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 - 第 372 页/共 1043 页
二、传信木牌:先朝旧制,合用坚木朱漆为之,长六寸,阔三寸,腹背刻字而中分之,字云某路传信牌。却置池槽,牙缝相合。又凿二窍,置笔墨,上帖纸,书所传达事。用印印号上,以皮系往来军吏之项。临阵传言,应有取索,并以此牌为信,写其上。如已晓会施行讫,复书牌上遣回。今乞下有司造牌,每路各给一面为样,余令本司依此制造,分给诸处,更换使用。城砦分屯军马,事须往来关会之处,亦如数给与。
三、字验:凡军行计会,不免文牒,或主司遗失惧罪,单使被擒,军中所谋,自然泄露。故每分屯军马之时,与主将密定字号,各掌一通,不令左右人知其义理。但于寻常公状文移内,以此字私为契约,有所施行,依此参验。不得字有重叠,及用凶恶嫌疑之语。每用文牒之上,别行写此字验,讫,印其上发往。如所请报,到,许,即依号却写印遣回;如不许,即空之。此惟主将自知,他人皆不得测。符彦卿元用四十条,以四十字为号;今检得只有三十七条,内亦有不急之事,今减作二十八字。所贵军中戎旅之人,事简易记。
诏并从之。嘉祐四年,三司使张方平编驿券则例,凡七十四条,赐名《嘉祐驿令》。
神宗熙宁五年,诏西作坊铸造诸铜符三十四副,令三司给左契付诸门,右契付大内钥匙库。今后诸门轮差人员,依时转铜契入,赴库勘同。其铁牌只请人自执,在外仗止宿。本库依漏刻发钥匙,付外仗验请人铁牌给付,候开门讫,却执铁牌纳钥匙,请出铜契。至晚却依上请纳。其开门朝牌六面,亦随铜契依旧发放。时神宗以京城门禁不严,素无符契,命枢密院约旧制,更造铜契,中刻鱼形,以门名识之,分左右给纳,以戒不虞,而启闭之法密于旧矣。元丰元年,详定礼文所言:「旧南郊式,车驾出入宣德门、太庙灵星门、朱雀门、南薰门,皆勘箭。熙宁中,因参知政事王珪议,已罢勘箭,而勘契之式尚存。《春秋》之义,不敢以所不信加之尊者;且雷动天行,无容疑贰,必使谁何而后过门,不应典礼。考详事始,不见于《开宝礼》。咸平中,初载于仪注,盖当时礼官之失。请自今车驾出入,罢勘契。」从之。
高宗建炎三年,改铸虎符,枢密院主之。其制以铜为之,长六寸,阔三寸,刻篆而中分之,以左契给诸路,右契藏之。
门符制,以缯裹纸版,谓之「号」,皇城司掌之。敕入禁卫号,黄绫八角,三千道;入殿门黄绢以方,一千道;入宫门黄绢以圆,八千道;入皇城门黄绢以长,三千道。绍兴二年正月所定也。后更宫门号以绯红绢方,皇城门以绯红绢圆,遂久用之。后复尽以黄,或方或圆,各随其制。
又有檄牌,其制有金字牌、青字牌、红字牌。金字牌者,日行四百里,邮置之最速递也;凡赦书及军机要切则用之,由内侍省发遣焉。乾道末,枢密院置雌黄青字牌,日行三百五十里,军期急速则用之。淳熙末,赵汝愚在枢筦,乃作黑漆红字牌,奏委诸路提举官催督,岁校迟速最甚者,以议赏罚。其后尚书省亦踵行之,仍命逐州通判具出入界日时状申省。久之,稽缓复如故。绍熙末,遂置摆铺焉。
