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砚录 - 第 2 页/共 7 页

又云:感冒客邪,如系风寒,温散故所当用,倘为温热初起,即宜清解。俗人不知,妄以胡椒、辣枚子之类,肆啖以为发散。不知此类止能温中,不能散表。数十年中,屡见食此过多,一、二日即死者。未死时必唇焦舌黑,津液全无,此《灵枢》所谓阴竭也。阴竭者,血死也。又必昏昏无知,此元化所谓胃烂也。死后必遍身青紫,与中砒毒无殊。更可恶者,俗传胡椒炒鸡,可以调经种子。岂不调、不孕,尽属血寒?即使果寒,温暖血室,鸡已足矣,何必助之以椒?遂致血枯经绝,即俗云干血痨是也;或崩漏、吐、衄,即血热妄行也。无病求病,不死求死,良可悯也。愚谓俗传调经种子等方,大抵皆温热之品,世人不察体气病情,一概恣服,阴虚者必成干血痨,血热者必致妄行。章氏之言,允为名论。又凡妇女月信有妨于事,欲其暂缓者,先期以胡椒数粒,冷水逐粒吞下,汛即缓行,别无他患。盖月事将行,冷水能凝遏,使之不行,而胡椒极热,囫囵吞下,则性不遽发,数日之后,椒性作而冷气消,其汛始行也。逐粒吞者,一口冷水可缓汛期一日,而一粒胡椒能消一口冷水。观严寒时以胡椒水研墨,则砚不冰,则其性热伤营可知矣。故孕妇食之堕胎,而阴虚内热之人,一切辛烈之物皆当屏绝,举此可例其余也。   鸦片烟之害,夫人知之,而吸之者率不肯戒,余窃怪之。故人张孝子养之谓余曰:吾尝闻诸吸者云,凡吸此烟,乐不可支,畅美达于骨髓,贤于房事远矣。故可以移酒色之荒,而沉迷于此,虽至死不忍弃,曷云戒乎?余闻之未能深信。既而杨大尹素园以《饮食辨》寄赠,其烟叶条下附载鸦片,亦有此烟一吸,其乐逾于登仙,虽死不悔之说,信者其为淫药矣。又云:吸此烟者,初则壮健非常,三数年渐渐黧瘦,不久髓竭精枯而死。始因坐拥浓资,身本无病而求快乐,讵知乃以求死。更有富贵之家,有病不肯祛邪,惟喜立斋、景岳之言,乐于补塞,岂知其害较克伐尤烈?其死乃在一朝半日,或旬月之间,较之吸鸦片烟为尤惨也。愚按吸入肾主之,又必卧而吸,卧则气归于肾,故初吸大能鼓舞肾气,令人不倦,久之则精华发越渐尽,逐致形枯神槁。李维镛谓其专伤肺气,甚属不然。始则富贵人吸之,不过自速其败亡;继则贫贱亦吸之,因而失业破家者众,而盗贼遍地矣。故余目之为妖烟也。亦有因衰病而误堕其中者,以其吸之入口,直行清道,顷刻而遍一身,壅者能宣,郁者能舒,陷者能举,脱者能收,凡他药所不能治之病,间有一吸而暂效者,人不知其为劫剂,遂诧以为神丹。而因病吸此,尤易成瘾,迨瘾既成,脏气已与相习,其后旧疾复作,必较前更剧,而烟亦不能奏效矣。欲罢不能,噬脐莫及,乃致速死。余见亦多,敢告世人,毋蹈覆辙。章氏以立斋、景岳之法害人,谓较鸦片尤惨;吾乡前辈陈干初先生以堪舆为异端之尤,谓地师之罪浮于佛、老:皆救世之药石也。读者切勿视为愤嫉,庶可共挽颓风。   泰西玛高温云:麦教师谓鸦片之进中华,创自葡萄牙人。乾隆三十一年以前进口者,岁不过二百箱;至三十一年,有一千箱;三十七年,KT 咭 人始运鸦片自天竺至中华;四十三年,KT 人复自天竺运来二千八百箱,但未尽卖,后即运至别处去矣。此时鸦片交易尚未繁盛。至嘉庆二年,始有四千一百七十二箱进口,而交易后此渐大。   