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 - 第 361 页/共 398 页

王宣,杨州兴化人。初为司农掾。会黄河决,行省募淮扬才能之士,使召集民夫疏浚之。宣挺身自荐,授淮南淮北都元帅府都事,赍楮币至扬州市竹篾,募丁夫。数月间,得丁夫三万余,就令宣统之。数月,河工竣。时徐州荥麻李据州城,命宣为招讨使,率丁夫,从知枢密院也速复徐州。寻擢淮南淮北义兵都元帅,守马陵。调滕州镇御,且耕且战,以给军食。移镇山东益都。田丰寇益都。宣子信从察罕援之,还镇沂州,授宣父子俱为平章。   二十九年,明太祖遣徐达等伐中原,达以书谕宣父子,宣遂纳款。明授宣江淮行省平章政事。宣外请降,阴持两端,令信密往莒、密等州募兵,又遣其员外郎王仲刚、信妻父老冯等来犒明兵,达受而遣之。仲刚等还,宣以兵劫使者徐唐臣,欲杀之。唐臣脱走,达闻之,即日率师抵沂州。宣自度不能支,乃开门出降。达令宣为书,遣镇抚孙惟德招降信。信杀之,与其兄仁奔山西。达以宣反覆,并怒信杀惟德,遂执宣,杖而戮之,并杀王仲刚等。 卷二百二十八 列传第一百二十五   帖木儿   帖木儿,巴鲁剌思氏。五世祖哈剌察儿,为太祖八十五功臣之一,封千户。父杜尔凯,与察合台汗宰相杜兰斯窝基士阿奈部喀斯庚汗友善,封以基杜戍、纳克寒克二城。   元统元年,帖木儿生于基杜戍,姿貌雄伟,喀斯庚汗妻以孙女窝尔戛公主。   至正十五年,喀斯庚汗与不赛音奎尔德部构衅,兵败,喀斯庚汗及杜尔凯俱见杀,部众离叛。帖木儿佐喀斯庚汗之孙不赛音,图恢复。会察合台后王德克尔克齐穆尔汗率师来援,部内始定。帖木儿谒德克尔克齐穆尔于境上,以忠义自奋,德克尔克齐穆尔大悦,擢为万户。师还,留其子义利阿斯赫戛守撒马尔罕城,填抚杜兰斯窝基士阿奈之地,以帖木儿为大将辅之。未几,义利阿斯赫戛之子义律亚斯与帖木儿不协,其所部皆乌斯卑克人,又与帖木儿争权。帖木儿谋杀义律亚斯父子,事泄,携窝尔戛挺身出走,欲奔货勒自弥。失道,陷沙漠中,为土尔基人所获,絷其夫妇于牛栏,地秽污,又有毒虫啮人。居两月,伺守者懈,与窝尔戛遁去。   招集旧部,屯于勃加拉之地。复潜入撒马尔罕,匿于姊家。为侦者所觉,乘夜去,渡阿模达律阿河,部众至千余。遂据阿富汗境坎达哈尔之地。旁掠赛斯达因部,战不利,伤足。后拓地北至巴达克伤,声威始震。以所部二千人败乌斯卑克兵二万。未几,义律亚斯复率三万人来伐,战于君都斯坦,帖木儿大败之。义律亚斯又得父凶问,引兵去,杜兰斯窝基士阿奈之地,遂为帖木儿所有,建都于撒马尔罕。   帖木儿自以非成吉思汗之后,不敢遽称汗,乃大会诸将及部内长老阿萨兰教士,立察合台后喀普尔西阿特为汗。既而义律亚斯复至,帖木儿使不赛因将左翼西渡尔达利亚河,要击之,自将右翼为后援。不赛因陷敌中,帖木儿拔出之,始转败为胜。不赛因以帖木儿舍已而立喀普尔西阿特,意不能平,乃起兵攻帖木儿,战于巴达克伤。不赛因大败,复自归于帖木儿,帖木儿欲宥之,众议不可,不赛因登高塔自投于地而死。   帖木儿遂废喀普尔西阿特汗,自立于巴里黑,时年三十六岁。帖木儿假护持阿萨兰教以驭众,对教士则称苏尔滩。逾二年,出兵攻货勒自弥,围其乌尔鞬赤都城。其酋耶斯布知不敌,与帖木儿议和,以女妻其长子辛翰塞尔特。帖木儿恐耶斯布反覆,乘间袭陷乌尔鞬赤,以耶斯布之女归,为其子行婚礼。