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时政记 - 第 2 页/共 2 页
七月某日,王■〈王燮〉、傅亮上殿,面数赐■〈王燮〉器甲、战袍、束带,赐亮章服遣行。河东路经置司画一陈乞降指挥陕西路转运司应副财用,就五路旧西兵、旧弓箭手、将家子弟中募兵二万人,并朝廷所付兵万人,通成三万,就陕府置司,与金人河中府、解州对垒。一面遣人结约河东山寨豪杰民兵,收复州县,候兵集日乘机会过河。得旨,从之。
七月某日,臣同执政官进呈东京留守司鞫治华国靖恭夫人李氏公事。初,张邦昌既僭窃,居福宁殿。李氏奉之,时以果实为献,邦昌亦厚答之,遂以养女陈氏侍邦昌寝。其后,邦昌欲退归府第,因其姊入禁中,乃留亲随人,易陈氏以出。邦昌出禁中,李氏送至内东门,有语指斥乘舆。上闻之,命留守司同御药院于内东门推治,李氏款服,且言邦昌用乘舆服御及陈氏事。上震怒,谓邦昌敢居宫禁寝殿,奸私宫人,可以见其情状。有旨,李氏决脊,降配禁营务下民为妻。
七月某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近降指挥,诸路州郡修葺城池,缮治器械,招募军兵,积聚粮草,增添弓手,团结民社,措置邮传,缉捕盗贼,建置帅府要郡,推行军政皆系急切事务,访闻州郡玩习因循,殊不留意。仰自今旬,具施行次第,申尚书省、枢密院。弛慢不职官吏,许监司劾奏以闻。常切准备,朝廷遣使按察、诛赏。
七月十四日,臣同执政官奏事讫,留身奏上曰:“朝廷近日,外则经营措置河北、河东两路以为藩篱,葺治军马,讨平盗贼,内则修政事,明赏刑,皆渐就绪。独车驾巡幸所诣,未有定所,中外人心未安。”上宣谕曰:“但欲迎奉元祐太后及津遣六宫往东南,朕当与卿等独留中原,训练将士,益聚兵马,虽都城可守,虽金贼可战。”臣再拜曰:“陛下英断如此,虽汉之高祖、光武,唐之太宗,不是过也。中外未知圣意,乞降诏以告谕之。”上从所请,七月十五日,内降手诏,“朕维祖宗都汴垂二百年,天下乂安,重熙累洽,未尝少有变故。承平之久,超轶汉唐。比年以来,图虑弗臧,祸生金人,一岁之间,再犯都城,信其诈谋,终堕贼计,尽取子女、玉帛,遂邀二圣銮舆、六宫、宗室戚属,悉拥以行,夷狄之祸,振古未有。四海臣子,孰不痛心!肆朕纂承,永念先烈,眷怀旧京,潸然出涕。思欲整驾还京,谒款宗庙以慰士大夫、军民之心,而兵火之余,民物如故,朕之父母、兄弟、宗族无有留者,顾瞻宫室,何以为怀。是用权时之宜,法古巡狩,驻跸近甸,号召兵马,以防金人秋高气寒再来入寇,朕将亲督以援京城及河北、河东诸路,与之决战。已诏奉迎元祐太后、津遣六宫及卫士家属置之东南,朕与群臣、将士独留中原,以为两京城及万方百姓请命于皇天,庶几天意昭答,中国之势浸强,归宅故都,迎还二圣,以称朕夙夜忧勤之意。应在京屯兵聚粮、修治楼橹、器具,并令留守司、京城所户部疾速措置、施行。咨尔士大夫军民,体朕至怀,无忧疑虑,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七月十六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元祐太后以避家讳改称隆祐太后,以徽猷阁待制孟忠厚为迎奉隆祐太后提举一行事务,步军指挥使郭仲荀统兵扈卫,司封员外郎杨迈沿路州县预行计置粮草、济渡舟船。
