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 - 第 295 页/共 398 页
宋宰相贾似道遣袁克已、宋京致书,请还已降州郡,约贡岁币。伯颜遣囊加歹偕克己入奏,止京以待。且使谓似道曰:“未渡江,议和人贡则可,今沿江诸郡皆内附,欲和,则汝自来面议。”囊家歹还,乃释宋京。
贾似道屯于丁家洲,步兵十三万,号百万,孙步臣为前锋,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将后军。伯颜曰:“众寡不敌,宜以计胜。”令军中作大{代木}数十,置薪刍于上,阳言欲以火攻。宋人昼夜严备,战士少懈。乃命左右翼万户率骑兵夹江而阵,炮声震百里。宋军阵动,我师掠宋战舰,大呼曰:“宋人败矣!”似道仓皇失措,遽鸣金收军,军溃。阿术以小旗麾何玮、李庭等率舟师冲击,伯颜命步骑左右犄之,追奔百五十余里,获战舰二千余艘。似道东走场州,贵走庐州,虎臣走泰州。
进攻太平州,知州孟之缙及知无为军刘权、知镇万军曹旺等,并以城降。大军次建康之龙湾,大赉将士。
宋沿江制置使赵溍遁,都统徐之荣、翁福、茅世雄等以城降,命招讨使唆都守之。镇江府管军总管石祖忠以城降,江东及淮西滁州诸郡亦相继降。
时民乏食,又疾疫,伯颜开仓赈之,兼施医药。宋人大喜曰:“真王者之师也。”伯颜遣左右司员外郎石天麟诣阙奏事,世祖大悦,悉允所请,命伯颜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塔海、董文炳以行枢密院驻镇江,阿术别奉诏取扬州。
四月,诏盛夏不利行师,俟秋再举。伯颜奏曰:“宋人据江海,如兽之走险,今已扼其吭,少纵之则逸而逝矣。”世祖语使者曰:“将在外,不从中制,兵法也。宜从丞相言。”五月,复命奉御爱薛召伯颜赴阙,以阿剌罕为参政,留治省事。伯颜至镇江,会诸将计事,今各还戍地,乃渡江北行,入见于上都。七月癸未,进右丞相,让功于阿术,诏以阿术为左丞相。阿术材勇善战,而士心不附,伯颜患之,乃曲加礼敬,由是众皆悦服。
八月癸卯,受命还行省,取道益都,按视溯州防军,调淮江都元帅孛鲁欢、副都元帅阿里伯,以所部兵溯淮而进。九月,至淮安,射书城中,谕守将降,又使降将孙嗣武招之,皆不应。乃使招讨使别里吉迷失攻北城,伯颜与孛鲁欢、阿里攻其南城堡,拔之。十月,进围扬州,留孛鲁欢、阿里伯守湾头新堡。至镇江,罢行院,以阿塔海、董文炳同署院事。
十一月,分兵为三路,期并会于临安:阿剌罕等为右军,以步骑自建康趋独松岭;董文炳为左军,以舟师自江阴循海道趣澉浦、华亭;伯颜与阿塔海由中道,节制诸军水陆并进。
先是,常州守王宗洙遁,通判王虎臣以城降,其都统制刘师勇通与张彦、王安节等复推姚訔为帅,坚守不下,彦与安节拒战于吕城,大败,彦以众降。伯颜至常州,命吕文焕射书城上,谕以祸福,不应,文焕又为流矢所中,乃命掾史书榜文射入城中,曰:“常州已附之地,尔等复来据之。大丞相亲临攻击,势易摧枯,然念主上好生、恶杀,务以招徕为先。连日遣人告谕,未见听从。尔之士民勿以归降复叛为疑,约以来日,如出城归附,以保生灵,前罪一无所问,仍依沿江已附州城,一例优加爵赏,四民各令安业,若更执迷坚拒,城破之日,枕尸流血,老幼无遣,宜速深思,无贻后悔。”又不听。乃督帐下亲军攻南城,命亲军先登,竖红旗城上。诸军见而大呼曰:“丞相登矣。”师毕皆登,宋军大溃,拔其城署之。訔战死,安节被执不屈死,惟师勇遁去。以行省都事马恕为常州尹。
