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息居重订霍乱论 - 第 6 页/共 17 页
纪律
《便产须知》云: 青斑(三)棱莪(术)赭石芫花麝,(香)大戟蛇蜕黄雌雄,砒石(火芒牙)硝(大)黄牡丹桂,槐花(子)牵牛皂角同,半夏(制透者不忌)南星(胆制陈久者不忌)兼通草,瞿麦干姜桃(仁)木《本草纲目》云:乌喙侧子羊踯躅,藜芦茜(草浓)朴及薇衔, 根 茹葵花子,赤箭茧草刺 皮,鬼箭红花苏方木,麦 常山蒺藜蝉,锡粉 砂红娘子,硫黄石蚕共蜘蛛,蝼蛄衣鱼兼蜥蜴,桑蠹飞生及樗鸡,牛黄犬兔驴马肉,鳅虾蟆鳖与龟。
《潜斋丛书》云:甘遂没药破故纸,延胡商陆五灵脂,姜黄葶苈穿山甲,归尾灵仙樟(脑)续随,王不留行龟鳖甲,麻黄(川)椒(神)曲伏龙肝,珍珠犀角车土瓜胎,非坚实之体,不可轻用)及紫葳(即凌霄花)。
猛厉之药,皆能伤胎,人犹知之。如薏苡、茅根、通草、浓朴、益母之类,性味平和。又为霍乱方中常用之品,最易忽略,不可不加意也。
十一、产后,丹溪一代宗工,乃谓产后宜大补气血为主。虽有别证,从末治之。景岳已辨其非矣。而俗传自产后宜温之说,不知创自何人,最为悖谬。夫产后阴血尽脱,孤阳独立,脏腑痧,无病者,万勿轻尝药饵。不但生化汤不可沾唇,虽沙糖酒亦须禁绝。设有腹痛,未审是否发痧。惟六一散最为双关妙药。若明系痧证,或患霍乱者,按常法治之。如果热炽毒深,不妨仍用凉化。如无虚象,勿以产后而妄投补药。如无寒证,勿以产后而妄施热剂。魏柳洲云:近时专科及庸手,遇产后一以燥热温补为事,杀人如麻。故治产后之痧邪霍乱者,尤当兢兢也。
十二、善后,凡霍乱吐泻皆止,腿筋已舒,始为平定。若暴感客邪而发者,即可向愈。口渴,以陈米汤饮之。知饥,以熟芦菔熟凫茈,或煮绿豆,或笋汤煮北方挂面啖之。必小便清,舌苔净,始可吃粥饭鲫鱼台鲞之类。油腻酒醴甜食新鲜补滞诸物,必解过坚矢,始可徐徐而进。切勿欲速,以致转病。若因伏邪而发者,未必速愈,证势虽平,尚多枝节,否则肢未全和,或热不遽退。胸犹痞闷,苔色不化,溺涩不行,此皆余热逗留。或治未尽善,亟宜清涤余邪,宣通气道。勿以其不饥不食,而认为吐泻伤元,妄投补滞。勿以其神倦肢凉,而疑作寒凉过度,妄进辛温。良由深伏之邪,久匿而不能尽去也。仍宜以轻凉清肃之品,频频煎服。
俾其疏沦,自然水到渠成,待得知饥,然后以饮食如前法消息之,自愈。其果因过服寒凉而便溏不已者,必溺清不渴,可以资生丸调治之(方见四篇)。
(此段皆名言也,因善后不得法,误事者,甚多,须熟读。初思食时,余尝用盐调藕粉,似亦颇妥,陈米汤亦不若绿豆汤为稳,谢城。)
干霍乱痛止为平,苔净口和,便坚溺澈为痊,饮食消息之法同上。
寒霍乱轻者,得平即愈。但节饮食,慎口腹可也。重者,多兼正虚,一俟阳回,热药不可再投。但宜平补元气,如液伤口燥者,即须凉润充津。盖病或始于阳虚,而大下最能夺液,不知转计,必堕前功,饮食调理,亦凭苔色便溺而消息之可也。
(阳回之后,热剂不可再投,知之者甚鲜。因过剂而误事者亦时有之,此段语亦甚精当,谢城!)
