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 - 第 791 页/共 1043 页
巢、庐江二县旧隶庐州,道远多寇,民输劳费。允恭请以二县建军,诏许之,以无为为额。淮南十八州军,其九禁盐地,则上下其直,民利商盐之贱,故贩者益众,至有持兵器往来为盗者。允恭以为行法宜一,即奏请悉禁,而官遣吏主之。事下三司,三司言其不可,允恭再三为请,太宗始从之。是岁,收利巨万。允恭与王子舆、秦羲同主茶盐之任,多作条制,遂变新法。
真宗即位,改西京左藏库使。又言川峡铁钱之弊,曰:「凡民田之税,昔输铜钱之一,今输铁钱亦一;而吏卒奉旧给铜钱之一,今给铁钱五;及行用交易,则铁钱之十,为铜钱之一。且民入田税,以一为十,官失其九矣;吏卒奉给,增一为五,官又失其四矣;吏卒得五用十,复失其半矣。臣在先朝,尝陈其事,愿变法以革其弊,先帝方议行之,会贼顺叛扰而止。今陛下继成先烈,可遂建其法,使民不失所。且饶、信之铜,积数千万,若遣运于荆,达于蜀,蜀素多铜,俾夔、益、遂各置监鼓铸,岁用均给,不十年,悉用铜钱矣。」议虽未用,然自是吏卒奉给,始改用十铁钱易铜钱之一。
俄知通利军,兼黄、御河发运使。会议减西鄙屯兵,以息转饷,召允恭与崇仪副使窦神宝、阁门祗候李允则驰往经度,图上郡县山川之形胜。允恭因建议曰:「自环州入积石、抵灵武七日程。刍粟之运,其策有三。然以人以驴,其费颇烦,而所载数鲜。莫若用诸葛亮木牛之制,以小车发卒分铺运之。每一车四人挽之,旁设兵卫,加戈刃于其上,寇至则聚车于中,合士卒之力,御寇于外。」寻为议者所沮而止。复遣之任,又议,江、淮盐铁使陈恕力争,诏从允恭之议。加领康州刺史。
咸平初,以北边卖马,未有定直,命允恭主平其估,乃置估马司,铸印以为常制。王均之乱,上虑南方有聚寇,命允恭为荆湖、江、浙都巡检使,内殿崇班杨守遵副之,赐与甚厚。二年夏,以疾闻,遣其子大理评事可乘传侍疾。七月,卒于升州,年五十六,赐其次子告同学究出身,赙钱二十万、绢百匹。又以钱五万、帛五十匹给其家。命扬州官造第一区赐之。
允恭有胆干,能以方略捕贼。王小波之乱也,李顺之兄自荣据绵竹,土人多被胁从。允恭兄允升、弟允元,率乡里子弟并力破之;又为王师乡导,执自荣诣剑门以献。王继恩表其事,诏赐允升学究出身,授本县令,允元什邡令。明年,召赴阙,授允升右赞善大夫,允元大理评事。
可,咸平元年进士,喜属文,有吏干,累召试,历户部、盐铁判官,知洪、宣、润、寿、潭州,至都官员外郎。告,虞部员外郎。
秦羲,字致尧,江宁人。世仕江左。曾祖本,岳州刺史。祖进远,宁国军节度副使。父承裕,建州监军使、知州事。李煜之归朝也,承裕遣羲诣阙上符印,太祖召见,悦其趋对详谨,补殿直,令督广济漕船。太平兴国中,有南唐军校马光琏等亡命荆楚,结徒为盗。羲受诏,缚光琏以献,太宗壮之。积劳改西头供奉官,决狱于淮南诸州。
淳化中,又督洛南采铜。雷有终称其有心计,遣监兴国军茶务。会杨允恭改茶盐法,荐羲掌真州榷务,寻提点淮南西路茶盐,得羡余十余万,遂与允恭同为江、淮制置,擢授阁门祗候,兼制置矾税。