宫室。汴宋之制,侈而不可以训。中兴,服御惟务简省,宫殿尤朴。皇帝之居曰殿,总曰大内,又曰南内,本杭州治也。绍兴初,创为之。休兵后,始作崇政、垂拱二殿。久之,又作天章等六阁。寝殿曰福宁殿。淳熙初,孝宗始作射殿,谓之选德殿。八年秋,又改后殿拥舍为别殿,取旧名,谓之延和殿,便坐视事则御之。他如紫宸、文德、集英、大庆、讲武,惟随时所御,则易其名。紫宸殿,遇朔受朝则御焉;文德殿,降赦则御焉;集英殿,临轩策士则御焉;大庆殿,行册礼则御焉;讲武殿,阅武则御焉。其实垂拱、崇政二殿,权更其号而已。二殿虽曰大殿,其脩广仅如大郡之设厅。淳熙再修,止循其旧。每殿为屋五间,十二架,脩六丈,广八丈四尺。殿南檐屋三间,脩一丈五尺,广亦如之。两朵殿各二间,东西廊各二十间,南廊九间。其中为殿门,三间六架,脩三丈,广四丈六尺。殿后拥舍七间,即为延和,其制尤卑,陛阶一级,小如常人所居而已。
奉太上则有德寿宫、重华宫、寿康宫,奉圣母则有慈宁宫、慈福宫、寿慈宫。德寿宫在大内北望仙桥,故又谓之北内,绍兴三十二年所造,宫成,诏以德寿宫为名,高宗为上皇御之。重华宫即德寿宫也,孝宗逊位御之。寿康宫即宁福殿也。初,丞相赵汝愚议以秘书省为泰宁宫,已而不果行,以慈懿皇后外第为之。上皇不欲迁,因以旧宁福殿为寿康宫,光宗逊位御之。
大内苑中,亭殿亦无增,其名称可见者,仅有复古殿、损斋、观堂、芙蓉阁、翠寒堂、清华阁、椤木堂、隐岫、澄碧、倚桂、隐秀、碧琳堂之类,此南内也。北内苑中,则有大池,引西湖水注之,其上叠石为山,象飞来峰。有楼曰聚远,禁籞周回,四分之。东则香远、清深、月台、梅坡、松菊三径、清妍、清新、芙蓉冈,南则载忻、欣欣、射厅、临赋、灿锦、至乐、半丈红、清旷、泻碧,西则冷泉、文杏馆、静乐、浣溪,北则绛华、旱船、俯翠、春桃、盘松。
皇太子宫曰东宫。其未出阁,但听读于资善堂,堂在宫门内。已受册,则居东宫,宫在丽正门内。绍兴三十二年始置,孝宗居之;庄文太子立,复居之。光宗为太子,孝宗谓辅臣曰:「今后东宫不须创建,朕宫中宫殿,多所不御,可移修之。」自是皆不别建。
淳熙二年,始创射堂一,为游艺之所,圃中有荣观玉渊清赏等堂、凤山楼,皆宴息之地也。
幕殿,即《周官》大、小次也。东都时,郊坛大次谓之青城,祀前一日宿斋诣焉。其制,中有二殿,外有六门:前曰泰禋,后曰拱极,东曰祥曦,西曰景曜,东偏曰承和,西偏曰迎禧。大殿曰端诚,便殿曰熙成。中兴后,以事天尚质,屡诏郊坛不得建斋宫,惟设幕屋而已。其制,架木而以苇为障,上下四旁周以幄帟,以象宫室,谓之幕殿。及行事,又于坛所设小次。大、小次之外,又有望祭殿,遇雨则行事于中。东都时为瓦屋五间,周围重廊。中兴后,惟设苇屋,盖仿清庙茅屋之制也。
臣庶室屋制度。宰相以下治事之所曰省、曰台、曰部、曰寺、曰监、曰院,在外监司、州郡曰衙。在外称衙而在内之公卿、大夫、士不称者,按唐制,天子所居曰衙,故臣下不得称。后在外藩镇亦僭曰衙,遂为臣下通称。今帝居虽不曰衙,而在内省部、寺监之名,则仍唐旧也。然亦在内者为尊者避,在外者远君无嫌欤?私居,执政、亲王曰府,余官曰宅,庶民曰家。
诸道府公门得施戟,若私门则爵位穹显经恩赐者,许之。在内官不设,亦避君也。
凡公宇,栋施瓦兽,门设梐枑。诸州正牙门及城门,并施鸱尾,不得施拒鹊。六品以上宅舍,许作乌头门。父祖舍宅有者,子孙许仍之。凡民庶家,不得施重栱、藻井及五色文采为饰,仍不得四铺飞檐。庶人舍屋,许五架,门一间两厦而已。
志第一百八选举一(科目上)
自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始于《舜典》。司徒以乡三物兴贤能,太宰以三岁计吏治,详于《周官》。两汉而下,选举之制不同,归于得贤而已。考其大要,不过入仕则有贡举之科,服官则有铨选之格,任事则有考课之法。然历代之议贡举者每曰:「取士以文艺,不若以德行。就文艺而参酌之,赋论之浮华,不若经义之实学。」议铨选者每曰:「以年劳取人,可以绝超躐,而不无贤愚同滞之叹;以荐举取人,可以拔俊杰,而不无巧佞捷进之弊。」议考课者每曰:「拘吏文,则上下督察,浸成浇风;通誉望,则权贵请托,徒开利路。」于是议论纷纭,莫之一也。
