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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駹   冉駹,汉时自筰以东北,君长以十数,冉駹最大。其俗土著,或随畜迁徙。在蜀西。武帝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今蜀郡西北通化郡地。至宣帝地节三年,夷人以立郡赋重,帝乃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其王侯颇知文书。土气多寒,虽在盛夏,冰犹不释。皆依山居止,累石为室,高者至十余丈,为邛笼。今彼土夷人呼为雕。又土地刚卤,不生谷粟麻菽,唯以麦为资,而宜畜牧。有旄牛,无角,一名犝牛,肉重千斤,毛可为毦。犝,徒冬反;毦音二。出名马。有羊,可疗毒。又有食药鹿,鹿麑有胎者,其肠中粪亦疗毒疾。又有五角羊。其西又有三河、盘于虏,北有黄石、北地、卢水胡,其表乃为徼外。后汉灵帝时,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蜀后主建兴十年,汶山平康夷反,姜维讨破之。      附国   附国,隋代通焉。在蜀郡西北二千余里,即汉之西夷也。有嘉良夷,即其东种姓自相率领,不能统一,土俗与附国同,言语少殊。其人并无姓氏。其地南北八百里,东西千五百里。无城栅,近川谷,傍山险。俗好复雠,故垒石为而居,以避其患。其与巢字同。高至十余丈,下至五六丈,状似浮图。于下级开小门,从内上通,夜必关闭。有二万余家。弓长六尺,以竹为弦。妻其群母及嫂。儿弟死,父兄亦纳其妻。好歌舞,鼓簧,吹长笛。有死者,无服制,置尸于高床上,沐浴衣服,被以牟甲,覆以兽皮。子孙不哭,带甲舞剑而呼云:「我父为鬼所取,我欲报冤杀鬼。」其俗以皮为帽,形圆如钵,或戴羃。衣多毛毼裘,毼,胡割反。全剥牛脚皮为,项系铁锁,手贯铁钏。王与酋帅金饰首,胸前悬一金花,径三寸。其土高,气候凉,多风少雨。土宜小麦、青科。山出金银,多白雉。水有嘉鱼,长四尺而鳞细。   炀帝大业四年,其王遣子弟宜林率嘉良夷六十人朝贡。嘉良有水阔六七十丈,附国水阔百余丈,并南流,用皮为舟而济。附国南有薄缘夷,风俗亦同。西有女国。其东北连山,绵数千里,接党项及诸羌。按:其地接汶山,故为附焉。      哀牢   哀牢,后汉时通焉。   其先有妇人名沙壹,居于牢山,尝捕鱼水中,触沈木若有感,因怀妊,十月产男子。后沈木化为龙,出水,因其男之背。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因名曰九隆。后渐相滋长。种人皆刻画其身,象龙文衣,皆着尾。九隆代代相继,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绝域荒外,山川阻深,生人以来,未尝交通中国。   光武建武中,其王贤栗等遂率种人户二千七百,诣越巂太守郑鸿降,求内属。帝封贤栗等为君长,自是岁来朝贡。明帝永平中,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种人内属。其称邑王者七十七人,户五万一千八百九十。西南去洛阳七千里。明帝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今云南、越巂之西。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领六县,后汉六县谓不韦、巂唐、比苏、叶榆、耶龙、云南,并今云南、越巂之西。合为永昌郡。即今云南郡。始通博南山,渡兰仓水。华阳国志曰:「博南县西山,高三十里,越之得兰仓水。」行者苦之,歌曰:「汉德广,开不宾。渡博南,越兰津。渡兰仓,为他人。」   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儋,丁甘反。其渠帅自谓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则至肩而已。土地沃美,宜五谷蚕桑。知染彩文绣,兰干细布,华阳国志曰:「兰干,獠言纻也。」织成文章如绫锦。有梧桐木华,绩以为布,广志曰:「梧桐有白者。剽国有桐木,其华有白毳,取毳淹渍,缉织以为布。」幅广五尺,洁白不受垢污,先以覆亡人,然后服之。其竹节相去二丈,名曰濮竹。出铜、铁、铅、锡、金、银、光珠、博物志曰:「光珠则江珠。」琥珀、水精、琉璃、轲虫、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貊兽。山海经云:「猩猩知人名。」据华阳国志曰:「永昌郡有猩猩,能言,取其血可以染朱罽。」荀卿子曰:「猩猩能言笑。」淮南万毕术曰:「妇终知来,猩猩知往。」注云:「并神兽也。」后魏郦元注水经云:「武平郡封溪县有兽名猩猩,猿形人面,身毛黄,姿颜端正,善学人语,闻者无不酸楚。」太原王纲着传云:「阮研曾使封溪,见邑人说,猩猩好酒及履,里人置之山谷常行路。百数为群,见酒物等,知人设张取之。此兽甚灵,先知其人祖父姓名而詈曰:『奴欲杀我,舍尔去也。』既去复还,因相呼曰:『试共尝酒。』及饮,乃甘其味。逮乎醉,皆擒之,无遗逸。遂置槛中,随其所欲饲之。将烹,索其肥者,乃自推择,泣而遣之。」又礼记曰:「猩猩能言。」广志云:「猩猩唯闻其啼,不闻其言,出交趾郡封溪县。」按:前代永昌郡即今之云南郡,武平郡即今之安南府,并封略之内。