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 - 第 35 页/共 113 页
明年,大司空李通罢,以成行大司空事,居府如真,数月复拜扬武将军。
十四年,屯常山﹑中山以备北边,并领建义大将军朱佑营。又代骠骑大将军杜茂缮治障塞,自西河至渭桥,河上至安邑,太原至井陉,中山至邺,皆筑保壁,起烽燧,十里一候。在事五六年,帝以成勤劳,征还京师。边人多上书求请者,复遣成还屯。及南单于保塞,北方无事,拜为中山太守,上将军印绶,领屯兵如故。二十四年,南击武溪蛮贼,无功,上太守印绶。
二十七年,定封全椒侯,就国。三十二年卒。
子韂嗣。韂卒,子香嗣,徙封棘陵侯。香卒,子丰嗣。丰卒,子玄嗣。玄卒,子邑嗣。邑卒,子丑嗣,桓帝时以罪失国。延熹二年,帝复封成玄孙昌为益阳亭侯。
刘隆字符伯,南阳安觽侯宗室也。王莽居摄中,隆父礼与安觽侯崇起兵诛莽,事泄,隆以年未七岁,故得免。及壮,学于长安,更始拜为骑都尉。谒归,
迎妻子置洛阳。闻世祖在河内,即追及于射犬,以为骑都尉,与冯异共拒朱鲔、李轶等,轶遂杀隆妻子。建武二年,封亢父侯。四年,拜诛虏将军,讨李宪。宪平,遣隆屯田武当。 十一年,守南郡太守,岁余,上将军印绶。十三年,增邑,更封竟陵侯。是时,天下垦田多不以实,又户口年纪互有增减。十五年,诏下州郡检核其事,而刺史太守多不平均,或优饶豪右,侵刻羸弱,百姓嗟怨,遮道号呼。时诸郡各遣使奏事,帝见陈留吏牍上有书,视之,云“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帝诘吏由趣,吏不肯服,抵言于长寿街上得之。帝怒。时显宗为东海公,年十二,在幄后言曰:“吏受郡□,当欲以垦田相方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阳不可问?”对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踰制,不可为准。”帝令虎贲将诘问吏,吏乃实首服,如显宗对。于是遣谒者考实,具知奸状。明年,隆坐征下狱,其畴辈十余人皆死。帝以隆功臣,特免为庶人。
明年,复封为扶乐乡侯,以中郎将副伏波将军马援击交址蛮夷征侧等,隆别于禁溪口破之,获其帅征贰,斩首千余级,降者二万余人。还,更封大国,为长平侯。及大司马吴汉薨,隆为骠骑将军,行大司马事。
其地今岑州新昌县也。麊音麋,泠音零。
隆奉法自守,视事八岁,上将军印绶,罢,赐养牛,上樽酒十斛,以列侯奉朝请。三十年,定封慎侯。中元二年,卒,谥曰靖侯。子安嗣。
傅俊字子韂,颍川襄城人也。世祖徇襄城,俊以县亭长迎军,拜为校尉,襄城收其母弟宗族,皆灭之。从破王寻等,以为偏将军。别击京、密,破之,遣归颍川,收葬家属。
子昌嗣,徙封芜湖侯。建初中,遭母忧,因上书,以国贫不愿之封,乞钱五十万,为关内侯。肃宗怒,贬为关内侯,竟不赐钱。永初七年,邓太后复封昌子铁为高置亭侯。
坚镡字子伋,颍川襄城人也。为郡县吏。世祖讨河北,或荐镡者,因得召见。以其吏能,署主簿。又拜偏将军,从平河北,别击破大枪于卢奴。世祖即位,拜镡扬化将军,封□强侯。
与诸将攻洛阳,而朱鲔别将守东城者为反闲,私约镡晨开上东门。镡与建义大将军朱佑乘朝而入,与鲔大战武库下,杀伤甚觽,至旦食乃罢,朱鲔由是遂降。又别击内黄,平之。建武二年,与右将军万修徇南阳诸县,而堵乡人董欣反宛城,获南阳太守刘驎。镡乃引军赴宛,选敢死士夜自登城,斩关而入,欣遂弃城走还堵乡。邓奉复反新野,攻破吴汉。时万修病卒,镡独孤绝,南拒邓奉,北当董欣,一年闲道路隔塞,粮馈不至,镡食蔬菜,与士卒共劳苦。
每急,辄先当矢石,身被三创,以此能全其觽。及帝征南阳,击破欣、奉,以镡为左曹,常从征伐。六年,定封合肥侯。二十六年,卒。 子鸿嗣。鸿卒,子浮嗣。浮卒,子雅嗣。
