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玄机原病式 - 第 6 页/共 7 页
风、热、燥并郁甚于里,故烦满而或 结也。法宜除风散结,寒药下之,以使郁滞流通,而后以退风热、开结滞之寒药调之,而热退结散,则风自愈矣。呜呼!俗医所治破伤中风,不明浅深,但以辛热燥药,任其天命而已!若始觉风热郁结于表,而里尚平者可也,或以寒物佐之亦佳。如灵宝丹治风痹,虽用硫磺、钟乳、木香、桂心之类辛热,是亦能令开结也,佐以牛黄、脑子、苦参、芒硝之类寒物,以使结散而无复郁也,况至宝丹乃散风热郁痹之寒药也。凡治风热结滞,宜戒热药过盛,凡破伤中风,宜早令导引摩按,自不能者,令人以屈伸按摩挽之,使筋脉稍得舒缓,而气得通行,及频以橛斡牙关,勿令口噤,若紧噤之,则常以橛当之,及频斡之,勿损牙齿,免致口噤不开,而粥药不能下也。及风痫之发作者,由热甚,而风燥为其兼化,涎溢胸膈,燥热而螈 、昏冒、僵仆也,或惊风者,亦由心火暴甚而制金,不能平木,故风火相搏,而昏冒、惊悸、潮搐也。
凡此诸证,皆由热甚而生风燥,各有异者,由风、热、燥各微甚不等故也。
所谓中风或筋缓者,因其风热胜湿而为燥,乃燥之甚也。然筋缓不收而痿痹,故诸郁病痿,皆属金肺,乃燥之化也!如秋深燥甚,则草木痿落而不收,病之象也。是以手得血而能握,足得血而能步。夫燥之为病,血液衰少也,而又气血不能通畅,故病然也。或云筋挛有力,则为实热,筋缓不收,则为虚寒者;或谓寒主收引,而热主舒缓,则筋挛为寒,筋缓为热者:皆误也。凡治诸风方,通言主疗筋脉挛缓,岂分寒热虚实之异耶!但有微甚而已。故诸筋挛虽势恶而易愈也。诸筋缓者,难以平复,明可知也。
或云中风为肝木实甚,则大忌脏腑脱泄,若脾胃土气虚损,则土受肝木鬼贼之邪,而当死也。当以温脾补胃,令其土实,肝木不能克,乃治未病之法也。所谓似是而非者也。或云脾为中州而当温者, 亦误也;所以寒、暑、燥、湿、风、火之六气,应于十二经络脏腑也,以其本化,则能补之,相反之者,则能泄之。然脾胃土本湿也,湿气自甚,则为积饮痞隔,或为肿满,以药燥去其湿,是谓泻其脾胃土之本也;或病燥热太甚,而脾胃干涸成消渴者,土湿之气衰也,宜以寒温之药,补阴泄阳、除湿润燥,而土气得其平,是谓补其脾土之本也。故仲景言伤寒里热太甚,而胃中干涸烦渴者。急下之,救其胃气,方用甘草、大黄、芒硝大寒之药,谓之调胃承气汤者,达其至理也。
所以阴阳异用,而寒湿同性,然土为阴,故异于风、热、燥也。土为万物之母,水为万物之元。故水土同在于下,而为万物之根本也,地干而无水湿之性,则万物根本不润,而枝叶衰矣。《经》言:“动物神机为根在于中”,故食入于胃,而脾为变磨,布化五味,以养五脏之气,而养荣百骸,固其根本,则胃中水谷润泽而已。亦不可水湿过与不及,犹地之旱涝也,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受气皆在于脾胃,土湿润而已。
