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秘录 - 第 8 页/共 31 页

论狐疝 论强阳不倒 论痿阳不振   天师曰:男子与女子之治,原无分别,然而亦有殊处。男子与妇人殊者,疝病,阳强不倒,痿而不举。疝病不同,然而与妇人异者,止狐疝不同耳,余俱相同。狐疝者,日间缩在囊之上,夜间垂在囊之下也。此乃寒湿,又感阴阳不正之气,乘于交感之际,或在神道之旁,或在风湿之际,感而成之也。方用杜若五钱,捣汁,以凉水浣之,取汁一碗,加沙参一两,肉桂一钱,桂枝一钱,小茴香一钱,橘核一钱,水煎服。(〔批〕扶正祛疝汤。)一服即伸出,二服即消,三服全愈。神方也。   强阳不倒,此虚火炎上,而肺金之气不能下行故尔。若用黄柏、知母二味,煎汤饮之,立时消散。然而自倒之后,终岁经年,不能重振,亦是苦也。方用元参三两,肉桂三分,麦冬三两,水煎服,即倒。(〔批〕养阳汤。)此方妙在用元参以泻肾中浮游之火,尤妙肉桂三分,引其入宅,而招散其沸越之火,同气相求,火自回合。况麦冬又助肺金之气,清肃下行,以生肾水,水足火自息矣,此不求倒而自倒。他日亦可重整戈矛,再图欢合耳。   至于痿而不振者,乃过于琢削,日泄其肾中之水,而肾中之火亦日消亡。盖水去则火亦去,必然之理。如一家人口,厨下无水,又何以煮爨而生烟,必汲其泉源,而后取其薪炭,可以钻燧取火,以煮饮食,否则空铛安爨也。方用熟地一两,山茱萸四钱,远志一钱,巴戟天一钱,肉苁蓉一钱,肉桂二钱,人参三钱,枸杞子三钱,茯神二钱,杜仲一钱,白术五钱,水煎服。(〔批〕起阳至神丹。)一剂起,二剂强,三剂妙。老人倍加。此方用热药于补水之中,则火起而不愁炎烧之祸,自然煮汤可饮,煮米可餐。断不致焦釜沸干,或虞爆碎也,此皆男治之法也。   张公曰:男治法妙,然余亦有数方,可并传之。狐疝方:用白术五钱,沙参一两,柴胡三钱,白芍三钱,王不留行三钱,水煎服。(〔批〕逐狐丹。)一剂即出而不缩。   阳倒不举方,用熟地一斤,肉桂三两,覆盆子三两,黄 二斤,巴戟天六两,柏子仁三两,去油,麦冬三两,当归六两,白术八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汤送下一两,自然阳旺不倒矣。(〔批〕强阳神丹。)   孙真君传治疝方。用沙参一两,橘核一钱,肉桂一钱,柴胡一钱,白芍五钱,陈皮五分,吴茱萸五分,水煎服。一剂即定痛,二剂即全愈。疝气一症,大约皆肝木之病,予所以治其肝,自随手而奏功也。(妙。)   卷二(乐集)   女治法   论风邪入血室 论治羞隐 阴内生虫 阴门生疮   天师曰:女症各经,俱与男人同治,惟是经症宜知,至于羞隐之处,更宜留心是也。经期前后,寒热温凉,有邪无邪,俱当细辨,世有专门,不须枚举,我今止据一症而言之。如妇人经期适来,为寒风所中,则经水必然骤止。经不外泄,必变为寒热,时而身战,时而身凉,目见鬼神,心中惊悸。   论治法,本当刺其期门之穴,一刺出血立已。无奈世人不肯刺于乳下,羞恚不肯为医人所见,于是必变而益发狂 语,所由来也。今立一方治之。方用柴胡三钱,当归二钱,白芍五钱,枳壳二钱,炒栀子三钱,甘草一钱,陈皮五分,生地二钱,水煎服。此方妙在用柴胡于白芍之中。盖前症经血不能外出,则血藏于血室之中,藏而不出,则血化为热,气郁结不伸,必在半表半里之间,以兴妖作怪。