既而辛翰塞尔特死,和好中绝,帖木儿再陷乌尔鞬赤,尽取货勒自弥之地。货勒自弥,钦察金翰耳朵汗之属国也。拔都建金斡耳朵,其后人称金斡耳朵汗云。   帖木儿既克货勒自弥,乃决计攻波斯。初旭烈兀建国于波斯,为阿尔玛里亚,其后分为二国:一曰伊儿汗,一曰莫萨法利汗。帖木儿先攻伊儿汗,降其属国与圣的兰,渡阿拉克塞斯河,高加索之全部望风纳款。又略取西尔番及机兰乌奄等地,逼阿尔玛里亚宣誓臣服,进克西里亚斯城,有席卷波斯南境之势。闻金斡耳朵汗德克达密杜司乘虚袭货勒自弥,始旋师。   先是,德克达密杜司以帖木儿之助为钦察总汗,白斡耳朵汗乌鲁斯忌而逐之。白斡耳朵者,拔都史鄂尔达之后也。德克达密杜司乞援于帖木儿,出兵屡为乌鲁斯所败。乌鲁斯卒,子德克达喀耶立。未几,又卒,其弟齐尔玛利克代之。帖木儿助德克达密杜司与齐尔玛利克战于喀拉达尔之地,大败齐尔玛利克,禽而斩之。德克达密杜司遂并白斡耳朵汗之地,又大败斡罗斯,焚其莫斯科都城,意寝骄。至是分两道进兵:一循西尔达利亚河上流,一出乌斯德乌尔土之野,直抵货勒自弥,及帖木儿驰归撒马尔罕,德克达密杜司始惧,仓皇遁走。时帖木儿得国二十年,明太祖洪武二十一年矣。   帖木儿以德克尔克齐穆尔之子奎塞儿与德克达密杜司为声授,分兵五路攻之,败奎赛儿汗于达俊奎之地。帖木儿休兵于耶尔士乌斡城,使其子窝马儿略地至喀赤喀尔。是时西伯里亚诸部已大定,帖木儿会诸将于克律台,大举伐金斡耳朵汗。军行至达朱兰,帖木儿有疾,留不进。逾年春,经基尔基斯大漠,抵萨玛拉之北境,与德克达密杜司战于昆德乌尔札河。敌兵五十万,帖木儿所部兵三十万,力战三日,德克达密杜司败走,追奔四百余里,横尸蔽野。帖木儿入其夏宫,饮酒高会,慰劳士卒,由窝德拉儿归撒马尔罕。自是帖木儿之威名,震于远近焉。   又二年,帖木儿再伐波斯,统兵三十万。先抵波斯北境,攻拔阿穆尔寨,以其地险要,伤士卒多,屠之。南略琉璃斯坦、哈喀丹、普尔知德、帖义斯布儿等部,与莫萨法利汗戛曼斯尔战于巴齐拉之郊。戛曼斯尔自将突骑陷阵,帖木儿麾下皆望风辟易。其孙戛尔克愤怒,收集散卒,直前搏之。戛尔克手剑先登,斩戛曼斯尔于阵前,其军崩溃。帖木儿遂灭莫萨法利。亚塞尔、巴义香诸城皆降。进拔克尔齐斯坦,围马达克城,其酋不战而降。巴克达为天方教祖国,至是三为蒙古人所躏。伊儿汗闻帖木儿兵至,乘骏马奔于尔比拉之地,其妻子皆为帖木儿所获。   帖木儿已灭波斯二汗国,乘胜北攻,略地至旻奎儿湖,宴将士于军中。侦卒报德克达密杜司奄至,诸将皆挺刃请行。帖木儿徐曰:“吾将使野兽自投陷井也。”坐饮如故。俊敌近,乃麾兵出。德克达密杜司大败,奔于西伯利亚。   帖木儿长驱高加索之北境,略地至莫斯科,立乌鲁斯之子姤戛尔为汗,统治东西钦察之地。帖木儿自平波斯至此,凡用兵五年。   初,明太祖定中原,屡遣使招谕西域诸国,然未有至者。独帖木儿遣回回人满剌哈非思等来朝,贡马十五、驼马。自是,岁贡马驼,欲觇中国虚实,非诚心款附也。洪武二十七年,贡马二匹,上表曰:   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迩,咸照临之。   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至德宽大,超越万古,自古所无之福,皇帝皆有之,所未服之国,皇帝皆服之。