且步军既多,吾为总督,必须身居其后,相率兼行。弟马军宜须在前,不可迟缓。”摩诃因率马军夜发。先是,周军长围既合,又于要路下伏数重,摩诃选精骑八十,率先冲突,自后众骑继焉,比旦达淮南。高宗诏征还,授右卫将军。十一年,周兵寇寿阳,摩诃与樊毅等众军赴援,无功而还。   十四年,高宗崩,始兴王叔陵于殿内手刃后主,伤而不死,叔陵奔东府城。时众心犹预,莫有讨贼者,东宫舍人司马申启后主,驰召摩诃,入见受敕,乃率马步数百,先趣东府城西门屯军。叔陵惶遽,自城南门而出,摩诃勒兵追斩之。以功授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封绥建郡公,邑三千户,叔陵素所蓄聚金帛累巨万,后主悉以赐之。寻改授侍中、骠骑大将军,加左光禄大夫。旧制三公黄阁听事置鸱尾,后主特赐摩诃开黄阁,门施行马,听事寝堂并置鸱尾。仍以其女为皇太子妃。   会隋总管贺若弼镇广陵,窥觎江左,后主委摩诃备御之任,授南徐州刺史,馀并如故。祯明三年正月元会,征摩诃还朝,贺若弼乘虚济江,袭京口,摩诃请兵逆战,后主不许。及弼进军钟山,摩诃又请曰:“贺若弼悬军深入,声援犹远,且其垒堑未坚,人情惶惧,出兵掩袭,必大克之。”后主又不许。及隋军大至,将出战,后主谓摩诃曰:“公可为我一决。”摩诃曰:“从来行阵,为国为身,今日之事,兼为妻子。”后主多出金帛,颁赏诸军,令中领军鲁广达陈兵白土岗,居众军之南偏,镇东大将军任忠次之,护军将军樊毅、都官尚书孔范次之,摩诃军最居北,众军南北亘二十里,首尾进退,各不相知。贺若弼初谓未战,将轻骑,登山观望形势,及见众军,因驰下置阵。广达首率所部进薄,弼军屡却,俄而复振,更分军趣北突诸将,孔范出战,兵交而走,诸将支离,阵犹未合,骑卒溃散,驻之弗止,摩诃无所用力焉,为隋军所执。   及京城陷,贺若弼置后主于德教殿,令兵卫守,摩诃请弼曰:“今为囚虏,命在斯须,愿得一见旧主,死无所恨。”弼哀而许之。摩诃入见后主,俯伏号泣,仍于旧厨取食而进之,辞诀而出,守卫者皆不能仰视。其年入隋,授开府仪同三司。寻从汉王谅诣并州,同谅作逆,伏诛,时年七十三。   摩诃讷于语言,恂恂长者,至于临戎对寇,志气奋发,所向无前。年未弱冠,随侯安都在京口,性好射猎,无日不畋游。及安都东征西伐,战胜攻取,摩诃功实居多。   子世廉,少警俊,敢勇有父风。性至孝,及摩诃凶终,服阕后,追慕弥切。其父时宾故脱有所言及,世廉对之,哀恸不自胜,言者为之歔欷。终身不执刀斧,时人嘉焉。   摩诃有骑士陈智深者,勇力过人,以平叔陵之功,为巴陵内史。摩诃之戮也,其妻子先已籍没,智深收摩诃尸,手自殡敛,哀感行路,君子义之。   颍川陈禹,亦随摩诃征讨,聪敏有识量,涉猎经史,解风角、兵书,颇能属文,便骑射,官至王府谘议。   任忠,字奉诚,小名蛮奴,汝阴人也。少孤微,不为乡党所齿。及长,谲诡多计略,膂力过人,尤善骑射,州里少年皆附之。梁鄱阳王萧范为合州刺史,闻其名,引置左右。侯景之乱,忠率乡党数百人,随晋熙太守梅伯龙讨景将王贵显于寿春,每战却敌。会土人胡通聚众寇抄,范命忠与主帅梅思立并军讨平之。仍随范世子嗣率众入援,会京城陷,旋戍晋熙。侯景平,授荡寇将军。   