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 - 第 62 页/共 152 页

子镜人,少聪敏,涉猎经史。为大将军、谭公会记室参军,累迁春官府都上士。仕隋,位兵曹郎。汉弟尼,字景尼,性弘雅,有器局,位御正下大夫。卒,赠随州刺史。子之隐,赵王招府记室参军。之隐弟师人,好学有识度,见称于时。起家秦王贽府记室参军,仍兼侍读。   宽族弟鸿,少恭谨,有干略。历官内外。周天和初,拜郢州刺史,转襄州总管府长史,赐爵高邑县侯。从卫公直南征,军败遂没,寻卒于陈。朝廷哀之,赠丰、资、遂三州刺史。   裴侠,字嵩和,河东解人也。祖思齐,举秀才,拜议郎。父欣,西河郡守,赠晋州刺史。侠年七岁,犹不能言。后于洛城见群乌蔽天从西来,举手指之而言。遂志识聪慧,有异常童。年十三,遭父忧,哀毁有若成人。将择葬地而行,空中有人曰:「童子何悲,葬于桑东,封公侯。」侠惧,以告其母。母曰:「神也,吾闻鬼神福善,尔家未尝有恶,当以吉祥告汝耳。」时侠宅侧有大桑林,因葬焉。州辟主簿,举秀才。   魏正光中,解巾奉朝请,稍迁义阳郡守。元颢入洛,使执其使人,焚其赦书。孝庄嘉之,授东郡太守,带防城别将。及孝武与齐神武有隙,征兵,侠率所部赴洛阳。武卫将军王思政谓曰:「当今权臣擅命,王室日卑,若何?」侠曰:「宇文泰为三军所推,居百二之地,所谓己操戈矛,宁肯授人以柄,虽欲抚之,恐是'据于蒺藜'也」。思政曰:「奈何?」侠曰:「图欢有立至之忧,西巡有将来之虑。且至关右,日慎一日,徐思其宜耳。」思政然之,乃进侠于帝,授左中郎将。及帝西迁,侠将行而妻子犹在东郡。荥阳郑伟谓侠曰:「天下方乱,未知乌之所集,何如东就妻子,徐择木焉。」侠曰:「既食人禄,宁以妻子易图也?」遂从入关。赐爵清河县伯,除丞相府士曹参军。   大统三年,领乡兵从战沙苑,先锋陷阵。侠本名协,至是周文帝嘉其勇决,乃曰:「仁者必勇。」因命名侠焉。以功进爵为侯。王思政镇玉壁,以侠为长史。齐神武以书招思政,思政令侠草报书甚壮烈。周文善之曰:「虽鲁仲连无以加也。」除河北郡守。   侠躬履俭素,爱人如子,所食唯菽麦盐菜而已,吏人莫不怀之。此郡旧制,有渔猎夫三十人以供郡守。侠曰:「以口腹役人,吾所不为也。」乃悉罢之。又有丁三十人,供郡守役,侠亦不以入私,并收庸为市官马。岁时既积,马遂成群。去职之日,一无所取。人歌曰:「肥鲜不食,丁庸不取;裴公贞惠,为世规矩。」侠尝与诸牧守俱谒周文,周文命侠别立,谓诸牧守曰:「裴侠清慎奉公,为天下之最。」令众中有如侠者,可与之俱立。众皆默然,无敢应者。周文乃厚赐侠,朝野服焉,号为「独立使君」。   又撰九世伯祖《贞侯潜传》,述裴氏清公,欲使后生奉而行之。宗室中知名者,咸付一通。从弟伯凤、世彦时并为丞相府佐,笑曰:「人生仕进,须身名并裕,清苦若此,竟欲何为?」侠曰:「夫清者莅职之本,俭者持身之基。况我大宗,世济其美,故能存见称于朝廷,没流芳于典策。今吾幸以凡庸,滥蒙殊遇,固其穷困,非慕名也。志在自修,惧辱先也,翻被嗤笑,知复何言!」伯凤等惭而退。   再迁郢州刺史,加仪同三司。梁竟陵守孙皓、酂城守张建并以郡来附。侠见之,密谓人曰:「皓目动言肆,轻于去就者也;建神情审定,当无异心。」乃驰启其状。周文曰:「裴侠有鉴,深得之矣。」遣大都督苻贵镇竟陵,而酂城竟不遣监统。及柳仲礼军至,皓还以郢叛,卒如侠言。寻转大将军、拓州刺史,徵拜雍州别驾。   