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厅志 - 第 3 页/共 16 页

果叶社大井:在本社关圣庙旁大路边。井底有两窦甚深,莫测所止。井深三仞,水不及五尺,味颇甘,旱不少减,雨不加多。严冬他井皆涸,乡人共汲此井以炊,挹注不竭。   相公井:在隘门社顶藔大路墘,旁有相公小庙,故名。相传为神明所择。地势稍高,水深寻余,虽旱不涸。附近低处,村井错列,深或倍蓰,皆弗及此泉之旺。水味颇冽,常有白沙自石隙中涌出(以上生员洪纯仁采)。   西溪井:西溪社有二井。一在溪边,最著名,泉味甚清,大旱不涸,村人所共汲者;一在社北近山下,较之溪边者味尤清甘,他井罕及也(增广生陈雁标采)。   西势井:在吉贝屿,味极甘冽。   附考   陈银屿,在澎之南,相传洋船尝碎于此,土人入水探银,乡音乎为味银。屿因此名(参「府志」)。   相传虎井屿海口,昔有商船失事于此,每当风雨将至,则火大荧荧,游行水上;岂长游者怨气未散,化为磷火,以示后人,使知戒避欤?抑古人所称阴火潜然,即其说欤?盖风雨之夕,阴气凝聚,阴极生火,理有固然,无足异者,顾何以独见于是欤(据生员蔡时文采)?   目屿有石硐,大约十余丈,内颇幽邃,有石榻石几。或入探之,觉阴森之气悚人毛发(监生林琼树采)。   象鼻在嵵里澳海滨,有白沙一条甚长。沙细如粉,上如剑脊然。或划平之,翼日仍复故形,莫测其理。鼻端入海有两孔,潮退时汲之,水淡而冽,在海澨咸水间终古不淆,亦一异也(林琼树采)。   道光十年,鸡母坞山东南有声鸣数月,居民移石见一小洞,深不可测,久之亦无他异。或谓此山为文澳书院之巽方,宜造塔其上云(参蒋氏「续编」)。   「纪略」以四角仔屿为港口罗星,如印浮水面,法宜造塔于上。同治十年,附贡生许树基招同举人郑步蟾、武生高其华,鸠资造塔,约后人有功名进步者,加筑一层。迨光绪十一年防海之役拆改小炮围,并盖一兵房。嗣经法夷蹂躏,毁为平地,今已遗址无存矣。   施襄壮侯奏疏云:八罩虎井大海之中,井泉甚少,供水有限;自臣统师到彼,每于潮退,就海次坡中,扒开尺许,俱有淡水可餐。从未曾有。及臣进师台湾,彼地之淡水遂无矣。按郡乘录「师泉井记」,以为祷神得泉之证;不知师泉井固在内地之平海澳也。又,蓝襄毅提督疏请御赐天妃宫匾额称:大师所到,各处井枯,甘泉倏尔腾沸,足供食用。再加六月十七等日,在七鲲身血战,其地处在海中,适当潮退,军士就坡中扒开尺许,俱有淡水可餐云云,郡邑乘何以遗之?而「纪略」以妈宫街大井,指为施侯得泉济渴之处,考之奏疏,似未尽合。盖施军惟在八罩虎井,故艰于得泉耳。若既入妈宫澳,则澎地已平,随处可汲,何必独恃此一井乎?且从前刘国轩兵守妈宫港者亦多,何以并无患渴,而所汲者又何井乎?以前人所载,姑并存之耳(参「天妃显圣录」)。   澎湖素号水乡,而四面汪洋,水尽咸卤,又无高山大麓、溪涧川流以资浥注,澎之人其需井而饮也,较诸他郡为甚。一遇旱干,则男妇彻夜守井取水,截竹桶以汲之,嗷嗷渴待,有甚于饥。噫!其可悯也。然凿井于澎,则有难焉者;或地中多石,井将成而为盘石所梗者有之;或地脉无泉,凿至数寻,终为弃井,虚费人力者有之;或即得泉,而水性硷苦、面浮铁膜,不可食者又有之。或一澳而得一井焉幸也;或一澳而得二、三井焉则更幸矣。「岭南记」载:郁林有司命井,今澎湖之井不诚为澎民之司命欤?