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学案 - 第 133 页/共 437 页

(云濠谨案:《丰清敏公遗事》载:先生「建中靖国间为秘书少监,时曾布不乐其在朝,讽侍御史陈次升言之,以为资浅望轻,左迁光禄少卿。时公初除礼部尚书,大不平之,即荐以自代」云。则先生之见重于清敏者深矣!)   吕氏杂志   孝子事亲,须事事躬亲,不可委之使令也。《彀梁》言:「天子亲耕以供粢盛,王后亲蚕以供祭服。非无良农工女,以为人之所尽事其祖祢,不若以己所自亲者也。」此说最尽事亲之道。   为人子者,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未尝顷刻离亲也。事亲如天。顷刻离亲,则有时而违天。天不可得而违也。   后生初学,且须理会气象。气象好时,百事自当。气象者,辞令容止,轻重疾徐,足以见之矣。不惟君子小人于此焉分,亦贵贱寿夭之所由定也。   「攻其恶,无攻人之恶。」盖自攻其恶,日夜且自点检,丝毫不尽,即不慊于心矣,岂有工夫点检他人邪﹖   (梓材谨案:洲所录《杂志》六条,今移为《附录》一条,移入《泰山学案》一条。)   荥阳公说(补。)   世人喜言「无好人」三字者,可谓自贼者也。包孝肃尹京时,民有自言:「有以白金百两寄我者,死矣;予其子,其子不肯受。愿召其子予之。」尹召其子,其子辞曰:「亡父未尝以白金委人也。」两人相让久之。观此事而言「无好人」者,可以少媿矣。人皆可以为尧、舜,于此知之。   所在有乡先生处,则一方人自别,盖渐染使之然也。人岂可不择乡就士!   少年为学,惟检书最有益。记得精,便理会得子细。   读书编类语言相似作一处,便见优劣是非。   「治人事天莫若啬」修养家以此为要术。然事事保慎,常令有余,持身保家安邦之道,不越于此,不止养生也。老子之论,亦当于理。   惟王者为能备物,惟圣人为备德。   子产有数事失君子气象。如言「民不可逞,度不可改」,又曰「子宁以他规我」,如此之类,全无君子气象。   张良说汉祖诈秦卒,大不类平日所为。   中人以下,内无贤父兄,外无严师友,而能有成者,未之有也。   学者读书,须要字字分明。   (梓材谨案:谢山节录本十六条,今移为《附录》一条,移入《庐陵学案》二条,《涑水学案》一条,《范吕诸儒》一条,《新学略》一条。)   附录   正献居家简重寡默,而申国夫人性严有法度,虽甚爱先生,然教之事事循规蹈矩。甫十岁,祁寒盛暑,侍立终日,不命之坐不敢坐。日必冠带以见长者。平居虽天甚热,在父母长者之侧不得去巾袜缚,衣服惟谨。行步出入,不得入茶肆酒肆。市井里巷之语,郑、衙之音,未尝经耳。不正之书,非礼之色,未尝接目。   正献倅颍州,欧阳文忠适知州事。焦伯强千之客文忠所,严毅方正,正献招之为诸子师。诸子少有过差,伯强端坐,召与相对终日,竟夕不与之语。时先生方十余岁,内则正献与申国夫人教训之严,外则焦师化导之笃,故先生之成就德器如此。   守官京师,不谒台谏。遇迁转一谒执政,过此不见也。   监陈留税务,音枢密质夫知县事,雅敬爱之。一日语次,忽相陵折,先生不为动。质夫笑曰:「诚厚德也!适来相试耳。」   监税时,汪辅之居陈留,恃才傲物,独重公。横渠闻曰:「是所谓蛮貊可行者也。」   正献作相时,弟希纯已官省寺,先生尚滞管库。正献叹曰:「当世善士,吾收拾略尽,而独以吾故,置不用,命也。」申国夫人笑曰:「是亦未知其子也。是子岂以功名为荣辱哉!」(以上洲原本。)   百家谨案:吕氏家教近石氏,故谨厚性成。又能纲罗天下贤豪长者以为师友,耳濡目染,一洗膏粱之秽浊。惜其晚年更从高僧游,尽究其道,斟酌浅深而融通之曰:「佛氏之道,与吾圣人合。」夫圣人以尽伦理为道,种种相背,不啻冰炭。是先生于师门之旨不无差谬也。   正献广用当世贤士,人之有一善,无不用也。尝以数幅纸书当世名士姓名,既而失之。后复见此纸,则所书人悉用之矣。尝亲书遗公曰:「当世善士,无不用者。独尔以吾故,不得用,亦命也。」   张釆谨案:大臣事君,此为第一义。然只须不当使知恩自己出。   除谏官,累辞未获。苏子瞻在迩英,戏谓之曰:「法筵龙象,当观第一义。」