以后每年加损不一。道光元年,有五千五百七十六箱进口;十年,有一万七千四百五十六箱进口;自十年至二十年,每年加多。于二十年间,有三万四千六百三十一箱进口。迨今咸丰五年,则尤多矣,有六万五千三百五十四箱进口。其价大土每箱计洋四百二十一元,小土每箱三百六十元,则今岁鸦片进口,中华费银统计四百七十八兆六百十六千四百元。每箱斤两若干,较平算之,如每人吸一钱,则华人食此物者,不下二百万余人。噫,鸦片进口逐渐加多,其害愈炽愈盛,伊芳于胡底!嘉庆二年至今六十载,进口之数若是之广,有心人闻之,有不为之痛哭流涕者耶?然此止就外国鸦片进口而论,更可痛者,云、贵二省及浙之温、台等处,亦广种此物,将沃土之田,可以种谷养人者,反种此以毒人!合中华所产而计之,则吸此者当不止二百万余人矣。愚谓中华甘此鸠毒,而外邦为之痛哭,询从来未有之忠告,敢不亟为手录。又按徐松龛中丞云:天竺自六朝后皆称印度,今五印度为KT 咭 所辖。进口货物近以鸦片为主,宇宙浮孽之气乃独钟于佛国,何其怪也!沃土良田,原以种谷养人。今酿酒之米,种者愈增;而养人之谷,种者愈减:此举世所未觉也。余足迹所及虽不广,而到处咨询,凡蕞尔一邑,岁费造酒之米必以万石计,无怪乎米价之日昂也!《先忧集》列税酒为救荒要务,诚为名论。按朱四辅云:世儒言及生财,辄以聚敛目之。但他物可以不税,而酒不可不税。盐有税而盐贵,民不能以淡食,盐贵则艰于食矣;布有税而布贵,民不能终岁不着衣,布贵则艰于衣矣。衣、盐之于民必不可少,而且税之;酒之于民可多可少,而何不税之也?况彼煮海为盐,绩麻为布,采天生之物而为百货,皆化无用以为有用;而酒则糜费五谷以成糟粕,化有用以为无用也。就货物论之,而酒断当税矣。商贾作客,携千百两之本,以涉百千里之道途,有风波之恐,有盗贼之忧,而其利不能十一;酒户卖酒,则坐拥高资,优游庭户,而其利且数倍也。就商而论,而酒益当税矣。如以税酒为聚敛之事,则夫理财非《大学》之务乎?请更辨之:凡民日食不过一升,而寻常之量辄饮斗酒,故一人之饮,足供数人之食;至于盛肴馔、多朋侣,其费又不可胜计也。酒之为物,勤俭多妨,是故税酒可以使民富。贞节之人以酒乱性,力学之人以酒废业,盗贼之徒以酒结伙,刚暴之徒以酒行凶:凡世间败德损行之事,无不由于酒者。此《书》之所以作《酒诰》,汉初所以三人群饮罚金四两也。酒之为物,志气两昏,是故税酒可以兴民教。富之教之,诚经国利民之善术,而安得谓小人之蠹政也哉?宋赵开称为善理财,其领四川财赋也,言蜀民已困,惟榷酤尚有盈余,遂大变酒法,四路岁课增至六百九十余万。宋儒胡致堂,称为通达事理,其论酒禁之事也,曰知治体者,欲罢官榷酤,使民自为之,而量取其利,虽未尽合古法,亦裕民去奢之渐也。其他名臣如范、韩、司马,名儒如朱文公、真西山等,论列政务,俱极详悉,而从未言酒税之非,亦足以见其为济时之要务矣。又陈漱六先生云:税酒之法,当行于平时;禁酒之令,当行于凶年。储一邑酒税之所入,即为一邑凶年之赈。必平时之税常令有余,而后凶年之赈无忧不足。安不忘危,以羡补不足之道也。税酒宜在城市、集镇,不宜在村落。村落之酒,米少水多,田家力作者流,聊以滋气血而和筋脉,非以沉湎也。一人不能耗米数合,一肆日卖不过数斗,税之则损贫人,且以病酒家矣。