卷上 治法篇第二
守险
霍乱时行,须守险以杜侵扰。霍乱得愈,尤宜守险以防再来。昧者,不知,徒事符,以为拥兵自卫之谋,良可慨已。纵恣如常,效彼开门揖盗之愚,尤可笑也。苟欲御乱,一、人烟稠密之区,疫疠时行,以地气既热,秽气亦盛也。必湖池广而水清,井泉多而甘冽。
道,毋使积污。或广凿井泉,毋使饮浊。直可登民寿域,不仅默消疫疠也。此越险守疆之事,为御乱首策,非吾侪仰屋而谈者,可以指挥而行也。
一、当此流离播越之时,卜居最宜审慎。住房不论大小,必要开爽通气,扫除洁净,设不得已而居市廛湫隘之区,亦可以人工斡旋几分,稍留余地,以为活路,毋使略无退步。甘于霉时受湿,暑令受热,平日受秽,此人人可守之险也。无如贪夫徇财,愚夫忘害,嬉玩泄沓,漫无警省。迨挥霍撩乱,突如其来,手足无措矣。
一、昔范文正公每就寝,则思一日之食,与所行之事,能相准否。虽朝齑暮盐,贫不能自给,而每慨然忧天下之忧。以其志行磊落,足以纪纲人道,而岂腆然为饮食之人哉?呜呼!此六十四字,为故人宜春袁莲芾布衣跋,余《饮腊毒,脏腑先以不清。故秽浊之邪,易得而乘之,同气相求,势所必然之事。若能效法先贤,不徒为饮食之人,以其余资,量力而行疏河凿井,施药救人,敛埋暴露,扫除秽恶诸事,不但保身而杜病,吾闻积德可回天。不仅可御霍乱也已。
一、祖父家训,不许供设神像,遵圣人敬而远之也。余性尤不佞佛,生长钱塘,天竺山未尝一到。虽食贫居贱,而最恶持斋之说。先慈闻而责之曰:儿自命通脱,何亦效迂儒口吻乎?夫以报应。而始畏慕勉行也,故具不得已之苦心者。假神道以设教,创持斋之日期,诱而掖之,斡旋不少。试看疫疠流行之际,僧尼独鲜死焉?此其明效也。余敬听而识之,屡试不爽。益叹母训之非诬,故夏月款客。惟用海味干肉鱼虾之类,间或为宾托言茹素,亦借以节主人之费。但择轻清平淡者而食之。追忆生平未患痧证,敢以此法,公诸同世。
一、造酒曲者,必取诸草汁,以和米 而成。凡草初出之两叶尖者属阳,性烈而味辛,可以造酒犯飞尸,温服可祛阴气。若纵饮无节,未有不致病者。又惟夏月为尤甚,宋刘元城先生云:余初到南方,有一高僧教余,南方地热,而酒性亦热。况岭南烟瘴之地,更加以酒,必大发疾。故余过岭,即阖家断饮,虽遍厉水土恶劣,他人必死之地。余阖家十口皆无恙,今北归十年矣。无一患瘴者,此其效也。苏文忠公云:器之酒量无敌,今不复饮矣。观此则妄人所谓酒可以辟瘴疫者,岂非梦呓。夫瘴疫皆是热浊秽毒之气所酿,同气相求,感受甚易,且酒之湿热,久蓄于内,一旦因邪气入之而并为势必剧,其治较难,其愈不易,纵性耽曲 ,甘醉死而不辞者,夏令必须戒饮,或不屈死于挥霍撩乱之中也。
一、颐生之道,《易经》始发之。曰:节饮食。孔子曰:食无求饱。应休琏云:量腹节所受。陆放翁云:多寿只缘餐饭少。《随园诗话》云:不饱真为盖饥饱劳逸,皆能致疾,而饱暖尤为酿病之媒,故神农氏播谷之余,即收药味。有熊氏垂浊降清升。虽感客邪,亦潜消默化,而不能留着为病。惟过饱则胃气壅塞,脾运艰迟,偶吸外邪,遂无出路。因而为痧胀成霍乱者最多。故夏令不但膏粱宜屏,虽饭食且然。况无故喜服参药,妄食腻滞之物,如龙眼、莲子以图补益,而窒塞其气机哉。设犯痧秽之邪,多致不救。今夏有诸暨余小坡进士,窜难来申,与余亲家褚子耘茂才比屋而居,亦知医。为人视病归,啖莲子一盏毕,即觉不舒,寻即吐泻转筋,欲请余诊而不及。以邪气得补,无从宣泄,逼其深入。故告危如此之速,犹之贼来而自弃其险,闭城以待毙也。嘻!可悲已。(过饱不可,过饥亦不可,不饱非饥之谓,宜知之。谢城)