古谓其灵而智,不因人教而解人语,殊为珍异。秦汉以降,天下一家,即岭南献能言鸟及驯象,西域献汗血马,皆载之史传,以为奇物,复广异闻,声教远覃,如越裳白雉之类,故彰示后代。则猩猩不劣于鸟象,何为独无献乎?获之以充口实,则致之固难也。王莽置汉孺子于四壁中,禁人与语,及长不能名六畜。猩猩若非灵异自解人语,即须因教方成,又不可容易而为庖膳也。是知诸家所说,不加考核,递相祖述耳。佑以为广志尤足征矣。「血染朱罽」,遍问胡商,元无此事,故详而疏之。永昌太守郑纯为政清洁,化行夷人,与哀牢夷人约,邑豪岁输布贯头衣二领,盐一斛,为常赋,夷俗安之。   大唐麟德元年五月,于昆明之梇栋川置姚州都督府,每年差兵募五百人镇守。武太后神功二年闰十月,蜀州刺史张柬之表曰:「姚州者,古哀牢之旧国,本不与中国交通。前汉唐蒙开夜郎、滇、笮,而哀牢不附。至光武季年,始请内属。汉置永昌郡以统理之,税其盐布毡罽,以利中土。其国西通大秦,南通交趾,奇珍进贡,岁时不阙。及诸葛亮五月渡泸,收其金银盐布以益军储,使张伯岐选其劲卒以增武备。前代置郡,其利颇深。今盐布之税不供,珍奇之贡不入,而空竭府库,驱率平人,受役夷蛮,肝脑涂地。汉以得利既多,历博南山,涉兰仓水,更置博南、哀牢二县,蜀人愁怨,行者作歌。盖汉得其利,人且怨歌;今于国家无丝发之利,在百姓受终身之酷。往者诸葛亮破南中,使其渠帅自相统领,不置汉官,亦不留镇守。臣窃以亮之策妙得羁縻蛮夷之术。今姚府置官,既无安边静寇之心,又无葛亮且纵且擒之术。唯知诡谋狡算,恣情割剥,贪婪劫掠,积以为常,扇动酋渠,遂成朋党,提挈子弟,啸引凶愚,今见散在彼州,专以掠夺为业。姚州本武陵县主簿石子仁奏置,之后长史李孝让、辛文协并为群蛮所杀,又使将军李义总往征,郎将刘惠在战阵死,其州遂废。即诸葛亮称『置官留兵有三不易』之言遂验。垂拱四年,南蛮郎将王善宝、昆州刺史爨干福又请置州,奏言『所有课税自出姚府管内,更不劳扰蜀川』。及置州后,录事参军李棱为蛮所杀。延载年中,司马成琛请于泸南置镇七所,遣蜀兵防守。自此蜀中骚扰,于今不息。伏乞省罢姚州,使隶巂府,岁时朝觐,同之蕃国。泸南诸国悉废,泸北置关,百姓非奉使入蕃,不许交通来往。」疏奏,不纳。      焦侥国   焦侥国,后汉时通焉。明帝永平中,西南夷焦侥贡献。安帝永初中,永昌徼外焦侥种夷陆类等三千余口举种内附,献象牙、水牛、封牛。其人长三尺,穴居,善游,鸟兽惧焉。其地草木冬落夏生。      樿国   樿音擅国,后汉时通焉。和帝永元中,其国王雍由调遣译奉国珍宝。和帝赐金印紫绶。安帝永宁初,复遣使朝贺,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又善跳丸,数乃至十。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樿国西南通大秦。明年元会,安帝作乐于廷,封雍由调为汉大都尉。      西爨   西爨者,南宁之渠帅,梁时通焉。自云:「本河东安邑人,七叶祖事晋,为南宁太守。属中原乱,遂王蛮夷。」梁元帝时南宁州刺史徐文盛征诣荆州,有爨瓒者,遂据南宁之地。延袤二千余里,俗多华人,震、翫统其众。大唐武德初,拜翫子弘达为昆州刺史,令持其父尸归葬本乡。段纶又遣俞大施至南宁谕之。由是部落归款。三年七月,遣使来贡方物。      昆弥国   昆弥国,一曰昆明,西南夷也,在爨之西,西洱河为界,即叶榆河。其俗与突厥略同,相传云与匈奴本是兄弟国也。汉武帝得其地入益州部,其后复绝。诸葛亮定南中,亦所不至。大唐武德四年,巂州治中吉弘伟使南宁,因至其国谕之。至十二月,遣使朝贡。贞观十九年四月,右武候将军梁建方讨蛮,降其部落七十二,户十万九千三百。      尾濮   尾濮,汉魏以后在兴古郡今云南郡地。西南千五百里徼外。其人有尾,长三四寸,欲坐,辄先穿地为穴,以安其尾。尾折便死。居木上,食人。俗又噉其老者。唯识母而不识父。其俗,有宾客,贷老以供厨。故宾婚有日,老者必泣,其地有稷及陆稻,多盐井,饶犀象,有弓矢,革铠以赤猱猴皮。垂锡珠、翡翠为冠帻。按:木濮即尾濮也。又扶南土俗传云:「拘利东有蒲罗,中人人皆有尾,长五六寸。其俗食人。」按:其地并西南,蒲罗盖尾濮之地名。      木绵濮   木绵濮,土有木绵树,多叶,又生房甚繁,房中绵如蚕所作,其大如卷。音拳。      文面濮   文面濮,其俗劖面,而以青画之。劖音谗。      折腰濮   折腰濮,其俗,生子皆折其腰。      赤口濮   赤口濮,在永昌南。其俗,折其齿,劖其唇使赤,又露身无衣服。      黑僰濮   黑僰濮,在永昌西南,山居耐勤苦。其衣服,妇人以一幅布为裙,或以贯头;丈夫以榖皮为衣。其境出白蹄牛、犀、象、琥珀、金、桐华布。又诸濮之域皆出楛矢。尔雅曰:「南至于濮铅。」周书王会「卜人丹砂」,注云:「卜人,西南之蛮,丹砂所出。」今按:卜人盖濮人也。按:诸濮与哀牢地相接,故附之。      松外诸蛮   松外诸蛮,大唐贞观末为寇。遣兵从西洱河讨之。洱音贰。其西洱河从巂州西千五百里,其地有数十百部落,大者五六百户,小者二三百户。无大君长,有数十姓,以杨、李、赵、董为名家,各据山川,不相役属。自云其先本汉人。有城郭、村邑、弓矢、矛鋋,言语虽小讹舛,大略与中夏同。有文字,颇解阴阳历数。   自夜郎滇池以西,皆云庄蹻之余种也。其土有稻、麦、粟、豆,种获亦与中夏同,而以十二月为岁首。菜则葱、韭、蒜、菁,果则桃、梅、李、柰。有丝麻,女工蚕织之事。出絁绢丝布,幅广七寸以下。早蚕以正月生,二月熟。畜有牛、马、猪、羊、鸡、犬。