市廛既税酒,则宜禁私酿,不禁则酒家之入利少,而税不能取盈;村落则止禁醇酒,以毋令分市权也。造烧酒则最耗谷、麦,凶年此当首禁。   章氏云:《诗》八谷禾、麻、菽、麦,后人以脂麻当之。夫脂麻本名胡麻,来自大宛,汉时始入中国,仅可榨油及作饼饵,不堪为饭,安得三代时即列于八谷?古人救饥用火麻,即《本经》之大麻,其为八谷之麻无疑。   至医书、本草所载香油,皆谓脂麻油,俗以芸苔油为香油,大谬。愚按所辨皆是。若云芸苔油能使女人不孕,虽见古书,然世人以之为烹饪常食之物者广矣,其可尽信乎?惟肴馔所需,各有所宜耳。至论其性,则榄仁油、猪油最良,茶油、麻油、豆油次之,芸苔油为下,其余等诸自郐。凡麻、菜诸油皆香,而方言不同,或以麻油为香油,或以菜油为香油,习俗难移,用者贵审其宜。若笔之于书,必明言何油,庶免疑误。至乌 子壳内之仁榨油,名青油,虽香而有毒,燃灯煤重,鼠亦不食,夏月合苏油、黄蜡造烛,不堪重按,而晒反坚,世人又往往与他油之久窨无脚名清油者相混。须知此曰青油者,所以别于壳外白皮之名白油也。白油色白如蜡,造烛最良,又名 油、皮油。若皮与仁同榨者,曰绿油,造烛不佳,性冷利。凡疮药中用青油、白油,皆取其杀虫。并不可食,误食之必吐利。章氏谓为大热可食者,误也。   《南中纪闻》云:茶油树叶四季常青,每于八九月间开花,色白而香,昼舒夜敛,结实凡十余月,直至次年六月,方采掇榨油。足备周岁之气,以故色味清和不滑,此食品中最宜脾胃者也。愚按衢、严亦有用其渣者,可以浣衣去垢,故闺阁中以此油加香料蒸熟泽发,则发黑而不腻 ,盖诸油惟此最清也。   《饮食辨》云:咸能补肾,故有坚筋骨、令人壮健之功。观牛、马食盐则肥健,橐驼嗜咸故多力,饲艾 以盐则善交,则补肾之说信矣。凡血证、水证、消渴、喘嗽之外,皆不必申食盐之禁。愚按焚修之人食淡者,正虑肾得补而欲易动也。   又云:《月令》仲夏令民毋刈蓝以染。郑氏以为恐伤生养之气。夫生养之气,万物所共,何刈他草不禁,独禁蓝乎?至于字从监,或六书谐声之理,郑氏解为监禁,亦属牵强。盖蓝主解百种恶药毒,制百种恶虫毒,退一切大热,行一切败血。是以先王之世禁之者,以时当仲夏,炎 正盛,毒虫正多,意在留此有用之物,以救民疾,观“以染”二字,可见言不当为染色之小用也。愚谓此辨诚前人之所未及,益见先王仁民之政之无微不至也。   又荷叶条下云:东垣诸方,不论温、凉、补、泻,必用升、柴、苍、葛等升散之药数味,乃至治天行疙瘩大头证,亦用升、苍、荷叶三味为清震汤,名其病曰雷头风。升麻、荷叶助其上盛之阳邪,苍术燥其垂竭之阴液,背道离经,至此而极。后世无目之人,犹亟称之,岂不悲哉!此证之来,其气最恶,死最速。回忆生平阅历,惟以退热、消风、解毒为主者,则十全八九,服清震汤者,则百无一生,尝目击数十百人矣。愚谓此言是也,何以于藕因其能疗冻疮,遂谓其性大热,凡肺热嗽血、心热悸遗,并垂深戒,殆智者之一失也。夫治冻疮之品,如椒、蒜之类,固属辛热,然黄柏亦治冻疮,岂可概指为热药乎?又东垣普济消毒饮,用者亦须减去上升之药,庶免助邪之患。   又云:丹溪倒仓法,无理不通,乃自明以后,医书群附和之,我朝先辈谓其于人腹中作把戏是矣。