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实录钞 - 第 3 页/共 6 页
新乐侯刘文炳、右都督刘文耀,任邱人,毅宗皇太后之侄也。贼入,文炳曰:『为国世臣,岂可学卑门偷活』?阖室死于水火,而藏其祖母瀛国夫人生皇太后者于其客申湛然。湛然以爨婢畜之,贼从湛然求瀛国,榜笞数百,以碾石压之,至死不言瀛国所在。
张庆臻,仁宗昭皇后之外戚也,自缢。
李国祯,字朝瑞,总督京营,先破城之四日,国祯走马见上曰:『守陴者不用命,执扑以抶之,一人起,一人复卧可奈何』!二十一日,贼得国祯,国祯因言三事。一、陵寝不可废,二、葬大行以天子之礼,三、善护皇太子诸王。当是时,帝后皆敛以柳棺,始命以梓宫易之。四月初二日,为先帝发丧,百官莫临,国祯徒跣执绋,送于田园,窆而缢。
巩永固,字弘图,尚光宗公主,以驸马都尉加少保,喜文学,尝上疏为逊国诸臣请諡。崇祯十六年,公主卒,城陷,柩犹在堂,永固驱诸女入,闭而焚之。大书「世受国恩,身不可辱」八字。然后自缢。
周遇吉,宁武总兵官。副将熊通以二千人遏贼河上,贼渡而通降。通即为贼说遇吉,吉斩之。二月十三日,贼围宁武,遇吉出城杀贼过当,又伏兵巷内,开门诱贼入而杀之。贼愤甚,悉力攻之。城陷,为贼所磔。其妻刘氏登墉射贼,箭无虚发。贼围火烧之,无一人出者。贼至北京,每摇手谓人曰:『汝朝若再有一周总兵,吾辈安能到此』?
王承恩,太监也。贼以芦蓆覆帝丧于东华门外,承恩见贼痛哭争之。时本兵张缙彦在侧,承恩骂之曰:『汝误国至此,不思速殡大行,而俛身劝进乎』?缙彦曰:『何与我事』。承恩速批其颊,以头触之,遇害。
王之心,大兴人,司礼监太监。毅宗缢煤山树上,之心即于绳尾从死。按毅宗为社稷而死,其于晋、宋蒙尘之耻,可谓一洒也。当是时乃不召群臣俱入,而与内侍自经,尽美未尽善也。
徐有声,字闻复,江宁人,户部郎中。
顾鋐,兵科给事中。
彭琯,工科给事中。
俞志虞,御史,为土贼所杀。
徐标,真定巡抚,知府方茂华闻贼警,豫山出其家属,标下茂华于狱。其叛将劫标至城外杀之,出茂华而降贼。
朱廷焕,大名兵备副使,贼传檄入城。廷焕碎之。三月初四日,城破被杀。吏科都给事中草正宸谏起张捷。
张捷,丹阳人,故逆党也。魏国公徐弘基以疏起之,使佐铨政。有旨:『解学龙荐叶秀以主事批升都察院堂上官,群臣寂无一言,今批用张捷,便有议论,是何情故』?
乙酉,封郑芝龙为南安伯。
起逆案阮大铖为添注兵部右侍郎。
大铖陛见以后,争者不止,亦遂迟留。至此而假安远侯柳祚昌之疏起用。职方司郎中尹民兴奏:『崔、魏之潜移国祚,何殊逆闯之流毒京华?在此不殊,在彼为用。则凡不忠不孝者,皆得连苞引孽,移乱天子之庭,是育蛇虺于室中,而乳豺狼于春囿。臣切切知其不可也。申罪讨逆,司马职也。逆莫大于党乱,罪莫大乎无居。抗颜堂上者,一当年助逆之人,即行檄四方,何以折服群贼之心,而销弭跋扈将军之气?古者破格求材,虽曰使贪使诈,不闻使逆。逆案可翻,崔、魏亦可恤,闯贼亦可封,人亦何惮而不为乱臣贼于哉』?左都御史刘宗周奏:『大铖进退,关系江左兴衰』。有旨:『是否确论,年来国家破坏,是谁所致?而责一大铖也』!