饭用竹筲,抟之而噉。羹用象杯,形若鸡彝。有船无车。男子以毡皮为帔,女子絁布为裙衫,仍披毡皮之帔。头髻有发,一盘而成,形如髽。阻瓜反。男女皆跣。至于死丧哭泣,棺椁袭敛,无不毕备。三年之内,穿地为坎,殡于舍侧,上作小屋。三年而后,出而葬之,蠡蚌封棺,令其耐湿。父母死,皆斩衰布衣,远者至四五年,近者二三年,然后即吉。其被人杀者,丧主以麻结发,而黑其面,衣裳不缉。唯服内不废婚嫁。娶妻不避同姓。其俗有盗窃、杀人、淫秽之事,酋长即立一长木,为击鼓警众,共会其下,强盗者众共杀之。若贼家富强,但烧其屋宅,夺其田业而已。 通典卷第一百八十八 边防四   南蛮下    岭南序略 岭南蛮獠 海南序略 黄支 哥罗 林邑 扶南 顿逊 毗骞 干陀利 狼牙修 婆利 盘盘 赤土 真腊 罗剎 投和 丹丹 边斗 杜薄 薄剌 焚 火山 无论 婆登 乌笃 陀洹 诃陵 多蔑 多摩长 哥罗舍分      岭南序略   五岭之南,涨海之北,三代以前,是为荒服。秦平天下,开置南海等三郡。秦乱,赵佗据有其地。传五代九十三岁,至汉武建元中,伏波将军路博德灭之,分为儋耳等九郡。其珠崖郡在海洲上,大率数岁一反。元帝初元中,纳贾捐之议,罢之。后汉光武建武中,交趾女子征侧反,略有六十余城。伏波将军马援讨平之。桓灵以后,蛮獠又据象郡象林县,遂为林邑国矣。其余郡县,历代虽时有反乱,州郡兵旋平定之。      岭南蛮獠   极南之人,雕题交趾。其俗男女同川而浴。题,额也。雕谓刻其肌,以丹青涅之也。交趾,谓足大趾开阔,并立相交。其西有噉人国,生首子辄解而食之,谓之宜弟。味旨则以遗其君,君而赏其父。娶妻妾美,皆让其兄,乌浒人是也。乌浒地在今南海郡之西南,安南府之北,朗宁郡管。   交趾之南有越裳国。周公居摄六年,天下和平,越裳以重译而献白雉。周德既衰,于是稍绝。及楚子称霸,朝贡百越。   秦始皇平天下,开岭外,置南海、今南海、始兴、义宁、海丰、恩平、南陵、临贺、高要、感义、晋康、临封、开阳、高凉、连城、新兴、铜陵、怀德、潮阳等郡地皆是。桂林、今始安、平乐、蒙山、开江、苍梧、浔江、临江、郁林、平琴、安城、贺水、常林、象郡、龙城、融水、朗宁、怀泽、宁仁、宁浦、横山、修德、龙池、永定等郡地皆是。象郡。今招义、南潘、普宁、陵水、南昌、定川、宁越、安南、武峨、龙水、忻城、九真、福禄、文阳、日南、承化、玉山、合浦、安乐、海康、温水、汤泉等郡皆是。至胡亥时,南海尉任嚣病且死,召南海龙川令真定人赵佗语曰:汉真定今常山郡,汉龙川今海丰郡。「中国扰乱,未知所安。番禺今南海郡负山险阻,负,倚也。南北东西数千里,可以为国。郡中长吏无足与言,故召公告之。」即被佗书,行南海尉事。被,加也。嚣死,佗即绝秦所开新道,聚兵自守。秦已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   汉已定天下,为中国劳苦,故释佗不诛,遣陆贾立佗为南越王。高后时,佗乃自称为南越武帝,发兵攻长沙边邑,败数县而去。今长沙、衡阳等郡。以兵威财物赂遗闽越、即今闽川。西瓯骆越役属焉,西瓯即骆越也,言西者以别东瓯耳。今南海郡西南怀泽等郡。东西万余里,南北数千里。及孝文帝初立,鎮撫天下,乃為佗親在真定,置守邑,歲時奉祠;召其从昆季,尊官厚赐宠之。诏陆贾使往谕之。贾至,南越王上书谢,愿为藩臣奉职贡。   至武帝建元四年,佗孙胡时,闽越王郢兴兵击南越边邑。胡使人上书曰:「两越俱为藩臣,无得擅兴兵相攻击。今东越擅侵臣,臣不敢兴兵,唯天子诏之。」于是天子多南越义,守职约,为遣两将往讨闽越。淮南王安上书谏曰:「夫越,方外之地,劗发文身之人也,越人劗发,古翦字也,劗与翦同。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强不能服,威不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人,不足以烦中国也。地不可居,而人不可牧养。故古者封内甸服,封内谓封圻千里之内。甸服主理王田,以供祭祀也。封外侯服,封外,千里之外。侯,候也,为王者斥候。侯卫宾服,侯服之外又有卫服,宾见于王,侯卫二服同为宾也。蛮夷要服,又在侯卫之外,而居九州岛之内者。要言以文德要束之耳。戎狄荒服。此在九州岛之外者也。荒言其荒忽绝远,来去无常。远近之势异也。自汉初定以来七十二年,吴、越人相攻击者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举兵而入其地也。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溪谷之间,篁竹之中,竹丛也。竹田曰篁。习于水斗,便于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险。味,暗也,言多草木。中国之人不知其势阻而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得其地,不可郡县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闲独数百千里,阻险林丛,弗能尽着。不可尽载于图。着,张许反。视之若易,行之甚难。今自攻击,而陛下以兵救之,是反以中国而劳蛮夷也。疲劳中国之人于蛮夷之地。且越人愚戆轻薄,戆,陟降反。负约反复,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积也。壹不奉诏,举兵诛之,臣恐后兵革无时得息也。