宋初承唐制,贡举虽广,而莫重于进士、制科,其次则三学选补。铨法虽多,而莫重于举削改官、磨勘转秩。考课虽密,而莫重于官给历纸,验考批书。其他教官、武举、童子等试,以及遗逸奏荐、贵戚公卿任子亲属与远州流外诸选,委曲琐细,咸有品式。其间变更不常,沿革迭见,而三百余年元臣硕辅,鸿博之儒,清强之吏,皆自此出,得人为最盛焉。今辑旧史所录,胪为六门:一曰科目;二曰学校试;三曰铨法;四曰补荫;五曰保任;六曰考课。烦简适中,隐括归类,作《选举志》。
宋之科目,有进士,有诸科,有武举。常选之外,又有制科,有童子举,而进士得人为盛。神宗始罢诸科,而分经义、诗赋以取士,其后遵行,未之有改。自仁宗命郡县建学,而熙宁以来,其法浸备,学校之设遍天下,而海内文治彬彬矣。今以科目、学校之制,各著于篇。
初,礼部贡举,设进士、《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经、明法等科,皆秋取解,冬集礼部,春考试。合格及第者,列名放榜于尚书省。凡进士,试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帖《论语》十帖,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凡《九经》,帖书一百二十帖,对墨义六十条。凡《五经》,帖书八十帖,对墨义五十条。凡《三礼》,对墨义九十条。凡《三传》,一百一十条,凡《开元礼》,凡《三史》,各对三百条。凡学究,《毛诗》对墨义五十条,《论语》十条,《尔雅》、《孝经》共十条,《周易》、《尚书》各二十五条。凡明法,对律令四十条,兼经并同《毛诗》之制。各间经引试,通六为合格,仍抽卷问律,本科则否。诸州判官试进士,录事参军试诸科,不通经义,则别选官考校,而判官监之。试纸,长官印署面给之。试中格者,第其甲乙,具所试经义,朱书通、否,监官、试官署名其下。进士文卷,诸科义卷、帖由,并随解牒上之礼部。有笃废疾者不得贡。贡不应法及校试不以实者,监官、试官停任。受赂,则论以枉法,长官奏裁。
凡命士应举,谓之锁厅试。所属先以名闻,得旨而后解。既集,什伍相保,不许有大逆人缌麻以上亲,及诸不孝、不悌、隐匿工商异类、僧道归俗之徒。家状并试卷之首,署年及举数、场第、乡贯,不得增损移易,以仲冬收纳,月终而毕。将临试期,知举官先引问联保,与状佥同而定焉。凡就试,唯词赋者许持《切韵》、《玉篇》,其挟书为奸,及口相受授者,发觉即黜之。凡诸州长吏举送,必先稽其版藉,察其行为;乡里所推,每十人相保,内有缺行,则连坐不得举。故事,知举官将赴贡院,台阁近臣得荐所知之负艺者,号曰「公荐」。太祖虑其因缘挟私,禁之。
自唐以来,所谓明经,不过帖书、墨义,观其记诵而已,故贱其科,而「不通」者其罚特重。乾德元年,诏曰:「旧制,《九经》一举不第而止,非所以启迪仕进之路也;自今依诸科许再试。」是年,诸州所荐士数益多,乃约周显德之制,定诸州贡举条法及殿罚之式:进士「文理纰缪」者殿五举,诸科初场十「不」殿五举,第二、第三场十「不」殿三举,第一至第三场九「不」并殿一举。殿举之数,朱书于试卷,送中书门下。三年,陶谷子邴擢上第,帝曰:「谷不能训子,安得登第?」乃诏:「食禄之家,有登第者,礼部具姓名以闻,令覆试之。」自是,别命儒臣于中书覆试,合格乃赐第。时川蜀、荆湖内附,试数道所贡士,县次往还续食。开宝三年,诏礼部阅贡士及十五举尝终场者,得一百六人,赐本科出身。特奏名恩例,盖自此始。