柴胡真半表半里之药,用白芍直入血室,和平而分解之。如人羞恚隐藏于血宅之内,必得一相信之人,走入其中,为之开导,而后众人排闼而入,庶几一笑回春,仍然欢好,身出而祸亦消。此方之妙,理实相同,故取而显譬之,非好为论说也。至于羞隐之症,亦不可枚举,查其专门,而细询病情,随症加减,治之可也。   张公曰:论奇辟。予更有说,热入血室,非热也,乃风邪壅之而热也,所以用柴胡一散而愈。   妇人羞隐之处,不便明言,然大约非寒则热耳。今有一试方。先用当归三钱,白芍三钱,川芎一钱,熟地五钱,甘草一钱,柴胡一钱,白芥子一钱,黄芩三分,炮姜三分,水煎服。倘有羞隐之处,不肯明言者,以此方投之,必奏奇功。问其服药后,较前平善,则是虚症也,竟用四物汤治之可也。未好,则是热病作祟,方中大加栀子三钱治之,必奏功也。此亦妙法,行医者宜亟知之。   华君曰:女子治法,尚有二条未传,待予补之。妇人阴内生虫,乃湿热也,用鸡肝入药末引之亦妙。终不若夫子之方更神也。方用蚯蚓三四条,炙干为末,用葱数条,火上炙干为末,用蜜一碗。煮成膏,将药捣于其中。纳入阴户,虫尽死矣,自然随溺而下,神方也。世人未知,幸为留意。   又妇人阴门边生疮,作痒作痛不止者,以此方煎水洗之,立效。方用蛇床子一两,花椒三钱,白矾三钱,水十碗,煎五碗,乘热熏之,温则洗之。一次即止痒,二次即止痛,三次即全愈。分作五日洗之,每日止消洗一次。神效之极,幸珍之。   卷二(乐集)   虚治法   论气虚血虚   天师曰:虚症亦多,我举一二以概其余。虚治者,非气虚,即血虚也。气虚如人不能饮食,食之而不能化者是;血虚者,面色黄瘦,或出汗盗汗,或夜眠常醒,不能润色以养筋者是也。盖饮食入胃,必须胃气充足,始能化糟粕而生津液,气既自馁,何能化饮食也。方用人参二钱,黄 三钱,白术三钱,陈皮五分,甘草一钱,麦芽五分,神曲五分,山楂五粒,炮姜一钱,茯苓三钱,水煎服。此方参、苓、 、术,纯是健脾开胃之品;又恐饮食难消,复加山楂、神曲、麦芽之类以消之。则胃气既旺,又何愁饮食之不化,津液之不生耶。   血虚自当补血,舍四物汤又何求耶。余今不用四物汤,用麦冬三钱,熟地一两,桑叶一片,枸杞子三钱,茜草一钱,当归五钱,水煎服。此方妙在用桑叶以补阴而生血,又妙加入茜草,则血得活而益生,又况济之熟地、麦冬、当归,大剂以共生之,则血足色润而筋舒也。外症既见改观,则内自安而寐适,心气得养,又宁有盗汗之生哉。此虚治之法也。   张公曰:虚治亦不止补气补血,盖此二方,实可统治之。甚矣,天师立方之妙也。别有加减之法:气虚方中,倘伤米食,加麦芽五分;伤肉食,加山楂十粒;伤面食,加萝卜子五分:有痰,加半夏一钱,白芥子一钱;咳嗽,加苏子一钱,桔梗二钱;伤风,柴胡二钱;夜卧不安,加炒枣仁二钱;胸中若微疼,加枳壳五分。血虚方中,亦同前加减法治之。   华君曰:尚有一方,并传子。有气血两虚之人,饮食不进,形容枯槁,补其气而血益燥,补其血而气益馁,助胃气而盗汗难止,补血脉而胸膈阻滞,法当气血同治。方用人参一钱,白术一钱,甘草八分,陈皮五分,茯苓二钱,当归二钱,白芍三钱,熟地三钱,川芎一钱,神曲五分,麦冬五钱,谷芽一钱,水煎服。此方气血双补,与八珍汤同功,而此更妙于八珍者也,妙在补中有调和之法耳。   卷二(乐集)   实治法   论治实邪   天师曰:实病亦不同,亦甚多,今亦举其一二。如人终岁终年,不畏劳役,不辞辛苦,寒凉之品,可以多餐,辛热之味,不能上口者是也。