今发兵行数千里,资衣粮,入越地,舆轿而隃岭,轿音桥,谓隘道舆车也。舟而入水,,曳也,音佗。夏月暑时,欧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曾未接刃,死伤者必众矣。且越人寡力薄材,不能陆战,又无车骑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险,而中国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能,堪。南方暑湿,近夏瘅热,瘅,黄病,丁干反。暴露水居,蝮蛇虫,,毒也,音壑。疾疫皆作,兵未血刃而病死十二三,虽举越国而虏之,不足以偿所亡。举谓总取也。臣闻道路言,闽越王弟甲弒王而杀之,甲者闽王弟之名。甲以诛死,其人未有所属。陛下若欲来内,处之中国,使重臣临存谓省问。以招致之,此必携幼扶老以归圣德。若陛下无所用之,则继其绝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此必委质为藩臣,代供贡职。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组,不劳一卒,不顿一戟,顿音钝。而威德并行。今以兵入其地,必雉兔逃入山林险阻。如雉兔之逃窜,而入山林险阻之中。背而去之,则复相群聚;留而守之,历岁经年,则士卒罢倦,罢音疲。食粮乏绝,男子不得耕稼树种,妇人不得纺绩织纴。纴,女今反。陛下以四海为境,九州岛为家,生人之属皆为臣妾,人徒之众足以奉千官之供,租税之收足以给乘舆之御,号令天下,四海之内莫不响应。陛下垂德惠以覆育之,使元元之甿安生乐业,则泽被万代,传之子孙。夷狄之地何足以为一日之闲闲读曰闲。得其地物不足为一日闲暇之虞。而烦汗马之劳乎?」帝不从。兵未逾岭,闽越王弟余善杀郢以降,于是罢兵。   后至孙兴立。其母太后本中国人,劝王及幸臣上书请比内诸侯,三岁一朝。其相吕嘉不欲,遂反,攻杀太后、王,尽杀汉使者,立胡长男建德为王,发兵守要害处。于是令越人及江淮以南楼船十万师往讨之。元鼎五年秋,卫尉路博德为伏波将军,自桂阳,下汇水;今连山郡有汇水,通四会。或作湟。汇音会。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船将军,出章郡,下横浦;今南康郡太康县西南。故归义越侯二人故越人,降为侯。为戈船、下濑将军,濑,水流沙上也。伍子胥有戈船以载干戈,因谓之戈船。出零陵,今郡。或下离水,今桂江。或抵苍梧;今郡。使驰义侯越人,名遗。因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牂牁江:咸会番禺。元鼎六年冬,楼船将军将精卒先陷寻,破石门,今南海郡北。得越船粟,因推而前,挫越锋。伏波将军将罪人道远后期,与楼船会,乃有千余人,遂俱进。楼船居前,至番禺。建德、嘉皆城守。楼船自择便处,居东南面,伏波居西北面。会暮,楼船攻败越人,纵火烧城。越素闻伏波,暮,不知其兵多少。伏波乃遣使招降者,赐印绶,复纵令相招。来降者即赐以侯印,而放令还,更相招谕。楼船力攻烧敌,反驱而入伏波营中。迟明,迟,丈二反。城中皆降伏波。吕嘉、建德以夜与其属数百人亡入海。伏波遣人追。以故其校司马苏弘得建德,越郎都稽越中所置郎。得嘉。戈船、下濑将军兵及驰义侯所发夜郎兵未下,南越已平。遂以其地为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九郡,并今郡地,惟交趾则今安南也。置交趾刺史领。自佗王后凡五代,九十三岁而亡焉。   其珠崖、儋耳二郡在海洲上,东西千里,南北五百里。今珠崖等郡地。其渠帅贵长耳,皆穿珠而缒之,垂肩三寸。武帝末,珠崖太守会稽孙幸调广幅布献之,蛮不堪役,遂攻郡杀幸。幸子豹合率善人还复破之,自领郡事,讨击余党,连年乃平。豹遣使封还印绶,上书言状,制诏即以豹为珠崖太守,即,就也。威政大行,献命岁至。中国贪其珍赂,渐相侵侮,故率数岁一反。   至元帝时,珠崖数反。贾谊孙捐之上书请不击,曰:「臣闻尧、舜、禹三圣之德,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朔南暨声教,迄于四海,欲与声教即理之,不欲与者不强理也,故君臣歌德,含气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越裳氏重九译而献,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还。以至于秦,兴兵远攻,贪外虚内,务欲广地,不虑其害,而天下溃畔。赖圣汉为百姓请命,平定天下。至孝文皇帝,偃武行文,则断狱数百,人赋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时有献千里马者,诏不受,其令四方无来献。至孝武皇帝,以国富人逸,攘却匈奴,西连诸国,至于安息,东过碣石,以玄菟、乐浪为郡,更移营塞,制南海以为九郡,则天下断狱万数,人赋数百,造盐铁酒榷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能足。当此之时,寇贼并起,征伐不休之故也。今陛下不忍涓涓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救助饥馑,保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雠』。