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经正义 - 第 14 页/共 15 页

按:滑氏曰:春夏气温,必致一阴者,春夏养阳之义也。初下针,即沉之至肾肝之部,俟其得气,乃引针而提之,以至于心肺之分,所谓致一阴也。秋冬气寒,必致一阳者,秋冬养阴之义也。初内针,浅而浮之,当心肺之部,俟其得气,推针而内之,以达于肾肝之分,所谓致一阳也。然致阴致阳之说,越人特推其理有如是者耳。凡用针补泻,自有所宜,初不必以是相拘也。   卷六   七十一难   七十一难曰:经言刺荣无伤卫、刺卫无伤荣、何谓也?然:针阳者,卧针而刺之;刺阴者,先以左手摄按所针荣俞之处,气散乃内针。是谓刺荣无伤卫,刺卫无伤荣也。   营卫者,血气之道路,以阴阳而分表里者也。营为阴,卫为阳,营行脉中属里,卫行脉外属表,若营卫有病,各中其所,不得诛伐无过也。《素问·刺齐论》曰:刺骨无伤筋,刺筋无伤肉,刺肉无伤脉、刺脉无伤皮;刺皮无伤肉,刺肉无伤筋,刺筋无伤骨,亦此义也。卫为外表,阳行于脉外,欲其浅,故刺卫者,宜卧针而刺之,以阳气轻浮,过之恐伤营也。营为里,阴行于脉中,欲其深过卫,始可至营也,故刺营者,先以左手摄按所刺之穴良久,使卫气渐散离其处,然后内针,则针得至营,而不伤卫矣。此刺阳刺阴之道也。   卷六   七十二难   七十二难曰:经言能知迎随之气,可令调之,调气之方,必在阴阳,何谓也?然:所谓迎随者,知荣卫之流行,经脉之往来也。随其逆顺而取之,故曰迎随。   经言,《灵枢·终始篇》曰:阳受气于四末,阴受气于五脏,故泻者迎之,补者随之,知迎知随,气可令和,和气之方,必通阴阳,是迎随之法,补泻之道也。阳经主外,故从四末始,阴经主内,故从五脏始。迎者,针锋迎其气之方来而未盛,以夺之也。随者,针锋随其气之方去而未虚,以济之也。然必知营卫之流行,经脉之往来,知之而后可察病之阴阳逆顺,随其所当而施补泻也。   调气之方,必在阴阳者,知其内外表里,随其阴阳而调之,故曰:调气之方,必在阴阳。   调气之方,必在阴阳者,在,察也。内为阴而主里,外为阳而主表,察其病在阴在阳,是虚是实,而补之泻之,或从阳引阴,或从阴引阳,或阳病治阴,或阴病治阳,而令其调和也。杨氏曰:阴虚阳实者,则补阴泻阳,阳虚阴实者,则补阳泻阴。或阳并于阴,阴并于阳,或阴阳俱虚,或阴阳俱实,皆随其病之所在而调之,则病无不已也。   按:针法言补,不可深泥,丹溪亦常论之,非无谓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针乃砭石所制,既无气,又无味,破皮损肉,发窍于身,气皆从窍而出,何得为补?经谓气血阴阳俱不足,勿取以针,和以甘药者是也。然《内》《难》凿言补泻之法者何耶?夫读书贵乎融贯,不可胶刻。迎而夺之,因属泻其实邪,随其济之,亦可去其虚邪。盖邪去则正安,去邪即所以补正,非针法之补,能生长血气也。仲景治虚劳伤其营卫者,以大黄 虫丸主之,方中多属攻药,以瘀血去,肺气利,则新血自生,正气自复,而营卫行,营卫行则肌肉充,而虚劳补矣。此先圣后贤,其意一也。将谓针法之补,可代参地,则《灵枢·根结篇》何以有营气不足,病气不足,此阴阳气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则重不足,重不足则阴阳俱竭,血气皆尽,五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之说。若明乎此,补泻非可以一法尽,岂独针刺之无误,即汤药亦不致南辕北辙矣。   卷六   七十三难   七十三难曰:诸井者,肌肉浅薄,气少不足使也,刺之奈何?然:诸井者,木也。荥者,火也。火者木之子,当刺井者,以荥泻之。故经言补者不可以为泻,泻者不可以为补,此之谓也。   诸井在手足指梢,故曰肌肉浅薄也。气藏于肌肉之内,肌肉浅薄,则气亦微,故曰气少不足使也。井为木,是火之母,荥为火,是木之子,故肝木实,泻其荥,此泻子之法也。