王琳立萧庄,署忠为巴陵太守。琳败还朝,迁明毅将军、安湘太守,仍随侯瑱真进讨巴、湘。累迁豫宁太守、衡阳内史。华皎之举兵也,忠预其谋。及皎平,高宗以忠先有密启于朝廷,释而不问。太建初,随章昭达讨欧阳纥于广州,以功授直阁将军。迁武毅将军、庐陵内史,秩满,入为右军将军。   五年,众军北伐,忠将兵出西道,击走齐历阳王高景安于大岘,逐北至东关,仍克其东西二城。进军蕲、谯,并拔之。径袭合肥,入其郛。进克霍州。以功授员外散骑常侍,封安复县侯,邑五百户。吕梁之丧师也,忠全军而还。寻诏忠都督寿阳、新蔡、霍州缘淮众军,进号宁远将军、霍州刺史。入为左卫将军。十一年,加北讨前军事,进号平北将军,率众步骑趣秦郡。十二年,迁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豫州诸军事、平南将军、南豫州刺史,增邑并前一千五百户。仍率步骑趣历阳。周遣王延贵率众为援,忠大破之,生擒延贵。后主嗣位,进号镇南将军,给鼓吹一部。入为领军将军,加侍中,改封梁信郡公,邑三千户。出为吴兴内史,加秩中二千石。   及隋兵济江,忠自吴兴入赴,屯军硃雀门。后主召萧摩诃以下于内殿定议,忠执议曰:“兵家称客主异势,客贵速战,主贵持重。宜且益兵坚守宫城,遣水军分向南豫州及京口道,断寇粮运。待春水长,上江周罗珣等众军,必沿流赴援,此良计矣。”众议不同,因遂出战。及败,忠驰入台见后主,言败状,启云:“陛下唯当具舟楫,就上流众军,臣以死奉卫。”后主信之,敕忠出部分,忠辞云:“臣处分讫,即当奉迎。”后主令宫人装束以待忠,久望不至。隋将韩擒虎自新林进军,忠乃率数骑往石子岗降之,仍引擒虎军共入南掖门。台城陷,其年入长安,隋授开府仪同三司。卒,时年七十七。子幼武,官至仪同三司。   时有沈客卿者,吴兴武康人,性便佞忍酷,为中书舍人,每立异端,唯以刻削百姓为事,由是自进。有施文庆者,吴兴乌程人,起自微贱,有吏用,后主拔为主书,迁中书舍人,俄擢为湘州刺史。未及之官,会隋军来伐,四方州镇,相继以闻。文庆、客卿俱掌机密,外有表启,皆由其呈奏。文庆心悦湘州重镇,冀欲早行,遂与客卿共为表里,抑而不言,后主弗之知也,遂以无备,至乎败国,实二人之罪。隋军既入,并戮之于前阙。   樊毅,字智烈,南阳湖阳人也。祖方兴,梁散骑常侍、仁威将军、司州刺史,鱼复县侯。父文炽,梁散骑常侍、信武将军、益州刺史,新蔡县侯。毅累叶将门,少习武善射。侯景之乱,毅率部曲随叔父文皎援台。文皎于青溪战殁,毅将宗族子弟赴江陵,仍隶王僧辩,讨河东王萧誉,以功除假节、威戎将军、右中郎将。代兄俊为梁兴太守,领三州游军,随宜豊侯萧循讨陆纳于湘州。军次巴陵,营顿未立,纳潜军夜至,薄营大噪,营中将士皆惊扰,毅独与左右数十人,当营门力战,斩十馀级,击鼓申命,众乃定焉。以功授持节、通直散骑常侍、贞威将军,封夷道县伯,食邑三百户。寻除天门太守,进爵为侯,增邑并前一千户。及西魏围江陵,毅率兵赴援,会江陵陷,为岳阳王所执,久之遁归。   高祖受禅,毅与弟猛举兵应王琳,琳败奔齐,太尉侯瑱遣使招毅,毅率子弟部曲还朝。天嘉二年,授通直散骑常侍,仍随侯瑱进讨巴、湘。累迁武州刺史。太建初,转豊州刺史,封高昌县侯,邑一千户。