九月戊子,黄蜚改防江上。
补諡辽阳阵亡总兵杜嵩「武壮」。
庚寅,黄得功、高杰相攻。
杰请于督辅,欲将家眷安寓扬州。得功发牌争执,谓扬州督辅驻节,非诸镇宜居,以数百骑疾趋扬州。杰即发兵邀得功于路,又出奇师以袭仪真。史可法、万元吉,与阉人卢九德,百计解息,然后已。
郑鸿逵改防采石。
癸已,叙江北劳,马士英加少傅,进建极殿大学士;卢九德加一级,各廕锦衣卫指挥佥事,世袭一人。黄得功、刘良佐,各加一级,廕一子锦衣卫千户世袭。丁启浚免充□□官,加陞一级,廕一子入监读书。史可法加少师;越其杰加兵部右待郎。
左都御史刘宗周罢。
大学士姜曰广罢。
曰广辞疏云:『臣闻王者奉三无私以治天下,故爵人于朝与众共之。祖宗会推之典,所以行之万世无弊也。昨者翻逆案之举,导内侍而废会推,此尤不可之大也。夫斜封敕,口敕处分;种种覆辙,载在史册,可复视也。臣观先帝之善政虽多,而以坚持逆案为盛善。先帝之害政亦间出,而以频出中旨为乱阶。用阁臣,内传矣。用部臣勋臣,内传矣。选大将,选言官,内传矣。他无足数,论其尤者。所得阁臣,则贪淫巧滑之周延儒。逢君殃民奸险刻毒之温体仁、杨嗣昌。偷生从贼之魏藻德也。其所得部臣,则阴邪贪狡之王永吉、陈新甲也。其所得勳臣,则力阻南迁尽撤守御稚狂之李国祯也。其所得大将,则纨裤支离之王朴、倪宠辈也。其所得言官,则贪横无赖之史■〈范上土下〉、陈启新也。凡此皆力排众议,简自中旨者也。于其后效亦可睹矣。皇上亦知内传之故乎?总缘鄙夫热心仕进,一见摈于公论,遂乞哀于内廷。既在内廷,岂详外事?但见其可怜之状,听其一面之词,遂不能无耸动者。而外廷口持清议之人,亦有贪婪败伦之事,授之口实,得以反唇。而内廷遂以为攻之者尽皆如是也。间以其事密闻于上,又侯上之意旨从授之。于是创一秘方,但求面试。至于平台一对,演习旧文之中窍,唇溜舌之投机。立谈取官,同登场之戏剧;下殿得意,类赢胜之贩夫。小人何知,求胜而已。阴夺会推之柄,阳避中旨之名。臣昔痛心此弊,亦于讲义敷陈。但以未及扬言,至今犹存隐恨。先帝既误,皇上岂堪再误哉?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天威在上,密勿深严,臣安得事事而争之?但愿皇上深宫有暇时,取大学衍义、资治通监视之。周宣、汉光武,何以复还前烈?晋元、宋高,何以终狃偏安?武侯之出师征蛮,何惓惓于亲君子远小人之说?李纲之受命御虏,亦何以切切信君子勿比小人为言。反覆思维,必能发圣心之天明,破邪说于先觉,夫然后耻可得而洗,中兴可得而期也。皇上与其用臣之身,不若行臣之言,不行其言而但用其身;是犹兽蓄之以供人之刀俎也。臣待纶扉,仰体圣眷,意主和衷,事从退让。然而朝廷未肃,风俗未改,兵民之疑惑未解,江河之备御仍疏。人望未孚,贪风渐长。兼以北方近事,驱虎进狼,半壁东南,仍同幕燕。愧死无地,终夜拊膺。而噍责臣者固已至矣。昨日江南一门人面告微臣蒙恩简用,田夫传闻,举手相庆。今既一月,未见新恩,大失所望。臣略引道前疏,门人变色不语。又原任吏垣熊开元亦出臣门,以近日用人少失□□,盛讥督辅忠勤王家,臣所心折。亦以未停逆案,遂为臣乡台臣郭维经所纠。皇上即此数事观之,臣若依违苟且,容头过身。则操戈向臣者,何必不在臣门哉?有党无党,自无逃于明炤,而臣之此处良苦矣。苟好尽言,终蹈不测之祸;聊取充位,又来鲜耻之讥。臣今诚病郁郁居此,虩虩其来。但恐求病而死,又岂可得哉』?