至于邪气之入,不可同观。吾言实病之多,皆邪气之多也。人实者少而虚者多。邪气之入,别有治法,不可混入于此门。倘人有强壮之容颜,过于热甚,欲求方者与之。方用陈皮一钱,神曲一钱,麦芽一钱,黄芩一钱,浓朴一钱,天花粉一钱,甘草五分,芍药二钱,山楂十粒,枳壳五分,当归二钱,茯苓一钱,水煎服。此等方,止可备用,以治有余之人,不可据之以概治天下之人也。盖实者,一百中一二人,而虚者遍天下。天地之气,何能过浓。况培植者少,而琢削者多乎。今定此方,亦定一门之治法,非教医者,执此以消导之耳。   张公曰:仁心仁术,于此方并见。实病甚少,天师言多者,乃言邪气之实,非言正气之实也。邪气之实,伤寒门最多。天师言有专门者,说有伤寒之书也,倘人病邪气之实。幸于伤寒门查而治之,无差毫发。伤寒书卷繁多,兹不能备载耳。   华君曰:予未传。   卷二(乐集)   寒治法   论吐血衄血 目肿 口舌生疮   天师曰:寒治者,乃火盛而正折之也。如人病目痛,口舌生疮,鼻中出血,口中吐血是也。此等之症,乃火气郁勃于上焦,不能分散,故重则上冲,而为吐血衄血,轻者目痛而口舌生疮也,法当用寒凉之品,以清其火热燎原之势,并泻其炎上巅顶之威。方用生地一两,当归一两,川芎五钱,元参五钱,黄芩三钱,三七根末三钱,甘草一钱,荆芥炒一钱,水煎服。此方妙在不纯用寒凉以逐火,而反用微寒之药以滋阴,盖阴气生则阳气自然下降。尤妙用荆芥引血归经,用三七末以上截其新来之路,又加黄芩以少清其奔腾之势,诚恐过于寒凉,恐冷热相战,又加甘草以和之,此治热之最巧、最妙法也。若竟用寒凉折之,非不取快一时。然火降而水不足,则火无所归,仍然焰生风起,必较前更胜,而始以清补之药救之,则胃气已虚,何能胜任,予所以乘其初起,即用之为妙也。   目肿而痛,亦是火症,然必看其眵多泪多,红肿而痛,如有物针触二般。用柴胡三钱,甘草一钱,炒栀子三钱,半夏一钱,白蒺藜三钱,水煎服。此方之妙,全在直散肝胆之郁火,火散则热自退。不攻之攻胜于攻,不下之下胜于下也。一剂即可奏功,正不必再服。   口舌生疮,又不可如是治之。乃心火郁热,而舌乃心苗,故先见症。法用黄连二钱,菖蒲一钱,水煎服。一剂而愈,神方也。此方不奇在黄连,而奇在菖蒲。菖蒲引心经之药,黄连虽亦入心经,然未免肝脾亦入,未若菖蒲之单入心也。况不杂之以各经之品,孤军深入,又何疑哉,此所以奏功如响也。倘不知用药神机,轻混之以肝脾之药,虽亦奏功,终不能捷如桴鼓,此治热之又一法也。   张公曰:寒治之法,世人最多,予皆不取。今天师之法,不容予不首折也。用寒而又远寒,用散而又远散,真奇与巧并行,而攻与补兼用也,予又何必多言哉。无已,则更有一方。在治火初起之时,尚未现于头目口舌之际,亦可化有为无。方用柴胡二钱,白芍三钱,甘草一钱,炒栀子三钱,半夏一钱,羌活五分,茯苓三钱,水煎服。一剂可以散火。方名先解汤。乘外症之不见,而先解之。亦争上流法,医者宜留意焉。   华君曰:亦无有传我。   孙真人曰:予有吐血方传子。生地汁一碗,无鲜生地处,用干者一两,煎汤半碗,调三七根末三钱,炮姜灰末五分,服一剂即止,吐血神效,衄血亦可治,妙。   卷二(乐集)   热治法   论肾寒吐泻 论心寒胃弱   天师曰:热治寒也。寒症不同,举一二症言之,如呕吐不已,食久而出是也;或下利不已,五更时分,痛泻四五次是也。