吾闻穴螘多处可凿井,澎之人其识之,所以备大旱灌溉之需者,重且远也(参「记略」)。   八景(附)   岛上八景:日龙门鼓浪,虎井澄渊,香炉起雾,奎璧联辉,案山渔火,太武樵歌,西屿落霞,南天夕照。今增其四:日晴湖泛月,灯塔流辉,风柜飞涛,大城观日(蒋氏「续编」)。   附考   中秋夜,风清月朗,买扁舟一叶,放乎中流。斯时微波不动,月星交辉,水天一色,极目无际,恍如置身琼楼玉宇之中,真奇观也(节胡氏「纪略」)。   时当子夜,银涛浴日,遥望东海,红光璀烁,云霞缭绕,月如车轮旋转,载沉载浮,濯波而起,亦奇观也(同上)。   按「西屿落霞」,载在「府志」「八景」,即「县志」之「金鸡晓霞」也。或谓外堑海中有珊瑚树,光气上烛,与日色相衔,故彩色■〈火旬〉烂异常。是说近之。   按「奎璧联辉」,在龟鼊澳后,人取其字稍雅驯者名之,非真有殊景也。与太武樵歌似,皆可删。又按鲍通守复康以新增四景命题课诸生,曰:篝火宵渔,负箕晨牧,短鑱劚草,伐鼓敺鱼,并首唱小诗四章。   道里   东出厅治大东门,十里至双头挂社,一里至乌嵌社,即界大海。   东出大东门,二里至樾荫亭(俗名五里亭),一里至文澳,即界内港(由樾荫亭折而西南二里余,至金龟头炮台,地临大海,与西屿对峙)。   东出厅治东门,四里至石泉社,十三里至井仔垵社,三里至嵵里社,即距大海。   北出厅治北门,四里至东卫社,二里至蚱脚屿社,一里至港仔尾社,二里至潭边社,五里至中墩社,五里至港尾社,三里至镇海社,二里至港仔社,五里至大赤嵌社,即界大海。   东南出厅治东门,四里至菜园社,七里至铁线尾社,二里至锁管港社,二里至猪母水社,即入大海。   东南出厅东门,五里至小案山社,由内港水程八里至风柜尾社,即距大海。   东北出厅城,七里至大城北社,二里至太武社,二里至西溪社,五里至湖西社,一里至湖东社,六里至果叶社,即界大海。   西北出厅城,一里至红木埕社,三里至西卫社,即距内港。   ——以上陆程。   南由嵵里社起,二十里至虎井社,三十里至网水社,二十里至屿坪社,五十里至大屿(为澎之极南界)。   西南由风匮尾社起,六十里至花屿社。   西由妈宫社起,二十里至西屿社(西屿之小门汛,为澎之西北界)。   北由大赤嵌社起,三十里至吉贝屿(为澎之极北界)。   东北由果叶社起,三十里至乌屿社。   东南由珠母落水社起,八十里至东吉社(为厅治之极东)。   ——以上水程。   岛屿(附)   大山屿之东(各屿至厅治皆隔一水,下同):阳屿(距厅治水程三十里)、阴屿(三十里,二屿平分一水)、香炉屿(三十里,在阴、阳屿之左)、鸡膳屿(三十五里)、鼓架礁屿(四十里)、椗钩屿(四十五里)。   大山屿东北:长岸礁屿(距厅治水程十九里)、湾贝屿(三十余里,有民居,「府志」作员贝)、雁净屿(二十里)、蓝笨屿(三十里)、屈爪屿(三十余里,「府志」作险礁屿)、鸟屿(四十里,有民居)、白沙屿(四十五里,「府志」云:有南北二处)。   大山屿之北:大仓仔屿(距厅治水程十八里)、凉繖礁屿(一十八里)、中墪屿(二十里,有民居)、北山屿(三十里,中分四澳,民居颇稠密)、金屿(三十五里)、险礁屿(四十里)、土地公屿(四十余里)、吉贝屿(八十里,居民千余,以渔为生,系澎之极北地)、北礁(一百里。此礁非屿也,乃半沈半浮、隐跃水面,沙线屈曲、形如吉字,一目未了,最为险要)。   