五年,礼部奏合格进士、诸科凡二十八人,上亲召对讲武殿,而未及引试也。明年,翰林学士李昉知贡举,取宋准以下十一人,而进士武济川、《三传》刘睿材质最陋,对问失次,上黜之。济川,昉乡人也。会有诉昉用情取舍,帝乃籍终场下第人姓名,得三百六十人,皆召见,择其一百九十五人,并准以下,乃御殿给纸笔,别试诗赋。命殿中侍御史李莹等为考官,得进士二十六人,《五经》四人,《开元礼》七人,《三礼》三十八人,《三传》二十六人,《三史》三人,学究十八人,明法五人,皆赐及第,又赐钱二十万以张宴会。昉等寻皆坐责。殿试遂为常制。帝尝语近臣曰:「昔者,科名多为势家所取,朕亲临试,尽革其弊矣。」八年,亲试进士王式等,乃定王嗣宗第一,王式第四。自是御试与省试名次,始有升降之别。时江南未平,进士林松、雷说试不中格,以其间道来归,亦赐《三传》出身。
太宗即位,思振淹滞,谓侍臣曰:「朕欲博求俊彦于科场中,非敢望拔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为致治之具矣。」太平兴国二年,御殿覆试,内出赋题,赋韵平侧相间,依次而用。命李昉、扈蒙第其优劣为三等,得吕蒙正以下一百九人。越二日,覆试诸科,得二百人。并赐及第。又阅贡藉,得十举以上至十五举进士、诸科一百八十余人,并赐出身;《九经》七人不中格,亦怜其老,特赐同《三传》出身。凡五百余人,皆赐袍笏,锡宴开宝寺,帝自为诗二章赐之。甲、乙第进士及《九经》,皆授将作监丞、大理评事,通判诸州,其余亦优等授官。三年九月,廷试举人。故事,惟春放榜,至是秋试,非常例也。是冬,诸州举人并集,会将亲征北汉,罢之。自是,间一年或二年乃贡举。
五年,覆试进士。有颜明远、刘昌言、张观、乐史四人,以见任官举进士,特授近藩掌书记。有赵昌国者,求应百篇举,谓一日作诗百篇。帝出杂题二十,令各赋五篇,篇八句。日旰,仅成数十首,率无可观。帝以是科久废,特赐及第,以劝来者。
八年,进士、诸科始试律义十道,进士免帖经。明年,惟诸科试律,进士复帖经。进士始分三甲。自是锡宴就琼林苑。上因谓近臣曰:「朕亲选多士,殆忘饥渴,召见临问,观其才技而用之,庶使田野无遗逸,而朝廷多君子尔。」雍熙二年,廷试初唱名及第,第一等为节度推官。是年及端拱初,礼部试已,帝虑有遗才,取不中格者再试之,于是由再试得官者数百人。凡廷试,帝亲阅卷累日,宰相屡请宜归有司,始诏岁命官知举。
旧制,既锁院,给左藏钱十万资费用。端拱元年,诏改支尚书祠部,仍倍其数,罢御厨、仪鸾司供帐。知贡举宋白等定贡院故事:先期三日,进士具都榜引试,借御史台驱使官一人监门,都堂帘外置案,设银香炉,唱名给印试纸。及试中格,录进士之文奏御,诸科惟籍名而上;俟制下,先书姓名散报之,翌日,放傍唱名。既谢恩,诣国学谒先圣先师,进士过堂閤下告名。闻喜宴分为两日,宴进士,请丞郎、大两省;宴诸科,请省郎、小两省。缀行期集,列叙名氏、乡贯、三代之类书之,谓之小录。醵钱为游宴之资,谓之酺。皆团司主之。制下,而中书省同贡院关黄覆奏之,俟正敕下,关报南曹、都省、御史台,然后贡院写春关散给。籍而入选谓之春关。