《经》言,积湿成热,岂可以温药补于湿土也?温属春木,正以胜其湿土耳!或以脏腑不分六气,而为假令之湿,一概言阳气甚而热为实,阳气衰而寒为虚者,乃寒热阴阳之虚实,而非五行兴衰克伐之道也!然脏腑经络,不必本气兴衰,而能为其病,六气互相干而病也。假令胃寒为虚冷者,是胃中阴水实而阳火虚也,当以温补胃中阳火之虚。而退其阴水之实,非由胃土本虚,而补其湿也。夫补泻脾胃之本者,燥其湿则为泻,润其燥则为补。今夫土本湿也,若阳实阴虚,风热胜其水湿而成燥者,则为水湿衰也,可以退风散热,养液润燥,而救其已衰之阴湿,若反以温补,欲令脏腑而无壅塞。不亦妄谬之甚耶!或言中风由肾水虚冷者,误也。盖阴水既衰,则阳火自甚而热,岂能反为寒者耶?以证验之,则为热明矣。或云中风既为热甚,治法或用乌附之类热药,何也?答曰:欲令药气开通经络,使气血宣行,而无壅滞也!然亦以消风热、开结滞之类寒药佐之,可以制其药之热也,若服峻热药而热证转加者,不可服也。郁结不通,而强以攻之,则阴气暴绝而死矣。故诸方之中,至宝,灵宝丹最为妙药。
今详本草言至宝丹之药味,合而为一,乃寒药尔;灵宝丹虽用温热之味,而复用寒药制之,参而为一,亦平药也。况皆能散风壅、开结滞,而使气血宣通,怫热除而愈矣。此方虽有治风之热药,当临时消息,适其所宜,扶其不足,损其有余。慎不可但以峻热攻痹,而反绝其已衰之阴气也。
二、六气为病 (五)燥类
(总纲)
诸涩枯涸,干劲皴揭,皆属于燥。(阳明燥金,乃肺与大肠之气也)
二、六气为病 (五)燥类
(分述)
(涩)
涩:物湿则滑泽,干则涩滞,燥湿相反故也。如遍身中外涩滞,皆属燥金之化,故秋脉。 ,涩也。或麻者,亦由涩也,由水液衰少而燥涩,气行壅滞,而不得滑泽通利,气强攻冲而为麻也。如平人抑其手足,则真气顿行之甚,而涩滞壅碍不得通利而麻。亦犹鼓物之象也,其不欲动者,动则为阳。使气行之转甚,故转麻也。俗方治麻病,多用乌、附者,令气行之暴甚,以故转麻。因之冲开道路,以得通利,药气尽则平,气行通而麻愈也。然六气不必一气独为病,气有相兼,若亡液为燥,或麻无热证,即当此法;或风热胜湿为燥,因而病麻,则宜以退风散热、活血养液、润燥通气之凉药调之,则麻自愈也。治诸燥涩,悉如此法。
(枯涸)
枯,不荣王也。涸,无水液也。干,不滋润也。劲,不柔合也。春秋相反,燥湿不同故也。大法,身表热为热在表,渴饮水为热在里。身热饮水,表里俱有热;身凉不渴,表里俱无热。《经》所不取火化渴者,谓渴非特为热。如病寒吐利,亡液过极,则亦燥而渴也;虽病风热,而液尚未衰,则亦不渴。岂可止言渴为热而否为寒也?夫燥渴之为病也。多兼于热。故《易》曰:燥万物者,莫 乎火。今言渴为燥,则亦备矣。如大法身凉不渴,为表里俱无热,故不言为寒也。谓表里微热,则亦有身不热而不渴者,不亦宜乎!