一、鳗鳝,性热助阳。鳖,性寒滋阴。然或有毒者,夏令更有蛇变者,尤勿轻尝。即无毒者,其质味浓浓,腻滞难消。如吸外邪而误食之,皆难救治。市脯尤觉秽浊,咸宜杜绝。(因食鳗鳝而霍乱者,余见甚多。谢城)
一、瓜果冰凉等物,虽能涤热,过食骤食,既恐遏伏热邪,不能泄越。又虑过度,而反为所伤,并宜撙节为妙。若口不渴,汗不出,溺不赤者,诸冷食皆在所忌也。
一、冬夏衣被过暖,皆能致病,而夏月为尤甚。既因暖而致病矣,或又因病而反畏寒,以热郁于内,而气不宣达也。再加盖覆,则轻者重,而重者即死矣。竟有死已许久,而旁人未知者,年来闻见甚多,比如开门揖寇,城已陷。或有尚在梦中而不觉者,可叹也已。亦勿过于贪凉,迎风沐浴,夜深露坐,雨至开窗,皆自弃其险,而招霍乱之来也。不可不戒。
一、食井中,每交夏令,宜入白矾、雄精之整块者,解水毒而辟蛇虺也。水缸内,宜浸石菖蒲根、降香。
一、天时潮蒸,室中宜焚大黄、茵陈之类。亦可以解秽气,或以艾搓为绳,点之亦佳。
一、用川椒研末,时涂鼻孔,则秽气不吸入矣。如觉稍吸秽恶,即服玉枢丹数分,且宜稍忍饥,俾其实时解散,切勿遽食,尤忌补物。恐其助桀为虐,譬奸细来,而得内应也。
一、无论老少强弱之人,虚实寒热之体,常以枇杷叶汤代茗,可杜一切外感时邪,此叶天士先生法也。见《医案存真》。然必慎起居,节饮食,勿谓有叶先生法在,诸可废弛也。
一、无论贫富夏月宜供馔者,冬腌干菜、卢菔、芹笋、凫茈、丝瓜、冬瓜、栝蒌、豇豆、紫食者鄙,焉知此味。呜呼!苟能常咬菜根,则百事可做。岂但性灵不为 没,足以御挥霍撩乱之灾乎。
挥霍撩乱,突如其来,集饷征师,动需时日,莫若乘其初发,何难一击而平。爰备载伐毛、取嚏、刮淬、刺急、拓救诸事宜于前,复详侦探、策应、纪律、守险、诸机要于后。虽妇竖一览,咸知剿御之方,既可各保身家,而厉气莫能张其焰,或可不蹈兵马过篱笆破之谚也。故列治法第二。
卷下 医案篇第三
南针
张戴人曰:泰和间,余见广济院僧病霍乱,一方士用附子、干姜同煎,放冷服之。服讫,呕血而死(如此而死,必是暑证。洄溪云:暑证忌姜,虽与连芩同用,亦有大害。况与附子同行,祸更烈矣)。顷合流镇李彦直,中夜忽作吐泻,自取理中丸服之。(洄溪云:此是寒霍乱之方,百不得一。误用者,祸不旋踵)。
医至,谓有食积,以巴豆药三五丸下之,亦不动,至明而死(纵有食积,何必下以巴豆)。
遂平李仲安,携一仆一佃客至偃城,夜宿邵辅之家,是夜仆逃,仲安觉其逸也,骑马与佃客往临颖追之。时七月天大热,炎风如箭,埃尘漫天,至辰时而还。曾不及三时,往返百二十里,既不获其人,复宿于邵氏斋。忽夜间闻呻吟之声,但言救我,不知其谁也。执火寻,乃仲安之佃客也。上吐下泻,目上视而不下,胸胁痛,不可动摇,口欠而脱臼,四肢厥冷,此正风湿 三者俱合之证也(夜行风大,兼感凉气,乘马疾驰,更挟劳瘁)。其 曾闻余言,乃取六一散,以新汲水,锉生姜调之,顿服半升。其人复吐,乃再调半升,令徐服之,良久方息(吐证服药,往往不受,必徐徐服,始合法也)。至明又饮数服,遂能起(生姜不煎,但锉入新汲水中而调六一散,取其微辛佐甘凉之剂,以解风暑而清湿热,略无助火之弊,可为用药之法),调养三日平复(先清外感,而后调其劳悴之伤,可为治病之法)。