革巡按湖广御史黄澍职。
辛丑,补諡逊国文臣七十五人。翰林侍讲方孝孺文正、翰林修撰王叔英文忠、修撰土艮文节、户部侍郎卓敬忠贞、礼部尚书陈迪忠烈、兵部尚书铁铉忠襄、刑部尚书暴昭刚烈,礼部侍郎黄观文贞、户部待郎卢迥贞达、郭任清毅、刑部侍郎胡子昭介愍、都御史茅大芳忠愍,御史茅大夫练子甯忠贞、景清忠烈、都御史陈性善忠节、佥都御史周璿肃愍、右拾遗戴德彝毅直、大理寺少卿胡闰忠烈、寺丞邹瑾贞愍、太常寺卿黄子澄节愍、少卿卢原质节愍、廖升文节、刑部尚书侯泰勤贞、侍郎金有声贞愍、张仲节愍、主事徐子权贞确、兵部尚书齐泰节愍、侍郎边升果愍、郎中谭翌贞愍、主事樊士信庄愍、刑科给事中黄铖忠献、叶福节愍、户科都给事中陈继之庄景、韩永庄介、御史曾凤韶忠毅、魏冕毅直、高翔忠愍、甘霖贞定、王彬忠庄、王度襄愍、谢升贞勤、丁志芳贞定、春坊大学士林右贞穆、编修陈忠文愍、户部主事臣敬毅直、宗人府经历宋征直愍、太子赞善连楹刚烈、御史林英毅节、浙江按察使王良贞毅、江西副使程本立忠介、陕西佥事林嘉猷穆愍、徽州知府陈彦回惠节、苏州知府姚善思惠、松江同知继瑜庄节、知沛县颜伯玮忠惠、子有为孝节、知乐平县张彦芳庄愍、知萧县郑恕惠节、知献县向朴惠庄、沛县主簿唐子清节义、典史黄谦果义、东平州吏目郑华贞庄、漳州教授陈思贤贞愍、济阳教谕王省贞烈、子夔州通判王祯孝节、谷府长史刘璟刚节、衡府纪善周是修贞毅、燕府长史葛诚果愍、宁府长史石撰贞愍、猷府长史龙镡忠愍、辽府长史程通端直、燕府伴读俞逢辰忠愍、参军断事高巍忠毅、杜奇贞直。武臣十七人。魏国公徐辉祖忠贞、越嶲侯俞通渊襄烈、都指挥杨松壮愍、谢贵勇愍、彭二武壮、马宣贞壮、朱监壮烈、瞿能襄烈、宋忠壮愍、孙参勇愍、庄得勇愍、张皂旗英烈、俞琪翼愍、指挥宋瑄果节、张伦贞勇、崇刚壮愍、燕山卫卒储福贞义。女子六人。方孝孺妻李氏贞愍、王艮妻贞烈、储福妻范氏孝节。文臣修撰吴成学,尚书张紞,徐贞、侍郎毛太、黄魁、徐垕、侍读楼琏、佥都御史司郎中柳一景、张安国、主事刘原弼、巡抚黄清、御史程公智、王玭、韩郁、大理丞彭与明、刘端、王高、中书何申、高逊志、博士黄彦清、监副刘伯完、参政郑居贞、陈周、按使李文敏、黄直、佥事胡子义、知府黄希范、孙镇、王璡、杨任、叶惠仲,同知石允、顾尝、典史周缙、知州蔡运、教谕刘固、丰寅初、训导林大同、郑士达、断事钱芹、长史邹朴、举人刘政、诸生高贤甯、王志、伍性原、陈应周、林珏、邹君默、曾廷瑞、吕贤、布衣俞贞木、王梌、王宾、杨福、袁杞山、刘国、谭仕谨等。武臣长兴侯耿炳文、历城侯盛庸、滦城侯李贤、驸马都尉梅殷、耿璿、胡观、李祺。都督同知陈质、都督廖镛、廖铭、平安、孙岳、耿巘、甯忠、陈晖、潘忠、徐凯。都指挥彭聚、卜万、楚智。指挥卢振、滕聚、赵谅。镇抚杨本、徐让、卫健、小马、王曾浚、周拱元。千户倪谅。戍卒龚翊、瓦刺耀等。内臣胡伯颜、官职无考。卢振、梁良用、郭良、马坤、朱进、王墀、陈子方。河西佣补锅匠冯翁、王公。东湖、乐清、耶溪三樵夫。云门僧洞庭居士、雪庵和尚等。从亡诸臣翰林史彬、程济、赵天泰、郑洽。侍郎廖平、金焦。郎中梁玉田。司务冯■〈榷,氵代木〉。御史叶希贤。中书梁良玉、梁中节、宋和、郭节。监正王之臣。