(皴揭)
皴揭:皮肤启裂也。干为天,而为燥金;坤为地,而为湿土。天地相反,燥湿异用。故燥金主于紧敛,所以秋脉紧细而微。湿土主于纵缓,所以六月其脉缓大而长也。如地湿则纵缓滑泽,干则紧敛燥涩,皴揭之理,明可见焉。俗云皴揭为风者,由风能胜湿而为燥也。《经》言:厥阴所至,为风府,为璺启。由风胜湿而为燥也。所谓寒月甚而暑月衰者,由寒能收敛,腠理闭密,无汗而燥,故病甚也。热则皮肤纵缓腠理疏通而汗润,故病衰也。或以水湿皮肤,而反喜皴揭者,水湿自招风寒故也。
二、六气为病 (六)寒类
(总纲)
诸病上下所出水液,澄彻清冷, ,瘕, 疝,坚痞腹满急痛,下利清白,食已不饥,吐利腥秽,屈伸不便,厥逆禁固,皆属于寒。(足太阳寒水,乃肾与膀胱之气也)
二、六气为病 (六)寒类
(分述)
(水液澄彻清冷)
澄彻清冷:湛而不混浊也。水体清净,而其气寒冷,故水谷不化,而吐利清冷,水液为病,寒也。如天气寒,则浊水自澄清也。
( )
:腹中坚硬,按之应手,谓之 也。《圣惠方》谓:“ ,犹征也。”然水体柔顺而今反坚硬如地,亢则害,承乃制也。故病湿过极则为 ,反兼风化制之也;风病过极则反燥,筋脉劲急,反兼金化制之也;病燥过极则烦渴,反兼火化制之也;病热过极,而反出五液,或为战栗恶寒,反兼水化制之也。其为治者,但当泻其过甚之气,以为病本,不可反误治其兼化也。然而兼化者,乃天机造化,抑高之道,虽在渺冥恍惚之间,而有自然之理,亦非显形而有气也。病虽为邪,而造化之道在其中矣。夫五行之理,甚而无以制之,则造化息矣。如风木旺而多风,风大则反凉,是反兼金化制其木也。大凉之下,天气反温,乃火化承于金也。夏火热极而体反出液,是反兼水化制其火也。因而湿蒸云雨,乃土化承于水也。雨湿过极,而兼烈风,乃木化制其土也。飘骤之下,秋气反凉,乃金化承于木也。凉极而万物反燥,乃火化制其金也。因而以为冬寒,乃水化承于火也。寒极则水凝如地,乃土化制其水也。凝冻极而起东风,乃木化承土而周岁也。凡不明病之标本者,由未知此变化之道也。
(瘕)
瘕:腹中虽硬,而忽聚忽散,无有常准,故《圣惠方》云:瘕,犹假也。以其病瘕未成也。《经》注曰:血不流而寒薄,故血内凝而成瘕也;一云腹内结病也。《经》曰:小肠移热于大肠,为 瘕,为沉。注曰:小肠热已移入大肠,两热相搏,则血溢而为伏瘕也。血涩不利,则月事沉滞而不行,故云 瘕为沉。“ ”与“伏”同。“瘕”一为“疝”,传写误也。然则《经》言瘕病亦有热者也,或阳气郁结,怫热壅滞,而坚硬不消者,非寒 瘕也,宜以脉证别之。
( 疝)
疝:少腹控卵,肿急绞痛也。寒主拘缩故也。寒极而土化制之,故肿满也。《经》言“丈夫疝,”谓阴器连少腹急痛也,故言“妇人少腹肿,”皆肝足厥阴之脉也。《经》注曰:“寒气聚而为疝也。”又按《难经》言,五脏皆有疝,但脉急也。注言:脉急者,寒之象也。然寒则脉当短少而迟,今言急者,非急数而洪也,由紧脉主痛,急为痛甚,病寒虽急,亦短小也。所以有痛而脉紧急者,脉为心之所养也,凡六气为痛则心神不宁,而紧急不得舒缓,故脉亦从之而见也。欲知何气为其痛者,适其紧急相兼之脉而可知也。如紧急洪数,则为热痛之类也。又《经》言:“脾传之肾,病名曰疝瘕,少腹烦冤而痛,出白蛊。”注言:“少腹痛,溲出白液也,一作客热内结,销烁脂肉,如虫之食,故名白蛊也。”然经之复言热为疝瘕,则亦不可止言为寒,当以脉证别之。
(坚痞腹满急痛)
坚痞腹满急痛:寒主拘缩,故急痛也。寒极则血脉凝冱反兼土化制之,故坚痞而腹满也。或热郁于内,而腹满坚结痛者,不可言为寒也。
(下利清白)
下利清白:水寒则清净明白也。