远方绝域昏昧之地,皆清明之。老者无不安乐,少者无不长遂,善者无不蒙福,恶者无不知惧。今又特蒙施恩远国,凡商贾之来中国,使观览都邑城池,富贵雄壮,如出昏暗之中,忽睹天日,何幸如之!又承敕书恩抚劳问,使站驿相通,道路无壅,远国之人,咸得其济。钦仰圣心,如照世之杯,使臣心豁然光明。臣国中部落,闻兹德音,欢舞感戴,臣无以报恩,惟仰颂祝,福寿如天地,永永无极。   明太祖得表,悦其甘言。明年,使给事中傅安等赍书币报之。安等至撒马尔罕,帖木儿留不遣,岁贡亦绝。是时,帖木儿国势强盛,受群臣尊号曰成吉思可汗,经蒙古太祖自比,欲先平印度、土尔基,再用兵于中国。   又二年,乃自将大军攻印度,号称八十万。径萨密涅,进拔土基耶汉涅马城,与诸将会议攻铁利城。铁利城者,印度杜儿拉克王斯尔坦马穆士之都城也。有一将进言曰:“我军渡印度之後,俘其教徒及犹太人已逾十万,如事有缓急必为我之大患。”帖木儿然之,杀降众而後进兵。斯尔坦马穆士率步骑五万,阵于铁利于外,列象队于前,以皮甲衣之,涂象牙以毒乐,背负长刀,又置小橹于象背上,以护战士。凡火攻之物,石脑、油火、树脂及火箭、药弹皆备焉。其勇将曰戛克曼斯,跃马入帖木儿军中,为帖木儿之子窝马儿所杀。帖木儿麾兵击其象队,斫象鼻断之,众象狂奔,敌阵乱。斯尔坦马穆士弃众奔还。翼曰,开城门而遁,城民出降。帖木儿纵兵大掠,廛市一空。铁利城富庶甲印度,奇珍环宝,公私充物,悉为帖木儿所有。进至喜马拉雅山之南,闻撒马尔罕盗起,乃班师。帖木儿入印度,兵无留行,然所克诸城,兵退后仍为斯尔坦马穆士拒守,不能有其地云。   是时,撒马尔罕乱民揭竿者为阿塞尔、哈义香诸部,帖木儿自往讨平之,遂渡阿拉古塞斯河,攻土尔基属城。阿尔玛尼亚及朱尔查天方教禁酒,帖木儿自称往讨饮酒之国民,凡不从教者皆杀之。   是时土尔基王曰巴耶知德,自称东罗马皇帝,战屡胜,四邻畏服。埃及,土尔其之与国也。初,帖木儿遣使通好于埃及,其王普耶尔基杀之,乃兴师问罪,略取埃及属地士利阿诸部,进克齐克利斯河畔之模斯尔城。巴耶知德闻之,屯兵于阿列波耶帖萨及齐阿尔别机二地,以备之。帖木儿自率大军,壁于耶尔塞尔模,自此地攻小亚细亚。先拔奎玛儿克,进抵塞巴德城。帖木儿以山林深阻,非用兵之地,又闻土尔其兵聚于土喀德城,扼西机尔依尔玛克河以自固,乃改道至奎萨里河,留辎重为後路之根本,且绝敌军与阿尔萨都城来往之路。帖木儿进围安喀拉城,闻巴耶知德来援,退军待之。黎明,帖木儿阵于晏格拉之野,分军为左右两翼,阵前列象三十有二,又在中军後排骑兵四十队,为游击之师。巴耶知德亦分兵御之。既战,帖木儿先以右翼攻土尔其之左翼,败之。其左翼为塞尔维人,骁勇敢战,既败,全军夺气。又以左翼攻其右翼,右翼将卑律士拉被创死,所部溃走。帖木儿麾诸将追之,塞而维人败而复振,屡却帖木儿追兵,然为溃卒所躏,不能独立。巴耶知德见兵败,战益力。至夜半,欲突围走,马蹶,为帖木儿部将玛穆士所禽。帖木儿遣其孙卑尔摩哈马德,追击巴耶知德之太子索律曼,入其阿尔萨都城,索律曼败走,俘其后宫嫔妾及府藏之货币。是时,小亚细亚全部瓦解,独斯密尔奈城犹坚守不下。帖木儿攻围十余日,始克之。送巴耶知德于撒马尔罕,中道卒。帖木儿旋师,埃及已纳款,献骏马及麒麟以赎罪。西域诸国或遣使,或入朝于撒马尔罕,道路络驿不绝。撒马尔罕宫室壮丽冠西域,远近皆仿效之。   