尚书严震直。教授梁杨、应能。镇抚牛景先、王资、刘仲。太监段段实、何洲、周恕、长寿、吴亮等。妇女王叔英妻并二女、载德彝嫂项氏、齐泰女铁铉二女、孙安国妻、黄观二女、龚泰妻、郑恕二女、王省女、谭翼妻邹氏、林英妻宋氏等、皆附祀表忠祠。
臣按:革除之事,简编杂出,错误甚多。献征录载:王艮北师薄都城,群臣多往迎附,艮独闭门痛哭,与妻子诀曰:『食人之禄者,死人之事,吾不复生矣!安能顾若等』?遂自鸩死。然艮没在建文三年,解缙之墓表可证也。此文节之諡,亦甚无谓。林右字公辅,以字行,王府教授。三台文献录可证也。此云春坊大学士,所当改正。至于致身录、从亡随笔,皆伪书不足信。礼臣尚多从之。致身录托名翰林史彬作。吴宽表史监之墓,书其曾祖彬未尝入仕,则伪不待辨矣。
夺靖难大学士胡广諡。
諡靖难左都御史陈瑛丑厉。
癸卯,以王■〈氵荣〉巡抚登莱。
以总兵牟文绶镇守荆州。
以王允成为岳州总兵官。
諡沈子木恭靖、沈儆玠襄敏。
子木于楚宗之事,犯清议,以逢迎一贯,儆玠亦不足道。其諡,以孙胤培长吏垣也。
甲辰,起黄道周为礼部尚书,兼侍读学士,协理詹事府事。
宗室华堞联络楚寨。
补諡直谏名臣御史蒋钦忠烈、给事中周玺忠悫、兵部主事陆震忠定、工部主事何遵节、刑部主事刘较孝毅、行人孟阳忠定、李绍贤忠端、俞廷瓒忠愍,詹寅忠宪、李翰臣忠毅、詹轼忠洁、刘平甫忠洁、评事林公黼忠恪、锦衣卫经历沈链贞肃、指挥张英忠壮,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忠毅、应天巡抚右佥都御史周起元忠惠、左谕德缪昌期文贞、御史黄尊素忠端、李应升忠毅、周宗建忠毅、袁化中忠愍、给事中周朝忠毅、工部郎中万燝忠贞,副使顾大章裕愍。
补諡开国文臣翰林学士陶安文宪、御史中丞章溢庄敏、左眷坊大学士解缙文毅、太子正字桂彦良敬裕、训导叶居升忠愍、翰林承旨詹同文宪、处州总制孙炎忠愍、胡深襄节、左司郎中王恺庄愍、太平知府许瑗惠节、祭酒刘崧恭介、兵部尚书唐铎敬安、韩国公李善长襄愍、武臣郢国公冯国用武翼、济国公丁德兴武襄、德庆侯廖永忠武勇、定远侯王弼武威、长兴侯耿炳文武愍、东莞伯何直恭靖、永义侯桑世杰忠烈、河间郡公俞廷玉武烈、东胜侯汪兴武愍、东济郡公茅成武烈、枢密同知丁普即武节、都指挥使韩成忠壮、太平院判花云忠毅。
乙巳以定策功加,朱国弼保国公。
逮浙江安抚御史左光先;光先不受逮。
有旨:『姚孙棐前以贪横激成许都之变,尚敢搜变贼产,日事诛求,又激成大变。罪不容诛。左光先力庇贪令,威胁同官,至于流毒东越。着革了职,法司提问追赃』。
臣按:先帝初立,左、魏两家颂冤,皆操戈于阮大铖。已而又左氏刻行逆案,分条细注。大铖之出,光先论之最切。故大铖之所欲杀者,周镳之次,即光先也。光先逃入婺源山中,金声匿之。而士英、大铖以史可法故,左氏之门人,左良玉又其同宗。疑在两家,故不敢急之。
