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书事 - 第 75 页/共 77 页

积石诸蕃族见金兵屡败,求附夏国,遵顼受之。 八月,彗星见。 出西方,两月而灭。 九月,攻金德顺城,破之,大掠神林诸堡。 积石州蕃族既叛,金使巩州提控尼庞古三郎率兵讨击。夏兵赴援不及,遂攻德顺,破之,进掠宁安寨及神林诸堡。 冬十一月,蒙古约取金延州,不果。 初,木华黎渡河取金葭州,令石天应以劲兵五千守之。天应欲乘势定关右,发国书约夏国取延州。自移军趋河中。已,为金兵所败,天应死,复兵不出。 十二月,从蒙古兵攻金,败于质孤堡。 蒙古约夏兵由河中葭州攻金陕西,至质孤与兰州提控唐括兵战,不胜。 嘉定十六年、夏光定十三年春正月,遣将从蒙古围金凤翔,不克,引众先归。 遵顼起步骑十万合木华黎兵围凤翔,东自扶风、岐山,西连、陇,数百里皆立营栅,攻城甚急。金行元帅府事赤盏合喜与同知临洮府事郭虾蟆登陴捍御。夏首领共据胡床坐濠外,指挥自若。虾蟆持弓矢伺一将举肘时,一发中腋下甲不掩处。诸将大骇,知不能克,遂不告木华黎,引众先归。 按:夏为蒙古前驱,书“会”、书“从”,不一而足。兹书“先归”,志隙也。自是以后,夏不复与蒙古合,而蒙古灭夏之志亦于是决矣。 夏四月,幽太子德任于灵州。 遵顼欲使德任率师侵金,德任谏曰:“彼兵势尚强,不若与之约和。”遵顼笑曰:“是非尔所知也。彼失兰州竟不能复,何强之有?”德任固谏不从,乞避太子位为僧。遵顼怒,幽之灵州,遣人代将出兵。 按:太子,国之储副,非大罪不轻幽废。德任见父穷兵,固谏不听,乃乞避位,非欲以身感悟其父乎?遵顼不以为贤,反以为罪。呜呼!秦政逐扶苏而二世乱,隋文废子勇而一传亡。拓跋氏之衰,讵有异耶? 五月,大旱。 兴、灵自春不雨,至于五月,三麦不登,饥民相食。遵顼点兵不能遽集。 六月,侵金陇安军。 夏国连年用兵,金延安、庆原元帅府欲乘敝伐之,陕西行省元帅白撒以为不可,惟宜缮兵为备。会陇安节度使完颜阿邻日与将士宴饮,不治军事,遵顼遣万骑攻之十余日,掠人民五千余、牛羊、杂畜无算。 秋七月,破金积石州,降其羌界寺族。 遵顼令亲军万人攻积石,破之,羌界寺族多降,惟桑逋寺僧看逋、昭逋、斯没及答那僧奔鞠等拒而不从。 八月,荧惑入舆鬼。 掩积尸气。 诱金阴坡族叛。 阴坡族之骨鞠门等,遵顼遣人诱之叛附。金元帅夹谷瑞发兵讨破之,夏兵不能救。 九月朔,日有食之。 食既,色淡无光,兴庆府城外大风拔木。 冬十月,蒙古兵围积石州,五日而解。 蒙古以凤翔之役恶夏无礼,遣将攻积石州,四出抄掠。逾旬,闻金人图其后,解围去。 罢御史中丞梁德懿。 蒙古兵虽退,国中荒羸殆甚,遵顼犹集十二监军司兵图金巩州。德懿上言:“天人之道,理自相通。国家用兵十余年,田野荒芜,民生涂炭,虽妇人女子咸知国势濒危,而在廷诸臣清歌夜宴,舌结口钳。太子以父子之亲,忧宗社之重,毅然陈大计、献忠言,非得已也。一旦位遭废斥,身辱幽囚。宜乎天垂变异,岁告灾。臣望主上抚恤黎庶,修睦邻邦,召还青宫,复其储位,庶几臣民悦服,危者得安。”遵顼恶其言直面诘之,令致仕。德懿虽世胄,性恬,退归后十余年,逍遥山水而卒。 十一月,金人取会州。 金巩州元帅田瑞与通远节度郭虾蟆议复会州。虾蟆亲率骑兵五百,衣皆赭,蔽州之南山而下,城上猝见,惊以为神。有举手于悬风板者,虾蟆射之,手与板俱贯。凡射死者数千人,兵民震恐,出降。 十二月,国主传位于子德旺。 蒙古数遣使谯让。遵顼惧,逊位于次子德旺,自号上皇。 按:昔唐元宗之禅位太子,假鸿名以维系人心,正国本以号召天下,实势所不容己者。今遵顼未闻有是,徒以蒙古兵,深思委责于子。直书其事而不足,取意自见。 ●卷四十二 嘉定十七年、夏乾定元年春正月,裕陵、泰陵灾。 草木皆流血,德旺遣官禳之二十日止。 二月,结漠北诸部兵以拒蒙古。 德旺闻蒙古王征西域未还,遣使结漠北诸部为外援,阴图拒守计,诸部出兵应。 夏五月,蒙古兵围沙州,不克。 蒙古主自西域还,闻夏国有异图,自将兵由河外攻沙州。逾月不下,遣部下兵夜穴城以入。守将籍辣思义纳火穴中,蒙兵多死,思义城守如故。 秋九月,蒙古破银州。 蒙古久攻沙州,恐银、夏出兵赴援,遣大将孛鲁、黑马等分兵攻银州。监府塔海出战,兵败被俘。斩首数万级,获生口牛羊数十万,银州遂破。 按:蒙古之强,非夏力所能制。德旺嗣立之初,即诱诸部使为我用,可谓得胜算者。乃事机不密,反为所乘,是天蒙古耳?岂谋之不臧耶?书以惜之。 冬十月,奉表修好于金。 夏自宣和末臣金八十余年,鲜兵革事。自蒙古之围,金人失援,以致构难十年,一胜一负,两国精锐俱尽。至是,蒙古势益强,夏国西北疆场日削,德旺用右丞相高良惠谋遣使如金,请修好。 按:睦邻修好,《春秋》善之。况夏与金世为与国哉!然当金兵未弱,己力未衰,合之则可以捍蒙古,乃于困敝之极,方始请和。鹬蚌之争将解,两虎之力已伤,卞庄、渔人旋制其后矣。呜呼!若德旺者,智胜其父而生不遇时,良可惜已! 十一月,遣使蒙古请降,沙州围解。 德旺闻银州不守,漠北诸部溃散,遣使诣蒙古军前请降,许以质子为信。蒙古主始解沙州围,城中坚守半载,军民困乏,食牛羊马驼殆尽。 宋理宗宝庆元年、夏乾定二年春三月,蒙古使来责任子,不遣。 蒙古遣其臣孛秃至夏国责遣质子,德旺犹豫未决。右丞相高良惠言:“两国相交,忠信为主,彼强吾弱,势难背言。宜择宗室之贤者,加以王号,锡以车旗,俾结蒙欢,庶几稍纾国患。”德旺曰:“我方修好金源,共支北敌。任子一往,受其束缚,后悔何追?”枢密使李元吉曰:“蒙古虎狼,虽恭顺不违,犹恐咆哮其性。若反覆无恒,是自启兵端也。况金势浸衰,自守不支,焉能济我耶?”德旺不听,谢孛秃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