咸平初,入奏,真宗面加慰劳。淮南榷盐,二岁增钱八十三万余贯,以劳改内殿崇班,又兼制置荆湖路。江南群盗久为民患,羲讨捕皆尽。四年,领发运使事,改供备库副使,献议增榷酤岁十八万缗,所增既多,尤为刻下。会岁旱,诏罢之。景德初,迁供备库使、知江陵府。坐举官不如状,削秩。
大中祥符初,起授供备库副使、宿州监军,稍迁东染院副使。明年,广州言澄海兵尝捕宜贼,颇希恩桀骜,军中不能制,部送阙下。上以远方大镇,宜得材干之臣镇抚之。宰相历言数人,皆不称旨。上曰:「秦羲可当此任。」复授供备库使,充广州钤辖。历东染院使、知苏州,改崇仪使、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因对,求典藩郡,迁内园使、知泉州。天禧四年,代还。道病卒,年六十四。
羲知书,好为诗,喜宾客,颇有士风。历财货之任,凡十余年,精勤练习,号为称职。
谢德权,字士衡,福州人。父文节,初仕王氏,为侯官令。后入南唐,为忠烈都虞侯、饶州团练使,以骁勇闻。周世宗南征,文节独擐甲度大江,潜觇敌垒,吴人号为「铁龙」。后守鄂州,拒宋师,战没。
德权初以父死事,李煜署庄宅副使。归宋,诣登闻检院自荐,补殿前承旨,迁殿直、陕西巡检,以劳就改右侍禁。咸阳浮桥坏,转运使宋太初命德权规画,乃筑土实岸,聚石为仓,用河中铁牛之制,缆以竹索,繇是无患。
咸平二年,宜州溪蛮叛,命陈尧叟往经度之,德权预其行,以单骑入蛮境,谕以朝旨,众咸听命。尧叟以闻,加阁门祗候,广、韶、英、雄、连、贺六州都巡检使。代归,提点京城仓草场。先是,BW积多患地下湿,德权累甓为台以藉之,遂无败腐。
京城衢巷狭隘,命德权广之。既受诏,则先撤贵要邸舍,群议纷然。有诏止之,德权面请曰:「臣己受命,不可中止。今沮事者皆权豪辈,吝屋室僦资耳,非有他也。」上从之。因条上衢巷广袤及禁鼓昏晓之制。
会有凶人刘晔、僧澄雅讼执政与许州民阴构西夏为叛者,诏温仲舒、谢泌鞫问,令德权监之。既而按验无状,翌日,对便殿,具奏其妄。泌独曰:「追摄大臣,狱状乃具。」德权曰:「泌欲陷大臣耶!若使大臣无罪受辱,则人君何以使臣,臣下何以事君?」仲舒曰:「德权所奏甚善。」上乃可之。
六年,命城新乐县,迁供奉官。又命浚北平砦濠,葺蒲阴城。一日,遽乘传诣阙求对,且言:「边民多挈族入城居止。前岁契丹入塞,傅潜闭垒自固,康保裔被擒,王师未有胜捷。臣以为今岁契丹必寇内地,令边兵聚屯一处,尤非便利,愿速分戍镇、定、高阳三路。天雄城垒阔远,请急诏蹙之,仍葺澶州城,北治德清军城堑,以为豫备。臣实虑蒲阴工作未讫,寇必暴至。」上慰遣之,既而契丹果围蒲阴。及闻有诏修河北行宫,德权又驿奏,请车驾毋渡河,及至澶州,德权单马间道赴行在。
未几,迁内殿崇班、提辖三司衙司。德权为设条制,均其差使。有大将隶内侍主藏,内侍为奏留,规免烦重之役。德权携奏白上,极言侥幸,上称其有守。又命提总京城四排岸,领护汴河兼督辇运。前是,岁役浚河夫三十万,而主者因循,堤防不固,但挑沙拥岸址,或河流泛滥,即中流复填淤矣。德权须以沙尽至土为垠,弃沙堤外,遣三班使者分地以主其役。又为大锥以试筑堤之虚实,或引锥可入者,即坐所辖官吏,多被谴免者。植树数十万以固岸。建议废京师铸钱监,徙西窑务于河阴,大省劳费。改崇仪副使,兼领东西八作司。先时,每营造患工少,至终岁不成。德权按其役,皆克日而就。
