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名医汇粹 - 第 22 页/共 36 页

卷五 病能集三(杂证十三门)   内伤阴虚发热证   《治法纲》曰:内伤发热,则从内自汗出,六脉微弱,或右手气口大三倍于人迎,按之无力,浑身酸软或痛,倦于言,动怠惰,属内伤元气虚,宜补中益气汤加减。发热甚于午后,遗滑,或咳嗽有红,皮毛枯槁,属阴虚,热久则变为骨蒸劳极,治法如劳瘵条下。又有伤食发热,恶寒头痛,呕恶,胸中饱闷而痛胀,右寸关俱紧而滑,左脉弦急,属内伤饮食,外感风寒之热,先宜解散,后消导和中。又有发热昼重夜轻,口中无味,阳虚也;午后发热,夜半则止,阴虚也。阳虚责之胃,阴虚则之肾。盖饥饱伤胃,房劳伤肾。以药论之,甘温补气,甘寒滋阴。若气血两虚,只补其气,阳旺生阴也。   东垣曰:昼则发热,夜则安静,是阳气自旺于阳分也。夜则发热,昼则安静,是阳气下陷入阴中也,名曰热入血室。昼则发热烦躁,夜亦发热烦躁,是重阳无阴也,当亟泻其阳,峻补其阴。   王冰曰:病热而脉安,按之不鼓,乃寒盛格阳而致之,非热也。形症是寒,按之脉气鼓击于手下者,此为热盛拒阴,非寒也。   赵养葵曰:病热作渴,饮冷便闭,此属实热,人皆知之。或恶寒发热,引衣蜷卧,四肢逆冷,大便清利,此属真寒,人亦易知。至于烦扰狂越,不欲近衣,欲坐卧泥水中,此属假热之证。甚者烦极发躁,渴饮不绝,舌如芒刺,两唇燥裂,面如涂朱,身如焚燎,足心如烙,吐痰如涌,喘急,大便闭结,小便淋沥,三部脉洪大而无伦。当是时也,却似承气症,承气入口即毙;却似白虎症,白虎下咽即亡。若用二丸,缓不济事。急以加减八味丸料一斤,内肉桂一两,以水煎五六碗,冰冷与饮,诸证自退。翌日必畏寒脉沉,是无火也,当补其阳,急以附子八味丸料,煎服自愈。此证与脉气俱变其常,而不以常法治之者也。若有产后及大失血后,阴血暴伤,必大发热,亦名阴虚发热,若以凉药正治,立毙。正所谓象白虎证,服白虎必死。须用独参汤,或当归补血汤,使无形生出,此阳生阴长之妙。或问:气虚、血虚均是内伤,何以辨之?曰:阴虚者面必赤,无根之火戴于上也。若阳症,火入于内,面必不赤。其口渴者,肾水干枯,引水自救也。但口虽渴而舌必滑,脉虽数而尺必无力,甚者尺虽洪数,而按之不鼓,此为辨耳。戴复庵云:服凉药而脉数者火郁,宜升补。   王节斋曰:世间发热。类伤寒者数种,治各不同,外感、内伤乃大关键。张仲景论伤寒、伤风,此外感也。风寒自表入里,故宜发表,以解散之,此麻、桂二方之义也。以其感于冬春寒冷,药用辛热胜寒。若时非寒令,则药当变矣。如春温之月,则药当以辛凉;夏暑之月,则药当以甘苦寒。故云:伤寒不即病,至春变温,至夏变热。而其治法,必因时而有异也。又有一种冬温之病,谓之非其时而有其气,冬寒也而反病温。   此天时不正,阳气反泄,用药不可温热。又有一种时行寒疫,却在温暖之时,而寒反为病。此亦天时不正,阴气反逆,用药不可寒凉。又有一种天行温疫热病,多发于春夏之交,沿门阖境相同。此天地之厉气,当随时令,参运气而施治,宜用刘河间辛凉甘苦寒之药,以清热解毒。以上诸症,皆外感天地之邪气也。   若夫饮食劳倦,内伤乎元气,此真阳下陷,内生虚热。故东垣发补中益气之论,用人参、黄 等甘温之药,以补其气而提其下陷,此用气药以补其气之不足者也。   又若劳心好色,内伤真阴,阴血既伤,则阳气偏胜而变为火矣,是为阴虚火旺劳瘵之证。故丹溪发阳有余阴不足之论,用四物汤而黄柏、知母,补其阴而火自降,此用血药以补血之不足者也。