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续编 - 第 19 页/共 21 页

鱼生八足背无鳞,海洞悠悠寓此身。偏有渔人来捕取,居然桀石欲投人。   龙占鱼(尖口、细鳞,形如海鲗、大仅一二觔,色红。四时皆有。腌为鲞,味佳美,澎鱼上品)   身肥浑不论秋冬,缯网还教处处逢。占得澎湖鱼第一,不知何意亦名龙?   木理蛤(俗呼蛲蛤。大寸许,中有肉角。壳色黑,纹如沈香木,又名沈香蛤)   肉角双双出蜗舍,壳纹细细似沈香。回环文理浑如木,性比■〈虫车〉蚝分外凉。   铁树枝(又名石帆,名海树,似珊瑚而小。枝柯细密,相粘如帆。有红黄黑白数种,土人以插瓶)   采得珊瑚采石帆,根生海底石巉岩。花瓷亦作邀清供,终觉差池臭味咸。   再答蔡生   蔡生满腹怀琳琅,入门意气何飞扬!手出■〈食遣〉遗不敢当,又作长歌气沛滂。前幅大半多抡扬,阐发天人明灾祥。中言次贫亦可伤,愿借帑库资糇粮;九秋岁熟相归偿,普济两月云何妨!后幅硁硁议社仓,转输欲与常平相。读书致用贵通方,蔡生出之言则臧。止令少安毋仓皇。葵生听我言,我言亦孔长。国家荒政在救荒,酌济民食疗死亡,非饱尔欲充尔肠;抚恤优于借籽粱,圣恩何啻十倍强。八分之灾明且彰,一月两月费评量。极贫乃是民孱尫,废疾孤独鳏与孀;次贫乃是贫之常,尚堪力作餬羹汤。况今春和百物昌,台厦贾舶来连樯。海中可以捕鱆螃,海边可以摸螺螃;海上可以耕山冈,海口可以肩筐箱:各力尔力忘尔忙,转瞬芃芃禾黍香。生欲彼此无低昂,无乃于理有未详。澎湖厅库无多藏,去岁借贷已罄筐;贮有兵饷不敢商,若动台库费周章。大海风波嗟茫茫,来无时兮空怅望。统计极贫、次贫大小户口三万三千郎(闽人呼人曰郎),今有十万薯丝来海航,岂犹不足餍秕糠?且也澎湖斥卤乡,秋收虽卜庆丰穰,凶荒之后力不遑;义仓借钱谁敢攘,岁供积欠敢不■〈覀冖侵,上中下〉?生欲思尔梓与桑,未计尔后愁空囊;纵然医得眼前疮,他时挖肉心怯恇。我心忖度目岂盲,非为茧丝为保障,官敢自外非台阳!社仓之法法本良。义与义仓同备防,听民乐岁自输将;出陈易新官主张,仓正仓副同劻勷,不假胥隶饱贪狠,尔诗为民请发棠,欲拨常平相扶匡;试取原书重开眶,理有小异分毫芒。行当大吏白封疆,仓储为尔谋安康,奏章上达报天阊。蔡生听之休伥伥,儒生论事贵絜网。归告尔民无彷徨,方今圣世恩汪洋。   客有言渔民捞拾贾舶货物,不知贵重者;感成绝句二首   不识珍奇古有之,焚琴烹鹤实堪悲。燕窝菜煮伽蓝木,不熟何如食薯丝。   洋印花绸为脚缠,嘉文草席当帆吹。世间暴殄知多少,莫笑渔人事例施。   施将军井歌(井在妈宫侧)   井渫不食我心测,署东有井光黝黑(副将署内井味颇甘、居民取汲不便)。但足兵爨不及民,无乃虚此甘泉力!我闻当日施将军,驻师告天天如闻;六月炎熇苦赫烈,井泉迸出如流云。搜寻遗址妈宫左,井宽丈许石阑妥;可以汲供万人炊,但见井花开朵朵。灌婴诚感出飞泉,耿恭下拜焚香烟,将军真不让前贤。又闻避难白鹿洞(将军为郑氏所构,避居白鹿洞;见二人奕棋,一曰何处得生人气?一曰金钱豹子避难耳。事见同安县志),金钱豹子闻嘲讽;云台大将图仪容,从龙虎豹皆麟凤。即此一井系人思,千秋万岁澎民资。澎民凿井苦难竟,水碱扐顽石扐劲。口苦唇焦俟井旁(澎少井,天干,妇女持竹筒俟井旁,救渴如救饥),直比郁林井司命。此井不绝来源源,十三湾人同称庆,至今尚姓将军姓(人呼施井)。   红毛城(在厅治西二里)   荒陬寂寞首频搔,但见掀天海上涛。劫历千羊余白浪,城空百雉指红毛。尚留北角残基在,枉费南夷缩版劳。闻说荷兰皆失守,无来由处自深逃(无来由,海外大山名)。   新城(在妈宫澳。建筑无考,疑伪郑所遗)   澎湖天险不须城,剩有新城一角明;百尺颓垣无姓氏,几枝断戟堕沧瀛。贾帆叶叶湾前泊,戍鼓声声夜半鸣(今设汛兵守之)。何处俞龙前迹在(明俞大猷都督海上,筑澎湖暗澳城,以备倭寇),欲寻暗澳不知名。   虎井沈城   泗州没微桑,鄂州没洞庭;沧桑几变易,何况东海溟!虎井屿前有沈城,风狂浪涌无影形。