大中祥符元年,议东封,命与刘承珪、戚纶同计度发运,迁供备库使。预修玉清昭应宫。时,累徙民舍以广宫地。刘承珪议掘地及丈,加筑以壮基址。德权患其劳役过甚,日与忿争,不能夺,遂求罢,复领京城仓草场。导金水河,自皇城西环太庙,凡十余里。三年,出知泗州,占谢日,自陈:「臣久领京务,颇虑中外观听,谓臣负谴外迁,愿稍进其秩。」诏改西染院使遣之。至任,逾月卒,年五十八。以其子平为定远主簿,给奉终丧。
德权清苦干事,好兴功利,多所经画。见官吏徇私者,必面斥之,所至整肃。然喜采察纤微,以闻于上,朝论恶之。
阎日新,宿州临涣人。少为本州牙职,补三司使役吏。淳化中,选隶寿王府,主邸中记簿。真宗即位,擢为供奉官,提点雄、霸、静戎军榷场。咸平元年,迁内殿崇班、永兴军驻泊都监,徙剑门关兼知剑门县,就加供备库副使、庆州都监。景德初,命管勾邠、宁、环州驻泊兵马。时,部署张凝屡入边界焚族帐,日新皆提兵应援。俄知泾州,未几,移庆州。上言:「野溪、三门等族恃嶮隘,桀黠难制,请开古川道,东至乐业镇,西出府城。」从之。就转供备库使、知环州兼邠宁环庆路钤辖、缘边都巡检使、安抚都监。俄换泾原仪渭路。二年,迁如京使,领万州刺史。上朝陵、东封,皆命为行宫使。
大中祥符初,改文思使。日新起胥史,好云为以进取,尝上言:「群臣子弟以荫得官,往往未童龀以受奉,望自今年二十以上,乃给廪。又京城百官早朝,而学士、丞、郎、舍人以上,导从呵止太盛,难于趋避,望令裁减。」又屡请对,多所建白。且自陈筋力尚壮,愿正授刺郡,守边城以效用。
俄真拜坊州刺史、知渭州兼泾原路驻泊钤辖。将祀汾阴,故改知同州事,俨信顿即日新所部,车驾至,迎谒献方物。劳问久之,遂从祀睢上,赐以袭衣、金带。还过新市镇,又设彩楼乐伎以迎驾。明年,徙知徐州。代还,以足疾,改右领军卫大将军、昭州团练使、知单州。疾益甚,许还京师。天禧初,卒,年六十八。
靳怀德,博州高唐人。祖昌范,殿中丞。父隐,禹城令。怀德太平兴国中明法,解褐广安军判官。秩满,授鸿胪寺丞,历著作佐郎、太子左赞善大夫、通判相州,改殿中丞、通判广州,迁国子博士、通判沧州。历虞部、比部员外郎,又通判莫州,知德州。
咸平中,契丹入寇,怀德固守城壁,又转运使刘通言其善政,连有诏褒之。徙知密州,会留后孔守正之镇,代还。盐铁使陈恕、判官王济荐其武干,换如京使、知邛州。怀德本名湘,素游寇准之门,准父名湘,景德中,准方为相,怀德乃改名焉。俄知沧州。大中祥符初,召还,复遣之任,吏民诣转运使李士衡借留怀德,士衡以闻。未几,迁文思使。三年秋,以江左旱歉,命为洪、虔十州安抚都监。未至任,改知曹州。
明年春,选为益州钤辖,加领长州刺史。怀德历官以强干称,然酗酒多失,将行,别诏戒勖。真宗又面谕之,就迁北作坊使。在剑外,军民甚畏爱之。复以善职入拜西上阁门使,改领昭州刺史、知澶州。是州居水陆之要,怀德悉心抚治,颇著政绩,使车往复,多称誉焉。又知陕州,逾年,归阙而卒,时天禧元年,年七十三。