马武字子张,南阳湖阳人也。少时避雠,客居江夏。王莽末,竟陵、西阳三老起兵于郡界,武往从之,后入绿林中,遂与汉军合。更始立,以武为侍郎,与世祖破王寻等,拜为振威将军,与尚书令谢躬共攻王郎。
及世祖拔邯郸,请躬及武等置酒高会,因欲以图躬,不克。既罢,独与武登丛台,从容谓武曰:“吾得渔阳、上谷突骑,欲令将军将之,何如?”武曰:
“驽怯无方略。”世祖曰:“将军久将,习兵,岂与我掾史同哉!”武由是归心。
及谢躬诛死,武驰至射犬降,世祖见之甚悦,引置左右,每劳飨诸将,武辄起斟酌于前,世祖以为欢。复使将其部曲至邺,武叩头辞以不愿,世祖愈美其意,因从击髃贼。世祖击尤来、五幡等,败于慎水,武独殿,还陷阵,故贼不得迫及。进至安*(定)*次、小广阳,武常为军锋,力战无前,诸将皆引而随之,故遂破贼,穷追至平谷、浚靡而还。 世祖即位,以武为侍中、骑都尉,封山都侯。建武四年,与虎牙将军盖延等讨刘永,武别击济阴,下成武、楚丘,拜捕虏将军。明年,庞萌反,攻桃城,武先与战,破之;会车驾至,萌遂败走。六年夏,与建威大将军耿弇西击隗嚣,汉军不利,引下陇。嚣追急,武选精骑还为后拒,身被甲持戟奔击,杀数千人,嚣兵乃退,诸军得还长安。
十三年,增邑,更封鄃侯。将兵北屯下曲阳,备匈奴。坐杀军吏,受诏将妻子就国。武径诣洛阳,上将军印绶,削户五百,定封为杨虚侯,因留奉朝请。
帝后与功臣诸侯燕语,从容言曰:“诸卿不遭际会,自度爵禄何所至乎?”高密侯邓禹先对曰:“臣少尝学问,可郡文学博士。”帝曰:“何言之谦乎?卿邓氏子,志行修整,何为不掾功曹?”余各以次对,至武,曰:“臣以武勇,可守尉督盗贼。”帝笑曰:“且勿为盗贼,自致亭长,斯可矣。”武为人□酒,阔达敢言,时醉在御前面折同列,言其短长,无所避忌。帝故纵之,以为笑乐。
帝虽制御功臣,而每能回容,宥其小失。远方贡珍甘,必先篃赐列侯,而太官无余。有功,辄增邑赏,不任以吏职,故皆保其福禄,终无诛谴者。
二十五,武以中郎将将兵击武陵蛮夷,还,上印绶。显宗初,西羌寇陇右,覆军杀将,朝廷患之,复拜武捕虏将军,以中郎将王丰副,与监军使者窦固、右辅都尉陈欣,将乌桓、黎阳营、三辅募士、凉州诸郡羌胡兵及弛刑,合四万人击之。到金城浩亹,与羌战,斩首六百级。又战于洛都谷,为羌所败,死者千余人。羌乃率觽引出塞,武复追击到东、西邯,大破之,斩首四千六百级,获生口千六百人,余皆降散。武振旅还京师,增邑七百户,并前千八百户。永平四年,卒。
子□嗣,坐兄伯济与楚王英党颜忠谋反,国除。永初七年,邓太后绍封武孙震为漻亭侯。震卒,子侧嗣。
论曰:中兴二十八将,前世以为上应二十八宿,未之详也。然咸能感会风云,奋其智勇,称为佐命,亦各志能之士也。议者多非光武不以功臣任职,至使英姿茂绩,委而勿用。然原夫深图远筭,固将有以焉尔。若乃王道既衰,降及霸德,犹能授受惟庸,勋贤皆序,如管、隰之迭升桓世,先、赵之同列文朝,可谓兼通矣。降自秦、汉,世资战力,至于翼扶王运,皆武人屈起。亦有鬻缯屠狗轻猾之徒,或崇以连城之赏,或任以阿衡之地,
故埶疑则隙生,力侔则乱起。萧、樊且犹缧绁,信、越终见葅戮,不其然乎!自兹以降,迄于孝武,宰辅五世,莫非公侯。遂使缙绅道塞,贤能蔽壅,朝有世及之私,下多抱关之怨。其怀道无闻,委身草莽者,亦何可胜言。故光武鉴前事之违,存矫枉之志,虽寇、邓之高勋,耿、贾之鸿烈,分土不过大县数四,所加特进、朝请而已。观其治平临政,课职责咎,将所谓“导之以政,齐之以刑”者乎!若格之功臣,其伤已甚。何者?直绳则亏丧恩旧,桡情则违废禁典,选德则功不必厚,举劳则人或未贤,参任则髃心难塞,并列则其敝未远。不得不校其胜否,即以事相权。故高秩厚礼,允荅元功,峻文深宪,责成吏职。建武之世,侯者百余,若夫数公者,则与参国议,分均休咎,其余并优以宽科,完其封禄,莫不终以功名延庆于后。昔留侯以为高祖悉用萧、曹故人,
而郭伋亦讥南阳多显,郑兴又戒功臣专任。夫崇恩偏授,易启私溺之失,至公均被,必广招贤之路,意者不其然乎!
