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寒论辩证广注 - 第 8 页/共 16 页
伤寒先厥。后发热。下利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者。其喉为痹。发热无汗。而利必自止。若不止。必便脓血。便脓血者。其喉不痹。(此条乃厥阴中寒。阳回变热。以至喉痹便脓血之证。先厥后发热。下利必自止。注已见前第一条证矣。然阳回变热。热邪太过而反汗出。咽中痛者。此热伤上焦气分也。其喉为痹。痹者。闭也。此以解咽中痛甚。其喉必闭而不通。以厥阴经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故也。又热邪太过。无汗而利不止。便脓血者。此热伤下焦血分也。热邪泄于下。则不干于上。故云其喉不痹。○愚按此条论。仲景无治法。补亡论常器之云。喉痹。
可桔梗汤。便脓血。可桃花汤。二方皆从少阴病治法中借用。然桃花汤内有干姜。过于辛热。不可用也。上条虽系中寒证。然阳气回。已变成热。热邪酝酿而为脓血。此非少阴中寒下利便脓血之比。伤寒论中。如仲景黄芩汤。可借用之。○或问中寒之邪。缘何变热。余答云。元气有余之人寒邪不能深入。才着肌表。即便发热。此伤寒也。元气不足之人。寒邪直中阴经。不能发热。此中寒也。寒中厥阴。为阴之极。阴极则阳生。故发热。然亦当视其人之元气何如。若发热而自愈者。元气虽不足。不至大虚。故得愈也。元气大虚之人。有不能发热。但厥而至于死者。
此真阳脱也。有发热而仍厥者。此阳气虽复而不及。全赖热药以扶之也。有发热而至于喉痹便脓血。如上证者。此阳气虽复而太过。其力不能胜邪热。全赖凉药以平之也。余疑此条证。或于发厥之时。过服热药而至于此。学人临证。宜细辩之。)
伤寒病。厥五日。热亦五日。设六日当复厥不厥者。自愈厥终不过五日。以热五日。故知自愈。(此条乃厥阴中寒。阳气回复而自愈之证。厥热之日数相当。而厥不复发。乃真阳胜而阴寒散。故知自愈。)
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非为蛔厥也。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令病者静。而复时烦。此为脏寒。蛔上入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当自吐蛔。蛔厥者。
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方。(此条伤寒。乃中寒证。特分脏厥。与蛔厥之异。脉微而厥。二证皆然。若脏厥。至七八日肤冷。乃通身之肌肉皆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肾中之真阳。为寒邪所迫。神志欲脱而不安也。此自是少阴脏厥。为不治之证。非厥阴蛔厥比也。蛔厥者。当吐蛔。病者本静。此厥阴肝脏为寒所中也。而复时烦者。蛔上入膈。
膈中不宁。故心为之烦也。须臾复止。是又静。与脏厥证无暂安时之躁大别。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之臭。则上而求食欲出。盖蛔居胃中。胃气本温。今者胃中虚冷而食气温。故闻食臭。当自吐蛔也。与乌梅丸以温脏安虫。
又主久利方者。以久利蛔从大便中出。亦可以兼治也。○按脏厥证。仲景本无治法。补亡论庞安时云。宜四逆汤辈冷服之。常器之云。可当归四逆汤。)
卷中 辩太阴少阴厥阴病中寒脉证并治法
乌梅丸方
乌梅(三百个) 细辛(六两) 干姜(十两) 黄连(一斤) 当归(四两) 附子(六两炮) 蜀椒(四两去汗) 桂枝(六两) 人参(六两) 黄柏(六两)