大山屿西北:大烈屿(距厅治水程三十五里)、小烈屿(三十五里。二屿斜对,中分一水)、吼门(此沈水礁也,在大烈、小烈二屿之中,船只出入经此,最为险隘)、空■〈士冖一几,上中下〉屿(三十六里,「府志」云:不产一物,故名)、北铁砧屿(四十里)、姑婆屿(五十里)、目屿(六十余里。「府志」云:形如人眼,又名月眉)。   大山屿之西:师公礁屿(距厅治水程二十里)、牛心湾(二十六里)、西屿(三十里。民居稠密,中分十社,凡台、厦往来船只,皆以此屿为标准。北风可泊舟于屿之内堑、外堑二处,系文武查船汛口。外堑高处造有塔灯,以照行舟)、小门屿(三十五里,在西屿之西北。「府志」作丁字门)。   大山屿西南:四角仔屿(距厅治水程十里。屿系妈宫港水口,形家以为印浮水面。里人筑石塔于上,凡来往妈宫船只,俱从此进出)、鸡笼屿(一十五里)、花屿(六十里,有渔户)、草屿(七十里。「通志」云:澎湖诸屿,惟二屿菁葱,故以花草名)、大猫屿(八十里)、小猫屿(八十五里。与大猫屿斜对,中分一水)。   大山屿之南:虎井屿(距厅治水程四十里,有民居)、桶盘屿(四十余里。二屿东西平分)、狗沙屿(六十五里)、马鞍屿(六十五里。「府志」以为即鸡肾屿,误),船路礁(七十里,一名布袋屿。凡台、厦往来船只入八罩者,必由此进出;水口仅容一舟,最为险隘)、金鸡屿(七十里)、挽门屿(八十里。内有民居,即八罩水垵澳)、将军屿(八十里。民居稠密,即八罩、网垵澳。南风时可泊船,与挽门屿东西平分,中隔一水,船蓬屿即在此屿后,本同一屿)、钟仔屿(九十里,形如钟)、头巾屿(九十里)、南铁砧屿(九十里)、南屿(一百四十里。亦称大屿,广袤三十里,有民居)。   大山屿东南:东屿坪(距厅治水程七十里)、西屿坪(七十里。二屿平分、对峙,即「府志」之半坪屿)、东吉屿(一百二十里)、西吉屿(一百二十里。以上皆有民居,二屿平分,中隔一水。凡台、厦往来船只,以二屿为标准)、锄头增屿(一百二十里,在东西吉之中)。   澎湖形势,背东北,面西南。其菁华所聚,在大山屿之妈宫港。将骋沧海之观者,由内港扬帆而西,经水口、四角仔屿,出金龟头二十里而至西屿。由西屿内堑折而北上,必经吼门,水浅流急,有小列、大列二屿,夹峙左右。经吼门而土地屿、铁砧屿转而东北,直至北墝,为澎山发源、龙脉渡海之处,有沙汕一条,极长,伏于水中,尤称险绝。其下为吉贝屿,屹立海中,居民千余,皆以渔为生。由吉贝迤南为湾贝屿、为大仓仔屿。其南则镇海、通梁、赤嵌、瓦硐各乡,历历望中,所谓「北山四澳」也。稍东为白沙屿、乌屿,折而南下为阴屿、阳屿,与椗钩、香炉、鼓架、鸡肾诸屿上下罗列。又东南为东吉、西吉二屿,流迅而礁多。由两吉复折而西,则望见大山屿东南各港,如果叶仔、良文港、猪母水、乌嵌等乡,隐现目前。又西南为难母坞、嵵里澳、风匮尾,皆与妈宫市有陆可通者也。其南之最险者为虎井屿,再南为八罩,极南为大屿。大屿稍西有东西屿坪,又西为花屿、为草屿,皆遥望数点,隐约水面而已。由虎井而西,经桶盘屿、鸡笼屿折而西北,则西屿在西,案山在东。自是仍由四角仔经金龟头,转妈宫港内,而澎之四围海道已绕一周矣。   澎湖东至台郡安平,一百七十里;东至鹿港,一百八十一里;东至布袋嘴,一百二十五里。东南至旗后,二百三十里。东北至淡水,五百四十一里;东北至基隆(即鸡笼头),六百四十六里。