七月十七日,臣同执政官奏事,进呈札子,大略谓,巡幸之策,关中为上,襄邓次之,建康为下。今纵未能行上策,犹当适襄、邓,以系天下之心。夫襄、邓,西邻关、陕可以召兵,北近京畿可以遣援,南通巴蜀可取货财,东达江淮可运谷粟,山川险固,民物淳厚,此诚天设以待临幸,愿为今冬驻跸之计。得旨,定议巡幸南阳。以观文殿学士范致虚知邓州,委以修治城池、缮葺宫室、官府,朝廷降盐钱钞帛。委转运使范之才等储峙粮草,命发运司拨江湖纲运,由襄江通漕。命四川变转运轻货,陆路自陕西,江路自归陕以入南阳。
七月十八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差户部侍郎黄潜厚为巡幸提举一行事务,膳部员外郎陈衮干办顿递行宫一行官吏、将佐、军兵安治去处,虞部员外郎李俦干办相视桥道渡船并椿办粮草,发运使李祐为随军转运使。
七月十九日,三省同奉圣旨,委兵部郎官并太常寺官各一员,候巡幸有日,限三日计置合用舟船车乘等,迎奉神主赴行在,及据合用人数就太庙亲事官抬舁,令殿前司差拨禁兵三百人防护,仍专委内侍官员充同共都大主管其合行事件,并仰条具,申尚书。
七月某日,臣同执政官奏事,进呈内降御札:募兵改刺新军有害军政。臣奏曰:“元降募兵指挥,许改刺者,只谓溃散西北兵卒,无营房可归者,即非以见在营房兵卒许之改刺。”因以中书省元批旨进呈。得旨,依元降指挥施行。
七月某日,三省同奉圣旨,近降指挥诸路买马,每州可只合买百匹,东南州军不产马处并免。所有劝民出财助国推赏指挥,更不施行。上意恐致骚扰故也。
七月某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李擢为系渊圣皇帝已曾责降,特免散官安置,责授军器少监、分司南京,筠州居住。
七月某日,三省同奉圣旨,钱伯言除吏部侍郎,黄次山除吏部郎官,尹东珣除金部郎官,周格改差两浙路提刑,黄惇书除两浙路转运副使,刘蒙除江东路转运使。
七月某日,臣同执政官奏事讫,留身奏事,论及君子、小人不可不辨。上宣谕曰:“君子、小人不难知,但考其素行则知之。”臣奏曰:“陛下诚得知人之要,中兴之业不难致,天下幸甚。”
臣又于七月某日,三省同奉圣旨,董耘除兵部尚书,晁说之除待制兼侍读。
七月二十七日,内降手诏,“朕观古之为士者,何其分义之明而忠厚之至也!承平之时,縻好爵、享丰禄,相与同安荣;多事之际,不择地、不苟勉,相与同患难。故人之好我,至于示我,周行王事靡监,至于不遑启处,而《鹿鸣》、《四牡》之诗作,先王之泽可谓盛矣!祖宗涵养士类垂二百年,教以礼乐,风以诗书,班爵以贵之,制禄以富之,于士无负,而士之所以图报国家者,不能无愧于古人。日者,二圣播迁,宗社几至于颠覆,而仗节死难者,罕有所闻,其故何哉?肆朕纂承,慨然思任群材相与协济,修政事、攘戎狄,以奉迎銮舆,而士大夫奉公者少,营私者多,徇国者希,谋身者众。乞去则必以东南为请,召用则必以疾病为辞,沿檄以自便者相望于道途,避寇而去官者日形于奏牍,甚者至假托亲疾,不俟告下,挈家而远遁。夫礼义廉耻,正所以责士大夫也。所守如此,朕可望焉?岂朕初嗣大位,所以训告者未至欤?将士大夫狃于故习,而未能遽革欤?已诏甚失节者,置之极典,其次投之远方,为多士万世之戒。其自今以往,各恭乃职,一乃心,助予一人,克复大业,底绥四方,以匹休于隆古。敢有弗率、弗迪,尚蹈前愆,在内委御史台,在外委监司弹劾以闻。邦有常刑,朕不敢赦。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八月一日,臣同执政官进呈御史台鞫治陈冲、余大均、洪刍、王及之等公事,皆在围城中诱置内人为妾,及因抄札金银白盗入已。上宣谕曰:“此何等时,乃敢如此!”得旨,余大均、陈冲、洪刍情犯深重,各特贷命,除名,勒停长沙门岛,永不放还。张卿材责授文州别驾,雷州安置。李彝责授茂州别驾,新州安置。王及之责授随州别驾,南恩州安置。周懿文责授陇州别驾,英州安置。胡思责授沂州别驾,连州安置。