自古而患之久矣,何况乃服其南万里之蛮乎?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与禽兽无异,本不足郡县置也。颛颛独居一海之中,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未见虏,战士自死。又非独珠崖有珠犀玳瑁也,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威。其人譬犹鱼鳖,何足贪也。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曾不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费四十余万万,大司农钱尽,乃以少府禁钱续之。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于劳师远攻,亡士无功乎!求之往古则不合,施之当今又不便。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所理,皆可且无以为。」至初元三年,遂罢之。凡立郡六十五岁。   凡交趾所统,虽置郡县,而言语各异,重译乃通。人如禽兽,长幼无别。项髻徒跣,为髻于项上。以布贯头而着之。后颇徙中国罪人,使杂居其闲,乃稍知言语,渐见礼化。   光武中兴,锡光为交趾,任延守九真,交趾、九真并今郡地。于是教其耕稼,制为冠履。初设媒娉,始知姻娶,建立学校,导之礼义。   建武十六年,交趾女子征侧及其妹征贰反,攻郡。征侧者,麊泠县雒将之女也,麊音麋,今承化郡地。嫁为朱鸢人诗索妻,甚雄勇。汉朱鸢今安南府县。交趾太守苏定以法绳之。侧忿,故反。于是九真、日南、合浦蛮俚皆应之,凡略六十五城,自立为王。交趾刺史及诸太守仅得自守。十八年,遣伏波将军马援、楼船将军段志,发长沙、今长沙、衡阳郡地。桂阳、今桂阳、连山郡地。零陵、今零陵、江华郡地。苍梧今蒙山、开江、苍梧、浔江郡地。兵万余人讨之。明年夏四月,援破交趾,斩征侧、征贰等,余皆降散。进击九真贼都阳等,破降之。徙其渠帅三百余口于零陵,岭表悉平。   章帝元和初,日南徼外蛮夷究不事人蛮夷别号。邑豪献生犀、白雉。   和帝永元中,日南、象林在日南郡界,今林邑国。蛮夷二千余人寇掠百姓,于是置象林将兵长史,以防其患。   顺帝永和二年,日南、象林徼外蛮夷区怜等数千人攻象林县,烧城寺,杀长吏。州郡并力讨之,不利。帝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属,大尉、司马、司空、大将军府。问其方略,皆议遣荆、今南阳、江陵、江夏、安陆、义阳、长沙、衡阳等郡地。扬、今淮南广陵等郡,江南丹阳等郡、江西章郡等地。兖、今陈留、灵昌、东平、济阳、济阴等郡地。荆河今颍川、汝南、淮阳、睢阳、汝阴等郡。四万兵赴之。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驳曰:「若荆、扬无事,发之可也。今二州盗贼,盘结不散,而复扰动,必更生患。又兖州、荆河之人,远赴万里,诏书迫促,必致叛亡。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余里,三百日乃到,计人廪五升,古升小,故曰五升。用米六十万斛,不计将吏驴马之食,但负甲自致,费便若此。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发其吏人,犹尚不堪,何况四州之卒以赴万里之艰哉!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后就征还,以兵付刺史张乔,乔因其将吏,旬月之闲,破殄寇虏。此发将无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验也。宜更选有勇略仁惠任将帅者,以为刺史、太守,悉使往止交趾府下。时刺史理广信,今苍梧郡苍梧县。今日南兵单无谷,守既不足,战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人北依交趾,事静之后,乃令归本。还募蛮夷,使自相攻。有能反间致头首者,许以封侯裂土之赏。故并州刺史长沙祝良,性多勇决,又南阳张乔,前在益州有破虏之功,皆可任用。昔文帝就加魏尚为云中守,哀帝即拜龚舍为太山太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于是拜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趾刺史。乔、良至,单车入贼地,设方略,招以威信,岭外复平。其后屡为反叛,州郡兵讨降之。   至灵帝建宁三年,郁林今郡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乌浒人十余万内属,皆受冠带,开置七县。然自汉以后,列置州县,獠俗难理,率数岁一乱,终不足为大患。大唐大历中,循州刺史哥舒晃袭杀岭南节度使吕崇贲,据广州反,诏户部尚书路冀公嗣恭总兵讨之。晃率其徒守拒,凡三岁而灭。      海南序略   海南诸国,汉时通焉。大抵在交州南及西南,居大海中洲上,相去或三五千里,远者二三万里。乘舶举帆,道里不可详知。外国诸书虽言里数,又非定实也。其西与诸胡国接。