登科之人,例纳朱胶绫纸之直,赴吏部南曹试判三道,谓之关试。
淳化三年,诸道贡士凡万七千余人。先是,有击登闻鼓诉校试不公者。苏易简知贡举,受诏即赴贡院,仍糊名考校,遂为例。既廷试,帝谕多士曰:「尔等各负志业,效官之外,更励精文采,无坠前功也。」诏刻《礼记·儒行篇》赐之。每科进士第一人,天子宠之以诗,后尝作箴赐陈尧叟,至是,并赐焉。先是,尝并学究、《尚书》、《周易》为一科,始更定本经日试义十道,《尚书》、《周易》各义五道,仍杂问疏义六道,经注四道。明法旧试六场,更定试七场:第一、第二场试律,第三场试令,第四、第五场试小经,第六场试令,第七场试律,仍于试律日杂问疏义六、经注四。凡《三礼》、《三传》、《通礼》每十道义分经注六道、疏义四道,以六通为合格。
自淳化末,停贡举五年。真宗即位,复试,而高句丽始贡一人。先是,国子监、开封府所贡士,与举送官为姻戚,则两司更互考试,始命遣官别试。
咸平三年,亲试陈尧咨等八百四十人,特奏名者九百余人,有晋天福中尝预贡者。凡士贡于乡而屡绌于礼部,或廷试所不录者,积前后举数,参其年而差等之,遇亲策士则别籍其名以奏,径许附试,故曰特奏名。又赐河北进士、诸科三百五十人及第、同出身。既下第,愿试武艺及量才录用者,又五百余人,悉赐装钱慰遣之,命礼部叙为一举。较艺之详,推恩之广,近代所未有也。
旧制,及第即命以官。上初复廷试,赐出身者亦免选,于是策名之士尤众,虽艺不及格,悉赐同出身。乃诏有司,凡赐同出身者并令守选,循用常调,以示甄别。又定令:凡试卷,封印院糊名送知举官考定高下,复令封之送覆考所,考毕然后参校得失,不合格者,须至覆场方落。谕馆阁、台省官,有请属举人者密以闻,隐匿不告者论罪。仍诏诸王、公主、近臣,毋得以下第亲族宾客求赐科名。
景德四年,命有司详定《考校进士程式》,送礼部贡院,颁之诸州。士不还乡里而窃户他州以应选者,严其法。每秋赋,自县令佐察行义保任之,上于州;州长贰复审察得实,然后上本道使者类试。已保任而有缺行,则州县皆坐罪;若省试而文理纰缪,坐元考官。诸州解试额多而中者少,则不必足额。
寻又定《亲试进士条制》。凡策士,即殿两庑张帟,列几席,标姓名其上。先一日表其次序,揭示阙外,翌旦拜阙下,仍入就席。试卷,内臣收之,付编排官,去其卷首乡贯状,别以字号第之;付封弥官誊写校勘,用御书院印,付考官定等毕,复封弥送覆考官再定等。编排官阅其同异,未同者再考之;如复不同,即以相附近者为定。始取乡贯状字号合之,即第其姓名、差次,并试卷以闻。其考第之制凡五等:学识优长、词理精绝为第一;才思该通、文理周率为第二;文理俱通为第三;文理中平为第四;文理疏浅为第五。然后临轩唱第,上二等曰及第,三等曰出身,四等、五等曰同出身。余如贡院旧制。
大中祥符五年,诏士曾预南省试者,犯公罪听赎罚。令礼部取前后诏令经久可行者,编为条制。诸科三场内有十「不」、进士词理纰缪者各一人以上,监试、考试官从违制失论,幕职、州县官得代日殿一选,京朝官降监场务,尝监当则与远地;有三人,则监试、考试官亦从违制失论,幕职、州县官冲替,京朝官远地监当;有五人,则监试以下皆停见任;举送守倅,诸科五十人以上有一人十「不」,即罚铜与免殿选监当,进士词理纰缪亦如之。后又诏:「试锁厅者,州长吏先校试合格,始听取解;至礼部不及格,停其官,而考试及举送者,皆重置罪。」八年,始置誊录院,令封印官封试卷付之,集书吏录本,监以内侍二人。诏:「进士第一人,令金吾司给七人导从,听引两节。著为令。」