罗谦甫治一蒙人,因食酒肉潼乳而患霍乱,从朝至午,精神昏愦,脉皆浮数(暑邪未去),按之无力,所伤之物已出矣(正气已虚)。即以新汲水调桂苓白术散,徐徐服之(妙)。随作地浆水,澄取清者一杯,再调服之(尤妙),吐泻遂止。次日微烦渴,与钱氏白术散,时服而愈(脉证如是,而所伤之物已出,则知中气伤残,暑邪未解,故用补正清邪之治。凡虚人受暑而病此者,即以是案为法可也。其理中、四逆等方,皆治阴寒致病,非治暑也。此等界限不清,亦何足以言医耶)。
又治提举公,年近八十。六月间患霍乱吐利,昏冒终日,不省人事(暑邪内扰),脉洪大有力,一息七八至(火势冲激),头热如火(邪热上僭,不是戴阳),足冷如冰(肺气不降,非下虚也),半身不遂(胃气大乱,不能束骨利机关),牙关紧急(热入阳明之络,不是中风)。遂以甘露散泻热补气安神明,加茯苓以分阴阳,冰水调灌,渐渐省事,而诸证悉去。后慎言语(虚证最要),节饮食(诸病宜尔,无病患亦宜尔),三日,以参术调中药理正气,十日后方平复。
汪石山治一人,年三十余,形瘦弱,忽病上吐下泻,水浆不入口七日,自分死矣(未服燥热药,犹可不死)。诊脉八至而数,曰:当夏而得是脉,暑邪深入也(提举以八十之年而脉八至。此人七日不进水浆,脉亦八至,若非明眼,进半杯,良久复进一杯(徐进可法)。觉稍安,三服后,减去石膏、知母,而人参渐次加至四五钱(操纵有法)。黄柏、橘皮、麦冬等,随所兼病而佐使,(制剂有法)一月后平复(暑盛元伤之治,此案可法)
一仆夫燕京人,纵酒,饮食无节,病霍乱吐泻转筋,烦渴几殆。时六七月,淋雨昼夜子,起家致富,孙曾绕膝,寿至九秩而终。若富贵人患此,则每为温补药所误也)。
《千金方》云:轻者水瘥(良然良然,古人岂欺我哉),此偶合古方。
余目击其事,后路途中,及六合县,见一人服新汲井水良愈(凡暑热病渴喜冷冻饮料者,但以新汲水或冬雪水徐徐饮之,皆能向愈,不但霍乱为然也,今人虽明知其患热,而尤禁饮冷,何耶)。
一人病霍乱,欲吐不吐,欲泻不泻,心腹 痛,脉之沉伏如无,(痛脉每如是)此干霍乱也。急令盐汤探吐宿食痰涎碗许,遂泻(上窍得开,下窍自通。但得吐泻,即可治矣)。与六和汤愈。
孙文垣治程氏子,先醉酒,后入房(其平素纵恣贪凉可知矣)。次早,四肢冷,胃脘痛极,脉仅四至。或以郁火治,投以寒凉,痛更甚。三日前所食西瓜,吐出未化(伤冷已甚),乃翁以为阴证伤寒(今人凡闻病犯房事者,虽不伤冷食,亦谓之阴证伤寒,辄以丁附姜桂杀之,可惨也已),欲用附子理中汤,不决(此翁颇虚心,故乃郎有命)。逆孙视之,面色青惨,叫痛而声不扬,坐卧烦乱,是霍乱兼蛔厥证也。先当止痛安蛔,后理霍乱,可免死也,迟则误事矣。急用醋炒五灵脂三钱,苍术一钱五分,乌梅三个,川椒、炮姜、桂心各五分,水煎饮下,痛减大半(恣啖生冷,复伤于酒,更误于寒凉之药,故以温胃安蛔得效)。下午以大腹皮藿香、半夏、橘皮、山楂、茯苓、五灵脂,两帖全安(仍以和中化滞,理其脾胃而愈。入房一端,略不置议,洵可法也)。
江篁南治从叔于七月间得霍乱证,吐泻转筋,足冷多汗,囊缩。一医以伤寒治之脉伏而微),尺部极微,口渴欲饮冷水(足冷囊缩,似属厥阴,口渴,亦似少阴引水自救,何以辨之,曰,直中阴经无转筋多汗证,若少阴头有汗则死矣),乃以五苓散与之(此治伤寒霍乱有表证之方,江氏不察,泥于热多欲饮水句而误也。此时如用桂苓甘露饮则得矣)。觉稍定,向午犹渴(囊缩乃暑热入于厥阴,故口渴欲饮冷,非伤寒也,而与伤寒药,渴何能已)。