元鼎中,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百越,置日南郡。其徼外诸国,自武帝以来皆献见。后汉桓帝时,大秦、天竺皆由此道遣使贡献。及吴孙权,遣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使诸国,其所经及传闻,则有百数十国,因立记传。晋代通中国者盖。及宋齐,至者有十余国。自梁武、隋炀,诸国使至踰于前代。大唐贞观以后,声教远被,自古未通者重译而至,又多于梁、隋焉。其无异闻,亦不复更记。      黄支   黄支国,汉时通焉。合浦、日南之南三万里,俗略与珠崖相类。自武帝以来皆献见,有明珠、玉璧、琉璃、奇石、异物。大珠至围二寸以下,而至圆者,置之平地,终日不停。      哥罗   哥罗国,汉时闻焉。在盘盘东南,亦曰哥罗富沙罗国云。其王姓矢利婆罗,名米失钵罗。其理城累石为之。城有楼阙,门有禁卫,宫室覆之以草。国有二十四州而无县。庭列仪仗,有纛,以孔雀羽饰焉。兵器有弓、箭、刀、、皮甲。征伐皆乘象,一队有象百头,每象有百人卫之。象鞍有钩栏,之中有四人,一人执,一人执弓矢,一人执殳,一人执刀。赋税人出银一铢。国无蚕丝、麻纻,唯出古贝布。畜有牛,少马。其俗,非有官者不得上发裹头。又嫁娶初问婚,惟以槟榔为礼,多者至二百盘。成婚之时,唯以黄金为财,多者至二百两。妇人嫁讫则从夫姓。音乐有琵琶、横笛、铜钹、铁鼓、簧。吹蠡击鼓。死亡则焚尸,盛以金罂,沈之大海。      林邑   林邑国,秦象郡林邑县地。汉为象林县,属日南郡,古越裳之界也,在交趾南,海行三千里。其地纵广可六百里,去日南界四百余里。其南,水步道二百余里,有西屠夷,亦称王焉,马援所植两铜柱,表汉界处也。马援北还,留十余户于铜柱处。至隋有三百余户,悉姓马,土人以为流寓,号曰「马流人」。铜柱寻没,马流人常识其处。林邑国记:「马援树两铜柱于象林南界,与西屠国分汉之南境。」又云:「铜柱山周十里,形如倚盖,西跨重岩,东临大海。」屈璆道里记又云:「林邑大浦口有五铜柱焉。」后汉末大乱,县功曹姓区,有子曰连,杀县令,自号为王,子孙相承。吴时通使。其后王无嗣,外孙范熊代立。熊死,子逸代立。   其国有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则出飞,状如萤火。又出玳瑁、贝齿、古贝、沈木香。古贝者,树名也,其华成时如鹅毳,抽以绩纺作布,洁白与纻布不殊,亦染成五色,织为斑布也。沈木香,土人破断之,积以岁年,朽烂而心节独在,置水中则沈,故名曰沈香。次不沈者曰栈香也。又出猩猩兽。尔雅云:「肉之美者,猩猩之唇。」多琥珀。松脂沦入地,千岁为茯苓,又千岁为琥珀。又云枫脂为之。琥珀在地,其上及旁不生草木,深者或八九尺,大如斛,削去皮成焉,初如桃胶,凝成乃坚。其金宝物产,大抵与交趾同。   以砖为城,蜃灰涂之。居处为阁,名曰干阑,皆开北户以向日,或东西无定。尊官有二:其一曰西那婆帝,其二曰萨婆地歌。其属官三等:其一伦多姓,次歌伦致帝,次乙地伽兰。外官分为二百余部,其长官曰弗罗,次曰阿伦,如牧宰之差也。书树叶为纸,施椰叶为席。男女皆以横幅古贝绕腰以下,谓之干漫,亦曰都漫。穿耳贯小镮。贵者着革履,贱者跣行。自林邑、扶南诸国皆然也。其王戴金花冠,形如章甫,加璎珞,出则乘象,吹螺击鼓,罩古贝伞,以古贝为幡旗。国不设刑法,有罪者使象蹋杀之。林邑浦外有不劳山,罪人亦送此山,令其自死。其大姓号婆罗门,嫁娶必用八月。女先求男,由贵男而贱女也。同姓还相婚姻。人性凶悍,果于战斗。有弓、箭、刀、槊,以竹为弩。乐有琴、笛、琵琶、五弦,颇与中国同。每击鼓以警众,吹蠡以即戎。其人深目高鼻,发拳色黑。妇人椎髻。四时暄暖,无霜雪。王死七日而葬,有官者三日,庶人一日。皆以函盛尸,鼓舞导从,轝至水次,积薪焚之。收余骨,王则内金罂中,沈之于海;有官者以铜,沈之海口;庶人以瓦,送之于江。男女截发,随丧至水次,尽哀而止。其寡妇孤居,散发至老。人皆奉释法,文字同于天竺。王事尼干道,铸金银人像大十围。   至晋武帝太康中又来贡献。成帝咸康二年,范逸死,奴文篡位。奴文昔尝北至洛阳商货,因教王作宫室兵车器械,王爱信之,使为将,乃谮王诸子,或徙或奔。及王死无嗣,遂自立为王。乃攻旁国,并之,有众四五万。至穆帝永和三年,文率其众攻陷日南,今郡地。遂据其地,告交州刺史朱蕃,交州,今安南府。求以日南北鄙今郡地。横山为界。初,徼外诸国尝赍宝物自海路来贸货贿,而交州刺史、日南太守多贪利侵侮,十折二三,由是诸国怨愤。且林邑少田,故贪日南之地。文又袭九真,今郡地。害士庶十八九。文死,子佛立,犹屯日南。九真太守灌邃率兵讨佛,走之,邃追至林邑。时五月立表,日在表北,影在表南九寸一分,自北影之南,故开北户以向日,此大较也。佛乃请降。其后频寇日南、九德之郡,今安南日南郡界。杀伤甚多,交州遂至虚弱。至佛曾孙文敌,后为扶南王子当根纯所杀。大臣范诸农平其乱,而自立为王。死,子阳迈立。死,其子咄立,复名曰阳迈。初其父阳迈母始产,梦人以金藉之。夷人谓金曰阳迈,故为名。至咄纂父业,又名焉。宋文帝元嘉中,侵暴日南、九德诸郡。宋九德郡今安南日南郡界。宋使振武将军宗元干讨之,克林邑。阳迈父子并挺身奔逃。所获珍异皆是未名之宝。又销其金人,得黄金数十万斤。其后累代,自宋、齐、梁、陈皆遣使朝贡。   隋文帝既平陈,后遣大将军刘方率步骑万余击之。其王梵志率其徒乘象而战。方多掘小坑,草覆其上,因以兵挑之。梵志悉众而阵,方伪北走,梵志逐之,其象多陷,转相惊骇,军遂乱。方纵兵击,大破之。遂弃城而走。方入其都,获其庙主十八枚,皆铸金为之,盖有其国十八叶矣。