上十味。异捣筛合治之。以苦酒渍乌梅一宿。去核。 之五升米下。饭熟。捣成泥。和药。令相得内臼中。与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饮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成注云肺主气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乌梅之酸以收肺气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人参之甘以缓脾气寒淫于内以辛润之以苦坚之当归桂椒细辛之辛以润内寒寒淫所胜予以辛热姜附之辛热以胜寒蛔得甘则动得苦则安黄连黄柏之苦以安蛔。
琥按上成注。殊非紧要语。删之可也。
内台方议云。蛔厥者。乃多死也。其人阳气虚微。正元衰败。则饮食之物不化精气。反化而为蛔虫也。蛔为阴虫。故知阳微而阴胜。阴胜则四肢多厥也。若病者时烦时静。得食而呕。或口常吐苦水。时又吐蛔者。乃蛔证也。
又腹痛脉反浮大者。亦蛔证也。有此当急治。不治杀人。故用乌梅为君。其味酸能胜蛔。以川椒细辛为臣。辛以杀虫。以干姜桂枝附子为佐。以胜寒而温其中。以黄连黄柏之苦以安蛔。以人参当归之甘而补缓其中为使。且此蛔虫为患。难比寸白等虫。剧用下杀之剂。故用胜制之方也。
琥按上议于理极是。但其云腹痛脉浮大者。此系胃中热而吐蛔。戴元礼曾记一人。阳毒发黄口疮咽痛吐蛔。皆以冷剂取效。此等证。不宜溷入中寒吐蛔之中。
武陵陈氏云。乌梅丸专治蛔厥。方名乌梅。是合方中之药。而皆以乌梅统之矣。曷故哉。寒气从一阴直上而冲心胃。蛔有不得不上膈。不得不吐之势。非用酸温之药。则逆气不可得而敛。逆气不敛。则蛔不可得而伏也。气逆由于脏寒。必群队之辛热以胜之。附子蜀椒干姜桂枝细辛皆辛热。而其用不同。附子退阴回阳。蜀椒杀虫益火。干姜不炮。取其热胜寒。而辛散逆也。细辛取其泄阴经之寒邪。使不由经而入脏。木得桂而枯。故用桂枝。然何不竟用肉桂。盖厥阴风木。其病发惊骇。其性从九原之下上升。其状急暴。皆风象也。桂枝能治诸风。脏寒。则元气极微。方中自当用人参以补配温。而又用当归者。当归入厥阴。养肝血。辛温能散内寒。乃引经之药也。连柏苦以伏蛔。用为从治。备温补反佐之法。而统之以酸敛之乌梅。所谓节制之师也。
病者手足厥冷。言我不结胸。小腹满。按之痛者。此冷结在膀胱关元也。(此条乃厥阴中寒。冷结少腹之证。
厥阴之脉抵少腹。病者手足厥冷。乃阴寒之邪。直中于里也。不结胸者。非阳热也。小腹满。按之痛者。成注云。
下焦冷结也。膀胱关元。正当小腹之部分。○按此条论。仲景无治法。补亡论庞安时云宜灸关元穴。据图经云。关元一穴。系腹部中行。在脐下三寸。足三阴任脉之会治脐下 痛。灸之良。可百壮。愚以灸关元而膀胱之冷结自解矣。)
关元穴图 伤寒厥四日。热反三日。复厥五日。其病为进。寒多热少。阳气退。故为进也。(此条乃厥阴中寒。阳气欲复。
不胜阴邪之证。寒中厥阴。为阴之极。阴极。则阳当复。今者真阳之气。不能胜阴寒之邪。是以先厥后热。热后复厥。厥之日多。其病为进。武陵陈氏云。邪与正不两立。邪为寒。正为热。邪为阴。正为阳。阳胜则热。阴胜则寒。
寒多热少。非阳气退而何。阳气退而阴邪进去死不远。可不畏哉。○按此条论。仲景无治法。补亡论常器之云。可四逆汤。待其热退寒进。厥不复热者。始可用之。)
伤寒六七日。脉微。手足厥冷。烦躁。灸厥阴。厥不还者死。(此条乃寒厥之死证。寒中厥阴。所忌者厥。所喜者热。伤寒脉微。手足厥冷。至四五日。阳回当热。今者六七日而阳不回。反加烦躁。成注云。阳虚而争。乃脏中之真阳欲脱。而神气为之浮越。故作烦躁是皆为厥冷之兼证也。此时药力不足恃。宜急灸厥阴以回其阳。如灸之而终厥。阳气不还者死。○此条论。仲景不言当灸何穴。补亡论常器之云。可灸太冲穴。以太冲二穴。为足厥阴脉之所注。凡病诊太冲脉。可诀男子死生。穴在足大趾下。后二寸。或一寸半陷中。可灸三壮。武陵陈氏云。灸厥阴如关元气海之类。关元穴已见前。气海一穴。在脐下一寸五分。治脐下冷气上冲。夫气海者。是男子生气之海也。
治脏气虚惫。真气不足。一切气疾久不瘥。悉皆灸之。)