西至厦门,三百三十里;西至泉州运头,三百二十里。北至平海,三百七十六里;北至福州南台,六百六十里。南至广东香港,九百七十三里;至汕头,五百四十四里(以上外海水程)。   附考   澎湖凭山环海,有五十屿,巨细相间,坡陇相望,回环五十五澳(「台湾府志」)。   尝考「方舆纪要」,澎湖地环卫可二百里,擅三十六屿之胜。「海国闻见录」云:澎湖岛三十有六,而要在妈宫、西屿、北港、八罩四澳。尹士俍「志略」云:澎湖岛屿错如螺髻。其大而最中者曰大山屿;其罗列于大山屿之前者,有虎井、金鸡六屿;其错落于大山屿之后者,有奎壁、吉贝等九屿;其旋绕于大山屿之右者,有金山、月眉等十五屿;其列卫于大山屿之左者,有东、西吉十八屿。总澎之屿四十有九。今考「纪略」则五十有五屿焉。旧云三十六岛,盖举大概言之(「内自讼斋文集」)。   谨按澎湖各屿,惟大山屿及北山各社,人烟颇密。此外隔海屿上有民居者,以西屿、八罩为大。他若虎井、桶盘、吉贝、员贝、鸟屿、花屿、小门汛、大仓仔、南大屿,以及东西吉、东西屿坪已耳。其他或沙汕浮出,或海中片石,无平地可耕、无港路可泊;有时渔舟挂网,纵迹偶至耳,初不得谓之屿也。夫生齿日繁,而土田不加广,故凡可钓可耕之地,皆小民生聚之区,在乎官之善为经理。考「纪略」载:南大屿、东西屿坪,距厅治较远,曾经封禁;盖恐鞭长莫及,为奸宄所混迹也。抑知国家声教四讫,山陬海澨,莫非食毛践土之区,岂于区区小岛而化外置之?且居此岛者,皆耕钓良民,有家室之安、有舟楫之利、有比邻以资守望、有澳甲水汛以互相稽查,其于妈宫厅治,无异手足之卫头目也。脱令空旷无人,安知不为奸宄所窃踞,转末由惊觉哉?观于噶玛兰苏澳未辟以前,海贼朱濆、蔡牵垂涎者屡。既经垦辟,鸡犬相闻,奸人更无所容其迹。孰得孰失,较然可辨矣。夫地之大小虽殊,而情形则一,又何必汲汲封禁而后谓之无事也哉?   黑水沟有二:其在澎湖之西者,广可八十余里,为澎、厦分界处,水黑如墨,名曰大洋;其在澎湖之东者,广亦八十余里,则为台、澎分界处,名曰小洋。小洋水比大洋更黑,其深无底。大洋风定时,尚可寄椗;小洋则不可寄椗,其险过于大洋。此前辈诸书纪载所未及辨也(薛氏「台湾县志」)。   台海潮流,止分南北;台、厦往来,横流而渡,曰横洋;自台抵澎为小洋;自澎抵厦为大洋;故称重洋(同上)。   鹿耳门西北至澎湖,水程四更,约一百八十里。澎湖西北至厦门,水程七更,约三百里。海洋行舟,以磁为漏筒,如酒壶状,中实细沙悬之;沙从筒眼渗出,复以一筒承之;上筒沙尽,下筒沙满,更换;是为一更。每一日夜共十更,每更行舟可四十余里。若岛屿可望,令望白者(曰亚班)登桅远望;如无岛屿,则用棉纱为绳,长六七十丈,系铅鎚,涂以牛油,坠入海底,粘起泥沙,辨其土色,可知舟至某处。倘铅鎚粘不起泥沙,非甚深即石底,不可寄泊矣。台、厦往来水程,中有澎湖,岛屿相望,不设更漏,但焚香几行为准(同上)。   台郡往来船只,必以澎湖为关津,从西屿头入,或寄泊屿内、或妈宫、或八罩、或镇海屿,然后渡东吉洋,凡四更。船至台湾,入鹿耳门。行舟者皆以北极星为准;黑夜无星可凭,则以指南车按定子午格巽向而行。倘或子午稍错,南犯吕宋或暹罗或交趾,北则飘荡莫知所之。此入台者平险、远近之海道也(「台湾旧志」)。   放洋全以指南针为信,认定方向,随波上下,曰针路。船由浯屿或大嶝放洋,用罗经向巽巳行,总以风信计水程迟速;望见澎湖西屿头、猫屿、花屿可进。