如用补,则当补其合也。但泻之复不能补,故曰不可以为补。盖泻则当以子,补则当以母,不可误施也。   六十九难以别经为子母,此则以一经为子母,义虽各殊,其理一也。   按:滑氏曰:详越人此说,专为泻井者言也,若当补井,则必补其合,故引经言补者不可以为泻,泻者不可以为补,各有攸当也。补泻反,则病益笃,而有实实虚虚之患,可不谨欤!不然泻子法下,“故”字上,该有论补母之法,故以此二句总结之,否则文气不属,此中或有阙简,经言无考,姑俟知者。   卷六   七十四难   七十四难曰:经言春刺井,夏刺荥,季夏刺输、秋刺经,冬刺合者,何谓也?然:春刺井者,邪在肝;夏刺荥者,邪在心;季夏刺输者,邪在脾;秋刺经者,邪在肺;冬刺合者,邪在肾。   春刺井者,井为木,非必春刺井,以其邪在肝木也。荥为火,夏刺荥者,以其邪在心火也。   输为土,季夏刺输者,以其邪在脾土也。经为金,秋刺经者,以其邪在肺金也。合为水,冬刺合者,以其邪在肾水也。经言无考,越人去古未远,古医经犹得见之,而今亡矣。   按:《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篇》曰:藏主冬,冬刺井;色主春,春刺荥;时主夏,夏刺输;音主长夏,长夏刺经;味主秋,秋刺合。是为五变,以主五俞,与此同。盖以五脏之气,应五时之变,而取五俞,各有所主,刺隔一穴者,皆从子以透发母气也。一言刺之正,一言刺之变,所以不同也。若四时气篇曰:春取经,血脉分肉之间,甚者深取之,间者浅刺之。夏取盛经孙络,取分肉间,绝皮肤。秋取经输,邪在腑,取之合。冬取井荥,必深留之。此言四时之气,各有所在,故春取经脉于分肉之间,夏取盛经孙络,分肉皮肤,盖春夏之气,从内而外也。秋取经输,邪在腑,取之合,此秋气之复从外而内也。冬取井荥,必深留之,谓冬气之藏于内也。本输篇曰:春取络脉诸荥,大筋分肉之间,甚则深取之,间者浅取之,夏取诸输孙络,肌肉皮肤之上。秋取诸合,余如春法。冬取诸井诸输之分,故深留之。此言阴阳气血,随四时之生长收藏,而浅深出入也。春气在脉,故宜取络脉。夏气在孙络,长夏气在肌肉,故宜取孙络肌肉皮肤之上,此春夏之气,从内而外也。秋气降收,故如春法。盖复从孙络而入于络脉也。   冬气收藏,故欲深而留之。此四时出入之序,人气之所处,病之所舍,五脏应五时之所宜也。此两节又不同,然各有义理所在,不必求合也。   其肝心脾肺肾,而系于春夏秋冬者,何也?然:五脏一病,辄有五也。假令肝病,色青者肝也,臊臭者肝也;喜酸者肝也,喜呼者肝也,喜泣者肝也,其病众多,不可尽言也。四时有数,而并系于春夏秋冬者也。针之要妙,在于秋毫者也。   此复问肝心脾肺肾系于春夏秋冬之故,然五脏一病,辄有五邪,未可拘也。假令肝病,色青者肝也,肝主色也。臊臭者肝也,而中有心病,心主臭,入肝为臊也。喜酸者肝也,而中有脾病,脾主味,入肝为酸也。喜呼者肝也,而中有肺病,肺主声,入肝为呼也。喜泣者肝也,而中有肾病,肾主液,入肝为泣也。举一肝脏,余可类推,以明五脏六腑之病众多,不止于此,而皆统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所属,如四时之有定数,而并系于春夏秋冬之所属也。然其用针要妙,则在于秋毫之间,而其变无穷也。惟所问五脏之病,何以与四时相应,而答辞止言病状如此,滑氏疑有阙误,信夫。   卷六   七十五难   七十五难曰:经言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何谓也?然:金木水火土,当更相平。   东方木也,西方金也。木欲实,金当平之;火欲实,水当平之;土欲实,木当平之;金欲实,火当平之;水欲实,土当平之。东方肝也,则知肝实;西方肺也,则知肺虚。泻南方火,补北方水。南方火,火者木之子也;北方水,水者木之母也。水胜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故泻火补水,欲令金不得平木也。