周孝闵帝践作,除司邑下大夫,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为公。迁户部中大夫。时有奸吏主守仓储,积年隐没至千万者。及侠在官,励精发擿,数旬之内,奸盗略尽。转工部中大夫。有大司空掌钱物典李贵乃于府中悲泣,或问其故,对曰:「所掌官物,多有费用,裴公清严有名,惧遭罪责,所以泣耳。」侠闻之,许其自首。贵自言隐费钱五百万。   侠尝遇疾沈顿,士友忧之。忽闻五鼓,便即惊起,顾左右曰:「可向府耶。」所苦因此而瘳。晋公护闻之曰:「裴侠危笃若此而不废忧公,因闻鼓声,疾病遂愈,此岂非天祐其勤恪也?」又司空许国公宇文贵、小司空北海公申征并来侯侠疾。所居第屋,不免霜露。贵等还,言之于帝。帝矜其贫苦,乃为起宅,并赐良田十顷,奴隶耕耒粮粟莫不备足。搢绅咸以为荣。卒于位,赠太子少师、蒲州刺史,谥曰贞。河北郡前功曹张回及吏人等感侠遗爱,乃作颂纪其清德焉。   子祥,性忠谨,有理剧才。少为城都令,清不及侠,断决过之。后除长安令,为权贵所惮。迁司仓下大夫。侠之终也,以毁卒。祥弟肃。   肃字神封,贞亮有才艺。少与安定梁毗同志友善。天和中,举秀才。累迁御正下大夫,以行军长史从韦孝宽征淮南。属隋文帝为丞相,肃闻而叹曰:「武帝以雄才定六合,坟土未乾而一朝迁革,岂天道欤!」文帝闻之,甚不悦,由是废于家。开皇五年,授膳部侍郎。历朔州总管长史、贝州长史,俱有能名。   仁寿中,肃见皇太子勇、蜀王秀、左仆射高颎俱废黜,遣使上书,言:「高颎天挺良才,元勋佐命,愿录其大功,忘其小过。二庶人得罪已久,宁无革心,愿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得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非晚。」书奏,上谓杨素曰:「肃忧我家事如此,亦至诚也。」于是征肃入朝。皇太子闻之,谓左庶子张衡曰:「使勇自新,欲何为也?」衡曰:「观肃意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耳。」太子甚不悦。肃至京,见上于含章殿。上谓曰:「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后宫宠幸,不过数人,自勇以下,并皆同母,非为爱憎,轻事废立。」因言勇不可复收之意。既已,罢遣之。未几,上崩。炀帝嗣位,不得调者久之,肃亦杜门不出。后执政者以岭表遐远,希旨授肃永平郡丞,甚得夷人心。岁余卒,夷獠思之,为立庙于鄣江之浦。有子尚贤。   裴文举,字道裕,河东闻喜人也。祖秀业,魏天水郡守,赠平州刺史。父邃,性方严,为州里所推挹。大统三年,东魏来寇,邃乃纠合乡人,分据险要以自固。及李弼略地东境,邃为之乡导,多所降下。周文帝嘉之,特赏衣物,封澄城县子。卒于正平郡守,赠仪同三司、定州刺史。   文举少忠谨,涉猎经史。大统十年,起家奉朝请。时周文帝诸子年幼,盛简宾友。文举以选与诸公子游,雅相钦敬,未尝戏狎。迁著作郎、中外府参军。恭帝二年,赐姓贺兰氏。周孝闵帝践阼,袭爵澄城县子。   齐公宪初开幕府,以文举为司录。及宪出镇剑南,复以文举为总管府中郎。武成二年,就加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蜀土沃饶,商贩百倍,或有劝文举以利者,文举答之曰:「利之为贵,莫若安身,身安则道隆。