若过黑水沟,计程应至澎湖,而诸屿不见,定失所向,仍收泊原处候风信。由澎湖至台湾,向巽方行,近鹿耳门隙仔,风日晴和,舟可泊;若有风,仍回澎湖(「赤嵌笔谈」)。   海洋泛舟固畏风,又甚畏无风。大海无橹摇棹拨理,千里万里,只籍一帆风耳。自大放洋,初渡红水沟,再渡黑水沟。台湾海道,惟黑水沟最险,自北流南,不知源出何处。海水正碧,沟水独黑如墨,势又稍洼,故谓之沟。广约百里,湍流迅驶,时觉腥秽袭人。又有红黑间道蛇及两头蛇,绕船游泳,舟师时时以楮镪投之,屏息喘喘,惧或顺流而南,不知所之耳。红水沟不甚险,人颇泄视之。然二沟在大洋中,风涛鼓浪,与绿水终古不淆,理亦难明。渡沟良久,闻钲鼓作于舷间,舟师来告,望见澎湖矣。登鷁尾高处凭眺,祗觉天际微云一抹如线,徘徊四顾,天水欲连,一舟荡漾,若纤埃在明镜中(「稗海纪游」)。   离澎湖,海水自深碧转为淡黑,回望澎湖诸岛,犹隐隐可见,顷之渐没入烟云之外;前望台湾诸山,已在隐现间。更进,水变为淡蓝,转而为白,而台郡山峦毕陈目前矣(同上)。   海舶已抵鹿耳门,为东风所逆不得入,而门外铁板沙又不可泊,势必仍返澎湖。若遇月黑,莫辨澎湖岛澳,又不得不重回厦门以待天明者,往往有之矣。海上不得顺风,寸尺为艰(同上)。   泉州顺风二画夜至澎湖沟,水分东西流。一过沟水,则东流达于吕宋;回日过沟,西流达于漳、泉(「漳州府志」)。   水至澎湖,渐低近琉球,谓之落漈。漈者、水趋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渔舟到澎湖以下,遇飓风发,漂流落漈,回者百无一(「续文献通考」)。   澎湖妈宫、西屿头、北港、八罩四澳,北风可以泊舟。若南风,不但有山、有屿可以寄泊,而平风静浪,黑沟、白洋皆可暂寄,以俟潮流。洋大而山低,水急而流回。北之吉贝沈礁,一线直至东北,一目未了;内皆暗礁布满,仅存一港蜿蜒;非熟习深谙者,不敢棹至。   丙午年,有闽船在澎湖南大屿被风折桅飘坏,有二十人驾一杉板脚舟,用被作帆回台。询以何处击破,彼仅以沙中为言;又云:潮水溜入,不得开出。此万里长沙头也。潮虽溜入,若以南风棹长潮,再不得归矣。大洋之水,为沙两隔,节次断续。南北沙头为潮汐临头四面合流,外长而内退,外退而内长,须沿沙节次撑上断续沙头,夹退流,乘南风,东向尽流南退。虽欲北上生而南下者正所以生也。何也?南风夹退潮,方能出溜;水虽溜下,然而归于大海,不入内溜,方得乘风而归(以上「海国闻见录」)。   衡渡至澎湖,岛屿错落,有名号者三十六岛。澎湖沟底皆大石参错。凡港泊有南风、北风,二者殊澳。此台湾之外门户也(「理台末议」)。   澎湖至台,虽仅二百余里,顺风扬帆,一日可到。若天时不清,台飓连绵,浃旬累月莫能飞渡(「东征集」)。   澎湖远在海外,内澳可容千艘,周遭平山为障,止一隘口,进不得方舟;令贼得先据,所谓一夫守险,千人不能过者也。矧山水多礁,风信不常;且绝岛孤悬,混茫万顷;脱输不足而援后时,是委军以予敌也。亦尝测其水势,沈舟则不尽其深,输石则难扦其急,而曰何以塞者非也(「筹海图编」)。   大海洪波,止分顺逆。凡往异域,顺势而行。惟台与厦,藏岸七百里,号曰横洋;中有黑水沟,色如墨,曰黑洋,惊涛鼎沸,险冠诸海。或言顺流而东,则为弱水。昔有闽船,飘至弱水之东,阅十二年始得还中土(「赤嵌集」)。   