未几,帖木儿遂大举伐明,募精兵二十万,以粮运不给,载谷数百车,军行至沃野,即播种之,弃异日之军食。又驱牝骆驼数吉头,如饷乏,则餐其乳以济饥。中途遇大雪,士马僵毙。帖木儿亦患虐疾,至窝德拉尔城而卒,年七十二,时永乐三年也。遣命以其孙卑尔摩哈马德为嗣。   帖木儿善抚士卒,得人死力,喜怒不形于色,谋定后战,所向有功。善属文,兵事之暇,序其制胜之方略,著为成书。然性嗜杀戮,与成吉思汗相似。又笃信宗教。定新律,分国民为十二级,第一级以摩罕默特之裔当之,宗室及将相大臣不与焉。成吉思汗所创之法制,至是破坏殆尽。初,帖木儿幼时,适于野,见小虫缘草而上,屡堕不已,卒至茎端。叹曰:“人之临事,当如是矣!”故累遭困辱,折而不挠,卒建不世之功焉。帖木儿娶喀斯庚汗女孙,部人称为驸马。或曰察合台后王纳女迪勒沙的阿加公主于帖木儿以请和,部人荣之,称驸马云。   史臣曰:“蒙古三大汗国,帖木儿并其二,克印度,败士尔基。卑辞厚币以诳中国,始则诇伺,终乃大举。傥不死,明人其旰食乎!《明史西域传》略见帖木儿本未,然挂漏已甚,故论次其事,著于篇。” 卷二百二十九 列传第一百二十五   ○循吏   刘义 谢天吉 赵振玉 黄顺翁 仓振 曾冲子 张耕 葛荣 齐克中赵志 阎从 王琚仁 杜处愿 刘济 周惠 李英 许维桢 王德亮 田滋 王安贞 邢裕 秉仁 徐泰亨 陈春 耶律伯坚 陈楚仙 刘辉 柯谦 九思 王肖翁 卢克治 赵良辅 陈炎酉 于宏毅 孙天正 燕立帖木儿 谙都剌杨景行 干文传 林兴祖 观音奴 周自强 白景亮 夏日孜 聂以道 卢琦王大中 野仙不华 邹伯颜 刘秉直 许义夫 郭思恭 合剌不花 罗文焕 李惟闰 叶森 孔涛 林泉生 缪思恭   古者,治民之吏,事权一而责任专,县之事专于令,郡之事专于守,故无所牵制,而吏得展其才。至元之官制,则不然,县有尹、有令,府、州,有知府、知州,路有总管,而皆设达鲁花赤以监之,凡为达鲁花赤者,非蒙古则色目人,皆懵于中国之治术者也。夫既以达鲁花赤监吏矣,则吏之权已夺于达鲁花赤,使其贤,犹将与吏争是非可否,百牵制其所为,而况懵于治术者乎!虽洁已爱民者亦时有之,然其奸贪狂法、虐杀无辜,吏固不绝于书也。此元之吏治所以日窳,而盗贼所以不息欤!吾征之刻石,凡去思、遗爱之碑,颂达鲁花赤、总管以下之德政存而未佚者,尚得五六百事,大抵皆空言无实,习为谀美。呜乎!是亦吏治之窳之一端矣。今为《循史传》,采其卓有治行者,著于篇。庶几信以传信云尔。   刘义,辽州人。父恩为金晋阳公郭文振裨将,累迁同知元帅府事,金亡,率所部来降,胡士虎那颜、杨惟中交荐之,拜辽州军民长官,佩银符,以老致仕。   义袭辽州军民长官,迁同知绛州事。再迁孟州知州,加武略将军,吏民畏爱,治绩为一路之最。至元九年,移知临州,孟州人诣阙上书,乞义再任孟州。十五年,卒于孟州。义每到官,其目有四:一劝农,二兴学,三励风俗,四不贷枉法吏。前后莅四州,未尝有败事云。   谢天吉,字钟祥,临晋人,累官昭勇大将军、镇边元帅、行河中府事,赐金符。金亡,流民多逃难于河南,知无吉以公事至,流民相谓曰:“吾谢帅素有仁名,舍此曷归?”于是来附者数千人。时行省征发无度,天吉计民力必不能供,自出家资助之。复又征黄金百余笏,天吉自度无所出,乃假自投于河。家属迎丧至,观者无不泣下。征金事遂寝。后又征役,民相谓曰:“若谢帅在,事必不至此。”