以五苓加麦冬、五味、滑石投之(始知为暑热矣,仅加麦冬、滑石,不足蔽辜,而五味酸温,尤不宜用),更以黄连、香薷饮冷进一服(前方拘泥俗说,妄用五味,不知服后何如,忽进此剂,殊属可笑)。次早,脉稍出,按之无根,且人脱形(连投温燥,又以香薷升散,宜乎如是),呃忒,手足逆冷,饮食入口即吐(桂术五味香薷等药见效矣),大便稍不禁。为灸丹田八九壮,囊缩稍舒,手足稍温(伏热得火灸,已有流行之势)。继以理中汤二三服(茫无头绪,若江氏,(焦头烂额之客),投之而愈(此案江氏初治,原知为热,止用泥古,遂致一误再误,迨哕吐形脱之时,又不知清补兼施,而艾灸理中,几至溃败。幸而不用附子,故未着尚能挽救,然亦危矣,读者鉴诸)。
江少微治一妇人,六月中旬,病霍乱吐泻转筋,一医投藿香正气散(此治袭凉饮冷兼寒湿而成霍乱之方),加烦躁面赤,揭衣卧地(藿香正气散,温散之剂也。尚不可误施于暑热霍乱,故误投附桂者,每见下咽即昏沉厥冷,浑身青紫而死,医者犹谓阴盛已极,此等大热之药,尚不克救。再遇此证,仍以此法投之,至老不悟,而死者之冤,亦无从诉。此余之所以述霍乱转筋诸治法为世告也)。江诊之,脉虚无力,身热引饮,此得之伤暑,宜辛甘大寒之剂,泻其火热,以五苓散加滑石、石膏。吐泻定,再与桂苓甘露饮而痊(暑热为病,脉多虚微涩弱,弦细芤迟,以热伤气也。甚至隐伏不应指,或两尺绝无,皆邪滞经络,上下格拒使然。不可误认为虚寒也。亦有脉因火煽而反洪大滑数异常者。此霍乱所以无一定之诊,临病极宜善审也)。
陈三农治一妇,暑月方饭后,即饮水而睡,睡中心腹痛极,肢冷上过肘膝,欲吐利而不得吐利, 痛垂死,六脉俱伏。令以藿香正气散煎汤探吐。一吐减半,再吐而安(此停食饮冷睡卧当风而成干霍乱也,以对证之剂引吐,又合机宜,不必拘守盐汤一法也)。
缪仲淳治高存之家仆妇患霍乱,以砂仁一两,炒研,盐一撮,沸汤调,冷服一剂愈(此治夏月贪凉、脾胃不和之轻证也。冬月感寒患此亦可用,但宜温服,余尝自验)。伤冷物者,加吴茱萸。
张石顽云:一少年新婚,陡然腹痛麻瞀(《医通》谓之番痧,即干霍乱之因热者)
。或令饮火酒半杯,(此必疑其阴证也,而不知少年新婚,最多火证,何也。
以不论贫富,冬夏衣被皆新,而合欢成礼,劳则生火也)。腹痛转剧,旋增颅胀,身发红点(热毒得酒愈识,若不急从清解,必七窍流血而死)。与芦根汁(解酒毒而清热),得吐痛解。复有鼻衄,口燥,胸腹略见红斑(血分热极)。啜童子小便稍安(清营妙品)。又浓煎葱豉汤(宣解恶气秽毒之圣药),仍入童便,续续与之,得大吐汗出而痊。
叶天士治一人霍乱后,中气大虚,肝风内动,心中空洞,身痛肢浮,用异功散加木瓜、姜、枣。按此以培中制木之剂,而为霍乱善后之治,最可法也。若见身痛肢浮,而误用表散之品,则内风愈动,脾土重伤,因而致殆者多矣。夫霍乱固是中焦土病,而土病多由木侮,故虽治寒霍乱,必首察厥阴之动静。倘其人肝阴素亏,内风暗动者,姜附等极宜慎用。即当用者,亦须妥为驾驭,毋使过剂。设或无节,虽不似热霍乱之立时殒命,亦必增剧而生枝节。试观仲圣治厥阴下利之用白头翁汤,其义自明。盖厥阴虽当两阴交尽,而具合晦朔之理。阴之初尽,即阳之初生,其本阴,其标热,其体木,其用火,是以独称刚脏。而爵以将军,顾名思义,可以悟其治矣。世有治肝气惟崇刚燥者,骤则变痉厥,缓则成关格。人但知病之日深,而不知药之所酿,并及之,以为医家病家两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