泛海不见飞鸟,则渐圣大洋。近岛屿,则先见白鸟飞翔(同上)。   由大■〈山上登下〉出洋,海水深碧,或翠色如靛;红水沟色稍赤,黑水沟如墨;更进为浅蓝色。入鹿耳门,水程五更。志约六十里为一更,亦无所据。按「礁书」二编云:更也者,一日一夜定为十更,以焚香几枝为度。船在大洋,风潮有顺逆,行使有迟速,水程难辨。以木片于船首投海中,人从船首速行至尾,木片与人行齐至,则更数方准;若人行至船尾,而木片未至,为不及更;或木片先至,则为过更,皆不合更也。舟子各洋皆有秘本,云系明王三保所遗,名曰洋更(同上)。   台、澎洋面,横截两重,潮流迅急,岛澳丛杂,暗礁浅沙,处处险恶,与内地回然不同;非二十分熟悉谙练,夫宁易以驾驶哉?不幸而中流风烈,操纵失宜,顷刻间,不在浙之东、广之南,则扶桑天外,一往不可复返。即使收入台港,礁线相迎,不知趋避,冲磕一声,奋发无翼,与其悔之于后,何如慎之于初(「鹿洲集」)。   自鹭门、金门迤逦东南达澎湖,数千里,风涛喷薄,扞怒激斗,瞬息万状。子午稍错,北则坠于南风炁,南则入于万水朝东,有不返之忧(「岛上附传」)。   自鹭岛、金门迤逦以达澎湖,可六百余里。又东至台之鹿耳门,旁夹以七鲲身、北线尾,水浅沙胶,纡折难入(「梁村文集」)。   过黑水沟,舟触浪作穨屋折柱声,遥望巨鱼喷水,如雪花飘空。舟子云:沟底有珊瑚,巨鱼守之,洋人尝以铁网载人入水取之,终不得(「歗云山人文抄」)。   侯官谢退榖曰:相传台海有万水朝东处,诸书所载不同。「续文献通考」及「岛上附传」、「稗海纪游」皆云在澎湖南。「福建海防考」谓:『澎湖南有港门,直通西洋』。「台湾志略」谓:『海船直指南离,至东京、广南、占城、柬埔寨、暹罗等处』。旧「府志」亦谓:『子午稍错,南犯吕宋、或暹罗、或交趾』。今通洋之舟,岁岁南行,未尝入于万水朝东;则云在澎湖南者,误也。至云水至澎湖渐低,黑水沟自北流南,亦误。又「漳州府志」云:『沟水分东西』,未详考。盖台海潮流止分南北,潮时北流较缓,汐时南流较驶。澎岛在厦门之东南,乃渡台标准;但无高峰,不可远望。过沟时,针路指定东南,船稍近北,虽不见澎岛,犹可见台北诸山。苟为南流所牵,则径出南路沙马矶头之下,无岛屿可望,不知台湾在何方矣。故黑水沟中,值静风潮涨,可随流;潮退,必悬椗停舟。非畏万水朝东也。按退榖又力辨「稗海纪游」、「赤嵌集」弱水之说,皆非无理。今乃存群说,以备参考。至谓「岛上附传」所称南风炁,今亦莫知其处;则近时「瀛寰志略」诸书,语皆有征,未可因目所未见而疑之也。   富阳周芸皋曰:澎湖岛屿回环,水势独高,四面皆低,潮水四流,顺逆各异,名八卦水。又云:澎湖之北,不可行舟,渔人亦罕至,谓之铁板关,最称险要。按八卦水之说,前人亦未载,然则「续文献通考」所云,水至澎湖渐低者,亦就大势言之,与此说义实相足也。   按向来一更十六里之说,不过约略而言。乃谢退榖谓:沙马矶头至府治,舟行七更,旱程二百九十六里,水程与旱程相傍;是一更该四十余里零矣。岂知船身之利钝各殊,柁工之能否亦异;潮有顺逆,风有轻重。今必律诸旱路,定为一更四十二里,亦非笃论也。谢氏又以南路抵府七更,顺风一日可至,为顺流之故。自厦抵澎亦七更,必一日有余,为横流之故。其说似也。乃或诘以北流为顺,南流不已逆乎?则又云,有风不怕流。夫既有风矣,即自澎而东而西,固无往不利,岂独南路至府然哉。