遣蒙古军都元帅阇里帖木儿、万户怀都,先据无锡州,万户忙古歹、晏彻儿巡太湖,又遣监战亦乞里歹、招讨使唆都、宣抚使游显,会阇里帖木儿先趋平江。
初伯颜出都,帝以手诏付之,使谕宋主。至是遣降人游介实,奉诏书副本使于宋,仍以书谕宋大臣。十二月,宋工部侍郎柳岳等奉其国主及太皇太后书,并宋之大臣与伯颜书来见,垂涕言:“太皇太后年高,嗣君幼冲,且在缞绖中。自古礼不伐丧,乞哀恕班师,每年进奉修好。且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非太皇太后之意也。”伯颜曰:“主上即位之初,奉国书修好,汝国执我行人至十有六年,所以兴师问罪。今又无故杀我行人。如欲大军不进,将效钱王纳土乎?李主出降乎?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儿,今亦失于小儿,天道如此,何多言也!”乃遣招讨使抄儿赤,以柳岳来使事,乃严忠范所赉国书入奏。
次平江,宋都统王邦杰等出降。遣囊家歹与柳岳至临安。宋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守正少卿陆秀夫又以书来,请尊世祖为伯父,世修子侄之礼,且约岁币银二十五万两,币二十五万匹。伯颜不答,遣忙古带、范文献,会阿剌罕、昔里伯取湖州,留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平江,别遣宁玉守吴江长桥,桥玉所造也。
十三年正月,次嘉兴,安抚使刘汉杰以城降,留万户忽都虎等戍之。宋军器监刘庭瑞又以其宰相陈宜中等书来,伯颜亦不答,遣庭瑞返。宜中遣御史刘岊奉宋主称臣表副本,及致书伯颜,约会长安镇。大军至崇德。宜中又令都统洪模持书同囊家列来见。已而伯颜次长安镇,宜中等不至。进至皋亭山,宋主知临安贾余庆,同承宣使赵尹甫、防御使赵吉甫,奉传国玺及降表诣军前,伯颜受之,召宋宰执议出降。时宋宰相陈宜中已遁,宋主以文天祥化为宰相,辞不拜,自请至军前。大军至临安北十五里,分遣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抚慰军民。
伯颜闻宜中与张世杰等挟益王、广王航海去,亟遣右军阿剌罕、奥鲁赤,左军董文炳、范文虎等追之,不及而还。
或请检视府藏簿帐,以知金谷户口多寡,伯颜曰:“是欲夤缘噬吾民耻。”乃下令将士敢入城者,以军法论。先是,宋三衙卫士,白昼杀人,乱民亦乘时剽掠,至是始皆敛迹,遣吕文焕持黄榜谕临安军民,遣程鹏飞、洪双寿等入宫慰谕谢太后。太后遣丞相吴坚、文天祥,枢密使谢堂、安抚使贾余庆、内宫郁惟善来见,伯颜慰遣之。以天祥举动不常,疑其有异志,留之。天祥数请归,伯颜笑而不答。天祥怒曰:“我此来,为两国大事,何故留我?”伯颜曰:“勿怒,汝为宋大臣,责任非轻。今日之事,当与我共之。”使程鹏飞、洪双寿同贾余庆易宋王削帝号降表。伯颜屯临安城北之湖州市,遣千户囊家歹等以宋传国玺入献。