经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此之谓也。   此章诸家诠注,皆未足达越人之旨,惟徐氏《经释》庶乎近焉,今就其义而引申之。东方实,西方虚者。东方木也,肝也,西方金也,肺也。人之五脏,应乎五行,宜平伏,不宜偏胜,若或一脏独胜,则疾病生,须凭补泻以调之也。调之之法,而言泻南方,补北方者,南方火为木之子,北方水为木之母也。论五行本然之道,木实金当平之,火实水当平之,土实木当平之,金实火当平之,水实土当平之,此自然之理也。今东方肝实,西方肺虚,金虚何能平木,论治当抑其太过,扶其不及,故曰泻南方火,补北方水,此实则泻其子也。夫火者,木之子也,水者,木之母也,泻火则火衰,而盗泄母气,其火之势减,亦不能凌金,补水则火气愈弱,更窃木气,故曰水胜火也。况木气即泄,金不受凌,则虚者自复,复则遂得平木之实用。水既克火,其势益实,是以木之母水,胜木之子火也。而谓之子令母实,母令子虚者,盖木之子火,为木之母水所克制,则火能益水之气,故曰子令母实,而水克火,能夺火之气,故曰母令子虚也。   观上下文义,则此子母两字,皆就肝木而言,抑木即所以扶金也。越人恐读者误会,更申其义曰:故泻火补水者,欲令金得以平木也。若不知治金虚之法,止以一经为补泻,则他病亦不能治也。金下之不字,滑氏谓衍文宜删,极是。   按:滑氏曰:金不得平木,不字疑衍文。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者,木金火水,欲更相平也。木火土金水之欲实,五行之贪胜而务权也。金水木火土之相平,以五行所胜,而制其贪也。经曰:一脏不平,所胜平之,东方肝也,西方肺也。东方实,则知西方虚矣,若西不虚,则东方安得过于实耶?或泻或补,要亦抑其盛,济其不足,损过就中之道也。水能胜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泻南方火者,夺子之气,使食母之有余,补北方水者,益子之气,使不食于母也。如此,则过者退而抑者进,金得平其木,而东西方无复偏胜偏亏之患矣。   越人之意,大抵谓东方过于实,而西方之气不足,故泻火以抑其木,补水以济其金,是乃使金得与水相停,故曰欲令金得平木也。若曰金不得平木,则前后文义窒碍,竟说不通,使肝木不过,肺金不虚,复泻火补水,不几于实实虚虚耶?八十一难文义,正与此互相发明。九峰蔡氏谓水火金木土,惟修取相制,以泄其过,其意亦同。故结句云: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盖为知常而不知变者之戒也。此篇大意,在肝实肺虚,泻火补水上。或问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当泻火补土为是,盖子有余,则不食母之气,母不足,则不能荫其子,泻南方火,乃夺子之气,使食母之有余,补中央土,则益母之气,使得以荫其子也,今乃泻火补水何欤?曰:此越人之妙,一举而两得之者也。且泻火一则以夺木之气,一则以去金之克,补水一则以益金之气,一则以制火之光,若补土则一于助金而已,不可施于两用,此所以不补土而补水也。或又问母能令子实,子能令母虚,五行之道也。今越人乃谓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何哉?曰:是各有其说也。母能令子实,子能令母虚者,五行之生化。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者,针家之予夺,固不相侔也。四明陈氏曰:仲景云:木行乘金,名曰横。《内经》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木实金虚,是木横而凌金,侮所不胜也。木实本以金平之,然以其气正强而横,金平之,则两不相伏而战,战则实者亦伤,虚者亦败,金虚本资气于土,然其时土亦受制,未足以资之,故取水为金之子,又为木之母,于是泻火补水,使水胜火,则火馁而取气于木,木乃减而不复实,水为木母,此母能令子虚也。