益气、补阴,皆内伤症也。一则因阳气之下陷以升提之,一则因阳火之上升而滋其阴以降下之,一升一降,迥然不同矣。   又有夏月伤暑之病,虽属外感,却类内伤,与伤寒大异。盖寒伤形,寒邪客表,有余之症,故宜汗之;暑伤气,元气为热气所伤,为耗散不足之症,故宜补之,东垣所谓益气清暑是也。   又有因时暑热,而过食冷物,以伤其内;或过取凉风,以伤其外。此则非暑伤人,乃因暑而自致之病。治宜辛热解表,或辛温理中之药,却与伤寒治法相类者也。   凡此数证,外形相似,而实有不同,治法多端,而不可或谬。盖外感之与内伤,寒病之与热病,气虚之与血虚,如冰炭相反,治之若差,则轻病必重,重病必死矣,可不谨哉。   张景岳曰:阴虚阳胜,或阴阳俱虚,为寒热往来者,此以真阴不足,总属虚损之病也。然其阴阳微甚,亦所当辨。如昼热夜静,此阳邪旺于阳分,阳有余也;昼静夜热,阳邪陷入阴中,阴不足也。其有昼夜俱热,兼烦躁多汗,而本非外感,此症虽曰重阳,而实则阴虚之极也。又有或见溏泄,或上见呕恶,而潮热夜热者,此元气无根,阳虚之病也。大都阳实宜泻阳,泻阳者宜用苦寒;阴虚者宜补阴,补阴者宜用甘凉。惟阳虚一证,则身虽有热,大忌寒凉,此则人多不识也。   又有寒邪抑伏经络,而为寒为热,此似疟非疟之类也,治法虽宜表散,然邪气得以久留者,必其元气之虚,而正不胜邪。故凡治此者,皆当以兼补气血为主。若病久元气大虚,而寒热不退者,但当单培元气,不必兼散。察其阴阳,择而用之,若果阳虚,非用温补不可。   又曰:凡寒自内生者,必由脏及表,所以战栗憎寒,或厥逆拘挛。总之热者多实,寒者多虚,故凡治寒证者,当兼察其虚,而仍察其脏,此不易之法也。   卷五 病能集三(杂证十三门)   汗证   张景岳曰:汗出一症,有自汗,有盗汗。自汗属阳虚,治宜实表补阳;盗汗属阴虚,阴虚阳必凑之,故阳蒸阴分,治宜清火补阴。然自汗中亦有阴虚,盗汗中亦多阳虚。如遇烦劳火热之类,最多自汗,故饮食之火起于胃,酒色之火起于肾,能令人自汗,此非阳盛阴衰而何?且人之寤寐,总由卫气之出入,卫气者,阳气也,人寐时卫入于阴,非阳虚于表而何?欲辨阴阳,当察其有火无火。火盛而汗出者,以火烁阴,阴虚也;无火汗出者,表气不固,阳虚也。知斯二者,无余义矣。   一、汗由血液,本乎阴也。然汗发于阴而出于阳,此其根本,则由阳中之营气;而其启闭,则由阴中之卫气。故凡欲疏汗而不知营卫之盛衰,欲禁汗而不知阴阳之橐龠,吾知其必败矣。   一、汗有阴阳。人但知热能致汗,而不知寒亦能致汗。所谓寒者,非曰外寒,以阳气内虚,则寒生于中,而阴中无阳,阴无所主,故汗随气泄。凡大惊恐惧,皆令汗出,是皆阳气顿消,真元失守之兆。如病后、产后、大吐大泄失血后,必多汗出,岂非气去而然乎?经曰:阴胜则自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仲景曰:极寒反汗出,身必冷如冰。是皆阴汗之谓。治此当察气虚之微甚,微虚者略扶正气,汗自收;甚虚者,非速救元气不可,即姜、桂、附之属,必所当用。   又湿气乘脾,亦能作汗。症见身重困倦,脉见缓大,声音如从瓮中出者,多属湿症。但湿热甚者,去火而湿自清。寒湿胜者,助火而湿自退;健脾土之气,则湿去而汗自收。丹溪曰:心之所藏,在内者为血,发外者为汗。汗为心液,故自汗之症,未有不由心肾俱虚而得者。故阴虚阳必凑,发热而自汗;阳虚阴必乘,发厥而自汗。皆阴阳偏胜所致也。   李士材曰:汗为心之液,而肾主五液,故汗症未有不由心肾虚而得者。