非货之谓,是以不为,非恶财也。」宪矜其贫窭,每欲资给之。文举恆自谦逊,辞多受少。   保定三年,迁绛州刺史。邃之任正平也,以廉约自守。每行春省俗,单车而已。及文举临州,一遵其法,百姓美而化之。总管韦孝宽特相钦重,每与谈论,不觉膝前于席。天和初,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寻为孝宽柱国府司马。六年,入为司宪中大夫,进爵为伯,转军司马。   文举少丧父,其兄又在山东,唯与弟玑幼相训养,友爱甚笃。玑又早亡,文举抚视遗孤,逾于己子,时人以此称之。初,文举叔父季和为曲沃令,终于闻喜川;而叔母韦氏卒于正平县,属东西分隔,韦氏坟陇,遂在齐境。及文举在本州,每加赏募。齐人感其孝义,潜相要结,以韦柩西归,竟得合葬。六年,除南青州刺史。宣政元年,卒于位。子胄嗣,位至大都督。子神,安邑通守。有子知礼。   裴仁基,字德本,河东人也。祖伯凤,周汾州刺史。父定,上仪同。仁基少骁武,便弓马。平陈之役,以亲卫从征,先登陷阵,拜仪同,赐物千段。以本官领汉王谅府亲信。谅反,仁基苦谏见囚。谅败,超拜护军。后改授武贲郎将,从将军李景讨叛蛮向思多于黔安,以功进银青光禄大夫。击破吐谷浑,加授金紫光禄大夫。斩获寇掠靺鞨,拜左光禄大夫。从征高丽,进位光禄大夫。   李密据洛口,帝令仁基为河南道讨捕大使,据武牢拒密。仁基见强寇在前,士卒劳弊,所得军资,即用分赏。临军御史萧怀静止之,众咸怒怀静。怀静又阴持仁基长短,欲有奏劾。仁基惧,杀怀静,以其众归密。密以为河东郡公。其子行俨,骁勇善战。密复以为绛郡公,甚相委昵。   王世充以东都食尽,悉众诣偃师,求决战。密与诸将计。仁基曰:「世充尽锐而至,洛下必虚。可分兵守其要路,令不得东;简精兵三万,傍河西出,以逼东都。世充却还,我且按甲。世充重出,我又逼之。如此,则我有余力,彼劳奔命。兵法所谓彼出我归,彼归我出,数战以疲之,多方以误之者也。」密曰:「公知其一,不知其二。东都兵马有三不可当:器械精一也,决计而来二也,食尽求斗三也。我按兵蓄力以观其弊,彼求斗不得,欲走无路。不过十日,世充之首可悬于麾下。」单雄信等诸将轻世充,皆请战。仁基苦争不得。密难违诸将言,战遂大败。仁基为世充所虏。世充以仁基父子并骁勇,深礼之,以兄女妻行俨。及僭尊号,署仁基为礼部尚书,行俨为左辅大将军。行俨每战,所当皆披靡,号万人敌。世充惮其威名,颇加猜防。仁基知之,甚不自安,遂与世充所署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尚食直长陈谦、秘书丞崔德本等谋。令陈谦于上食之际,持匕首劫世充,行俨以兵应之。事定,然后辅越王侗。事临发,将军张童兒告之,俱为世充所杀。   论曰:裴骏雅业有资,器行仍世,所以布于列位,不替其美。延俊器能位望,有可称乎。伯茂才名,亦时之良也。元化以文学传业,而又修史著美。让之弟兄,修身厉行,观夫出处之迹,良足称乎。矩学涉经史,颇有干局。至于恪勤匪懈,夙夜在公,求之古人,殆未之有。与闻政事,多历岁年,虽处危乱之中,未亏廉谨之节。然与时消息,承望风旨,使高昌入朝,伊吾献地;聚粮且末,师出玉门,关右骚然,颇亦矩之由矣。果及长宽,早知去就。而宽沦迹异域,盖乃命乎。嵩和廉约居身,忠勤奉上,人怀其惠,吏畏其威,虽古之良吏,何以加此。