八月二日,臣同执政官奏事讫,进呈札子,大略谓:生于陆者安于陆,生于水者安于水。南方之人习水而善泅,其操舟若神,而北人有惧舟楫而不敢登者。水战之利,正南人所宜。应沿河、沿淮、沿江帅府要郡,宜令造战船、募水军,凡习水而能操舟者,皆籍记姓名,平时许其自便,有故则纠习而用之,逐时教阅,量行激赏,必得其力。有旨,令诸路招置水军,以楼船、凌波为号。差御营司幹办官杨观复赍空名告往江浙募人造船,余路委提刑司措置、总领。八月三日,内降白麻,杨维忠、刘光世、王渊并除节度使。
八月四日,三省同奉圣旨,右司谏潘良贵除工部员外郎,观察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李庠除东京副留守。
八月五日,内降白麻,除臣尚书左仆射并门下侍郎,除黄潜善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八月六日,得旨,御营副使按阅军马。
八月七日,臣同执政官奏事,进呈河北西路转运使、知大名府张益谦奏状,言招抚司骚扰,不当置司北京,及欲起北京屯戍兵给用器甲为非是。缘置招抚司,河北盗贼白昼杀人,不若罢之,专以其事委帅司。臣奏曰:“张所画一乞置司北京,候措置就绪日渡河,今尚留京师以招集将佐,故未行,不知益谦何以知其骚扰而言不当置司。至于守兵器甲不可辍那,当令招抚司合具用数申陈,自朝廷给降可也。朝廷以金人攻围河北,民无所归,集为盗贼,故置司招抚,因其力而用之,以解河北之急,岂缘置司乃有贼。今京东西群盗啸聚,攻掠州县,岂亦招抚司所致耶?方时艰危,朝廷欲有所经略,益谦小臣,乃敢非理,公然沮抑,必有使之者。不惩之,无以戒妄议而沮奸臣。”上乃令降旨,招抚司依画一置司北京,就绪日疾速渡河,不得抽摘守兵,其合用器甲数,申朝廷应副。如招抚到河北兵民,严行钤束,无令作过。张益谦令分析以闻。
八月某日,三省同奉圣旨,许翰除尚书右丞,差内侍押赴都堂治事。
八月某日,三省同奉圣旨,范纳罢检校官节度使,与承宣使,淄州居住,以言者论其为宣抚使及留守东京不职故也。
八月十二日,臣同执政官奏事,进呈河东路经制使奏状,元降画一圣旨指挥,许令于陕府置司,候措置招集军马齐集日渡河。续奉圣旨,令听宗泽节度,于阳武渡河。伏乞明降指挥,以凭遵守。臣奏曰:“河东经制使所得兵不多,自阳武渡河,浚、卫、怀三州尽系金人所守,便为生界,难得粮饷,万一溃散,即朝廷别未有一项军马可以措置河东,不若令依元降画一指挥,且以陕府置司,招集军马,事体为便。”黄潜善谓逗遛不进,致失机会。臣奏曰:“河东经制司受命启行,才方数日,犹尚在京师,恐难谓之逗遛。今日事势,未见机会可乘,不若尽将帅之虑,乃可责以成效。用其言而绩用弗成,朝廷自有典宪。”议久不决。
八月十四日,内降御批,傅亮兵少,不可渡河,可罢经制副使,发赴行在。
八月十五日,臣以疾不任事,上表札乞罢尚书左仆射,除在外宫观差遣。
八月十六日,蒙恩差内侍宣押赴都堂治事,上第二表札。
八月十七日,蒙恩差内侍宣押赴内殿奏事,上第三表札。
八月十八日,内降麻制,除臣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当日罢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