此等之症,人皆以为脾胃之寒,治其胃,则呕吐可止,治其脾,则下利可遏。   然而终岁经年,服胃脾药而不愈者何也?不得其故耳。盖胃为肾之关,而脾为肾之海。胃气不补命门之火,则心包寒甚,何以生胃土而消其谷食;脾气不补命门之火,则下焦虚冷,何以化其糟粕而生精微。   故补胃必宜补肾,而补脾亦宜补肾也。方用熟地三两,山茱萸二两,茯苓三两,人参三两,肉桂一两,附子一两,北五味一两。吴茱萸五钱,山药四两,各为末,蜜为丸。饥服一两。此方之妙,全在用肾药居多,而脾胃药居少,尤妙用热温之药于补肾补土之中,则火足而土健。谁知水足而火生也,此种议论,举世未闻。然岂徒托空言以示奇乎,实有至理存焉。试之无不效奏顷刻,愿世人加意之。此热治之妙法,一方可兼治之。凡如此等之病,无不可统而兼治也。   张公曰:真妙绝之论,快心之语。天师言补肾之法,而余更有论,乃言补心方也。胃与脾虽同是属土,而补胃,补脾宜辨。凡人能食而食之不化者,乃胃不病而脾病也,当以补脾,而补脾尤宜补肾中之火,盖肾火能生脾土也。有人不能食,食之而反安然者,乃胃病而非脾病,不可补肾中之火,当补心中之火,盖心火能生胃土也。世人一见人不能饮食,动曰脾胃之病,而不知分胃之寒、虚责之心,分脾之虚、寒而责之肾也。天师之法,心肾兼补,予可不必更立奇方。然而治脾胃两虚者,用之神效。若单是胃虚胃寒者,自宜独治心之为妙。余所以更定一方,以佐天师之未及。方用人参一两,白术三两,茯神三两,菖蒲五钱,良姜五钱,莲肉三两,山药四两,半夏三钱,白芥子三钱,附子三钱,远志二两,炒枣仁五钱,白芍三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水送下三钱,饭后服。此方专补心火,并疏肝气。专生心火,内加附子、良姜,以助火热之气。心火足,自然生胃土,胃土足,而饮食自然能进而无害矣。此方实可济大师之未及也。   华君曰:治法与余相同,无可言。   卷二(乐集)   通治法   论痢下通治 论火泻通治 论下血通治   天师曰:通治者,因其通而通之也。如人病下痢者是。痢疾之症,多起于暑天之郁热,而又感以水湿雨露之气以成之。红白相见,如血如脓,甚者如屋漏水,如鱼冻水,里急后重,崩迫痛疼,欲下而不能,不下而不快,一日数十行,或一夜数百行,或日夜数千行,气息奄奄,坐而待死,此通之病也。若骤止其邪,则死生顷刻;不止其邪,则危绝如丝;欲补其气,则邪气转加;欲清其火,则下行更甚。此时惟有因势利导之法,可行于困顿之间。或疑人已气虚血败,更加利导,必致归阴。不知邪气一刻不去,则正气一刻不安。古人之痢疾无止法,信不诬也。方用白芍三两,当归三两,萝卜子一两,枳壳三钱,槟榔三钱,甘草三钱,车前子三钱,水煎服。一剂即止,二剂全安,可用饮食矣。(〔批〕此方前已有了,止分两不同耳。多车前子一味。)此方之奇而妙者,全在用白芍、当归。盖水泻最忌当归之滑,而痢疾最喜其滑也;芍药味酸,入肝以平木,使木不敢再侵脾土;又有枳壳、槟榔,消逐其湿热之邪;又加车前,分利其水湿,而又不耗真阴之水,所以功胜于茯苓也。尤奇者,在用萝卜子一味,世多不解。盖萝卜子味辣,而能逐邪去湿,而又能上下通达,消食利气,使气行于血分之中,助归、芍以生新血,而祛荡其败瘀也。少加甘草以和中,则无过烈之患。此奏功之神奇,实有妙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