肃历官周、隋,志存鲠正。竟而忠诚慷慨,犯忤龙鳞,固知嫠妇忧宗周之亡,处女悲太子之少,非徒语也。文举之在绛州,世载清德,辞多受少,有廉让之风焉。仁基以武略见知,自升显级,竟而蹈履非所,身名隳坏,时也。   北史卷三十九 列传第二十七   薛安都刘休宾房法寿曾孙豹玄孙彦谦族子景伯毕众敬曾孙义云羊祉子深孙肃弟子敦烈   薛安都,字休达,河东汾阴人也。父广,晋上党太守。安都少骁勇,善骑射,颇结轻侠,诸兄患之。安都乃求以一身分出,不取片资,兄许之,居于别厩。远近交游者争有送遗,马牛衣服什物充满其庭。真君五年,与东雍州刺史沮渠康谋逆,事发奔宋。   在南以武力见叙,遇宋孝武起江州,遂以为将。和平六年,宋湘东王杀其主子业而自立,是为明帝。群情不协,共立子业弟晋安王子勋。安都与沈文秀、崔道固、常珍奇等举兵应之。宋明帝遗将张永讨安都。安都遣使降魏,请兵救援,遣第四子道次为质。献文乃遣镇东大将军尉元等赴之,拜安都镇南大将军、徐州刺史,赐爵河东公。元等既入彭城,安都中悔,谋图元等。元知之,遂不果发。安都因重货元等,委罪于女婿裴祖隆。元乃杀祖隆而隐安都谋。   皇兴二年,与毕众敬朝于京师,甚见礼重。子侄群从并处上客,皆封侯,至于门生,无不收叙。又为起第宅,馆宇崇丽,资给甚厚。卒,赠假黄钺、秦州刺史、河东王,谥曰康。   子道袭爵,位平州刺史,政有声称。历相、秦二州刺史,卒。道弟道异,亦以勋为第一客。早卒,赠秦州刺史、安邑侯。道异弟道次,既质京师,赐爵安邑侯,位秦州刺史,进河南公。   安都从祖弟真度,初亦与安都南奔;及从安都来降,为上客。太和初,赐爵河北侯,出为平州刺史,假阳平公,后降为伯。历荆州、东荆州刺史。初迁洛后,真度每献计劝先取樊、邓,后攻南阳,故大为帝所赏。改封临晋县伯,转豫州刺史。景明初,豫州大饥,真度表辄日别出仓米五十斛为粥,救其甚者。诏曰:「真度所表,甚有忧济百姓之意,宜在拯恤。」历华、荆二州刺史,入为大司农卿。正始初,除扬州刺史。还朝,除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改封敷西。卒,赠左光禄大夫,谥曰庄。有子十二人,嫡子怀彻袭封。   初,真度有女妓数十人。每集宾客,辄命之丝竹歌舞,不辍于前,尽声色之适。庶长子怀吉,居丧过周,以父妓十余人并乐器献之,宣武纳焉。   怀吉好勇,有膂力,虽不善书学,亦解达时事。卒于汾州刺史。怀吉本不厉清节,及为汾州,偏有聚纳之响。自以支庶,饵诱胜己,共为婚姻。多携亲戚,悉令同行,兼为之弥缝,恣其取受。而将劳宾客,曲尽物情,送去迎来,不避寒热。性少言,每有接对,但默然而返。既指授先期明人马之数,左右密已记录。俄而酒馔相寻,刍粟继至,逮于将别,赠以钱缣,下及厮庸,咸过本望。   真度诸子既多,其母非一;同产相朋,因有憎爱。兴和中,遂致诉列,云以毒药相害。显在公府,发扬疵衅,时人耻焉。   刘休宾,字处干,本平原人也。祖昶,从慕容德度河,家于北海都昌县。父奉伯,宋北海太守。休宾少好学,有文才。仕宋为兗州刺史。娶崔邪利女,生子文晔。崔氏先归宁在鲁郡。邪利之降,文晔母子与俱入魏。及慕容白曜军至,休宾不降。白曜请崔氏与文晔至,以报休宾。又执休宾兄延和妻子巡视城下。休宾答白曜,许待历城降,当即归顺。密遣主簿尹文达向历城,观魏军形势。文达诣白曜,诈祗侯。白曜令文达往升城,见其妻子。文晔哭泣,以爪发为信。