「县志」又以北路水程十九更,旱路仅六百三十里,未详其故。查台郡至淡水八里坌港,谓之按边船,水道沙汕间错,有横出甚长、势极弯曲者,必循其弯曲而行。即风顺流顺,仍须转帆织驶,故更数较多,非如北路抵澎仅十有二更可一帆径渡也,又安能以旱程律之乎。   风潮   澎湖风信,与内地他海迥异。周岁独春、夏风信稍平,可以种植;然有风之日,已十居五、六矣。一交秋分,直至冬杪,则无日无风,常匝月不少息;其不沸海覆舟,斯亦幸矣。「台志一云:风之大而烈为飓,又甚者为台。飓则倏发倏止,台常连日夜。凡正、二、三、四月发者为飓,五、六、七、八月发者为台,九月则北风初烈,或至连月,为九降。过洋,以二、四、八、十月为稳。二、四月少台、八月秋中、十月小春,天气多暖故也。然如乾隆丙年八月十八日,澎海覆败多船;丁年八月自初二日起风,至月杪皆烈,中间稍静者三、两日耳。则八月中秋之说,未敢尽信也。惟二月渡洋最为平稳。三月二十三日妈祖飓后,应南风;白露后至三月皆应北风。若反常则宜防备。惟七月北风多主台,六月有雷则无台。谚云:『六月有雷止三台,七月一雷九台来』。至于湾船之澳,有南风、北风之别,尤不可不察也。澎湖之风,与内地相反而适相宜者,考「台湾旧志」云:内地多早西晚东,惟澎、台之风则早东午西,名曰发海西,四时皆然。台湾船只来澎,必得东风方可扬帆出鹿耳门。澎湖船只往台,必得西风才可进港。设早西晚东,则来澎船过日中,始能放洋;去台船只,昏暮迫山,皆不能进口矣。此风信有天造地设之奇也(参「胡氏纪略」)。   风暴日期   正月初三日、初四日、初九日,名玉皇暴。是日有暴,则各暴皆验;否则至期靡所准也。十三日、十五日、二十四日、二十八日、二十九日,乌狗暴。俗云:乌狗报白须,言相应也。凡正月初三日、初八日、十一日、二十五日、月晦日,皆龙会日,主风。   二月初二日白须暴。初七日、初八日、十七日、十八日、十九日、二十五日、二十九日。凡二月初三、初九、十二,皆龙神朝上帝之日。   三月初三日、初七日、十五日真人暴。十八日、二十三日妈祖暴。真人多风,妈祖多雨。二十八日。凡三月初三、初七、二十七,皆龙神朝星辰之日。   四月初一日、初八日、十三日、十四日、二十三日、二十五日。凡四月初八、十二、十七,皆龙神会太白之日。   五月初一日、初五日,系大暴旬,名屈原暴。初七日、十三日、十六日、二十一日、二十九日。凡五月初五、十一、二十九,皆天帝龙王朝玉帝之日。   六月初六日、十二日、十八日、十九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雷公暴。此暴最狠,又最准。二十六日、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凡六月初九、二十九,皆地神龙王朝玉帝之日。   七月初七日、初八日、十八日、十五日、二十一日。凡非常之风,多在七月。凡七月初七、初九、十五、二十七,皆神煞交会之日,又六、七月多主台。海上人谓:六月防初,七月防半,虽未必尽然,有时而验。   八月初一日、初四日、初五日,九皇暴。又系大暴旬。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一日。凡八月初三、初八、二十七,皆龙王大会之日。   九月初九日、十六日、十七日冷风信。十九日、二十七日,冷风暴。