庚寅,伯颜建大将旗鼓,率左右翼万户,巡临安城,观湖于浙江。宋宗室大臣皆来见。张宏范、孟祺同程鹏飞,以所易降表及宋主、谢太后谕未附州郡手诏至。伯颜登狮子峰,观临安形势,命唆都部分诸将守护宫城。癸巳,谢太后复使人来劳问。分置其三衙诸司兵于各翼,以俟调遣,其生募等军,愿归者听。
分遣萧郁、王世英等招谕衢、信诸州。二月,遣刘岊等往淮西招夏贵,仍遣别将徇浙东、西,于是知严州方回、知婺州刘怡、知台州杨必大、知外州梁椅,并以城降。
命剌罕、董文炳等见谢太后,宣布德意。以慰谕之。辛丑,宋主率文武百余,望阙拜发降表。伯颜承制,以临安为两浙大都督府,忙古歹、范文虎并为大都督。复命张惠、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等入城,籍其军民钱谷之数。收百官诰命、符印图籍,悉罢宋官府。称宋王于别馆。禁人勿侵坏宋氏陵寝。是日,大军屯于江浒,潮三日不至,人以为天助焉。
癸卯,谢太后命吴坚、贾余庆、谢堂、家铉翁、刘苪、文天祥为祈请使,杨应奎、赵若秀为奉表押玺官,诣阙请命。伯颜亦拜表称贺。宋福王岊与苪奉书于伯颜,辞甚恳至。伯颜曰:“尔国已降,南北一家,王勿疑,宜速来,共预此事。”且使迓之。夏贵以淮南降。庚申,囊加歹传谕,召伯颜偕宋君臣入朝。
三月丁卯,伯颜入临安,使孟祺籍其礼器、册宝、图书。议以阿剌罕、董文炳留治省事,以经略闽、粤;忙古歹以大都督戍浙西;唆都以宣抚使戍浙东;唐兀歹、李庭护送宋君臣北上。初,宋末童谣有云:“江南如破,白雁来过”又谶语云:“亡宋者,百眼将军也。”至是皆应焉。
阿塔海等宣诏,趣宋主、母后入觐,听诏毕,即日出宫,惟谢太后以疾独留,隆国夫人黄氏以下宫人从行者百余人,福王与苪,沂激王乃猷、驸马杨镇以下官属从行者数千人。宋主求见,伯颜曰;“未入朝,无相见礼。”
五月乙未,伯颜以宋主至上都,世祖御大安阁受朝,授宋主显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封瀛国公。宋平,得府三十七、州百二十八、关监二、县七百三十三。命伯颜告于天地宗庙,大赦天下。帝劳伯颜,伯颜再拜谢曰:“奉陛下成算,阿术效力,臣何功之有。”复拜同知枢密院事,赐银鼠青鼠只孙二十袭,以陵州藤州户六千为食邑,将校有功者一百二十三人赐银有差。奏言:“江南川渠,通利百货,皆以船运,比之车运,载倍而力省。今南北混一,宜疏浚河渠,令远方贡献京师者,皆由此而达,诚万世之利。”帝从之。其后海运之议,亦发自伯颜云。
十四年,诸三昔里古劫北平王以叛,命伯颜率大军讨之。与其众遇于斡鲁欢河,夹水而阵,相持终日,俟其懈,麾军为两队击之,昔里古败走。十八年三月,世祖命皇太子抚军北边,以伯颜从,谕之曰:“伯颜才兼将军,忠于所事,汝勿以常人遇之。”皇太子与伯颜论事,辄敬礼有加,是年,颁功臣食邑,益以藤州等处四千九百七十七户。
初,伯颜至上都,诏百官郊迎,平章政事阿合马先半舍谒于道左,伯颜解所服玉钩条遗之,且曰:“宋宝玉虽多,吾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也。”阿合马疑其轻已,思中伤之,乃谓玉桃盏,宋之至宝,为伯颜所匿。帝命按之,无验,事始得释,后阿合马死,在献玉桃盏者,帝愕然曰:“几陷我忠臣也。”别里吉迷失诬伯颜以死罪,帝察其诬。斥之。未几,别里吉迷失以他罪诛,敕伯颜临视,伯颜与之酒,不顾而返,帝问其敌,对曰:“彼有罪当诛,以臣临之,人且疑陛下为臣报复矣。”