况牛为稼穑之资,天子无故不忍宰,祭祀非天神不敢歆,岂可妄杀乎?及观《庄子》牺牛、耕牛之喻,知古人宰杀者惟牺牛,而耕牛必不杀也。愚谓丹溪义乌人,彼地有豢牛以斗者,名曰操牛,斗胜则善价以争购,败则贱卖于屠而宰之。平时不事南亩,食稻饮醇,奉如上客,此他处所无者。其肉云极腴嫩,人皆嗜之。余失怙后,蒙父执金履思丈提挈,馆其地者将十载,因家规不食牛、犬,故未染指。土人因豢牛而破家者不少,真陋俗也。不知元时已有此风否?诸书未载,故附录之。   驴、骡,马属也,而骡介驴、马之间。杨素园大尹云:牡驴、牝马交而生者曰马骡,形较马尤高;牡马、牝驴交而生者曰驴骡,形较驴为大。皆有牝而无牡。余谓骡既皆牝,再与驴马交而生者何名?杨云:骡性贞,从无与驴、马交者。余曰:然则《易》言利牝马之贞,当是骡也。有牝无牡,正合坤之纯阴,以其为马所生,仍为马类,故直谓之牝马耳。大令深颔之。又干为马,马之牝者,犹是阳中之阴,惟骡行最健,虽骏马不能及,而性极调良,故日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有君子攸行之象焉。世传骡之前阴,有骨如环,不能辟翕,故性贞而不交。余按女人有赋此形,而不能安贞如彼者,必遭产厄。曩仁和谢金堂先生云:有姚稳婆者,尝为其亲串家洗一女,即曰:此女骡形,长成后慎勿嫁,可享长年。初不信,久亦忘之。后适某氏,孕而欲娩,诸稳婆莫能措手,母家遣人召姚。曰:我虽耄矣,犹忆二十年前,即嘱勿嫁,汝主岂不忆乎?辞不往。竟不产而亡。噫,此妪手眼可云精矣。故于初生时一扪,即知其交骨无缝也。古书讹骡为螺,致令费解,余已考正于《女科辑要》中。或云驴、马交非其匹,而骡性独贞,诚不可解。余谓人亦有之,目击屡矣,当以不解解之。   本草据《月令》,强分麋、鹿二角有补阴、补阳之别。纯庙谓木兰之鹿、吉林之麋,角皆解于夏,惟麈角解于冬,曾于南苑见之,特正其讹。于乾隆三十三年,改时宪书仲冬月令“麋角解”为“麈角解”。后之修本草者,当遵奉改注。   《蠡海集》云:凡鸟卵皆系着于脊,乃本于天者亲上也。脊系卵处,下生一肠,上口连属于系卵。卵既长足而产,则入于此肠,俗谓之花肠也。下口乃并于直肠,以通于后窍出焉。凡兽之胎,则系着于腹,而其结处为胎室。既长足则并膀胱下口,以通于前窍出焉。此本乎地者亲下也。   又云:天赋气,气之质无性情,雨、露、霜、雪,无性情者也;地赋形,形之质有性而无情,草、木、土、石,无情者也;天地交则气形具,气形具则性情备焉,鸟、兽、虫、鱼,性情备者也。涎、涕、汗、泪,得天之气;羽、毛、鳞、甲,得地之形。   又云:万物之所为生者,必由气,气者,金也。金受气,顺行则为五行之体者,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冬至起历之元,自冬而春,春而夏,夏而长夏,长夏而归于秋,返本归元而收敛也;逆行为五行之用者,金出矿而从革于火以成材,成材则为有生之用,然火非木不生,必循木以继之,木必根据水以滋荣,水必托土以止蓄,故木而水,水而土,是则四行之赖土以定位,敌大挠作甲子,分发五行为纳音:初一日金,二日火,三日木,四日水,五日土,乃知金者,受气居先也。