壬子,以定策陞太常寺少卿李沾为左都御史。
以定策异议逮吏部左待郎吕大器。
以总兵卢鼎镇守武昌。
癸丑,逮湖广巡按御史黄澍,澍不受逮。
甲寅,授罪枢张缙彦总督北直、山西、河南北。
使阉人孙元德催理浙、福、直三省钱粮。
使阉人田成选淑女于杭州。
或言:内监出选,卢太后命之。其言甚亵,所以来人之疑也。
●弘光实录钞卷三
冬十月乙卯朔,以总兵李成栋镇守徐州,挂镇徐将军印;总兵陈璘驻防九江。
吏部尚书徐石麒罢。
石麒以给事中陆朗、御史黄耳鼎例转,奉圣旨『陆朗留用』:石麒奏:『郎催饷入浙,吓诈逼辱,挟妓西湖,臣以去邪勿贰,毅然用之,岂知狡兔之窟,专尚交通,不可复动也。噫!今之交通,何独一朗?江阴知县李令□身未入都,已有中贵为之求吏部;中城兵马朱扬□□□等疏上,即有中贵为之求考选,则皆缘朗辈在中为之辟奥窔而凿混沌也。语曰:宫中、府中,相为一体,黜陟臧否,不宜同异。臣部博采舆论以上,而异同之端每见。皇上独不念此初奠之神京元气,几堪琢削也今』。耳鼎奏:『塚臣为昌时之党,臣曾参昌时,宜塚臣之恨臣也』。石麒奏:『耳鼎规避年例,借参吴昌时一疏为护身符;夫耳鼎之年例,为贿荐贪令郝明徽也。发之于巡方,闻之于通国,此岂昌时余党谋害所致乎?臣久在山中,不知耳鼎奉秦差时在去岁冬月也。此时入秦无路,入燕亦无路乎?自南入北自北至南者,三月初十以前趾相错也。耳鼎奉先帝之命而出,自宜报先帝之命而归。若冬底春初入,明告先帝以不得入秦之故。宜亟吴三桂、王永吉诸督镇巩固神京,则冠骑胡得长驱至此?一人不职,九庙顿隳。臣不能申明讨贼之义,而仅发贪吏私人,所谓放饮流歠而问无齿决。恶得无罪焉』!耳鼎又奏:『石麒杀陈新甲以败款局,逢马士英之意,欲借石麒以为款地』。石麒奏:『耳鼎拾马绍愉之邪唾,将以颠倒成案,献媚□庭,以为后己卖国之地。不独欲为新甲报仇起大狱已也。臣请先言款事始末。我国家自有□患以来,其款非一矣。天启二年,本兵张鹤鸣惑于王化贞之说,俾违督臣熊廷弼节制,而私与孙得功为市,得功私献广宁,化贞逃而款议败;其次则袁崇焕遣■〈口赖〉嘛僧吊□□,因以议款,未成而崇焕去位。先帝初立,授崇焕以兵柄。崇焕阳主战而阴实主款也。杀江东毛文龙以示信。同先帝初不之许,遂嗾□阑入胁款,戒以勿得过蓟门一步。崇焕先顿甲以待,是夕□至。牛酒相慰劳,夜未央,口忽渝盟,拔骑突薄城下。崇焕师反殿口后。先帝于是逮崇焕诛之。而款议再败。然崇焕虽言款,其所练甲士颇精强,边备未弛,故诛后而祖大寿犹得以余威振于边。岁久我叛帅累累家辽西,益相狎习,边将多与□媾,偷旦夕之安,而边备日弛也。杨嗣昌为枢密,廉得□状,会□亦内寇,于是再以款事闻。先帝命侦□情,竟得嫚书,大怒格之,而款议复败。嗣是即陈新甲主款也。新甲令石凤台与□通,而恶洪承畴挠其事,因□困锦州,急遣张若麒催战,欲承间杀畴胁款。此即崇焕杀文龙故智也。不虞承畴先觉,独入嵩、杏城死守,若麒计不成,乘月宵遁,陷我六师,旧辅谢陞见边事大坏,忆督臣傅宗龙临行有枢臣计端主款之语。