入为左卫将军。五年,众军北伐,毅率众攻广陵楚子城,拔之,击走齐军于颍口,齐援沧陵,又破之。七年,进克潼州、下邳、高栅等六城。及吕梁丧师,诏以毅为大都督,进号平北将军,率众渡淮,对清口筑城,与周人相抗,霖雨城坏,毅全军自拔。寻迁中领军。十一年,周将梁士彦将兵围寿阳,诏以毅为都督北讨前军事,率水军入焦湖。寻授镇西将军、都督荆、郢、巴、武四州水陆诸军事。十二年,进督沔、汉诸军事,以公事免。十三年,征授中护军。寻迁护军将军、荆州刺史。   后主即位,进号征西将军,改封逍遥郡公,邑三千户,馀并如故。入为侍中、护军将军。及隋兵济江,毅谓仆射袁宪曰:“京口、采石,俱是要所,各须锐卒数千,金翅二百,都下江中,上下防捍。如其不然,大事去矣。”诸将咸从其议。会施文庆等寝隋兵消息,毅计不行。京城陷,随例入关,顷之卒。   猛字智武,毅之弟也。幼倜傥,有干略。既壮,便弓马,胆气过人。青溪之战,猛自旦讫暮,与虏短兵接,杀伤甚众。台城陷,随兄毅西上京,累战功为威戎将军。梁南安侯萧方矩为湘州刺史,以猛为司马。会武陵王萧纪举兵自汉江东下,方矩遣猛率湘、郢之卒,随都督陆法和进军以拒之。时纪已下,楼船战舰据巴江,争峡口,相持久之,不能决。法和揣纪师老卒堕,因令猛率骁勇三千,轻舸百馀乘,冲流直上,出其不意,鼓噪薄之。纪众仓卒惊骇,不及整列,皆弃舰登岸,赴水死者以千数。时纪心膂数百人,犹在左右,猛将部曲三十馀人,蒙楯横戈,直登纪舟,瞋目大呼,纪侍卫皆披靡,相枕藉不敢动。猛手擒纪父子三人,斩于絺中,尽收其船舰器械。以功授游骑将军,封安山县伯,邑一千户。仍进军抚定梁、益,蜀境悉平。军还,迁持节、散骑常侍、轻车将军、司州刺史,进爵为侯,增邑并前二千户。   永定元年,周文育等败于沌口,为王琳所获。琳乘胜将略南中诸郡,遣猛与李孝钦等将兵攻豫章,进逼周迪,军败,为迪斩执。寻遁归王琳。王琳败,还朝。天嘉二年,授通直散骑常侍、永阳太守。迁安成王府司马。光大元年,授壮武将军、庐陵内史。太建初,迁武毅将军、始兴平南府长史,领长沙内史。寻隶章昭达西讨江陵,潜军入峡,焚周军船舰,以功封富川县侯,邑五百户。历散骑常侍,迁使持节、都督荆信二州诸军事、宣远将军、荆州刺史。入为左卫将军。   后主即位,增邑并前一千户,馀并如故。至德四年,授使持节、都督南豫州诸军事、忠武将军、南豫州刺史。隋将韩擒虎之济江也,猛在京师,第六子巡摄行州事,擒虎进军攻陷之,巡及家口并见执。时猛与左卫将军蒋元逊领青龙八十艘为水军,于白下游弈,以御隋六合兵,后主知猛妻子在隋军,惧其有异志,欲使任忠代之,又重伤其意,乃止。祯明三年入于隋。   鲁广达,字遍览,吴州刺史悉达之弟也。少慷慨,志立功名,虚心爱士,宾客或自远而至。时江表将帅,各领部曲,动以千数,而鲁氏尤多。释褐梁邵陵王国右常侍,迁平南当阳公府中兵参军。侯景之乱,与兄悉达聚众保新蔡。梁元帝承制,授假节、壮武将军、晋州刺史。王僧辩之讨侯景也,广达出境候接,资奉军储,僧辩谓沈炯曰:“鲁晋州亦是王师东道主人。”仍率众随僧辩。景平,加员外散骑常侍,馀如故。   高祖受禅,授征远将军、东海太守。寻徙为桂阳太守,固辞不拜,入为员外散骑常侍。除假节、信武将军、北新蔡太守。