所以金为气母,在天为星,在地为石,天垂象,地赋形,故石上云而星降雨,天地气交。星者气之精,石者气之形,精气合而水生焉,故曰金生水。《天文志》以星动摇而为风雨之候,石津湿而为雨水之应,岂非金生水乃气化之义欤?五行以气为主,是以五行之序以金为首也。又天气主生,地气主成,水气主化,故曰三元。   又云:梨,春花秋实,有金木互交之义,故曰交梨;枣,味甘色赤,有阳土生物之义,故曰火枣。   周公谨云:种竹法──每岁当于新竹成竿后,即移先一岁者为最佳。盖当年八月便可行鞭,来年便可抽笋,不过夏令早晚浇水,无不活者。若至立秋后移,虽无日晒之患,但当行鞭之际,或在行鞭之后,则可仅活,直至来年方可行鞭,后年春方始抽笋,比之初夏所移者,迟一年气候矣。   又云:种葡萄法──于正月末,取葡萄嫩枝长四五尺者,卷为小圈,令紧实,先治地土,松而沃之以肥,种之,止留二节在外。候春气发动,众萌竞吐,而土中之节不能条达,则尽萃花于出土之二节,不二年成大棚。其实大如枣,而且多液也。愚谓此二物皆药中上品,宜广种之。   徐季方云:甘枸杞以甘州得名。河以西遍地皆产,惟凉州镇番卫了江石所产独佳。了江石在边外数百里,为番夷往牧之地。土人往取,率数十人结队,昼伏夜行,采不数掬即还,恐番夷劫掠也。道远而得之难,故甚贵。   干者大如豆,赤如朱。即当时贵人,岁得亦止升合耳。黎愧曾为彼地观察,云仅二见。服食家以细小紫色者为甘枸杞,非也。余所见真者,大而赤,少子,即如川贝母大如龙眼,川附子八只重一斤,人多不识。然则燕石似玉,鱼目混珠,天下以伪乱真,大抵然也。   梁晋竹云:世传化州橘树乃仙人罗辨种于石龙腹上,共九株,各相去数武,以近龙井略偏一株为最,井在州署大堂左廊下,龙口相近者次之,城内又次之,城外则臭味迥殊矣。广西江树玉孝廉着《橘红辨》,谓橘小皮薄,柚大皮浓,橘熟由青转黄,柚熟透才转黄。间尝坐树下,细验其枝叶香味,明明柚也,而混呼之曰橘,且饰其皮曰红,实好奇之过云。又范吕男《粤中见闻》云:今售于外省之橘红,俱是增城香柚皮伪为之。其柚皮薄小而尖长,甚芬郁,不同别处所产,故可 人。愚谓世人贵耳贱目,喜以重价购伪药,橘柚易辨尚尔,况罕见之物乎!包公剡云:黔中出九香虫,生涧水中。春、夏出游水面者不可用,秋、冬潜伏崖石下,土人掀石得虫,辄以售人。服之宜子,不但房术之需也。服法用十四枚,将七枚微火炒去壳、翅及足,七枚生用,每服一生一熟,作一次嚼食,白汤下,日二,三次,用完十四枚而止。愚谓此虫性温助阳,而秋、冬潜蛰,故为补肾宜男妙品,若春、夏浮游水面者勿用也。今药肆中所售,用者鲜效,岂产非其地乎?抑采非其时乎?《峤南杂记》云:试龙涎香法──将结块者奋力投水中,须臾突起浮水面;或取一钱口含之,微有腥气,经宿其细沫已咽,余胶粘舌上,取出就淖,秤之仍重一钱,又干之其重如故;虽极干枯,以银簪烧极热钻入,乘暖抽出,其涎引丝不绝。验果如是,不论褐白、褐黑色皆真。   又云:藤江出青鱼胆,售者以黄藤膏混之,黄藤亦能行血去翳也。余过藤,询渔人获青鱼否,渔人以一尾来献,状似鲩而黑。取其胆悬之船窗上,越宿浆裂出过半。土人云:胆衣甚薄,浆发即裂,故难得全者。张七泽云:松江人谓草鱼为青鱼,青鱼为乌青。草鱼今人家池中用草蓄之者,即鲩也。愚按金华人谓青鱼即乌鲻,以其状似鲻而色黑也。