□闻,先帝召新甲陛见,切责良久。陞曰:「果若得款,款亦可恃」。议遂定。时壬午正月初八日事也。已而遣一瞽者、一黜生与绍愉偕往义州议款四、五月;归,复得嫚书。先帝知为所绐,大恨,而款事又败。盖自辛巳张若麒倡逃后,举先帝十五年所鸠集之精锐,一旦悉扫,老成谋国之臣,无不私祝款事之成,庶几稍有息肩。至天子亲发玺书,下明诏,首臣属草,次辅书真,诫枢臣择使者而遣之,为使者饬冠剑,连车骑,乘传至寨外,我边臣椎牛酾酒,张筵十六席,燕□使,□之长遣纲纪一美少年、一老人来会,绝不语及开市事。问之,则云待□□命。及□□至义州,首诘□长私与中国通,拟杀我使人,译事者为之祈请,叩头乞哀。绍愉等抱头匍匐窜归,恐后尚未望见□面。今称亲到渖阳,不几梦中呓语耶。且先帝之诛新甲,非以款事。臣拟新甲罪,亦非决不待时也。先是四、五月间乞款不成,沸满长安,台省恶其辱伤国体,尽发新甲前后奸罪,章满公车。先帝概不下。忽于是年七月二十八日以十余本悉下法司,并下新甲于理。时新甲金多党盛,为之祈生全者如市。及臣发诸纠疏读之,或言其卖总副镇金银累钜万,从海道运归,或言其陷辽城四,陷腹城七十二,陷新藩七。越旬日,臣同法司集都城隍庙,新甲口供与所纠无以异。臣于是引失陷城寨律秋斩。旧辅臣延儒为新甲营解甚力。面奏谓国法大司马□不薄城不斩也。先帝曰:「他边疆即勿论,戮辱我七亲藩,不甚薄城乎」?延儒语塞。先帝尚以秋斩来蔽辜,谕臣再议。于是引居中调度临时不能策应因而失误军机者斩律。朝上,午即会官处决。煌煌天语,而谓臣杀之乎?先帝励精明睿,庶狱庶政,无不亲裁,纶扉大臣,惴惴虑过,岂有诛一枢部大臣而竟听臣下锻链者?耳鼎视先帝为何如主,而概以汉之桓灵、宋之理度,同类视之。此臣所谓矫诬先帝者,悖之极也。耳鼎谓新甲敭历岩疆,饶有兵略,洵如此。自宜龚彰天讨,执讯获丑矣。即不然亦宜左枝右梧,可无失事。而胡以覆军杀将,亡国破城之报,若是之多也。且恭皇帝之变,皇上身尝之痛也。岂先帝痛恨之而皇上遽忘之乎?耳鼎又视我皇上为何如主?而敢于党恭皇之罪人、张封疆之罪吏也。此臣所谓欺罔圣明,老奸之极也。臣恐耳鼎之邪说得行,使国家忘用人行政修德自强之实,而端以款□为事。盖□之佯款,其愚我也。收我边民畏战之心,弛我边塞防战之备也。若其果欲我款,则非讲金缯、讲献币、讲割地、讲南北名分,不可款也。又恐耳鼎之说得行,使天下疑先帝以为昏庸无道,□当款而不款,大臣不当杀而杀,以致身祸国隳,为天下笑。使先帝抱不白之诬于天下,臣之所深痛也。又恐耳鼎之徒党罪枢者,摇鼓唇舌,变乱是非,致皇上疑新甲有于谦之功而受西市之惨,为之恤其罪累,录其子孙,孤烈皇帝敦睦之心,而增恭皇帝在天之恫。臣之所深虑也』。有旨:驰驿回籍。石麒辞表:『臣三朝遣老,二月试铨,谟谋颇于病多,志气衰于迟莫。意欲行先帝之令甲,而不明柄凿之方员;力欲砥后进之狂澜,而未察刚柔之进退。似扬雄之老不晓事,同季梁之少不如人,动与祸期,悔将咎并。参谗累至,即慈母亦有疑投;黯戆复形,虽明主必难曲贷。瑕衅久积,窜逐宜加,蒙荷圣恩,察之舆论,奖以清鉴;念此老成,许乘传以鸣驺,立开笼而放鸟。使枯骸复上河东之垄,已是重生;俾寒泪不沾阮籍之途,尤为异数。此臣所拜稽恐后,捐报靡从者也』。