已上皆华峤之辞。 彭越为梁王,吕后令其舍人告越谋反,遂夷宗族。刑法志曰:“夷三族者枭其首,葅其骨肉。”彭越、韩信皆受此诛。
太傅高密侯邓禹中山太守全椒侯马成大司马广平侯吴汉河南尹阜成侯王梁左将军胶东侯贾复琅邪太守祝阿侯陈俊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骠骑大将军参蘧侯杜茂执金吾雍奴侯寇恂积弩将军昆阳侯傅俊征南大将军舞阳侯岑彭左曹合肥侯坚镡征西大将军阳夏侯冯异上谷太守淮*(阳)**[陵]*侯王霸建义大将军鬲侯朱佑信都太守阿陵侯任光征虏将军颍阳侯祭遵豫章太守中水侯李忠骠骑大将军栎阳侯景丹右将军槐里侯万修虎牙大将军安平侯盖延太常灵寿侯邳彤卫尉安成侯铫期骁骑将军昌成侯刘植东郡太守东光侯耿纯横野大将军山桑侯王常城门校尉朗陵侯臧宫大司空固始侯李通捕虏将军杨虚侯马武大司空安丰侯窦融骠骑将军慎侯刘隆太傅宣德侯卓茂赞曰:帝绩思乂,庸功是存。有来髃后,捷我戎轩。婉娈龙姿,俪景同躀。
后汉书卷二十三 窦融列传 第十三
*弟子固曾孙宪玄孙章*
窦融字周公,扶风平陵人也。七世祖广国,孝文皇后之弟,封章武侯。融高祖父,宣帝时以吏二千石自常山徙焉。融早孤。王莽居摄中,为强弩将军司马,东击翟义,还攻槐里,以军功封建武男。女弟为大司空王邑小妻。家长安中,出入贵戚,连结闾里豪杰,以任侠为名;然事母兄,养弱弟,内修行义。王莽末,青、徐贼起,太师王匡请融为助军,与共东征。
及汉兵起,融复从王邑败于昆阳下,归[长安。汉兵]长驱入关,王邑荐融,拜为波水将军,赐黄金千斤,引兵至新丰。莽败,融以军降更始大司马赵萌,萌以为校尉,甚重之,荐融为钜鹿太守。
融见更始新立,东方尚扰,不欲出关,而高祖父尝为张掖太守,从祖父为护羌校尉,从弟亦为武威太守,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独谓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一旦缓急,杜绝河津,足以自守,此遗种处也。”兄弟皆然之。融于是日往守萌,辞让钜鹿,图出河西。萌为言更始,乃得为张掖属国都尉。融大喜,即将家属而西。
既到,抚结雄杰,怀辑羌虏,甚得其欢心,河西翕然归之。
是时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厍钧、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并州郡英俊,融皆与为厚善。及更始败,融与梁统等计议曰:“今天下扰乱,未知所归。河西斗绝在羌胡中,不同心暞力则不能自守;权钧力齐,复无以相率。当推一人为大将军,共全五郡,观时变动。”议既定,而各谦让,咸以融世任河西为吏,人所敬向,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是时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并孤立无党,乃共移书告示之,二人即解印绶去。于是以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肜为敦煌太守,厍钧为金城太守。融居属国,领都尉职如故,置从事监察五郡。河西民俗质朴,而融等政亦宽和,上下相亲,晏然富殖。修兵马,习战射,明烽燧之警,羌胡犯塞,融辄自将与诸郡相救,皆如符要,每辄破之。其后匈奴惩乂,稀复侵寇,而保塞羌胡皆震服亲附,安定、北地、上郡流人避凶饥者,归之不绝。
融等遥闻光武即位,而心欲东向,以河西隔远,未能自通。时隗嚣先称建武年号,融等从受正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绶。嚣外顺人望,内怀异心,使辩士张玄游说河西曰:“更始事业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姓不再兴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属,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后有危殆,虽悔无及。今豪杰竞逐,雌雄未决,当各据其土宇,与陇、蜀合从,高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融等于是召豪杰及诸太守计议,其中智者皆曰:“汉承尧运,历数延长。今皇帝姓号见于图书,自前世博物道术之士谷子云、夏贺良等,建明汉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久矣,故刘子骏改易名字,冀应其占。及莽末,道士西门君惠言刘秀当为天子,遂谋立子骏。事觉被杀,出谓百姓观者曰:‘刘秀真汝主也。’皆近事暴着,智者所共见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论之:今称帝者数人,而洛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当也。”诸郡太守各有宾客,或同或异。融小心精详,遂决策东向。五年夏,遣长史刘钧奉书献马。