木既不实,其气乃平,平则金免木凌,而不复虚,水为金子,此子能令母实也。所谓金不得平,木不得凌,以金平其木,必泻火补水,而旁治之,使木金之气,自然两平耳。今按陈氏此说,亦是有理,但为不之一字所缠,未免牵强费辞,不若直以不字为衍文尔。观八十一篇中当知金平木一语可见矣。滑氏注,于释子令母实,母令子虚,未能明显,不若陈氏之说,较为晓畅也。然以木为火之母,水为金之子为言,其义虽通,于越人之旨,究隔一间。   又按:王氏曰:余每读至此难,未尝不叹夫越人之得经旨,而悼夫后世之失经旨也。先哲有言,凡读书不可先看注解,且将经文反复而详味之,得自家有新意,却以注解参校,庶乎经旨昭然,而不为他说所蔽,若先看注解,则被其说横吾胸中,自家却无新意矣。余平生所佩服此训,所益甚多。且如《难经》此篇,其言周备纯正,足为万世法,后人纷纷之论,其可凭乎?夫实则泻之,虚则补之,此常道也,人皆知之。今肝实肺虚,乃不泻肝而泻心,此则人亦知之,至于不补肺补脾而补肾,此则人不能知,惟越人知之耳。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以常情观之,则曰心火实,致肝木亦实,此子能令母实也。脾土虚,致肺金亦虚,此母能令子虚也。   心火实固由自旺,脾土虚,乃由肝木制之,法当泻心补脾,则肝肺皆平矣。越人则不然,其子能令母实,子谓火,母谓木,固与常情无异,其母能令子虚,母谓水,子谓木,则与常情不同矣。故曰水者木之母也。“子能令母实”一句,言病因也。“母能令子虚”一句,言治法也。其意盖曰,火为木之子,子助其母,使之过分而为病矣。今将何以处之,惟有补水泻火之治而已。   夫补水者,何谓也?盖水为木之母,若补水之虚,使力可胜火,火势退而木势亦退,此则母能虚子之义,所谓不治之治也,若曰不然,则母能令子虚一句,将归之脾肺乎?既归于脾肺,今何不补脾乎。夫五行之道,其所畏者,畏所克耳。今火大旺,水大亏,火何畏乎?惟其无畏,则愈旺而莫能制,苟非滋水以求胜之,孰能胜也。“水胜火”三字,此越人寓意处,细观之,勿轻忽也。虽泻火补水并言,然其要又在补水耳。后人乃言独泻火,而不用补水。又曰泻火即是补水,得不大违越人与经旨之意乎?若果不用补水,经不必言补北方水,越人不必言补水矣。虽水不虚,而火独暴旺者,固不必补水亦可也。若先因水虚而致火旺者,不补水可乎?水虚火旺而不补水,则药至而暂息,药过而复作,将积年累月,无有穷已,安能绝其根哉!虽苦寒之药,通为抑阳扶阴,不过泻火邪而已,终非肾脏本药,不能滋养北方之真阴也。欲滋真阴,舍地黄、黄柏之属不可也。其因有二:且夫肝之实也,心助肝,肝实之一因也;肺不能制肝,肝实之二因也。肺之虚也,其因亦有二。心克肺,肺虚之一因也;脾受肝克,而不能生肺,肺虚之二因也。今补水而泻火,火退则木气削,又金不受克而制木,东方不实矣。金气得平,又土不受克而生金,西方不虚矣。若以虚则补母言之,肺虚则当补脾,岂知肝气正盛,克土之深,虽每日补脾,安能敌其正盛之势哉!纵使土能生金,金受火克,亦所得不偿所失矣,此所以不补土而补水也。或疑木旺补水,恐水生木,而木愈旺,故闻独泻火不补水论,忻然而从之,殊不知木已旺矣,何待生乎!况水之虚,虽峻补不能复其本气,安有余力生木哉,若能生木,则能胜火矣。   或又谓补水者,欲其不食于母也,不食于母,则金还矣。岂知火克金,土不生金,金之虚已极,尚不能自给,水虽食之,何所食乎!若然,则金虚不由于火之克,土之不生,而由于水之食耳,岂理也哉!纵水不食金,金亦未必能复常也。“金不得平木”一句、多一“不”字,所以泻火补水者,正欲使金得平木也,不字当删去。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虚指肺虚而言也。泻火补水,使金得平木,正所谓能治其虚,不补土,不补金,乃泻火补水,使金自平,此法之巧而妙者。   