论曰:世乏全材,则各录其所长而用焉,亦皆可以集事功。允恭有心计,好言事,是时摘山煮海,方舟之漕,规制未备,故因其建白而从之,利甚博焉。羲亦精心敏职,士大夫许其酝藉。德权清廉强忮,矫名好威,然其斥谢泌以大臣非可受辱,识堂陛之分,长者之言哉。延德而下,遘会进陟,迭居事任,其指使治迹,各有可取者焉。
列传第六十九
○李迪子柬之肃之承之及之孙孝基孝寿孝称王曾弟子融张知白杜衍
李迪字复古,其先赵郡人,后徙幽州。曾祖在钦,避五代乱,又徙家濮。迪深厚有器局,尝携其所为文见柳开,开奇之曰:「公辅材也。」
举进士第一,授将作监丞,历通判徐、兖州。改秘书省著作郎、直史馆,为三司盐铁判官。东封泰山,复通判兖州,坐尝解开封府进士失当,谪监海州税。改右司谏,起知郓州,诏纠察在京刑狱,迁起居舍人,安抚江、淮,以尚书吏部员外郎为三司盐铁副使,擢知制诰。
真宗幸亳,为留守判官,遂知亳州。亡卒群剽城邑,发兵捕之,久不得。迪至,悉罢所发兵,阴听察知贼区处,部勒骁锐士,擒贼,斩以徇。代归,会唃厮啰叛,帝忧关中,召对长春殿,进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知永兴军。城中多无赖子弟,喜犯法,迪奏取其甚者,部送阙下。徙陕西都转运使,入为翰林学士。
尝归沐,忽传诏对内东门,出三司使马元方所上岁出入材用数以示迪。时频岁蝗旱,问何以济,迪请发内藏库以佐国用,则赋敛宽,民不劳矣。帝曰:「朕欲用李士衡代元方,俟其至,当出金帛数百万借三司。」迪曰:「天子于财无内外,愿下诏赐三司,以示恩德,何必曰借。」帝悦。又言:「陛下东封时,敕所过毋伐木除道,即驿舍或州治为行宫,裁令加涂塈而已。及幸汾、亳,土木之役,过往时几百倍。今蝗旱之灾,殆天意所以儆陛下也。」帝深然之。
他日,又召对龙图阁,命迪草诏,徐谓迪曰:「曹玮在秦州,屡请益兵,未及遣,遽辞州事,第怯耳。谁可代玮者?」迪对曰:「玮知唃厮啰欲入寇,且窥关中,故请益兵为备,非怯也。且玮有谋略,诸将皆非其比,何可代?陛下重发兵,岂非将上玉皇圣号,恶兵出宜秋门邪?今关右兵多,可分兵赴玮。」帝因问关右兵几何,对曰:「臣向在陕西,以方寸小册书兵粮数备调发,今犹置佩囊中。」帝令自探取,目黄门取纸笔,具疏某处当留兵若干,余悉赴塞下。帝顾曰:「真所谓颇、牧在禁中矣。」未久,唃厮啰果犯边。秦州方出兵,复召迪问曰:「玮此举胜乎?」对曰:「必胜。」居数日,奏至,玮与敌战三都谷,果大胜。帝曰:「卿何以知玮必胜?」迪曰:「唃厮啰兵远来,使谍者声言以某日下秦州会食,以激怒玮。玮勒兵不动,坐待敌至,是以逸待劳也。臣用此知其胜。」帝益重之,自是欲大用矣。