文达回,复经白曜,誓约而还,见休宾。休宾抚爪发泣,复遣文达与白曜期。白曜喜,以酒灌地,启告山河,誓不负休宾。文达还谓休宾,可早决计。休宾于是告兄子闻慰。闻慰固执不可,遂差本契。白曜寻遣著作佐郎许赤彪夜至梁邹南门,告城上人曰:「休宾遣文达频造仆射许降,何得无信!」于是城内遂相维持,欲降不得。历城降,休宾乃出请命。及立平齐郡,乃以梁邹人为怀宁县,以休宾为令。延兴二年卒。   文晔有志尚,综览群书,轻财重义。太和中,坐从兄闻慰南叛,被徙北边,孝文特听还代。帝曾幸方山,文晔大言求见,申父功厚赏屈。于是赐爵都昌子,深见待遇,拜协律中郎。卒于高阳太守,赠兗州刺史,谥曰贞。   休宾叔父旋之,其妻许氏生二子法凤、法武,而旋之早卒。东阳平,许氏携二子入魏,孤贫不自立,母子并出家为尼僧。既而反俗,俱奔江南。法武后改名峻,字孝标,《南史》有传。   房法寿,小名乌头,清河东武城人也。曾祖谌,仕燕,位太尉掾。随慕容氏迁于齐,子孙因家之,遂为东清河绎幕人焉。法寿幼孤,少好射猎,轻率勇果,结诸群小为劫盗,宗族患之。弱冠,州迎主簿。后以母老,不复应州郡命,常盗杀猪羊以供母。招集壮士,恆有数百。仕宋为魏郡太守。法寿从祖弟崇吉,母妻为慕容白曜所获,托法寿为计,法寿与崇吉归款于白曜。诏以法寿为平远将军,与韩骐驎对为冀州刺史。及历城、梁邹降,法寿、崇吉等与崔道固、刘休宾俱至京师。以法寿为上客,崇吉为次客,崔、刘为下客。法寿供给亚于薛安都等,以功赐爵壮武侯,给以田宅奴婢。性爱酒,好施,亲旧宾客率同饥饱,坎壈常不丰足。毕众敬等皆尚其通爱。卒,赠青州刺史,谥敬侯。   子伯祖袭,例降为伯,历齐郡内史。伯祖訚弱,委事于功曹张僧皓,大有受纳,伯祖衣食不充。后卒于幽州辅国府长史,免官,卒。子翼,大城戍主,带宗安太守,袭爵壮武侯。   翼子豹,字仲干。体貌魁岸,美音仪。年十七,州辟主簿。王思政入据颍川,慕容绍宗出讨,豹为绍宗开府主簿兼行台郎中。绍宗自云有水厄,遂于战舰中浴,并自投于水,冀以厌当之。豹白绍宗曰:「夫命也在天,岂人理所能延保。公若实有水厄,非禳辟所能却;若其实无,何禳之有。今三军之事,在于明公,唯应达命任理,以保元吉。方乃乘船入水,云以防灾,岂如岸上指麾,以保万全也。」绍宗笑曰:「不能免俗,为复尔耳。」未几而绍宗遇溺,时论以为知微。清河中,除谒者仆射,拜西河太守。地接周境,俗杂稽胡,豹政贵清静,甚著声绩。迁博陵太守,亦有能名。又迁乐陵太守,风教修理,称为美政。郡濒海,水味多咸苦。豹命凿一井,遂得甘泉,遐迩以为政化所致。豹罢归后,井味复咸。齐灭,遂还本乡,丘园自养。频被征命,固辞以疾。每牧守初临,必遣致礼,官佐邑宰皆投刺申敬。终于家,无子,以兄熊子彦诩嗣。彦诩明辩有学识,位殿中侍御史,千乘、益都二县令,有惠政。熊字子威,性至孝,聪郎有节概。州辟主簿,行清河、广川二郡事。七子。   长子彦询最知名,以魏勋门嫡孙,赐爵永始县子,特为叔豹所爱重。病卒,豹取急,亲送柩还乡;悲痛伤惜,以为丧当家之宝。初,彦询少时为监馆,尝接陈使江总。及陈灭,总入关,见彦询弟彦谦曰:「公是监馆弟邪?」因惨然曰:「昔因将命,得申言款。」彦询所赠总诗,今见载《总集》。   彦谦早孤,不识父,为母兄鞠养。长兄彦询,雅有清鉴,以彦谦天性颖悟,每奇之,亲教读书。年七岁,诵数万言,为宗党所异。十五出后叔父子贞,事所继有逾本生。子贞哀之,抚养甚厚。后丁继母忧,勺饮不入口者五日。