天圣初,宋兴六十有二载,天下乂安。时取才唯进士、诸科为最广,名卿钜公,皆繇此选,而仁宗亦向用之,登上第者不数年,辄赫然显贵矣。其贡礼部而数诎者,得特奏名,或因循不学,乃诏曰:「学犹殖也,不学将落,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朕虑天下之士或有遗也,既已临轩较得失,而忧其屡不中科,则衰迈而无所成,退不能返其里闾,而进不得预于禄仕。故常数之外,特为之甄采。而狃于宽恩,遂隳素业,苟简成风,甚可耻也。自今宜笃进厥学,无习侥幸焉。」时晏殊言:「唐明经并试策问,参其所习,以取材识短长。今诸科专记诵,非取士之意,请终场试策一篇。」诏近臣议之,咸谓诸科非所习,议遂寝。旧制,锁厅试落辄停官,至是始诏免罪。
景祐初,诏曰:「向学之士益蕃,而取人路狭,使孤寒栖迟,或老而不得进,朕甚悯之。其令南省就试进士、诸科,十取其二。凡年五十,进士五举、诸科六举;尝经殿试,进士三举、诸科五举;及尝预先朝御试,虽试文不合格,毋辄黜,皆以名闻。」自此率以为常。士有亲戚仕本州,或为发解官,及侍亲远宦,距本州二千里,令转运司类试,以十率之,取三人。于是诸路始有别头试。其年,诏开封府、国子监及别头试,封弥、誊录如礼部。
初,贡士踵唐制,犹用公卷,然多假他人文字,或佣人书之。景德中,尝限举人于试纸前亲书家状,如公卷及后所试书体不同,并驳放;其假手文字,辨之得实,即斥去,永不得赴举。贾昌朝言:「自唐以来,礼部采名誉,观素学,故预投公卷;今有封弥、誊录法,一切考诸试篇,则公卷可罢。」自是不复有公卷。
宝元中,李淑侍经筵,上访以进士诗、赋、策、论先后,俾以故事对。淑对曰:「唐调露二年,刘思立为考功员外郎,以进士试策灭裂,请帖经以观其学,试杂文以观其才。自此沿以为常。至永隆二年,进士试杂文二篇,通文律者,始试策。天宝十一年,进士试一经,能通者试文赋,又通而后试策,五条皆通,中第。建中二年,赵赞请试以时务策五篇,箴、论、表、赞各一篇,以代诗、赋。大和三年,试帖经,略问大义,取精通者,次试论、议各一篇。八年,礼部试以帖经口义,次试策五篇,问经义者三,问时务者二。厥后变易,遂以诗赋为第一场,论第二场,策第三场,帖经第四场。今陛下欲求理道而不以雕琢为贵,得取士之实矣。然考官以所试分考,不能通加评校,而每场辄退落,士之中否,殆系于幸不幸。愿约旧制,先策,次论,次赋及诗,次帖经、墨义,而敕有司并试四场,通较工拙,毋以一场得失为去留。」诏有司议,稍施行焉。
既而知制诰富弼言曰:「国家沿隋、唐设进士科,自咸平、景德以来,为法尤密,而得人之道,或有未至。且历代取士,悉委有司,未闻天子亲试也。至唐武后始有殿试,何足取哉?使礼部次高下以奏,而引诸殿廷,唱名赐第,则与殿试无以异矣。」遂诏罢殿试。而议者多言其轻上恩,隳故事,复如旧。
时范仲淹参知政事,意欲复古劝学,数言兴学校,本行实。诏近臣议,于是宋祁等奏:「教不本于学校,士不察于乡里,则不能核名实。有司束以声病,学者专于记诵,则不足尽人材。参考众说,择其便于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则学者修饬矣。」乃诏州县立学,士须在学三百日,乃听预秋试,旧尝充试者百日而止。试于州者,令相保任,有匿服、犯刑、亏行、冒名等禁。三场:先策,次论,次诗赋,通考为去取,而罢帖经、墨义,士通经术愿对大义者,试十道。仲淹既去,而执政意皆异。是冬,诏罢入学日限。言初令不便者甚众,以为诗赋声病易考,而策论汗漫难知;祖宗以来,莫之有改,且得人尝多矣。天子下其议,有司请如旧法。乃诏曰:「科举旧条,皆先朝所定也,宜一切如故,前所更定令悉罢。」