心阳虚,不能卫外而为固,则外伤而自汗;肾阴虚,不能内营而退藏,则内伤而盗汗。   及夫肺虚、脾虚,皆令汗出。治法:肺虚者,固其皮毛,黄 六一汤、玉屏风散;脾虚者,壮其中气,补中益气汤、四君子汤;心虚者,益其血脉,当归六黄汤;肝虚者,禁其疏泄,白芍、枣仁、乌梅;肾虚者,助其封藏,五味、山萸、龙骨、牡蛎、远志、五倍、首乌。五脏之内,更有宜温、宜清、宜润、宜燥,无胶一定之法,以应无穷,可耳。   张三锡曰:阳衰则卫虚,所虚之卫,行阴当瞑目之时,则更无气以固其表,故腠理开、津液泄而为汗。   迨寐则目张,其行阴之气,复散于表,则汗止矣。夫如是者,谓之盗汗,即《内经》之寝汗也。然自汗、盗汗,虽分阴虚、阳虚,细而察之,悉属于卫。且卫气者,实由谷气之所化,肺脏之所布,天真之阳必得是而后充大,无是则衰微。故《素问》曰:阳气者,如苍天之气,顺之则阳气固。又曰:阳因而上,卫外者也。   又曰:阳者卫外而为固也。又曰:卫气者,所以肥腠理,温分肉,而司开阖者也。学人不可不知。   卷五 病能集三(杂证十三门)   不能食证   李士材曰:不能食,东垣云胃中元气盛,则能食而不伤,过时而不肌。脾胃俱旺,能食而肥。脾胃俱虚,不能食而瘦。罗谦甫云:脾胃弱而食少,不可克伐,补之自然能食。许学士云,不能食者,不可全作脾治。肾气虚弱,不能消化饮食,譬之釜中水谷,不有火力,其何能熟?严用和云:房劳过度,真阳衰弱,不能上蒸脾土,中州不运,以致饮食不进,或胀满痞塞,或滞痛不消,须知补肾。肾气若壮,丹田火盛,上蒸脾土,脾土温和,中焦自治,膈开能食矣。   愚按:脾胃者,具坤顺之德,而有干健之运。故坤德所渐,补土以培其卑监;干健稍弛,益火以助其转运。故东垣、谦甫以补土立言,学士、用和以壮火垂训,盖有见于土强则出纳自如,火强则转输不怠。   火者土之母也,虚则补其母,治病之常经。每见世俗一遇不通食者,便投香、砂、积、朴、曲、卜、楂、芽,甚而黄连、山栀,以为开胃良方,而夭枉者多矣。不知此皆实则泻子之法,因脾胃间有积滞有实火,元气未衰,邪气方张者设也。虚而伐之,则愈虚。虚而寒之,遏真火生化之源,有不败其气而绝其谷乎?且误以参、术为滞闷之品。畏之如砒毒,独不闻经云虚者补之,又云塞因塞用乎?又不闻东垣云:脾胃之气,实则枳实、黄连泻之,虚则白术、陈皮补之。故不能食者,皆属脾虚。补之不效,当补其母,八味地黄丸、二神丸。挟痰宜化,六君子汤;挟郁宜开,育气汤;仇木宜安,异功散加木香,沉香;子金宜顾,肺气虚则盗土母之气以自救,而脾益虚,甘、桔、参、苓之属。夫脾为五脏之母,土为万物之根,安谷则昌,绝谷则亡,慎毋少忽。   赵养葵曰:余于脾胃,分别阴阳水火而调之。如不思饮食,此属阳明胃土受病,须补少阴心火,归脾汤补心火以生胃土也;能食不化,此属太阴脾土,须补少阳相火,八味丸补相火以生脾土也。理中汤用干姜,所以制土中之水也;建中汤用芍药,所以制土中之木也。黄 汤所以益土之子,使不食母之气也。六味丸所以壮水之主也,八味丸所以益火之源也。土无定位,寄旺于四季,无专能,代天以成化,故以四脏兼用。总之,以补为主,不用克伐。脾气下陷,补中益气。肝火乘脾,加左金丸,郁怒伤脾,归脾汤。脾虚不能摄痰,六君子汤。脾肾两虚,四君、四神。阴火乘脾,六味丸。命门火衰,不生脾土,八味丸。先天之气足,而后天之气不足者,补中气为主;后天之气足,而先天之气不足者,补元气为主。   