公笑而不答,退谓范淳夫曰:「若辞不获命,必以杨畏为首。」时畏方在言路,以险诈自任,颇为子瞻所厚,公故及之。   晚居宿州、真、杨间十余年,衣食不给,有至绝粮数日者,处之晏然。静坐一室,家事一切不问。不以毫发事托州县。其在和州,尝作诗云:「除却借书沽酒外,更无一事扰公私。」闲居日读易一爻,考古今诸儒之说,默坐沈思,随事解释。夜则与子孙评论古今,商榷得失,久之方罢。   晚年习静,虽惊恐颠沛,未尝少动。自历阳赴单父,过山阳渡桥,桥坏,轿人俱坠,浮于水,而公安坐轿止,神色不动,从者有溺死者。时徐仲车先生积年几七十矣,作《我敬》诗赠公曰:「我敬吕公,以其德齿;敬之爱之,何时已已。美哉吕公,文在其中;见乎外者,古人之风。惟贤有德,神相其祉;何以祝公﹖勿药有喜。」   为郡,令公帑多畜鳆鱼诸干物,及笋干蕈干,以待宾客,以减雏鸭等生命也。   仙源尝言,与公为夫妇,相处六十年,未尝一日有面赤。自少至老,虽衽席之上,未尝戏笑。(以上黄氏补本。)   或问公:「为小人所詈辱,当何以处之﹖」曰:「上焉者,知人与己本一,何者为詈﹖何者为辱﹖自然无忿怒心也。下焉者,且自思曰:『我是何等人,彼是何等人!若是答他,却与此人等也。』如此自处,忿心亦自消也。」(《吕氏杂志》。)   本中问:「兄弟之生,相去或数日,或数月,其为尊卑也微矣。而圣人直如是分别长幼,何也﹖」曰:「圣人重先后之序,如天之四时,分毫顷刻,皆有次第。物理自然,不可易也。」(补。)   《晁氏客语》曰:原明初作侍讲,札子陈所学云:「人君之学,不在于读杂书,多知小事,在于正心诚意。」(补。)   紫微《童蒙训》曰:荥阳公尝榜《文中子》数语于家中壁上,曰:「予之室,酒不绝。」注曰:「用有节,礼不缺也。」(补。)   又《官箴》曰:荥阳公为单州,凡每月所用杂物,悉书之库门,买民间未尝过此数,民皆悦服。(黄氏补。)   朱子曰:《吕公家传》深有警悟人处,前辈涵养深厚乃如此。但其论学殊有病,如云「不主一门,不私一说」,则博而杂矣。如云「直截劲捷,以造圣人」,则约而陋矣。举此二端,可见其本末之皆病。此所以流于异学而不自知其非邪﹖而作此传者,又自有不可晓者,如云:「虽万物之理,本末一致,而必欲有为。」此类甚多,不知是何等语!又义例不明,所载同时诸人,或名或字,非褒非贬,皆不可考。至如苏公,则前字后名,尤无所据。岂其学无纲领,故文字亦象之而然邪!最后论佛学,尤可骇叹。程门千言万语,只要见儒者与释氏不同处。而吕公学于程氏,意欲直造圣人,尽其平生之力,乃反见得佛与圣人合,岂不背戾之甚哉!夫以其资质之粹美,涵养之深厚如此,疑若不叛于道,而穷理不精,错谬如此。流传于世,使有志于道而未知所择者坐为所误,盖非特莠之乱苗、紫之乱朱而已也。(黄氏补。)   ◆荥阳讲友   龙学孙莘老先生觉(别见《安定学案》。)   龙学李公择先生常(别见《范吕诸儒学案》。)   荥阳家学(欧、周三传。)   右丞吕先生好问   吕好问,字舜徒,荥阳先生希哲子也。以荫补官,坐党人子弟废。蔡卞得政,讽之曰:「子少亲我,则列显阶。」先生笑而不答。靖康元年,以荐擢御史中丞。先是,徽宗将内禅,诏解党禁,除新法,而蔡京党戚害其事,莫肯行。先生上疏言利害,钦宗向纳。又疏蔡京过恶,乞投海外,削王安石王爵,褒表江公望等,除青苗之令,章疏十上。每奏对,帝虽当食,每使毕其说。钦宗再幸金营,先行实从。已而金人立张邦昌,以先生为事务官,因说邦昌以利害,使亟还政,且书白康王宜自立。金人既退,高宗即位,先生奉太后书诣行在,高宗劳之曰:「宗朝获全,卿之力也。」除尚书右丞。以恩封东莱郡候。避地,卒于桂州。(参史传。)   (云濠谨案:紫微称先生为东莱公,以其封东莱郡候也。又案吕氏世居东莱,紫微当日并称东莱先生,其从孙伯恭亦称东莱先生,祖孙往往牵混,学者不可不知。)   县令吕先生切问   吕切问,字舜从,东莱公之弟也。于紫微为仲父。守官会稽。或讥其不求知者,先生对曰:「勤于职事,其它不敢不慎,乃所以求知也。紫微《童蒙训》述之,曰:「此语甚好!」(补。)   附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