随吴明彻讨周迪于临川,每战功居最。仍代兄悉达为吴州刺史,封中宿县侯,邑五百户。   光大元年,授通直散骑常侍、都督南豫州诸军事、南豫州刺史。华皎称兵上流,诏司空淳于量率众军进讨。军至夏口,皎舟师强盛,莫敢进者,广达首率骁勇,直冲贼军。战舰既交,广达愤怒大呼,登舰楼,奖励士卒,风急舰转,楼摇动,广达足跌堕水,沈溺久之,因救获免。皎平,授持节、智武将军、都督巴州诸军事、巴州刺史。   太建初,与仪同章昭达入峡口,拓定安蜀等诸州镇。时周氏将图江左,大造舟舰于蜀,并运粮青泥,广达与钱道戢等将兵掩袭,纵火焚之。以功增封并前二千户,仍还本镇。广达为政简要,推诚任下,吏民便之。及秩满。皆诣阙表请,于是诏留二年。五年,众军北伐,略淮南旧地,广达与齐军会于大岘,大破之,斩其敷城王张元范,虏获不可胜数。进克北徐州,乃授都督北徐州诸军事、北徐州刺史。寻加散骑常侍,入为右卫将军。八年,出为北兗州刺史,迁晋州刺史。十年,授使持节、都督合霍二州诸军事,进号仁威将军、合州刺史。十一年,周将梁士彦将兵围寿春,诏遣中领军樊毅、左卫将军任忠等分部趣阳平、秦郡,广达率众入淮,为掎角以击之。周军攻陷豫、霍二州,南、北兗、晋等各自拔,诸将并无功,尽失淮南之地,广达因免官,以侯还第。十二年,与豫州刺史樊毅率众北讨,克郭默城。寻授使持节、平西将军、都督郢州以上十州诸军事,率舟师四万,治江夏。周安州总管元景将兵寇江外,广达命偏师击走之。   后主即位,入为安左将军。寻受平南将军、南豫州刺史。至德二年,授安南将军,征拜侍中,又为安左将军,改封绥越郡公,封邑如前。寻为中领军。及贺若弼进军钟山,广达率众于白土岗南置阵,与弼旗鼓相对。广达躬擐甲胄,手执桴鼓,率励敢死,冒刃而前,隋军退走,广达逐北至营,杀伤甚众,如是者数四焉。及弼攻败诸将,乘胜至宫城,烧北掖门,广达犹督馀兵,苦战不息,斩获数十百人。会日暮,乃解甲,面台再拜恸哭,谓众曰:“我身不能救国,负罪深矣。”士卒皆涕泣歔欷,于是乃就执。祯明三年,依例入隋。   广达怆本朝沦覆,遘疾不治,寻以愤慨卒,时年五十九。尚书令江总抚柩恸哭,乃命笔题其棺头,为诗曰:“黄泉虽抱恨,白日自流名。悲君感义死,不作负恩生。”总又制广达墓铭,其略曰:“灾流淮海,险失金汤,时屯运极,代革天亡。爪牙背义,介胄无良,独摽忠勇,率御有方。诚贯皎日,气励严霜,怀恩感报,抚事何忘。”   初,隋将韩擒虎之济江也,广达长子世真在新蔡,乃与其弟世雄及所部奔擒虎,擒虎遣使致书,以招广达。广达时屯兵京师,乃自劾廷尉请罪。后主谓之曰:“世真虽异路中大夫,公国之重臣,吾所恃赖,岂得自同嫌疑之间乎?”加赐黄金,即日还营。   广达有队主杨孝辩,时从广达在军中,力战陷阵,其子亦随孝辩,挥刃杀隋兵十馀人,力穷,父子俱死。   史臣曰:萧摩诃气冠三军,当时良将,虽无智略,亦一代匹夫之勇矣;然口讷心劲,恂恂李广之徒欤!任忠虽勇决强断,而心怀反覆,诬绐君上,自踬其恶,鄙矣!至于鲁广达全忠守道,殉义忘身,盖亦陈代之良臣也。 列传第二十六 孝行   ◎殷不害 弟不佞 谢贞 司马皓 张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