凡九月十一、十五、十九,皆龙神朝玉帝之日。又九月自寒露至立冬止,常乍晴乍阴,风雨不时,谓之九降;又名九月乌。   十月初五日,风信暴;又名朔风信。初六日、初十日、十五日、二十日、二十五日、二十六日。凡十月初八、十五、二十七,皆东府君朝玉皇之日。   十一月十四日、二十七日、二十九日。   十二月、初八日、二十四日、二十九日。凡十一、二月朔风司令,无日无风。然南风尽绝。凡垵澳背北处,皆可泊船。   附考   湖澎诸岛,夏月正值南风,由妈宫澳入港,顺驶最易。惟出港逆风,未可时计。或收入八军,从挽门潭上岸,登天台山四望,则三十六岛形势尽在目前(「赤嵌笔谈」)。   海船利在风。风起灭顺逆,一军安危系焉。泛期多在夏秋间。西北风倏起,或日早白暮黑,天边有断虹、散霞如破帆鲎尾,西北黑云骤生,昏夜星辰闪动,海水骤变,水面多秽及海蛇浮游于上,蝼蛄放洋,乌■〈鱼脊〉波弄,必有飓风将至,须急收安澳。兵船在海遇晚,须先酌量收泊之处,以防夜半风起。追贼亦然(「同安县志」)。   飓风起自东北者,必自北而西;自西北者,必自北而东;而俱至南乃息,谓之回南。凡二昼夜乃息。若不落西、不回南,则踰月复作。作必对时。日作,次日止;夜作,次夜止。飓风初起,有雷则不成。作数日有雷而止(同上)。   台无定期,必挟大雨倾洞,拔木发屋,操舟最忌。惟得雷声则止。占台风者,每视风向反常为戒。如夏月应南而反北,秋、冬与春应北而反南,旋必成台;其至也渐,人得而避之。或曰风具四方为飓。不知虽暴,无四方齐至;如北风,台必转而东而南而西,或一、二日,或五、七日,是四面递至,非并至也。飓骤而轻,台缓而久且烈。春风畏始,冬风虑终,南风壮而顺,北风烈而严。南风时发时息,恐风不胜帆,故舟以小为稳;北风一发难止,恐帆不胜风,故舟以大为稳。海中之飓,四时皆发,夏、秋为多。台甚于飓,飓急于台。舟在洋中,遇飓可支,台则难受。盖台风散而飓风聚也(同上)。   台风乃天地之气交逆,地鼓气而海沸,天风烈而雨飘,故沈舟倾樯。若海不先沸,天风虽烈,海舟顺风而驰,同鲲鹏之徙耳。澎湖湾船之澳,有南风、北风之别。时当南风,误湾北风澳;时当北风,误湾南风澳,则舟必坏。癸亥与师,正当盛夏、南风大作之候,伪都督刘国轩将战舰尽泊南风澳,时我师到澎,舟尽误泊北风澳;国轩得计,谓可弗战而胜也。岂知天眷,忽北风大作,我师舟楫无损,而伪敌连■〈舟宗〉覆没,因得乘时进攻,克取澎湖(「稗海纪游」)。   凡飓将至,则天边断虹先见,一片如船帆者,曰破帆;稍及半天如鲎尾者,曰屈鲎。又五、六、七月间,舟人视天上有一点黑云,则收帆严柁以待,风雨瞬息即至。若少迟,则收帆不及,有覆舟之患(「台湾旧志」)。   自去年逆艘纠集澎湖,欲抗我师,据险以逸待劳。设我师到彼,必由西屿头转帆,向东北而进;正值春夏之交,东北风为多,我师尽是顶风顶流,断难逆进。贼已站立外堑、内堑,按接连娘妈宫,俱居我上风上流,其势难以冲击取胜。莫如就夏至南风成信,从铜山开驾,顺风平浪,船得联■〈舟宗〉齐行,逆贼反居下风,进不得战,退不能守。澎湖一得,更知贼势虚实。倘逆孽退守台湾,死据要口,我师暂屯澎湖,扼其吭、拊其背,逼近巢穴,内谋自应。不然,俟至十月,乘小阳春时候,大举进剿。此料敌制胜,所当详细披陈者也(「靖海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