庚申,起解学龙为刑部尚书。
起逆案杨维垣为通政司通政。
钱谦益荐之也,谦益为马士英所胁,不得已而出此。维垣翻案疏曰:『旧辅韩爌之再相,毫无建明。只造得一本不公不确之逆案,而所欲庇者出之,欲害者入之;如宁锦之捷,不叙经抚,乃叙一巡关御史,则洪如钟岂非魏璫私人乎?不入此案者,以钟曾首荐门户故也。建璫祠各抚臣,谁不被谴者,张凤翼岂非建祠于保定者乎?而亦不入案,则以翼为爌同乡故也。即此两端,可谓此案之公且确乎?案中真真附逆者,实繁有徒,然爌之意不在处彼多臣,而在锢阮大铖及臣等,即后来踵述爌意,多方禁锢不休者,亦非忌惮多臣,而在深忌阮大铖及臣等。其所以忌臣等者何也。皇考藩封既定,后犹求多不止。先已及皇考之母家,次将渐及皇考,臣等独平心调护之,若不知有黜斥事。彼有破绽,则畏臣等摘指之;彼有赃私,则畏臣等黜破之。凡此皆有利于君国,而甚不利于徒党。故重重蒙蔽先帝圣聪,处处阻挠先帝圣断;使先帝不能自行一政用一人;时而保举,时而换授,时而特用,亦明知诸党人之不称任使,而思有以矫之。而因以遂其援引之私,徒开仕路混杂之渐。所谓早见敢言之士。已壮者老,老者死矣,而天下事亦从此坏矣。今其心犹未已也。何以知之?其言还说旧时言,其事还做旧时事。如近之姜曰广、徐石麒是也。臣急乞皇上将逆案重复审定,确如彪虎辈则仍之,其冤者则雪之,冤而物故者,则有刘廷元、徐绍言、霍维华、吕纯如、徐大化、贾继春等,不维雪之而且恤之;其见存者,除已经疏荐外,只有周昌晋、徐复阳等,随雪之而随用之。其不染此案,而深知案之不确,从公发愤者,只有王永光、唐世济、章光岳、许鼎臣、杨兆升、袁弘勳、徐卿伯、申佳胤等,亦宜分别存殁,恤之用之』。
以张捷为吏部尚书。
以丁魁楚总督两广,以陈丹衷代黄澍。
大学士高弘图罢。
弘图使燕事宜奏:『一、山陵;闻梓宫葬于田贵妃坟园。此出自逆冠意,请合于天寿山特立陵墓。选日恭厝。一、分地;割榆关外瓯脱与之。若议关以内,即华夷无复界限,而山陵单弱,将何以安?一、款赏;俟三年匹马不犯之后,量增岁币十分之三。一、国书;或炤夷俗称可汗。亦或称金国主。一、使议;本朝使外夷,具有成礼,我使第不至屈膝,即是不辱命也』。
臣按:此论可谓执古不知变通者矣。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要亦非占风望气之徒也。
辛酉,諡陈仁赐文庄、张邦纪文愍。
加巡湖广何腾蛟兵部左待即。
凤阳地震。
甲子,谢三宾请恤其子于宣。
三宾为其子谋翰林,以万金赉之而行,故于宣遂死于货。于宣之丧归,三宾杀其同行者谢三资,以三资隐其货而不能救之也。于宣果慷概死节,三宾何以出此,其请恤也。不谓之欺君而何?