事伯父豹,竭尽心力,每四时珍果,弗敢先尝。遇期功之戚,必蔬食终礼,宗从取则焉。其后受学于博士尹琳,手不释卷,遂通涉《五经》。解属文,雅有词辩,风概高人。   年十八,属齐广宁王孝珩为齐州刺史,辟为主簿。时禁网疏阔,州郡之职,尤多纵弛。及彦谦在职,清简守法,州境肃然,莫不敬惮。及周师入鄴,齐主东奔,以彦谦为齐州中从事。彦谦痛本朝倾覆,将纠率忠义,潜谋匡辅,事不果而止。齐亡,归于家。周武帝遣柱国辛遵为齐州刺史,为贼帅辅带剑所执。彦谦以书谕之,带剑惭惧,送遵还州,诸贼并各归首。及隋文受禅之后,遂优游乡曲,誓无仕心。开皇七年,刺史韦艺固荐之,不得已而应命。吏部尚书卢恺一见重之,擢授承奉郎,俄迁监察御史。后属陈平,奉诏安抚泉、括等十州。以衔命称旨,赐物百段、米百石、衣一袭、奴婢七口。   迁秦州总管录事参军。因朝集时,左仆射高颎定考课。彦谦谓颎曰:「《书》称三载考绩,黜陟幽明。唐、虞以降,代有其法,黜陟合理,褒贬无亏,便是进必得贤,退皆不肖。如或舛谬,法乃虚设。比见诸州考校,执见不同,进退多少,参差不类。况复爱憎肆意,致乖平坦。清介孤直,未必高第;卑谄巧官,翻居上等。真伪混淆,是非瞀乱。宰贵既不精练,斟酌取舍,曾经驱使者,多以蒙识获成;未历台省者,皆为不知被退。又四方悬远,难可详悉,唯准量人数,半破半成。徒计官员之少多,莫顾善恶之众寡。俗求允当,其道无由。明公鉴达幽微,平心遇物,今年考校,必无阿枉,脱有前件数事,未审何以裁之?唯顾远布耳目,精加采访。褒秋毫之善,贬纤介之恶。非直有光至道,亦足标奖贤能。」词气侃然,观者属目。颎为之动容,深见嗟赏。因历问河西、陇右官人景行,彦谦对之如响。颎谓诸州总管、刺史曰:「与公言,不如独共秦州考使语。」后数日,颎言于帝,帝弗能用。   以秩满,迁长葛县令,甚有惠化,百姓号为慈父。仁寿中,帝令持节使者巡行州县,察长吏能不。以彦谦为天下第一,超授鄀州司马。吏人号哭相谓曰:「房明府今去,吾属何用生为!」其后百姓思之,立碑颂德。鄀州久无刺史,州务皆归彦谦,名有异政。内史侍郎薛道衡,一代文宗,位望清显。所与交结,皆海内名贤。重彦谦为人,深加友敬。及为襄州总管,辞翰往来,交错道路。炀帝嗣位,道衡转牧番州,路经彦谦所,留连数日,屑涕而别。   黄门侍郎张衡亦与彦谦相善。于时帝营东都,穷极侈丽,天下失望。又汉王构逆,罹罪者多。彦谦见衡当涂而不能匡救,书谕之曰:   窃闻赏者所以劝善,刑者所以惩恶。故疏贱之人,有善必赏;尊贤之戚,犯恶必刑。未有罚则避亲,赏则遗贱者也。今国家祗承灵命,作人父母,刑赏曲直,升闻于天,夤畏照临,亦宜谨肃。故文王云:「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以此而论,虽州、国有殊,高下悬邈,忧人慎法,其理一也。   至如并州衅逆,须有甄明。若杨谅实以诏命不通,虑宗社危逼,征兵聚众,非为干纪,则当原其本情,议其刑罚;上副圣主友于之意,下晓愚人疑惑之心。若审知外内无虞,嗣后纂统,而好乱乐祸,妄有觊觎,则管、蔡之诛,当在于谅。同恶相济,无所逃罪;枭县孥戮,国有常刑。遂使籍没流移,恐为冤滥。恢恢天网,岂其然乎!罪疑从轻,斯义安在!昔叔向置鬻狱之死,晋国所嘉;释之断犯跸之刑,汉文称善。羊舌宁不爱弟,廷尉非苟违君,俱以执法无私,不容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