方既平其国,班师,故地遂空。梵志收拾遗人,别建国邑。   至大唐贞观中,其王范头利死,率国人共立头利女为王。诸葛地者,头利之姑子。女王独任,国中不宁。大臣可伦翁定乃立地为王,妻之以女主,其国乃定。诸葛地自立后,遣使可伦因地盘献火珠,状如水精,日正午时,以珠承影,取艾衣之,火见,云得之于罗剎国。今之环王国主即梵志之后,在日南郡西,陆行二十余日方至。      扶南   扶南国在日南郡之南,海西大岛中,去日南可七千里,在林邑西南三千余里。其境广袤三千余里。国俗本裸,文身被发,裸,郎果反。不制衣裳。其先有女人为王,号曰柳叶,年少壮健,有似男子。其南有激国人名混溃来伐,柳叶降之,遂以为妻。恶其裸露形体,乃穿迭布贯其首,理其国。子孙相传。至王混盘况死,国人立其大将范师蔓为王。蔓勇健有权略,以兵威伐旁国,咸服属之,自号扶南大王,开地五六千里。蔓死,国乱,大将范寻自立为王。是吴、晋时也。   土地坳下而平博,气候、风俗、物产大较与林邑同。有城邑宫室,国王居重阁,以木栅为城。海边生大若叶,长八九尺,编其叶以覆屋。国人亦为阁居。为船八九丈,广纔六七尺,头尾似鱼。国王行乘象。人皆丑黑拳发,裸身跣行。耕种为务,一岁种,三岁获。又好雕文刻镂,食器多以银为之。出金钢,可以刻玉,状似紫石英,其所生乃在百丈水底盘石上,如锺乳,人没水取之,竟日乃出,以铁锤之而不伤,铁乃自损,以羖羊角扣之,漼然冰泮。贡赋以金、银、珠、香。亦有书记府库,文字类胡。   吴时遣康泰、朱应使于寻国,国人犹裸,唯妇人着贯头。泰、应谓曰:「国中实佳,但人亵露可怪耳。」寻始令国内男子着横幅,今干漫也。大家乃截锦为之,贫者以布。又有老鵰,入海为玳,可以裁作马勒,谓之珂西。晋泰始、太康中,皆遣使贡献。东晋时有竺旃檀称王,亦遣使。   其后王姓娇陈如,本天竺婆罗门也。有神语曰:「应王扶南。」娇陈如南至盘盘,扶南人闻之迎而立焉。复改制度,用天竺法。今其国人居不穿井,数十家共一池引汲之。俗事天神,以铜为像,二面者四手,四面者八手,手各有所持,或小儿,或鸟兽,或日月。王坐则偏踞翘膝,垂左膝至地,以白迭敷前,设金盆香炉于其上。居丧则剃除鬓发。人无礼义,男女恣其奔随。   宋、齐、梁并献方物。隋时其国王姓古龙。诸国多姓古龙,讯耆老,言「昆仑无姓氏,乃『昆仑』之讹。」隋代遣使贡献。大唐武德后,亦频来贡。贞观中,又献白头国二人于洛阳。其国在扶南之西,在参半之西南,男女生皆素首,身又凝白,居山洞之中,四面岩崄,故人莫至,与参半国相接。      顿逊   顿逊国,梁时闻焉,一曰典逊。在海崎上,地方千里。有五王,并羁属扶南,北去扶南可三千余里。其国之东界通交州,其西界接天竺、安息徼外诸国,贾人多至其国市焉。所以然者,顿逊回入海中千余里,涨海无涯岸,船舶未曾得径过也。其市东西交会,日有万余人,珍物宝货无种不有。又有酒树,似安石榴,采其花汁,停酒瓮中,数日成酒。出藿香,插枝便生,叶如都梁,以裛衣。国有区拨等花十余种,冬夏不衰,日载数十车货之。其花,燥更芬馥,亦末为粉,以傅身焉。   其俗又多鸟葬。将死,亲宾歌舞于郭外,有鸟如鹅,口似鹦鹉而红色,飞来万计,家人避之,鸟食肉尽乃去,烧其骨沈海中,以为上行人也,必生天。鸟若回翔不食,其人乃自悲,复以为己有秽,更就火葬,以为次行也。若不能生入火,又不被鸟食,以为下行也。      毗骞   毗骞国,梁时闻焉,在顿逊之外大海洲中,去扶南八千里。传其王身长丈二尺,头长三尺,自古来不死,莫知其年。其王神圣,知将来事,南方号曰长头王。国俗,有室屋衣服,噉粳米。其人言语小异扶南国。不受估客,有往者亦杀而噉之,是以商旅不敢至。王常楼居,不血食,不事神鬼。其子孙死如常人。   又传扶南东界即涨海,海中有大洲,洲上有诸薄国,国东有马五洲。复东行涨海千余里,有燃火洲。其上有树生火中,洲左近人剥取其皮,纺绩作布,极得数尺,以为手巾,与蕉麻无异而色微青黑。若小有垢污,则投火,复更精洁。      干陀利   干陀利国,梁时通焉,在南海洲上。其俗与林邑、扶南略同。出斑布、古贝、槟榔。槟榔特精好,为诸国之极。武帝天监中,遣使贡方物。      狼牙修   狼牙修国,梁时通焉,在南海中。其界东西三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北去广州二万四千里。其土气、物产与扶南略同,偏多栈、沈、婆律香等。其俗,男女皆袒而披发,以古贝布为干漫。其王及贵臣乃加云霞布覆髀,薄计反。以金绳为络带,金镮贯耳。女子则披布,以璎珞绕身。其国累砖为城,重门楼阁。王出乘象,有旛毦旗鼓,罩白盖,兵卫甚设。武帝天监中,遣使献方物。其使云,立国以来四百余年。      婆利   婆利国,梁时通焉,在广州东南海中洲上。自交趾浮海,南过赤土、丹丹国,乃至其国,去广州二月日行。国界东西五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有百三十六聚。土气暑热,如中国之盛夏,谷一岁再熟,草木常荣。海出文螺、紫贝。有石名蚶火谈反贝罗,初采之柔软,刻削为物,暴干之,遂坚硬。有鸟名舍利,解人语。其国人皆黑色,穿耳附珰,披古贝如帊,及为都漫。王乃用斑丝者,以璎珞绕身,头着金长冠,高尺余,形如弁,缀以七宝之饰,带金装剑,偏坐金高座,以银蹬支足。侍女皆为金花杂宝之饰,或持白毦拂及孔雀扇。王出,以象驾舆,施羽盖珠帘,其导从吹螺击鼓。国人善投轮刃,其大如镜,中有窍,外锋如锯,远以投人,无不中。其余兵器与中国略同。   俗类真腊,物产同于林邑。王姓娇陈如,自古未通中国。