初,上将立章献后,迪屡上疏谏,以章献起于寒微,不可母天下。章献深衔之。天禧中,拜给事中、参知政事。周怀政之诛,帝怒甚,欲责及太子,群臣莫敢言。迪从容奏曰:「陛下有几子,乃欲为此计。」上大寤,由是独诛怀政等。仁宗为皇太子,除太子太傅,迪辞以太宗时未尝立保傅,止兼太子宾客,诏皇太子礼宾客如师傅。加礼部侍郎。寇准罢,帝欲相迪,迪固辞。一日,对滋福殿,有顷,皇太子出拜曰:「陛下用宾客为宰相,敢以谢。」帝顾谓迪曰:「尚可辞邪!」拜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景灵宫使、集贤殿大学士。
初,真宗不豫,寇准议皇太子总军国事,迪赞其策,丁谓以为不便,曰:「即日上体平,朝廷何以处此?」迪曰:「太子监国,非古制邪?」力争不已。于是皇太子于资善堂听常事,他皆听旨。准既贬,谓浸擅权用事,至除吏不以闻。迪愤然语同列曰:「迪起布衣至宰相,有以报国,死犹不恨,安能附权幸为自安计邪!」自此不协。时议二府皆进秩兼东宫官,迪以为不可。谓又欲引林特为枢密副使,而迁迪中书侍郎兼尚书左丞。故事,宰相无为左丞者。既而帝御长春殿,内出制书置榻前,谓辅臣曰:「此卿等兼东宫官制书也。」迪进曰:「东宫官属不当增置,臣不敢受此命。宰相丁谓罔上弄权,私林特、钱惟演而嫉寇准。特子杀人,事寝不治,准无罪罢斥,惟演姻家使预政,曹利用、冯拯相为朋党。臣愿与谓俱罢,付御史台劾正。」帝怒,留制不下,左迁迪户部侍郎。谓再对,传口诏入中书复视事,出迪知郓州。
仁宗即位,太后预政,贬准雷州,以迪朋党傅会,贬衡州团练副使。谓使人迫之,或讽谓曰:「迪若贬死,公如士论何?」谓曰:「异日诸生记事,不过曰'天下惜之'而已。谓败,起为秘书监、知舒州,历江宁府、兖州、青州,复兵部侍郎、知河南府。来朝京师,时太后垂帘,语迪曰:「卿向不欲吾预国事,殆过矣。今日吾保养天子至此,卿以为何如?」迪对曰:「臣受先帝厚恩,今日见天子明圣,臣不知皇太后盛德,乃至于此。」太后亦喜。以尚书左丞知河阳,迁工部尚书。太后崩,召为资政殿学士、判尚书都省。未几,复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景祐中,范讽得罪,迪坐姻党,罢为刑部尚书,知亳州,改相州。既而为资政殿大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留京师。迪素恶吕夷简,因奏夷简私交荆王元俨,尝为补门下僧惠清为守阙鉴义。夷简请辨,诏讯之,乃迪在中书所行事,夷简以斋祠不预。降太常卿、知密州。复刑部尚书、知徐州。迪奏所部邻兖州,欲行县因祠岳为上祈年、祷皇子。仁宗语辅臣曰:「大臣当为百姓访疾苦,祈祷非迪所宜,其毋令往。」久之,改户部尚书、知兖州,复拜资政殿大学士。
元昊攻延州,武事久弛,守将或为他名以避兵。迪愿守边,诏不许,然甚壮其意。除彰信军节度使、知天雄军,徙青州。逾年,之本镇。请老,以太子太傅致仕,归濮州。后其子柬之为侍御史知杂事,奉迪来京师。帝数遣使问劳,欲召见,以疾辞。薨,年七十七。赠司空、侍中,谥文定。帝篆其墓碑曰「遗直之碑」,又改所葬邓侯乡曰遗直乡。子柬之、肃之、承之、及之,孙孝寿、孝基、孝称。