二十二年秋。宗王阿只吉为海都所败,诏伯颜代总其军。伯颜令军中采蔑怯叶儿及宿敦之根贮之,人四斛。草实称是。是冬,雨雪,人马赖以不饥,又令军士捕塔剌不欢之兽食之,积其皮至万余,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辇至京师,帝曰;“是欲易吾缯帛耳。”乃赐帛为军士衣服。二十四年二月,有上变告乃颜逆谋,诏伯颜侦之,伯颜多载衣裘入其境,以赐馆人,既至,乃颜设宴,谋执之,伯颜觉,趋出,与从者分三道逸去。馆人既得衣裘,争以良马与之,遂得脱,弛还白状。四月,乃颜反,世祖亲征,奏请李庭、董士选将汉军以兵法布置。贼将金家奴、塔不歹进副乘舆,庭等大败之,卒擒乃颜。二十六年,进金紫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出镇和林。和林置知院,自伯颜始。
二十九年,诸王明理帖木儿叛,与海都连兵入寇,诏伯颜讨之。遇贼于阿撒忽秃岭,矢下如雨,伯颜麾军以进,下令退后者斩,大败明理帖木儿,使速哥、梯迷秃儿等追之。伯颜引军夜还,至必失秃,卒与贼遇,伯颜坚壁不动。黎明,贼引去,追至别竭儿,速哥、梯迷秃儿等兵亦至,夹击之,斩首二千级,俘其余众以还。军中获谍者,伯颜厚赐之遣归,赍书谕明里帖木儿以祸福,明理帖木儿为感泣。
未几,海都复犯边,伯颜留拒之。廷臣有谮伯颜与海都通者,诏以知枢密院玉昔帖木儿代之,伯颜留大同以俟后命。玉昔帖木儿未至三驿,会海都复至,伯颜遣使告立者帖木儿曰:“公姑止此,待我翦此寇而来,未晚也。”伯颜与海都战,佯却,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畏贼,何不授军于大夫。”伯颜曰:“海都犯边,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点可擒也。诸君必欲速战,若失利。谁任其咎?”诸将屡请,伯颜还军击败之,海都果脱去。玉昔帖木儿至,成宗饯伯颜,且曰:“公将去,何以教我?”伯颜举酒,谓之曰:“可慎者,惟此与女色耳。军中当严纪律,然恩德不可偏废。冬夏营屯,循旧为便。”成宗悉从之。
三十一年正月癸酉,世祖崩,伯颜总百官以听。兵马司请日出入时鸣钟,以防变故,伯颜呵之曰:“汝将为乱耶!其如平日。”有盗内府银者,宰相欲诛之,伯颜曰:“何时无盗,今以谁之命诛盗耶?”人皆服其有识。
夏四月,成宗即位于上都大安阁,左右部诸王毕会,伯颜仗剑立殿阶,陈祖宗宝训,宣扬顾命,述所以立成宗之意,辞色严肃,诸王皆股栗,趋殿下拜贺。五月乙亥,拜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依前知枢密院事。丞相完泽忌之,伯颜知其意,语之曰:“幸送我两罂美酒,与诸王饮,余非所知也。”江南行省累请罢行枢密院,帝问于伯颜,时伯颜已病,张目对曰:“内而省、院,各置为宜;外而军、民,分隶不便。”成宗韪之。三行院遂罢。十二月庚子,卒,年五十九。