先是,帝闻河西完富,地接陇、蜀,常欲招之以逼嚣、述,亦发使遗融书,遇钧于道,即与俱还。帝见钧欢甚,礼飨毕,乃遣令还,赐融玺书曰:“制诏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属国都尉:劳镇守边五郡,兵马精强,仓库有蓄,民庶殷富,外则折挫羌胡,内则百姓蒙福。威德流闻,虚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
长史所奉书献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诸事具长史所见,将军所知。王者迭兴,千载一会。欲遂立桓、文,辅微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衡合从,亦宜以时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绝域,非相吞之国。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效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己事而已。今以黄金二百斤赐将军,便宜辄言。”因授融为凉州牧。
玺书既至,河西咸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网罗张立之情。融即复遣钧上书曰:“臣融窃伏自惟,幸得托先后末属,蒙恩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身,复备列位,假历将帅,守持一隅。以委质则易为辞,以纳忠则易为力。书不足以深达至诚,故遣刘钧口陈肝胆。自以底里上露,长无纤介。
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为倾覆之事;□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以用心!谨遣同产弟友诣阙,口陈区区。”友至高平,会嚣反叛,道绝,驰还,遣司马席封闲行通书。帝复遣席封赐融、友书,所以尉藉之甚备。
融既深知帝意,乃与隗嚣书责让之曰:“伏惟将军国富政修,士兵怀附。亲遇□会之际,国家不利之时,守节不回,承事本朝,后遣伯春委身于国,无疑之诚,于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义,愿从役于将军者,良为此也。
而忿悁之闲,改节易图,君臣分争,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难就,
去从义,为横谋,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殆执事者贪功建谋,以至于此,融窃痛之!当今西州地埶局迫,人兵离散,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耳。夫负虚交而易强御,恃远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融闻智者不危觽以举事,仁者不违义以要功。今以小敌大,于觽何如?□子徼功,于义何如?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节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
俄而背之,谓吏士何?忍而□之,谓留子何?自兵起以来,转相攻击,城郭皆为丘墟,生人转于沟壑。今其存者,非锋刃之余,则流亡之孤。迄今伤痍之体未愈,哭泣之声尚闻。幸赖天运少还,而*(大)*将军复重于难,是使积痾不得遂瘳,幼孤将复流离,其为悲痛,尤足愍伤,言之可为酸鼻!