柬之字公明,晓国朝典故。献文,召试,赐进士出身,为馆阁校勘、宣化军使。境上有废河故道,官收行者税,谓之「干渡钱」,奏除之。进直集贤院、判吏部南曹、开封府推官、盐铁判官,历知邢汉庐州、凤翔府,京东、陕西转运使,擢侍御史知杂事。
柬之自少受知于寇准,至是论准保护之功。仁宗恻然,即赐其碑曰「旌忠」。拜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加龙图阁直学士。建言补荫之门太广,遂诏裁定,自二府而下,通三岁减入仕者一千人。知荆南、河阳、澶州,改集贤院学士,判西京留司御史台。
英宗即位,富弼荐其学行,复旧职,兼侍读。帝劳之曰:「卿通议耆儒,方咨访以辅不逮,岂止经术而已。」帝颇欲肃正宫省,柬之谏曰:「陛下,长君也,立自宗藩,众方观望,愿曲为容覆。」赐颍王生日礼物,故事,王拜赐竟,即退。帝谕王令留柬之食,冀其从容也。王即位未几,柬之请老,自工部尚书拜太子少保致仕。旧无阁门谢辞式,特赐对延和,命之坐,仍置宴资善堂,遣使谕之曰:「以先帝梓宫在殡,朕不得为诗。」令讲读官皆赋诗,劝劳甚渥,又敕王珪叙其事。柬之出都门,即幅巾白衣以见客。再迁少师。熙宁六年,卒,年七十八。
有李受者,字益之,长沙之浏阳人也。仕于治平中,至右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兼侍读。屡以老乞骸骨,不听。神宗立,进给事中、龙图阁直学士。复言:「臣在先帝时,年已七十,不敢窃禄以自安。今又加数年,筋力惫矣,惟陛下哀之。」于是拜刑部侍郎致仕,赐宴赋诗及序,如柬之礼。相去数月,故时称「二李」。卒年八十,赠工部尚书。
肃之字公仪,迪弟子也。以迪荫,监大名府军资库。大河溢,府檄修冠氏堤,工就弗扰,民悦之,请为宰。邑多盗,时出害人。肃之令比户置鼓,有盗,辄击鼓,远近皆应,盗为之衰止。为御河催纲。横陇之决,使者檄护金堤,满岁无河患。
通判澶州。契丹泛使将过郡,而楼堞坏圮,肃之谓郡守曰:「吾州为景德破敌之地,当示雄疆,今保障若是,且奈何?」遂鸠工构城屋,凡千区。已而中贵人衔命来视,规置一新,惊赏嗟异,闻之朝。擢知德州,提点开封府界内县镇,夔路、湖南刑狱。侬蛮暴岭外,肃之亲捍诸境,会蒋偕失利,亟率兵往蹑于临贺,贼引去。狄青、孙沔交荐之,徙湖北转运使。辰阳彭仕羲叛,讨平之,犹以过左迁,知齐州。改江东、两浙、河北转运使,进度支副使、江淮发运使。
神宗初即位,谅祚寇大顺城。肃之入奏,帝访以西夏事,奏对称旨。以为右谏议大夫、知庆州;数日,徙瀛州。大雨地震,官舍民庐推陷。肃之出入泥潦中,结草囷以储庾粟之暴露者,为茇舍以居民,启廪振给,严儆盗窃,一以军法从事。天子闻而嘉之,遣使劳赐。迁天章阁待制、知开封府,出知定州。还,迁三司使,又出为永兴军、青、齐二州。元丰二年,复知开封,为枢密都承旨,加龙图阁直学士、知郓州。四年,提举太极观。卒,年八十二。
肃之内行修饬,母丧,庐墓三年,不入城郭。季弟承之,生而孤,鞠育诲道,至于成人,遂相继为侍从。帝称其一门忠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