壬申,起蔡奕琛为吏部左侍郎。
丁丑,崇王移往温州。
礼科给事中林冲霄,叙宁绍道卢若腾平乱。
崇祯十六年十二月,奉化雪窦山胡乘龙作乱,伪号大猛,改元宗贞。谓于崇祯去其头,剥其衣也。若腾遂于二十一日发兵围雪窦,擒之。
马士英上议开海禁税珠池。
令童生纳赀免府县试。
士英议上等纳银六两、中等三两、下等二两。
保国公朱国弼奏劾诸生沈寿民。
沈寿民,宣城人。尝与周镳读书茅山,为清议所归。阮大铖之住南京也,招引失职之士,出其门下,流言造事,荧惑听闻。如蝗蝻录等书,编复社士人姓名。谓东林衣钵。寿民以保举入都,上言丰芑之议论,淆于大铖。大铖衔之刺骨,至是授意国弼,言从贼陈名夏逃匿寿民之家,方名捕之,而寿民已变姓名入金华山中。
十一月乙酉朔,起孙嘉绩为九江监军佥事。
佥事之补,例不得书、此曷以书,以嘉绩而书也。
以朱继祚为礼部尚书,掌詹事府事。
继祚尝纂修三朝要典。
以李永茂巡抚南赣。
加沈廷扬光禄寺少卿,管饷务。
丙戌,补諡翰林沈懋学文节、焦竑文端。
总兵方国安入卫,隶阉人高起潜营。
国安随左良玉援剿数年,至是有隙,竟拔营东下。马士英深忌良玉,故收其叛人以自卫。国安亦甚恶之。其后士英入浙,依国安以居。而东江问罪之檄,遂无及之者矣。
以张凤翔为兵部尚书,管左侍郎事。
桂王常瀛薨。
凤阳火。
丁亥,参将张□上言黄澍决河事。
有旨:『黄澍倡决河之议,使汴百万生灵皆殒,罪在万世,俟楚事勘结再夺』。初,澍为汴理河,闯贼围之,上下固守,已而河决,官府人民具舟星散,开封化为泽国。先帝犹奖澍守汴之功,不知澍避逃□之名,使人私决之也。
壬辰,张凤翔以兵部尚书巡抚苏松、卢若腾巡抚凤阳。
起逆案卢大复为台兵道。
丁酉,以总兵许定国镇守开封。
庚子,收朱大典募兵入京营。
大典以漕抚坐赃,北变既闻,刘宗周、熊汝霖、冯元颷,与大典皆会于杭。宗周命其募旅勤王,用赎前罪。大典得兵三千,引之至,塚宰徐石麒推以豫督,而遽奉严旨。于是大典结援士英,始收其兵。
甲辰,逮叛帅邱磊。
有旨:『山东总兵邱磊靡饷二十万,逗留怨望,志图不轨。既已就擒,法司究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