庸人且犹不忍,况仁者乎?融闻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大过,以德取怨,知且以言获罪也。区区所献,唯将军省焉。”嚣不纳。融乃与五郡太守共砥厉兵马,上疏请师期。
帝深嘉美之,乃赐融以外属图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传。
诏报曰:“每追念外属,孝景皇帝出自窦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
昔魏其一言,继统以正,长君、少君尊奉师傅,修成淑德,施及子孙,此皇太后神灵,上天佑汉也。从天水来者写将军所让隗嚣书,痛入骨髓。
畔臣见之,当股栗臱愧,忠臣则酸鼻流涕,义士则旷若发蒙,非忠孝□诚,孰能如此?岂其德薄者所能克堪!嚣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祸将及,欲设闲离之说,乱惑真心,转相解构,以成其奸。又京师百僚,不晓国家及将军本意,多能采取虚伪,夸诞妄谈,令忠孝失望,传言乖实。毁誉之来,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关东盗贼已定,大兵今当悉西,将军其抗厉威武,以应期会。”
融被诏,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
“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汉之约也,帝何以得传梁王!”帝遂止矣。
见前书。
初,更始时,先零羌封何诸种杀金城太守,居其郡,隗嚣使使赂遗封何,与共结盟,欲发其觽。融等因军出,进击封何,大破之,斩首千余级,得牛马羊万头,谷数万斛,因并河扬威武,伺候车驾。时大兵未进,融乃引还。
帝以融信暛着明,益嘉之。诏右扶风修理融父坟茔,祠以太牢。数驰轻使,致遗四方珍羞。梁统乃使人刺杀张玄,遂与嚣绝,皆解所假将军印绶。七年夏,酒泉太守竺曾以弟报怨杀人而去郡,融承制拜曾为武锋将军,更以辛肜代之。
秋,隗嚣发兵寇安定,帝将自西征之,先戒融期。会遇雨,道断,且嚣兵已退,乃止。融至姑臧,被诏罢归。融恐大兵遂久不出,乃上书曰:“隗嚣闻车驾当西,臣融东下,士觽骚动,计且不战。嚣将高峻之属皆欲逢迎大军,后闻兵罢,峻等复疑。嚣扬言东方有变,西州豪桀遂复附从。嚣又引公孙述将,令守突门。臣融孤弱,介在其闲,虽承威灵,宜速救助。国家当其前,臣融促其后,缓急迭用,首尾相资,嚣埶排迮,不得进退,此必破也。若兵不早进,久生持疑,则外长寇雠,内示困弱,复令谗邪得有因缘,臣窃忧之。
惟陛下哀怜!”帝深美之。
八年夏,车驾西征隗嚣,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氏等步骑数万,辎重五千余两,与大军会高平第一。融先遣从事问会见仪适,是时军旅代兴,诸将与三公交错道中,或背使者交私语。帝闻融先问礼仪,甚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高会,引见融等,待以殊礼。拜弟友为奉车都尉,从弟士太中大夫。遂共进军,嚣觽大溃,城邑皆降。帝高融功,下诏以安丰、阳泉、蓼、*(安)*安风四县封融为安丰侯,弟友为显亲侯。遂以次封诸将帅:武锋将军竺曾为助义侯,武威太守梁统为成义侯,张掖太守史苞为曪义侯,金城太守厍钧为辅义侯,酒泉太守辛肜为扶义侯。封爵既毕,乘舆东归,悉遣融等西还所镇。
融以兄弟并受爵位,久专方面,惧不自安,数上书求代。诏报曰:“吾与将军如左右手耳,数执谦退,何不晓人意?勉循士民,无□离部曲。”
及陇、蜀平,诏融与五郡太守奏事京师,官属宾客相随,驾乘千余两,马牛羊被野。融到,诣洛阳城门,上凉州牧、张掖属国都尉、安丰侯印绶,诏遣使者还侯印绶。引见,就诸侯位,赏赐恩宠,倾动京师。数月,拜为冀州牧,十余日,又迁大司空。融自以非旧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召会进见,容貌辞气卑恭已甚,帝以此愈亲厚之。融小心,久不自安,数辞让爵位,因侍中金迁口达至诚。又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有子年十五,质性顽钝。臣融朝夕教导以经蓺,不得令观天文,见谶记。诚欲令恭肃畏事,恂恂循道,不愿其有才能,何况乃当传以连城广土,享故诸侯王国哉?”因复请闲求见,帝不许。
后朝罢,逡巡席后,帝知欲有让,遂使左右传出。它日会见,迎诏融曰:“日者知公欲让职还土,故命公暑热且自便。今相见,宜论它事,勿得复言。”