左右或谓之曰:“谢帅实在,向之死伪也。”众皆惊喜,同往谒天吉,求复领府事。天右起,事果寝,其为人所敬信如此。卒年五十九。   赵振玉,大宁龙山人,以干局受知于史天倪,选署龙安府库使。改承安令,迁军中都提控。武仙反状已露,振玉请先图之。天倪曰:“彼鼠子,何能为?”后天倪为武仙所袭杀,振玉及其兄真定府判官真玉,脱身走满城。史天泽复真定,命振玉招降临城、杏树等寨,下邢、赵二州,州民保聚者,悉使还故居,授庆源军节度使,兼赵州观察使。庆源户不满百,振玉为招集流亡,劝耕稼,通贷易。群盗时出剽掠,辄为振玉所搜捕。寻改河北西道按察使,兼帅府参谋。俄复还庆源军,有白昼杀人于市者,振玉案其罪,敕怨家妇于刃之,阖邑称快。时治郡以振玉称首云。   黄顺翁,字济川,江西建昌人。少勤学,草荦有才气。大兵至建昌,制置使黄万石,顺翁族人也,将迎降,置酒谓顺翁曰:“明日则子女玉帛皆他人所有,君可任意攫之。”顺翁辞不肯取。后郡守请为盱江书院山长,顺翁取朱子《小学》以教授学者。授建昌路儒学教授。   旋擢武冈路新宁县尹。民失业久,顺翁招抚流亡,教以程植畜养之法,户口日增,新宁人即顺翁种竹之处,立生祠。湖南廉访副使余恁题曰“种竹堂”以文记之。湖广盗起,右丞刘国杰率兵讨之,顺翁儒服上谒,叩头曰:“请以埂谕之,不从,然后用兵。”国杰从之。顺翁舆轿,从一老兵,遇峒民各予《孝经》一卷,为讲说大义,群盗皆感泣,顿首谢罪,即日诣军门降。国杰大说,遂班师。后峒民家为木主,书“生父黄公”以祀之。累迁龙兴路税务提领、抚州路金溪县丞。皇庆元年,调江州路德化县尹。皆有惠政。延祐元年,乞病归,未几卒。   同时,仓振为新州知州。时瑶贼蜂起,振深入贼窟,谕以祸福,群瑶翕然从命。暇曰,诣学宫与诸生讲说经义。又于驿路夹植松、榕,以便行者,人歌曰:“高松茂榕,一道清风。”   曾冲子,字圣和,抚州金溪人。父钰,宋谏议大夫。兄渊子,参知政事。冲子以父任为浏阳县主簿、江西西宣抚使,赵葵辟佐吉州节制司,改知仁和县。累迁知南安军。宋亡。弃官归。   至元二十四年,以行台荐,除佥福建提刑按察司事。闽地险远,吏骫法,盗贼屡起。冲子行部所至,先榜谕吏民为感切之,吏悚息,或自免去。乡民啸聚山泽,欲出不敢者,得榜皆麇至,罗拜请罪。侍御史吴曼庆闻其事,大悦,非冲子分部,亦檄使按行。有囚杀人当死,入场省私出其罪,使冲子莅刑,冲子曰:“如律,冲子往莅,否则不敢。”未几,以病致仕。大德九年,卒。年七十八,初,冲子至仁和,有劫盗,官论十九人死,冲子阅其状曰:“非盗也。”将理出之。都城盗发,官吏皆当坐,幸藉手以免,语共侵冲子。冲子恚曰:“吾官不足惜,如十九命何!”力辩之。已而果获真盗,赃具在,从始愧服焉。   张耕,佚其籍贯,中统初,为邢州安抚使。兵后,户不满数百。有两达尔罕,言于世祖,请选良吏抚治之。世祖从其言,承制以耕为安抚使,刘肃为副使,邢州大治,流民复业,又兴铁冶、行钞币,公私两济。裕宗在东宫,尝曰:“安得治民如张耕者乎!”利卒于官。   葛荣,淇县人。父旺,大兵南下,旺自奋,说郡守率郡人出迎,乡里得全。元帅必拉罕置县苏门,置旺为令。荣授卫、辉二州提领饥察使,改苏门主簿。苏门改辉州,复提领讥察使,擢辉州判官,苏门复县,仍主簿兼尉。中统初,调卫州军民弹压官。兼录事。三年,复辉州州判。时河北饥,部使颁区田法,郡邑不能行,檄荣察覆。