(食已不饥)
食已不饥:胃热则消谷善饥,故病寒则食虽已而不饥也,胃膈润泽而无燥热故也。或邪热不杀谷,而腹热胀满,虽数日不食而不饥者,不可言为寒也。由阳热太甚而郁结,传化失常,故虽不食而亦不饥。亦犹病热虽甚,而无困倦,病愈而始困无力,由实热之气去也。
(吐利腥秽)
吐利腥秽:肠胃寒而传化失常。我子能制鬼贼,则已当自实。故寒胜火衰金旺而吐利腥秽也。腥者,金之臭也;由是热则吐利酸臭,寒则吐利腥秽也。亦犹饭浆,热则易酸,寒则水腥也。
(屈伸不便,厥逆禁固)
屈伸不便,厥逆禁固:阴水主于清净,故病寒则四肢逆冷,而禁止坚固,舒卷不便利也。故冬脉沉短以敦,病之象也。或病寒尚微,而未致于厥逆者,不可反以为热。或热甚而成阳厥者,不可反以为病寒也。然阴厥者,元病脉候,皆为阴证,身凉不渴,脉迟细而微,未尝见于阳证也。其阳厥者,元病脉证,皆为阳证,热极而反厥,时复反温,虽厥而亦烦渴谵妄,身热而脉数也。若阳厥极深,而至于身冷,反见阴脉微欲绝者,此为热极而欲死也。俗皆妄谓变成阴病,且曰阴阳寒热反变而不可测也。乃取阳主于生、阴主于死之说,急以火艾热药,温其表里,助其阳气,十无一生。俗因之以为必死之证,致使举世大惧阴证,而疑似阴者,急以温之,唯恐救之不及,而反招暴祸。岂知热病之将死者,鲜有逃于此证也。
殊不知一阴一阳之谓道,偏阴偏阳之谓疾。阴阳以平为和,而偏为疾。万物皆以负阴抱阳而生,故孤阴不长,独阳不成;阳气极甚而阴气极衰,则阳气怫郁;阴阳偏倾而不能宣行,则阳气蓄聚于内,而不能营运于四肢,则手足厥冷,谓之阳厥。故仲景曰:“热深则厥亦深,热微则厥亦微。”又曰:“厥当下之,下后厥愈。”为以除其里之热也。故病热甚则厥,又以失下则热甚,而反为阴证,非反变为寒病。
夫病之传变者,谓中外、上下、经络、脏腑,部分而传受为病之邪气也。非寒热阴阳之反变也。法曰:阴阳平则和,偏则病。假令阳实阴虚,为病热也,若果变而为寒,则比之热气退去,寒欲生时,阴阳平而当愈也,岂能反变之为寒病乎?然虽《疟论》言“阴胜则寒,阳胜则热”者,谓里气与邪热并之于表,则为阳胜而发热也。表气与邪热并之于里,则为阴胜而寒栗也。由表气虚而里气热,亢则害,承乃制,故反战栗也。
大抵本热,非病寒也!或伤寒病,寒热往来者,由邪热在表而浅,邪恶其正,故恶寒也;邪热在里而深,邪甚无畏,物恶其极。故不恶寒而反恶热也。表里进退不已,故为寒热往来也。此气不并于表里。故异于疟而寒热微也。皆热传于表里之阴阳,而非病气寒热之阴阳反变也。
或病热而寒攻过极,阳气损虚,阴气暴甚而反为寒者,虽亦有之,因药过度而致之,非自然寒热之反变也。
夫六气变乱而为病者,乃相兼而同为病。风热燥同,多兼化也。寒湿性同,多兼化也,性异而兼化者有之,亦已鲜矣。
或制甚而兼化者,乃虚象也。如火热甚而水化制之,反为战栗者,大抵热甚,而非有寒气之类也。故渴为热在里,而寒战反渴引饮也。
又如以火炼金,热极而反化为水。虽化为水,止为热极而为金汁,实非寒水也。
或燥热太甚而肠胃郁结,饮冷过多而痞隔不通;留饮不能传化,浸润而寒极蓄于胃中。燥热太甚,郁于胸腹而 胀满,烦渴不已,反令胃膈冷痛,呕哕浆水,而水浆难下。欲止其渴而强饮于水,则满、痛、呕哕转甚,而渴亦不止。不强饮之,则烦渴不可以忍,令人烦冤闷绝,而但欲死。若误治之,即死不治,亦为难已。
每用大承气汤热服,下咽而肠胃郁结痞隔,即得宣通,而留饮传化浸润,则寒湿散去,肠胃之外,得其润泽,热退而烦渴、满痛、呕哕遂止,须臾得利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