融不敢重陈请。
二十年,大司徒戴涉坐所举人盗金下狱,帝以三公参职,不得已乃策免融。明年,加位特进。二十三年,代阴兴行韂尉事,特进如故,又兼领将作大匠。弟友为城门校尉,兄弟并典禁兵。融复乞骸骨,辄赐钱帛,太官致珍奇。及友卒,帝愍融年衰,遣中常侍、中谒者即其卧内强进酒食。
融长子穆,尚内黄公主,代友为城门校尉。穆子勋,尚东海恭王强女沘阳公主,友子固,亦尚光武女涅阳公主。显宗即位,以融从兄子林为护羌校尉。窦氏一公,两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与并时。自祖及孙,官府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数,于亲戚、功臣中莫与为比。
永平二年,林以罪诛,事在西羌传。帝由是数下诏切责融,戒以窦婴、田蚡祸败之事。融惶恐乞骸骨,诏令归第养病。岁余,听上韂尉印绶,赐养牛,上樽酒。融在宿韂十余年,年老,子孙纵诞,多不法。穆等遂交通轻薄,属托郡县,干乱政事。以封在安丰,欲令姻戚悉据故六安国,遂矫称阴太后诏,令六安侯刘盱去妇,因以女妻之。五年,盱妇家上书言状,帝大怒,乃尽免穆等官,诸窦为郎吏者皆将家属归故郡,独留融京师。穆等西至函谷关,有诏悉复追还。会融卒,时年七十八,谥曰戴侯,赙送甚厚。
帝以穆不能修尚,而拥富赀,居大第,常令谒者一人监护其家。居数年,谒者奏穆父子自失埶,数出怨望语,帝令将家属归本郡,唯勋以沘阳主貋留京师。穆坐赂遗小吏,郡捕系,与子宣俱死平陵狱,勋亦死洛阳狱。久之,诏还融夫人与小孙一人居洛阳家舍。
十四年,封勋弟嘉为安丰侯,食邑二千户,奉融后。和帝初,为少府。及勋子大将军宪被诛,免就国。嘉卒,子万全嗣。万全卒,子会宗嗣。万全弟子武,别有传。
论曰:窦融始以豪侠为名,拔起风尘之中,以投天隙。遂蝉蜕王侯之尊,终膺卿相之位,此则徼功趣埶之士也。及其爵位崇满,至乃放远权宠,恂恂似若不能已者,又何智也!尝独详味此子之风度,虽经国之术无足多谈,而进退之礼良可言矣。
固字孟孙,少以尚公主为黄门侍郎。好览书传,喜兵法,贵显用事。中元元年,袭父友封显亲侯。显宗即位,迁中郎将,监羽林士。后坐从兄穆有罪,废于家十余年。时天下乂安,帝欲遵武帝故事,击匈奴,通西域,以固明习边事,十五年冬,拜为奉车都尉,以骑都尉耿忠为副,谒者仆射耿秉为驸马都尉,秦彭为副,皆置从事﹑司马,并出屯凉州。明年,固与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陇西﹑天水募士及羌胡万骑出居延塞,又太仆祭肜﹑度辽将军吴棠将河东北地﹑西河羌胡及南单于兵万一千骑出高阙塞,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将太原﹑鴈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郡兵及乌桓﹑鲜卑万一千骑出平城塞。固﹑忠至天山,击呼衍王,斩首千余级。呼衍王走,追至蒲类海。留吏士屯伊吾卢城。耿秉﹑秦彭绝漠六百余里,至三木楼山,来苗﹑文穆至匈奴河水上,虏皆奔走,无所获。祭肜﹑吴棠坐不至涿邪山,免为庶人。
时诸将唯固有功,加位特进。明年,复出玉门击西域,诏耿秉及骑都尉刘张皆去符传以属固。固遂破白山,降车师,事已具耿秉传。固在边数年,羌胡服其恩信。
肃宗即位,以公主修□慈爱,累世崇重,加号长公主,增邑三千户;征固代魏应为大鸿胪。帝以其晓习边事,每被访及。建初三年,追录前功,增邑一千三百户。七年,代马防为光禄勋。明年,复代马防为卫尉。
固久历大位,甚见尊贵,赏赐租禄,赀累巨亿,而性谦俭,爱人好施,士以此称之。章和二年卒,谥曰文侯。子彪,至射声校尉,先固卒,无子,国除。
宪字伯度。父勋被诛,宪少孤。建初二年,女弟立为皇后,拜宪为郎,稍迁侍中﹑虎贲中郎将;弟笃,为黄门侍郎。兄弟亲幸,并侍宫省,赏赐累积,宠贵日盛,自王﹑主及阴﹑马诸家,莫不畏惮。宪恃宫掖声埶,遂以贱直请夺沁水公主园田,主逼畏,不敢计。后肃宗驾出过园,指以问宪,宪阴喝不得对。
后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曰:“深思前过,夺主田园时,何用愈赵高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昔永平中,常令阴党﹑阴博﹐邓叠三人更相纠察,