谓鲩鱼为青鱼,则彼俗之讹也。盖各处方言不同,沿习既久,虽博雅者亦承讹而不自知。即此类推,博物难矣。至嘉兴人则谓鲩鱼为池鱼,最属可笑。夫池中可蓄之鱼甚多,何得独指于鲩耶?更有误鲩为 为、 者。一寻常食品,尚尔难辨,况遐方罕觏之药乎?青鱼善啖螺蛳,杭人以螺蛳青呼之最通,使人不致混淆也。   《笔谈》云:吴人嗜河豚鱼,有遇毒者,往往杀人,可为深戒。据本草:河豚味甘温无毒,补虚去湿气,理腰脚。因有此说,人遂信以为无毒,食之不疑,而不知本草所载河豚,乃今人之KT 鱼,又名吐肚鱼、规鱼、胡夷鱼,非本草所载河豚也,引以为注大误矣。愚按丁巳春,钱塘姚君欧亭宰崇明,招余往游,适余滞迹禾中,辞不能往,使者复来,初夏始去。姚云:来何暮?三月间河豚极美,为此地物产之最。余谓此物不吃也罢。姚笑曰:君惑矣!止须去其肝、子、眼三件,而洗净其血,并无所谓忌煤 之说也。吾阖署大啖,试问曾有人中毒否?其西席张君心锄余戚也,今春至署,初不敢食,及见多人食之无恙,亦恣啖。且云谚谓“拚死吃河豚”之“死”字,乃“洗”字之讹。苟能拼用工夫,洗得净尽可吃也。KT 鱼则彼地亦有,余曾染指,惜河豚未尝其味,赘此以质博雅。然卫生者不可以余之所闻如此,遂纵尔口腹而不之慎也。   卷二   问:丹溪谓人身阴不足,景岳谓人身阳不足,君以为孰是?余曰:人身一小天地,试以天地之理论之。阴阳本两平而无偏也,故寒与暑为对待,昼与夜为对待。然雨露之滋、霜雪之降,皆所以佐阴之不足,而制阳之有余。   明乎此,则朱、张之是非判矣。   周公谨云:北齐高纬以六月游南苑,从官 死者六十人,见本纪。而《通鉴》书曰:“赐死”,“赐”乃“”字之讹耳。《纲目》乃直书曰:“杀其从官六十人”,而不言其故,其误甚矣。尹起莘巧为之说曰:此朱子书法所寓,且引《孟子》杀人以梃与刃而政之,说固善矣,然其实《通鉴》误之于前,《纲目》承之于后耳。   纬荒游无时,不避寒暑,于从官死者尚六十人,则其余可知矣。据事直书,其罪自见,何必没其实哉!余按暑杀人,自古为烈。而儒者既误以“ ”为“赐”,医者又妄以暑属阴,几使卒死于 者冤无可诉。叶天士先生尝云:热地如炉,伤人最速。可谓要言不烦,足以唤醒后人。   宋逸士刘卞云:人多以嗜欲杀身,以货财杀子孙,以政事杀百姓,以学术杀天下后世。吾无是四者,不亦快哉!愚谓学术杀天下后世,医书亦其一也,着术家当何如兢兢乎?《蠡海集》云:观心字之义,大有旨哉。其为象也,左点以配木,右点以配金,在上之点微挠而尖锐以配火,在下则曲钩而挠起以配水。盖元武之神,二物在下之象为多。肾亦二枚也。此四行岂不亲切乎?土亦寄下,以水、土同行耳。   又云:五行五气,死中有生之义存。如耳为肾窍属子,阳金死于子,而阴金生焉;鼻为肺窍属酉,阳火死于酉,而阴火生焉。是以耳能司听,鼻能司臭也。愚谓鼻塞治心,耳聋治肺,亦本此义。   又云:北斗位北而得七,为火之成数;南斗位南而得六,为水之成数:此乃阴阳精神交感之义也。日生于东,乃有西酉之鸡;月生于西,乃有东卯之兔:此阴阳魂魄往来之义也。人身之肝位在于右,而脉诊却见左手;脾位在左,而脉诊却见右手:此亦阴阳互藏其宅之义也。   