武帝天监中来贡。隋大业中,又遣使贡献。其王姓剎利耶伽。大唐贞观中,又遣使朝贡。      盘盘   盘盘国,梁时通焉,在南海大洲中。北与林邑隔小海。自交州船行四十日,至其国。其王曰杨栗翨。音翅。栗翨父曰杨德武连,以上无得而纪。百姓多缘水而居。国无城,皆竖木为栅。王坐金龙床,每坐,诸大人皆两手交抱肩而跽。暨几反。又其国多有婆罗门,自天竺来,就王乞财物。王甚重之。其大臣曰郎索滥,次曰昆仑帝也,次曰昆仑和,胡卧反。次曰昆仑帝索甘且。其言昆仑、古龙,声相近,故或有谓为古龙者。其在外城者曰那延,犹中夏刺史、县令。其矢多以石为镞,则以铁为刃。有僧尼寺十所,僧尼读佛经,皆肉食而不饮酒。亦有道士寺一所,道士不饮食酒肉,读阿修罗王经,其国不甚重之。俗皆呼僧为比丘,呼道士为贪。隋大业中,亦遣使朝贡。      赤土   赤土国,隋时通焉,扶南之别种也。直崖州之南,渡海水行,便风十余日,经鸡笼岛至其国。所都土色多赤,因以为号。东波罗剎国,西罗婆国,南诃罗且国,北拒大海,地方数千里。王姓瞿昙氏,名利富多塞,不知有国近远。居僧祇城,亦曰师子城,有门三重,相去各百许步。王宫诸屋悉是重阁,北面而坐,座三重榻,衣朝霞布,冠金花冠,垂杂宝璎珞。王榻后作一木龛,以金银五香木杂钿之。龛后悬一金光焰,远视如项后。其官,萨陀伽罗一人,陀拏拏,女除反。达叉三人,伽利蜜迦三人,共掌政事。俱罗末帝一人,掌刑法。每城置那耶迦一人,钵帝一人。其俗皆穿耳翦发,无跪拜之礼。以香油涂身。俗敬佛,尤重婆罗门。妇人作髻于项后。男女通以朝霞朝云杂色布为衣。豪富之室,恣意华靡,唯金锁非王赐不得服用。冬夏常温,雨多霁少。种植无时,特宜稻、穄、音祭。白豆、黑麻,自余物产多同于交趾。以甘蔗作酒,杂以紫瓜根。戏有双六、鸡卜。冬至之日,影直在下;夏至日,影在南。户皆北向。   炀帝时,募能通绝域。大业三年,屯田主事常骏、虞部主事王君政等应召。骏等自南海郡乘舟,昼夜二旬,每值便风,至焦石山而过。东南泊陵伽钵拔多洲,西与林邑相对,上有神祠焉。又南行,至师子石,自是岛屿连接。又行二三日,西见狼牙修国之山,于是南达鸡笼岛,至于赤土之界,月余至其国都。骏等奉诏书上阁,王以下至皆坐,宣诏讫,引骏等入宴。王前设两床,上并设草叶盘,方丈五尺,上有黄白紫赤四色之,牛、羊、鱼、鳖、猪、玳瑁之肉百余品。延骏升床。从者坐于地席。及还,遣那耶迦随骏贡方物。既入海,见绿鱼群飞水上。浮海十余日,至林邑,东南并山而行。并音蒲浪反。其海水阔千余步,色黄气腥,舟行十日不绝,云是大鱼粪也。循海北岸,达于交趾。六年,还却到中国焉。      真腊   真腊国,隋时通焉,在林邑西南,本扶南之属国也。去日南郡舟行六十日而至,南接车渠国,西有朱江国。王姓剎利,自其祖渐以强盛,至其王质多斯那,遂兼扶南而有之。死,子伊奢那先代立。大业中,遣使朝贡。居于伊奢那城,郭下二万余家。城中有大堂,是其王听政之所。大城三十所,城有数千家,各有部帅,官名与林邑同。其王坐五香七宝床,施宝帐,以文木为竿,象牙金钿为壁,状如小屋,悬金光焰,有同于赤土。有五大臣及诸小臣。朝于王者,辄于阶下三稽首。王唤上阶则跪,以两手抱膊,遶王环坐,议政事讫,跪伏而去。   其国与参半、朱江二国和亲,数与林邑、陀洹二国战争。王初立之日,所有兄弟并刑残之,或去一指,或劓其鼻,别处供给,不得仕进。人形小而色黑,妇人亦有白者,悉拳发垂耳,性气捷劲。居处器物颇类赤土。以右手为净,左手为秽。饮食多酥酪、沙糖、粟、米饼。欲食之时,先取杂肉羹与饭相和,手揣而食之。   其国北多山阜,南有水泽,地气尤热。有婆那娑树,无花,叶似柿,实似冬瓜。庵罗树,花叶似枣,实似李。毗野树,花似木瓜,叶似杏,实似楮。婆田罗树,花叶实并似枣而小异。歌毕佗树,花似林檎,叶似榆而厚大,实似李,其大如升。自余多同九真。海中有鱼名建同,四足,无鳞,其鼻如象,吸水上喷,高五六十尺。有浮湖鱼,其形似,觜如鹦鹉,有八足。多大鱼,半身出水,睹之如山。每五六月中,毒气流行,即以白猪、白牛、白羊于城西门外祠之;不然者,五谷不登,六畜多死,人众疾疫。东有神名婆多利,祭用人肉。其王年别杀人,以夜祠祷,有守卫者千人。其敬鬼如此。多奉佛法,尤信道士,佛及道士立像于馆。大唐武德六年,遣使献方物。      罗剎   罗剎国在婆利之东。其人极陋,朱发黑身,兽牙鹰爪。时与林邑人作市,辄以夜,昼日则掩其面。隋炀帝大业三年,遣使常骏等使赤土国,至罗剎。      投和   投和国,隋时闻焉,在海南大洲中,真腊之南。自广州西南水行百日,至其国。王姓投和罗,名脯邪乞遥,理数城。覆屋以瓦,并为阁而居。屋壁皆以彩画之。城内皆王宫室,城外人居可万余家。王宿卫之士百余人。每临朝,则衣朝霞,冠金冠,耳挂金环,颈挂金涎衣,涎,叙连反足履宝装皮履。官属有朝请将军,总知国政。又有参军、功曹、主簿、城局、金威将军、赞理、赞府等官,分理文武。又有州及郡、县。州有参军,郡有金威将军,县有城局,为其长官,初至,各选官僚助理政事。刑法:盗贼多者死,轻者穿耳及鼻并钻鬓,私铸银钱者截腕。国无赋税,俱随意贡奉,无多少之限。多以农商为业。国人乘象及马。一国之中,马不过千匹,又无鞍辔,唯以绳穿颊为之节制。音乐则吹蠡、击鼓。死丧则祠祀哭泣,又焚尸以罂盛之,沈于水中。若父母之丧,则截发为孝。其国市六所,贸易皆用银钱,小如榆荚。有佛道,有学校,文字与中夏不同。讯其耆老,云:王无姓,名齐杖摩。其屋以草覆之。王所坐塔,圆似佛塔,以金饰之,门皆东开,坐亦东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