故诸豪戚莫敢犯法者,而诏书切切,犹以舅氏田宅为言。今贵主尚见枉夺,何况小人哉!国家□宪如孤雏腐鼠耳。”宪大震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久乃得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和帝即位,太后临朝,宪以侍中,内干机密,出宣诰命。肃宗遗诏以笃为虎贲中郎将,笃弟景﹑绬并中常侍,于是兄弟皆在亲要之地。宪以前太尉邓彪有义让,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随,故尊崇之,以为太傅,令百官总己以听。
其所施为,辄外令彪奏,内白太后,事无不从,又屯骑校尉桓郁,累世帝师,而性和退自守,故上书荐之,令授经禁中。所以内外协附,莫生疑异。
宪性果急,睚鴺之怨莫不报复。初,永平时,谒者韩纡尝考劾父勋狱,宪遂令客斩纡子,以首祭勋頉。齐殇王子都乡侯畅来吊国忧,畅素行邪僻,与步兵校尉邓叠亲属数往来京师,因叠母元自通长乐宫,得幸太后,被诏召诣上东门。宪惧见幸,分宫省之权,遣客刺杀畅于屯卫之中,而归罪于畅弟利侯刚,乃使侍御史与青州刺史杂考刚等。后事发觉,太后怒,闭宪于内宫。
宪惧诛,自求击匈奴以赎死。会南单于请兵北伐,乃拜宪车骑将军,金印紫绶,官属依司空,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发北军五校﹑黎阳﹑雍营﹑缘边十二郡骑士,及羌胡兵出塞。明年,宪与秉各将四千骑及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万骑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屯屠河,将万余骑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及缘边义从羌胡八千骑,与左贤王安国万骑出*(□)**(稒)*阳塞,
皆会涿邪山。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将左谷蠡王师子﹑右呼衍王须訾等,精骑万余,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大破之,虏觽崩溃,单于遁走,追击诸部,遂临私渠比鞮海。斩名王已下万三千级,获生口马牛羊橐驼百余万头。于是温犊须﹑日逐﹑温吾﹑夫渠王柳鞮等八十一部率觽降者,前后二十余万人。宪﹑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余里,刻石勒功,纪汉威德,令班固作铭曰: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惟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东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髃,骁骑三万。
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万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阵,騳以威神,玄甲耀日,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埽,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单,反□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踰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
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
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上德。其辞曰: 冒顿,单于头曼子也。区落谓东灭东胡,西走月氏,南取楼烦,悉收秦所夺匈奴地。冒顿子稽粥号老上单于。匈奴五月大会龙庭,祭其先﹑天地﹑鬼神,今皆焚荡之。
恢,大也。
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海外,敻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宪乃班师而还。遣军司马吴汜﹑梁讽,奉金帛遗北单于,宣明国威,而兵随其后。时虏中乖乱,汜﹑讽所到,辄招降之,前后万余人。遂及单于于西海上,宣国威信,致以诏赐,单于稽首拜受。讽因说宜修呼韩邪故事,保国安人之福。