会张方平知贡举,言:「文章之变与政通。今设科选才,专取辞艺,士惟道义积于中,英华发于外,然则以文取士,所以叩诸外而质其中之蕴也。言而不度,则何观焉。迩来文格日失其旧,各出新意,相胜为奇。朝廷恶其然,屡下诏书戒饬,而学者乐于放逸,罕能自还。今赋或八百字,论或千余字,策或置所问而妄肆胸臆,漫陈他事,驱扇浮薄,重亏雅俗,岂取贤敛才备治具之意邪?其踵习新体,澶漫不合程式,悉已考落,请申前诏,揭而示之。」
初,礼部奏名,以四百名为限,又诸科杂问大义,侥幸之人,悉以为不便。知制诰王珪奏曰:「唐自贞观讫开元,文章最盛,较艺者岁千余人,而所收无几。咸亨、上元增其数,亦不及百人。国初取士,大抵唐制,逮兴国中,贡举之路浸广,无有定数。比年官吏猥众,故近诏限四百人,以惩其弊。且进士、明经先经义而后试策,三试皆通为中第,大略与进士等,而诸科既不问经义,又无策试,止以诵数精粗为中否,则其专固不达于理,安足以长民冶事哉?前诏诸科终场问本经大义十道,《九经》、《五经》科止问义而不责记诵,皆以著于令。言者以为难于遽更,而图安于弊也。惟陛下申敕有司,固守是法,毋轻易焉。」
嘉祐二年,亲试举人,凡与殿试者始免黜落。时进士益相习为奇僻,钩章棘句,浸失浑淳。欧阳脩知贡举,尤以为患,痛裁抑之,仍严禁挟书者。既而试榜出,时所推誉,皆不在选。浇薄之士,候脩晨朝,群聚诋斥之,街司逻卒不能止,至为祭文投其家,卒不能求其主名置于法,然自是文体亦少变。待试京师者恒六七千人,一不幸有故不应诏,往往沉沦十数年,以此毁行干进者,不可胜数。
王洙侍迩英阁讲《周礼》,至「三年大比,大考州里,以赞乡大夫废兴。」上曰:「古者选士如此,今率四五岁一下诏,故士有抑而不得进者,孰若裁其数而屡举也。」下有司议,咸请:「易以间岁之法,则无滞才之叹。荐举数既减半,主司易以详较,得士必精。且人少则有司易于检察,伪滥自不能容,使寒苦艺学之人得进。」于是下诏:「间岁贡举,进士、诸科悉解旧额之半。增设明经,试法:凡明两经或三经、五经,各问大义十条,两经通八,三经通六,五经通五为合格,兼以《论语》、《孝经》,策时务三条,出身与进士等。而罢说书举。」
时以科举既数,而高第之人骤显,欲稍裁抑。遂诏曰:「朕惟国之取士,与士之待举,不可旷而冗也。故立间岁之期,以励其勤;约贡举之数,以精其选。著为定式,申敕有司,而高第之人,尝不次而用。若循旧比,终至滥官,甚无谓也。自今制科入第三等,与进士第一,除大理评事、签书两使幕职官;代还,升通判;再任满,试馆职。制科入第四等,与进士第二、第三,除两使幕职官;代还,改次等京官。制科入第五等,与进士第四、第五,除试衔知县;代还,迁两使职官。锁厅人视此。若夫高才异行,施于有政而功状较然者,当以异恩擢焉。」仁宗之朝十有三举,进士四千五百七十人;其甲第之三人凡三十有九,其后不至于公卿者,五人而已。英宗即位,议者以间岁贡士法不便。乃诏礼部三岁一贡举,天下解额,取未行间岁之前四之三为率,明经、诸科毋过进士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