荣躬率野人,相地授方略,熟得百倍。土之硗角者,教以粪剃。邻境法焉。课最,迁兰台县令。擢磁州判官。转平陆县令,兼诸军奥鲁,以计擒大盗党吾。擢佥岭南广西道提刑按察司事,墨吏闻风遁去。卒于官。年五十五。   同时,齐克中、赵志、阎从、王琚仁均为河北循吏。   齐克中,至元初为扶沟县主簿,有能名。擢津县尹,岁大祲,民流亡载道,克中抚恤招徕,咸得其所。及受代去。数岁再过,延津民感泣送迎之。   赵志,长葛尹,为政宽和,民载之。岁比不登,志教民为水田。旱则决漯灌之,番为沃壤,民获其利焉。   阎从,新安县尉,有贩麦商为贼所杀,莫知主名。从集吏民至尸傍跽听,忽一人屏树立,命卒引诘之,果服。尝于道中遇数人,仆从若贵游者,从曰:“此巨盗也。”讯之,果得其实。邻境号为神明。   王琚仁,涉县尹。县城为山水所圯,民不宁居,琚仁筑堤御之,患乃止。及去,民为刻石。   杜处愿,字荣季,霸州信安人。父瑛,见《兔官传》。以荐为按察司书吏,除济南经历。岁终上计京师,建言:“会计有名无实,徒耗舆与马物力之用。”政府韪其言,罢之。迁睢州判官。是年,睢水溢,几入城,官僚暴露城上。吏白:“城已圯,请具舟筏以逃。”处愿叱之曰:“吾有官守,逃将安之?”水竟退,时论壮之。改大名路经历。官籴米二万石给民食,处愿以出纳之。时吏易为奸,不如径以钱下于民。上其议于行省,从之。岁十月,宗室例以驼马下诸路,分厩饲之。吏率建厩,费多,赋之贫民。至是,处愿均其赋于豪右,民大悦。未几,除东昌路推官。卒。年六十八。   刘济,字巨川,真定行唐人。父信,宋义兵都统,战殁。济,中统初,以荐擢中书左曹掾,迁磨勘官。真定民郭文运告白、萧二人杀其父,岁久不决,命济往谳之。不终日,而虚实辨,真定人称为神明。至元七年,授太原总管府判官。会大水,川泽泛溢,济相度形势,凿渠以泄水势。自是无漂没之患。九年,擢献州知州。下车。罪囚累累,济裁判五日,狱讼一空。迁佥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司事。十六年,卒。子珪,大名路总管,亦有能名。   周惠,字德甫,晋州隰县人。宪宗二年,朝廷经略江淮,擢惠江淮都转运使,置转运司于胙州。四年,惠入觐,图利病上之。诏以彰德、卫辉、大名民户各五千,实胙州,复其赋,改胙州为淇州。惠治官廨、仓库及境内之廛市、阡陌,皆井井有法。民贫无食者,令习陶甓之业,躬为规劝,无倦色。西山铁官瓷灶久废,惠出资修复之。由是商贾四集。后卒于臣。子锴,淮东高邮路总管。   李英,字彦官,滑州白马人。叔父宥,以宣武将军知滑州。宥卒,荐袭职。岁饥,有多逋赋,英率其父老见世祖于邢州曰:“兵兴,又值饥荒,民逃亡尽,敢昧死请蠲其逋赋。”世祖动色,从之,中统元的,蝗食桑,蚕赋病民,英建言:“俊秋熟,并征蚕赋,如逋负,当以身任。”民德之。至秋,悉如约以偿。州隶大名路,相距二百余里,荐以转输劳费,请储于本州。候指拨,朝廷如所请,著为令。兵兴,甲仗资粮率从豪民称贷,子母旬月相倍。荐入觐,诉其病民,陈词感切,执政韪之。由是官偿其本,不收倍息。至元二年,改顺德路判官,兼清丰、南宫两县尹。又改武略将军、知裕州,换房州,所至有声,卒。年六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