伯颜深沈善断,率二十万众伐宋,如将一人,事毕还朝,口不言功。归装惟ゎ被而巳。大德八年,赠宣忠佐命开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淮安王,谥忠武。至正四年,加赠宣忠佐命开基诩载功臣,进封淮王,余如故。
子买奴,佥枢密事院;囊加歹,枢密副使。
孙相嘉失里,同佥枢密院事、集贤学士,至治未闻南坡之变,奔赴上都,或止之。曰:“吾与国同休戚,今闻难不赴,可乎?”至上都,为逆党所执,寻得释,拜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迁江南行台御史大夫。卒。
相嘉失里子普达失里,陕西行省平章政事。
史臣曰:“世祖一见伯颜,擢为宰相,知人之哲,近世未尝有也。然伯颜自灭宋以后,迭遭诬陷,君臣之分,几至不终,良以非亲非贵,踪迹孤危,功名虽盛,适足为谗构之资而已。甚矣!明良契合之不易言也。”
卷一百六十 列传第五十七
阿里海涯 贯云石 阿剌罕 速迭儿 忙兀台 完者拔都
阿里海涯,回鹘人。胞生剖而出之,其父也先火者欲弃之,母不妨,及长,雄武有胆略。家贫,躬耕养母,喟然曰:“大丈夫当立功万里,何至效细民从事畎亩间乎。”释耒去,求国书读之,逾月尽其师学。大将卜怜吉歹使其子忽鲁不花从阿里海涯受国书,又荐于世祖潜邸,直宿卫。宪宗九年,从世祖济江。世祖射虎未殪,阿里海涯挺矛剌杀之。攻鄂州,先登,流矢贯其喉。赐银五十两。宪宗崩,诸王大臣议所立。先是,宗王塔察儿有书劝进,世祖忘而置之,及问左右,阿里海涯对曰:“在臣所。”出示群臣,议遂定。世祖甚称之。
中统三年,授中书省郎中,至元元年,加朝请大夫、参议中书省事。二年,佥南京、河南、大名、顺德等路行中书省事,转廉访使,易虎符。寻领诸路鹰师猎户,再兼领中都路栏遗。四年,拜佥制国用司使。
五年,刘整议取襄取,世祖然之,别置行中书省,以阿里海涯同佥行省事。乃筑长围,起万山,包百丈、楚山,尽鹿门,双断襄阳援兵。败宋将范文虎于灌滩。时兵事剧,阿里海涯专入奏,能日驰八百里。六年,拜参知河南等路行尚书省事。七年,兼汉军都元帅,分将新军,尚书省罢,复参知行中书省事。宋遗都统张贵、张顺将舟师送袍甲犒城中。自万山接战二十余里,斩顺。贵以余众入城。后贵乘水涨宵遁,阿里海涯复追斩贵于柜门关。九年,破樊城外城,会有西域人献新炮。十年正月,以西域炮攻樊城,拔而屠之。
移攻襄阳,一炮中其谯楼,声如雷震,城中汹汹,诸将多逾城降。刘整欲立碎其城,执守将吕文焕,以逞其意。阿里海涯独不欲攻,乃身至城下,与文焕言曰:“汝以孤军拒守数年,今飞走路绝,上嘉汝忠于所事,若降必尊官厚赐,以劝来者,决不杀汝也。”文焕狐疑未决,又折矢与之誓。文焕感而出降。诏阿里海涯偕文焕入朝,拜中书参知政事。
十一年,进中书左丞、行荆湖等路枢密院事。阿里海涯奏曰:“襄阳为自古用武之地,今幸而克之,宜乘胜顺流东下,宋可必平。”平章阿术亦赞其事。世祖命丞相史天泽议之,天泽曰:“朝廷若遣重臣如丞相安童、同知枢密院事伯颜者一人,都督诸军,则四海混同,可以立待也。”乃拜伯颜为行中书省左丞相。阿里海涯进行省右丞,赏钞二百锭。