又云:男子之气始于子,子在下起坎,为男而位北也,故男子气钟于外肾,外肾者,督、任二脉之交也;女子之气始于午,午在上起离,为女而位南也,故女子气钟于两乳者,肺、肝之脉始终也。   雷艾陵精理学,尝云欲亦原于天,舍欲不能独为理。天有理有气,人得其理以成性,得其气以成形。有形而有欲,性即天之理,而欲者天之气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使无饮食男女之欲,则无所谓邪,又安有所谓正,而理亦无从附以见。又何殊于释氏绝色、声、香、味,而归于虚无寂灭之道哉!愚谓圣贤教人不过窒欲、节欲、寡欲而已,强人绝欲,则不近人情矣。艾陵所言,真通儒之论。   《星甫野语》云:庐江姬氏妇,母女皆无谷道,便遗悉由前阴,而不害生育。其女嫁后,婿家欲退婚而涉讼,邑宰刘公为干据其母供,麾令入内室,夫人质验而讼遂息。刘判有“尾闾偶阙,无亏种玉之田”云云。愚谓此异禀也,昔所未闻,故录之。   《四库全书提要》谓魏氏《续名医类案》网罗繁富,变证咸备,惜编次潦草,不免芜杂。愚按此书十一卷疟门陆祖愚治陈雅初案后云:己丑长至后一日录是案。嗣考仁和胡书农学士《先友记》云:魏君没于乾隆壬辰。然则以六十卷之书,仅三年而蒇事,虽极敏捷,殆不过草创初就耳。倘天假以年,重为删定,断无以上诸病矣。兹录拙校数条,博雅正是。   卷四中寒门按语:余有凌二官案可参。愚尝通部展阅,并无凌二官之案,恐即热病门凌表侄案耳。前后称谓不一,如何参考?其为初创草稿,而非定本也灼然可见。   厥门后二条是魏案。   凡属外淫,皆曰感证。魏氏所编虽首列伤寒、瘟疫二门,而风温、湿温阙然未备,乃于第六卷列感证一门,殊为含混,盖外感颇疏也。杨氏子至宋复华各案,皆其治验,率内伤挟感耳。   魏氏谓伤风误表,多成劳损,谆谆致戒。愚谓此特其一面也,亦有因邪未清而误补以成劳者。雍、干间,歙人吴澄字师朗者,着《不居集》一书,专论外损,自成一家。虽用法未尽善,而其言不可废也。本门末条是魏案。   热病门喻案,面足浮肿云云。魏氏谓面肿可云,足肿则未确,终是血不配气耳。愚按肺主一身之气,而皮毛者肺之合也。感证后气复而血虚足肿者固有之,而余热不清、肺气壅滞者则尤多也。观燥门赵我完次子案可知。   若胃热不清,则津液不复。经云:胃不和则卧不安也。又耳闭宜清肺,与耳鸣宜滋肾者有殊。至脾、胃分别论治,尤为开千古之群蒙,叶天士深得力于此,而为灵胎、润安所折服,乃魏氏一概非之何耶?惟“痢以下多而亡阴,疟以汗多而耗液”二语最精确。凌表侄一条是魏案。   火门石顽治张太史虚火证,魏评极是。   呕门自鲍绿饮以下皆魏案。   泻门自宋复华以下皆魏案。但复华之病,似肝木乘胃,故润药相宜。如果乘脾,则参、术是要药矣。   疟门施涣之、许怀民二条皆魏案。此门治法,于暑湿时疟,阙焉未及。惟缪氏解用白虎以治暑证,而乃初病即杂以牛膝、首乌等阴分之药,皆未可为轨则也。胎疟之称,尤为不典。魏君博雅,胡亦惑之?痢门自张龙文以下皆魏案。   痢后风末一条是魏案,第此案宜入疟痢门。   消门胡天叙条是魏案。   黄胆门自徐环薇以下皆魏案。   内伤门末二条皆魏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