张三锡曰:《内经》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胜,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大凡劳倦过度,则阳和之气亢极而化为火矣。况水谷之味,少食是阳愈亢而阴愈衰。此阴字,指身中之阴,与水谷之气耳。然有所劳倦者,过劳伤气也。形气衰少者,壮火食气也。谷气不胜者,食少不能胜邪火也。上焦能行者,清阳不升也。下脘不通者,浊阴不降也。夫胃受水谷,生化气血,故清阳升而浊阴降,以传化出入,滋养一身。今胃不纳食而谷气少,则清无升浊无降矣。故上焦不行,下脘不通,非谓全不行不通,但较之平时不行不通耳。上不行下下通,则郁矣。郁则少火皆成壮火,而胃居上焦、下脘两者之间,若虚火上炎,故熏胸中而为内热。此劳倦内伤生热如此。   卷五 病能集三(杂证十三门)   似疟证   赵养葵曰:世间似疟非疟者,世人一见寒热往来,便以截疟丹施治,以致委顿。经曰:阳虚则恶寒,阴虚则发热。阴气上入阳中则恶寒,阳气下陷入阴中则恶热。凡伤寒后、大病后、产后,劳瘵等症,俱有寒热往来,似疟非疟,或一日二三度发,并作疟治,但有阳虚阴虚之别。阳虚者补阳,如理中汤、六君子汤、补中益气汤加姜桂,甚则加附子。诸方中必用升麻、柴胡,以提出阴中之阳,水升火降而愈,医者有论及之者矣。至于阴虚者,其寒热亦与正疟无异。   而阴疟中又有真阴真阳之分,经曰:昼见夜伏,夜见昼止,按时而发,是无水也:昼见夜伏,夜见昼止,倏忽往来,时作时止,是无火也,无水者壮水,六味汤主之;无火者益火,八味汤主之。世人患久疟而不愈,亦治之不如法故耳。丹溪云:邪入阴分,宜用血药引出阳分,芎、归、地、红花、黄柏治之。亦未及真阴真阳之至理。   夫发疟有面赤口渴者,俱作肾中真阴虚治,治之无不立愈。凡见患者寒来如冰,热来如烙,惟面赤如脂,渴欲饮水者,以六味地黄加柴胡、芍药、肉桂、五味,大剂一服便愈。   又有一种郁症似疟者,其寒热与正疟无异,但其口苦,呕吐清水或苦水,面清胁痛,耳鸣脉涩。须以逍遥散加茱萸、黄连、贝母,倍柴胡,作一服。继以六味地黄加柴胡、芍药,调理而安。   至于三阴疟者,惟太阴疟当用理中汤,必加肉桂。若少阴、厥阴,非八味地黄不效。   卷五 病能集三(杂证十三门)   怒伤肝证   《治法纲》曰:夫肝为将军之官,其性善怒,故经谓肝性最急,以甘缓之,如用细生甘草之属。大怒则火起于肝,实火用黄连、栀子泻之,虚火看阴阳而施治。《内经》曰: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飧泄。呕血者,用四物加丹皮、甘草兼香附。飧泄者,以四君子加青皮、柴胡、神曲、香附以清之。   有乘于肺者,则咳嗽,或喘急衄血;乘于心者,则病心跳怔忡。精神恍惚,夜卧不安,或烦躁口渴,或吐血;乘于脾者,则善食易饥,食入反胀;乘于肾,则病骨蒸烦热,或夜梦泄,咳嗽,而似阴虚火动。若本经自病,则两胁与小腹疼痛而吐,或吐血,或如寒热似疟,是皆怒气所伤,而致气血乘乱,母子相乘为患。则当平肝调气为主,各加引经之药。   有肝胆之火动,而热火沸腾,留滞于颈项之间而成瘰 者。   有因怒而致小腹与两足肿胀者,此肝气郁滞于下故也。   有怒而致小便欲去时,则两手十指甲痛不可忍,盖爪甲乃筋之余,筋乃肝之余,况肝主疏泄,而失其令故也。   有郁怒所伤,而患头疼之疾,凡遇怒气则头便痛,此则先因浊血与滞气留积于头故也。   有暴怒而卒中者,名曰中怒。《内经》曰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