苟不能晓此法,而不能治此虚,则不须问其他,必是无能之人矣,故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若夫上文所谓金木水火土更相平之义,不解而自明,兹故弗具也。夫越人,亚圣也,论至于此,敢不敛衽。但说者之 蚀,故辨之。   愚按:伯仁受针法于东平高洞阳,故专以针法补泻注,安道不习针,故以用药论,若越人则一以贯之,学人习玩斯篇,于补泻之法,获益非浅。   卷六   七十六难   七十六难曰:何谓补泻?当补之时,何所取气?当泻之时,何所置气?然:当补之时,从卫取气,当泻之时,从荣置气。其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当先补其阳,而后泻其阴;阴气不足,阳气有余,当先补其阴,而后泻其阳。荣卫通行,此其要也。   卫为阳而主气,乃阳明水谷之悍气,合经脉中出诸气街之气血,散入孙络,缠布周身,以充肤热肉,澹渗毫毛者也。营为阴而主血,乃奉心化出之血气,由心至胞室,循行十二经脉,日夜五十周,以应呼吸漏下者也。《灵枢·卫气篇》曰:浮气之不循经者,为卫气,其精气之行于经者为营气是也。此言用针取何气为补,而其所泻之气,则置之何地也。答辞谓补则从卫取气,盖取浮气之不循经者以补虚处,泻则从营置气,置犹弃置之置,盖从营置其气而不用也。然人之病情不一,补泻之法,尤当审其阴阳虚实也。若卫虚而营实者,以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则先补阳而后泻阴以和之。若营虚而卫实者,以阴气不足,阳气有余,则先补阴而后泻阳以和之。   如此补泻之法,先后有序,则阴阳得其平,营卫之气,自然通畅流行矣。终始篇曰:阴盛而阳虚,先补其阳,后泻其阴而和之;阴虚而阳盛,先补其阴,后泻其阳而和之。所谓盛则泻之,虚则补之,此其义也。   卷六   七十七难   七十七难曰:经言上工治未病,中工治已病者,何谓也?然:所谓治未病者,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与脾,故先实其脾气,无令得受肝之邪,故曰治未病焉。中工治已病者,见肝之病,不晓相传,但一心治肝,故曰治已病也。   《灵枢·逆顺篇》曰:上工刺其未生者也,其次刺其未盛者也,其次刺其已衰者也,下工刺其方袭者也,与形之盛者也,其病之与脉相逆者也。故曰:方其盛也,勿敢毁伤,刺其已衰,事必大昌。故曰: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此之谓也。此言治病,上工刺其病之未生,其次刺其初来未盛,再其次则刺其已衰,如兵法之避其来锐,击其惰归也。故伯高曰:无迎逢逢之气,无击堂堂之阵,无刺 之热,无刺漉漉之汗,无刺浑浑之脉,无刺病与脉相逆者是也。下工不知此义,刺其邪之方袭于经脉之中,或刺其邪之方盛于皮腠之间,或刺其邪正相攻之时,不能图功,皆足以偾事也。此论刺法须及其病未生,并方退之时,乃可用针。然凡病皆当预图于早,勿待病成方治,以贻后悔也。治之早则用力少而成功多,所谓曲突徙薪之勋,宜加于焦头烂额之上也。治病固当如此,而处天下事概当如此,岂止针法为然哉?夫五脏之气旺,则资其所生,由肝生心,心生脾,脾生肺,肺生肾,肾生肝,顺传则吉也。病则侮其所克,肝克脾,脾克肾,肾克心,心克肺,肺克肝,逆传则凶也。上工治未病者,治所传未病之脏也。是以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使肝病不得传而可愈也。故曰治未病。中工昧此,见肝病而徒治其肝,则肝病未已,脾病复起,故曰治已病也。《素问·玉机真藏论》曰:五脏受气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病之且死,必先传行至其所不胜,病乃死,此言气之逆行也,故死。亦此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