单于喜悦,即将其觽与讽俱还,到私渠海,闻汉军已入塞,乃遣弟右温禺鞮王奉贡入侍,随讽诣阙。宪以单于不自身到,奏还其侍弟。南单于于漠北遗宪古鼎,容五斗,其傍铭曰“仲山甫鼎,其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宪乃上之。
诏使中郎将持节即五原拜宪大将军,封武阳侯,食邑二万户。宪固辞封,赐策许焉。
旧大将军位在三公下,置官属依太尉。宪威权震朝庭,公卿希旨,奏宪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长史﹑司马秩中二千石,从事中郎二人六百石,自下各有增。振旅还京师。于是大开仓府,劳赐士吏,其所将诸郡二千石子弟从征者,悉除太子舍人。
是时笃为卫尉,景﹑绬皆侍中﹑奉车﹑驸马都尉,四家竞修第宅,穷极工匠。
明年,诏曰:“大将军宪,前岁出征,克灭北狄,朝加封赏,固让不受。舅氏旧典,并蒙爵土。其封宪冠军侯,邑二万户;笃郾侯,景汝阳侯,绬夏阳侯,各六千户。”宪独不受封,遂将兵出镇凉州,以侍中邓叠行征西将军事为副。
北单于以汉还侍弟,复遣车谐储王等款居延塞,欲入朝见,愿请大使。宪上遣大将军中护军班固行中郎将,与司马梁讽迎之。会北单于为南匈奴所破,被创遁走,固至私渠海而还。宪以北虏微弱,遂欲灭之。明年,复遣右校尉耿夔﹑司马任尚﹑赵博等将兵击北虏于金微山,大破之,克获甚觽。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
宪既平匈奴,威名大盛,以耿夔﹑任尚等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傅毅之徒,皆置幕府,以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门。尚书仆射郅寿﹑乐恢并以忤意,相继自杀。由是朝臣震慑,望风承旨。而笃进位特进,得举吏,见礼依三公。景为执金吾,绬光禄勋,权贵显赫,倾动京都。虽俱骄纵,而景为尤甚,奴客缇骑依倚形埶,侵陵小人,强夺财货,篡取罪人,妻略妇女。商贾闭塞,如避寇雠。有司畏懦,莫敢举奏。太后闻之,使谒者策免景官,以特进就朝位。绬少好经书,节约自修,出为魏郡,迁颍川太守。窦氏父子兄弟并居列位,充满朝廷。叔父霸为城门校尉,霸弟曪将作大匠,曪弟嘉少府,其为侍中﹑将﹑大夫﹑郎吏十余人。 宪既负重劳,陵肆滋甚。四年,封邓叠为穰侯。叠与其弟步兵校尉磊及母元,又宪女貋射声校尉郭举,举父长乐少府璜,皆相交结。元﹑举并出入禁中,举得幸太后,遂共图为杀害。帝阴知其谋,乃与近幸中常侍郑觽定议诛之,以宪在外,虑其惧祸为乱,忍而未发。会宪及邓叠班师还京师,诏使大鸿胪持节郊迎,赐军吏各有差。宪等既至,帝乃幸北宫,诏执金吾﹑五校尉勒兵屯卫南﹑北宫,闭城门,收捕叠﹑磊﹑璜﹑举,皆下狱诛,家属徙合浦。遣谒者仆射收宪大将军印绶,更封为冠军侯。宪及笃﹑景﹑绬皆遣就国。帝以太后故,不欲名诛宪,为选严能相督察之。宪﹑笃﹑景到国,皆迫令自杀,宗族﹑宾客以宪为官者皆免归本郡。绬以素自修,不被逼迫,明年坐禀假贫人,徙封罗侯,不得臣吏人。初,窦后之谮梁氏,宪等豫有谋焉,永元十年,梁棠兄弟徙九真还,路由长沙,逼绬令自杀。
后和熹邓后临朝,永初三年,诏诸窦前归本郡者与安丰侯万全俱还京师。万全少子章。
论曰:卫青﹑霍去病资强汉之觽,连年以事匈奴,国秏太半矣,而猾虏未之胜,后世犹传其良将,岂非以身名自终邪!窦宪率羌胡边杂之师,一举而空朔庭,至乃追奔稽落之表,饮马比鞮之曲,铭石负鼎,荐告清庙。列其功庸,兼茂于前多矣,而后世莫称者,章末衅以降其实也。是以下流,君子所甚恶焉。夫二三子得之不过房幄之闲,非复搜扬仄陋,选举而登也。当青病奴仆之时,窦将军念咎之日,
乃庸力之不暇,思鸣之无晨,何意裂膏腴,享崇号乎?东方朔称“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信矣。以此言之,士有怀琬琰以就煨尘者,亦何可支哉!
“人奴之生,无笞骂足矣,安得封侯哉!” 章字伯向。少好学,有文章,与马融﹑崔瑗同好,更相推荐。
书虽两纸,纸八行,行七字。”
永初中,三辅遭羌寇,章避难东国,家于外黄。居贫,蓬户蔬食,躬勤孝养,然讲读不辍,太仆邓康闻其名,请欲与交,章不肯往,康以此益重焉。是时学者称东观为老氏臧室,道家蓬莱山,康遂荐章入东观为校书郎。
顺帝初,章女年十二,能属文,以才貌选入掖庭,有宠,与梁皇后并为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