秋水澄澈波渊渟,渔人下视见星星,女墙雉堞高伶俜;约略红毛城大小,殷红砖石苔藓青。不知何年落海底,中有败壁横窗棂。蔡生述之我则听,不敢乘舟窥视,恐惊蛟龙醒,作歌聊向虎山铭。   西屿塔灯   撑空一塔夜灯青,西屿峰头照杳冥。欲使贾帆归淼淼,不同渔火散星星。水中百怪惊光焰,岛上三更认影形。几费经营怀小谢(澎湖厅谢作墉建),莫教风雨任飘零(陈提督化成为副将时,与通判蒋镛重修)。   战堞(子爵王军门得禄守澎湖时所筑)   将军才略不由人,百堵犹存战垒新;一自楼船下杨仆,遂教海岛缚卢循(灭海贼蔡牵于黑水洋)。纵横短堞能藏甲,仓卒余艎敢问津(堞自金龟头至水仙宫及嵵里,皆当要津)?八阵图遗三峡水,至今想见用兵神。   清明有感   海上春光绝可怜,清明谁把柳条牵?馁而并及墦间鬼,不见飞飞插纸钱。   澎湖杂咏二十首和陈别驾(廷宪)   澎湖闻说似蓬壶,排列山峦入画图。帆到未教风引去,神仙只是太清癯。   裹头赤足发鬅■〈髟上争下〉,手执鱼腥结坠行。卖得青钱买红芋,家家辟谷学长生(澎地以地瓜为粮,少粒食者)。   着来服色更离奇,说耐■〈女音〉赃海上宜。染就胭脂为颜色,非红非紫暮霞时。   一篷驶出大洋中,绝小瓜皮不畏风。溷入波心捕■〈鱼黄〉鲤,求财直欲到龙宫。   山头看得独分明,阵阵鱼花水面轻。指点鸣榔打围去,渔人齐说好先生(老渔踞山顶看鱼,指麾众渔环捕,呼为鱼先生。鱼来水纹生花,称鱼花)。   投钱能向波中拾,三尺孩童水性知。手把青蚨穿白浪,钱唐漫说弄潮儿(小儿溷水中,以钱投之,能拾取,百不失一;以两钱系定入水,重或失之)。   谋生大半海为田,也把犁锄只望天。种得高粱兼薯米,七分收获以丰年。   番豆生来胜地瓜,油■〈米凡〉(音辛,油渣也,俗读如枯)磈磈出油车;粪田内地人争重,压载强于载海沙(花生可为油,其渣可以粪田,曰油■〈米凡〉。性重,商舶购以压载)。   东望台阳咫尺间,好风不怕石嶕顽。五更洋面平明到,习惯波涛自往还(澎湖离台湾洋程五更、厦门七更)。   阴阳屿对吉东西,近接婆娑洋面低。来去不须舟楫恃,跳身直可学凫鹥(阴屿、阳屿、东吉、西吉皆在澎之东。婆娑洋台湾洋面。澎湖水势独高,四面皆低。数处人尤能凫水数十里)。   虎井遥连大小猫,将军澳口仅容■〈舟召〉。官差那敢来相问,打破商船物惯撩(虎井、大猫屿、小猫屿最险处,将军澳南风泊船处,港口仅容一舟,下多荦确石,即俗呼老古石,往往破舟。渔人乘危抢夺,官差拘人;绐以风大自覆其舟而后救之,罪人皆逃;差惧至焉)。   人人海底作生涯,双眼红于二月花。最怕北礁礁畔过,雄关铁板锁长沙(渔人眼皮多红,澎湖之北不可行舟,渔人亦罕至,谓之铁板关,澎、台险要)。   妈宫澳里市廛饶,西屿前头好待潮。但愿船多什物贱,不需牛粪作柴烧(澎无薪,以牛粪为炊,呼牛柴)。   妇女耕渔力作同,荆钗裙布大家风。画眉亦有描新样,多半人家在妈宫。   珍错从来说海边,石帆铁线采联翩。有时携向人间卖,七尺珊瑚不值钱。   竞夸文石与空青,海底年来何处寻?剩有螺杯生理好,不教枉费琢磨心(文石亦须磨琢始成)。   好勇无如铁帽生,三年最怕换班兵。铜山、南澳难同臭,一语参商械斗成。   民气敦庞乐太平,鼠牙雀角少纷争。讼庭寂静闲无事,恰笑青青草不生。   文风日上见蒸蒸,诗画琴棋亦擅能。言语不须愁鴃舌,强调鹦鹉学来曾(澎有吕成家,善抚琴,能诗画)。   屈指何人先琢句,算来惟有施肩吾。黑皮年少红毛种,那见燃犀照采珠(唐施肩吾集题澎湖屿诗:腥臊海边多鬼市,岛夷居处无乡里;黑皮年少学采珠,手把生犀照咸水)。   送蔡生台湾小试   海外英才今见之,如君始可与言诗。志高元干空流辈,文媿昌黎敢说师!大木定邀宗匠斫(谓平远山观察),小疵先把俗情医。岛中相赠无长物,聊解春裘作馈遗。   猎猎林风欲战时,一帆准拟厦门吹。翘才有馆堪投足(厦有玉屏书院),匡鼎能诗亦解颐(谓幕中王香雪)。稿束牛腰相论定(余方辑厦、金二志,生亦续补「澎湖纪略」),气充鹏翮看飞驰。赠言且慰绸缪意,一夕匆匆惜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