九月,会师襄阳,进攻郢州。宋人筑新郢,夹江为城。伯颜使阿里海涯将数十骑觇新郢虚实,宋范、赵两都统伏兵葭林中,阿里海涯奋击,大破之,斩两都统而归,而其脑挠酒饮之。
十二月,次沙武口,宋制置使夏贵守诸隘甚固,承阿里海涯麾兵攻阳逻保,败贵援兵,遂拔阳逻及青山白湖诸堡。鄂州守将张宴然、王该等以城降。阿里海涯御军严整,州民安堵,无夺菜秉者。于是汉阳、寿昌、信阳、德安诸州县皆望风款服。伯颜与诸将会于鄂州,议曰:“鄂襟带江山,江南要区,且兵粮皆备,今江陵、潭、岳皆未下,不以大将镇之,上流一动,则鄂非吾有也。”乃使阿里海涯将兵四万人戍鄂州。
十二年春,略地江陵,与宋将高世杰遇于巴陵。世杰将艨艟千六百艘、兵二万规袭鄂,阿里海涯遣张荣实、解汝楫败之,追至桃花滩,世杰降,遂克岳州。承制以降将孟之绍为安抚使。四月,进兵沙市,纵火攻之,城陷,宋宣抚朱禩孙、制置高达出降。乃入江陵。传檄郢、随、归、峡、常德、澧、辰、沅、靖诸郡,皆下之。籍其户口财赋来上。世祖喜,大宴三日,谓左右曰:“伯颜东下,阿里海涯以孤军戍,朕甚忧这。今荆湖定,吾东兵无后患矣。”乃亲作手诏褒之,赐龙凤御服、御帽又珠衣、玉带、貂裘。又别赐金晶一,曰;“俟汝至,当合乐饮之。”以世杰穷而归命,杀之,禩孙征至京师,死,籍其妻孥。命阿里海涯还鄂,以沿江新附州县委之。
阿里海涯至鄂,招潭州守将李芾,不听。乃移兵长沙,拔湘阴。潭人植混淆柱江中,自乔口至城下,凡十有五。皆断之,又拔城西栅,射书城中示芾,曰:“速降以活州民,否则屠矣。”芾仍不答。阿里海涯部分诸路,以炮攻之,中流矢,创甚,督战益急。城陷,潭人复作月城以自守。十三年春正月,芾力屈自杀,其将刘孝品等以城降。诸将欲屠之,阿里海涯曰:“漂州户口数百万,屠之非上谕伯颜以曹彬不杀意,其屈法贷之。”复发仓廪食饥者。
遣使徇郴、全、道、桂阳、永、稀、武冈、定庆及袁、韶、南雄诸郡,其守将皆奉表迎降。
独经略使马暨据静江不下。使俞全等招之,皆为所杀。会宋主降,阿里海涯入觐,拜平章政事。世祖使赉手诏至静江谕之。阿里海涯录上所赐诏以示暨,暨焚之,并杀使者。攻三十余日,城陷。暨与其将黄文政、张虎等突围走,追执之。阿里海涯恐静江民复叛,悉坑之,斩暨等于市。分遣万户秃哥不花徇宾、融、柳、钦、横、邕、庆远,齐荣祖徇郁林、贵、廉、象,托里徇容、藤、梧,皆下之。特磨酋秾士贵、南丹州酋莫大秀,皆请内附。
既而宋益、卫二王称海上,全、永诸州与潭州属县民文喻才等咸起兵应之,舒、黄蕲相断煽动。诏阿里海涯讨之。阿里海涯斩喻才等,逾岭至柳州,天署,军病渴,所乘时跑地出泉,一军饮之,至今名马蹄泉。时宋将赵与珞戍琼州之白沙港,阿里海涯航海攻之,执与珞与冉安国、黄之纪等,皆磔以徇,琼州遂降。八番罗甸蛮酋龙文貌入觐,置宣慰司。八番罗甸、卧龙、罗番、大龙、渴蛮、芦番、小龙、石番、方番、璠番,僮番,并置安抚司以镇之。
十八年,奏请徙行省于郢州。所定荆南、淮西、江西、海南、广西之地,凡得州五十有八,峒夷山獠不可胜计。其取民,悉从轻赋,所在立祠祀之。
二十一年,敕阿里海涯调汉军七千、新附军八千从镇南王伐安南。阿里海涯自请至海滨,收集占城溃卒,再使南征,且趣其未行者。拜安南行中书省左丞相。会湖广省臣奏请缓师。世祖从之,诏阿里海涯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