太冲气海穴图 伤寒六七日。不利。便发热而利。其人汗出不止者死。有阴无阳故也。(此亦厥阴中寒之死证也。愚以伤寒六七日下。当有脱简。寒中厥阴。至六七日。当亦厥六七日矣。不言厥者。阙文也。厥则当利。其不利者。武陵陈氏云。阳气未败。犹能与邪相枝梧也。若至发热。即利者。亦当止。今则发热与利。特然并至。加之汗出不止。则知其热非阳回而热。乃阳脱而热。故兼下利而汗出不止也。阴寒之邪中于里。为有阴。真阳之气脱于外。为无阳。有阴无阳。焉得不死。)
伤寒脉促。手足厥逆者。可灸之。(此条乃厥阴中寒。阴极脉促。宜灸之证。促脉者。脉来数时。一止复来是也。本阳极之脉。殊不知阴寒之极。迫其阳气欲脱。脉亦见促。况外证。又手足厥逆。此时即用汤药。恐亦无济。
可急灸之。以助阳气。○按此条论。仲景不言当灸何穴补亡论常器之云。灸太冲穴。穴注已见前。○或问阴寒之极。
脉当迟代。何以反数而促。余答云。王海藏武陵陈氏曰。四逆之名多矣。此当归四逆汤。固不如四逆汤。及通脉之热。亦不若四逆散之凉。盖四逆之故不同。有因寒而逆。有因热而逆。此则因风寒中于血脉而逆。当归四逆所由立也。风寒中于血脉。则已入营气之中。阴阳虽欲相顺接而不可得。邪涩于经。营气不流。非通其血脉不可。当归辛温。血中气药。能散内寒而和血。故以为君。然欲通血脉。必先散血中之邪。桂枝散厥阴血分之风者也。细辛泄厥阴血分之寒者也。故以二物为辅。芍药大枣甘草。调和营卫者也。未有营不与卫和而脉能通者。桂枝汤治卫不与营和谐。此方治营不与卫和谐。而大枣之用。多于桂枝汤一倍有奇以大枣能助经脉和阴阳而调营卫也。且邪并肝经。
木盛则侮土。甘草大枣之用。倘兼有浓脾土而御侮之意邪。通草者。本经称其通利九窍血脉关节。盖邪气阻塞于血分。吾以通草之入血分而破阻塞者治之。即众药亦藉通草之力而无不通矣。制方之神奇有如是哉。)
若其人内有久寒者。宜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主之。(此承上条而言。若其人内有久寒者。以其人平日间脏腑之内有寒积也。即用前汤。加吴茱萸之辛热以散积寒。生姜之辛温以行阳气。)
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方(此方自仲景论中第十卷集入于此)
于前汤方内加吴茱萸二升生姜半斤上九味。以水六升。清酒六升。和煮取五升。去滓。温分五服。(一方。水酒各四升。)
琥按上汤内加清酒和煮者。酒之性大热。味甘而辛。海藏云其能引诸经。不止与附子相同。其力能润肝燥。通血脉。散寒邪。病患内有久寒者。汤中大宜用之。
或问内有久寒。何以不用四逆汤。余答云。上条证本系血虚。厥阴经中风寒。在少阴并无兼证有云。阴毒沉困之候。六脉附骨。取之方有。按之即无。一息八至以上。或不可数。非促而何。愚以真阳之气本动。为寒所迫。则数而促。此理势之必然。人但知阴证之脉。微迟或绝不至。此其常。今特言脉促者。此其变。合常与变而能通之。
始可以言医矣。
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当归四逆汤主之。(此条乃寒中厥阴血分之证。手足厥寒。与厥逆厥冷略异。逆冷者。
寒深入脏。故手足不顺利而如冰。斯为厥逆厥冷。厥寒者。手足厥而自觉畏寒之甚。乃寒中于经。成注所云。阳气外虚。不温四末是也。脉细欲绝者。寒伤营。成注所云阴血内弱。脉行不利也。与当归四逆汤。助阳生阴也。)
卷中 辩太阴少阴厥阴病中寒脉证并治法
当归四逆汤方
当归(三两) 桂枝(三两) 芍药(三两) 细辛(三两) 大枣(二十五个) 甘草(二两炙) 通草(二两)
上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成注引内经曰。脉者血之府也。诸血者皆属心。通脉者。必先补心益血。苦先入心。当归之苦以助心血。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芍药之酸以收心气。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大枣甘草通草之甘。以缓阴血。
琥按足厥阴之脏。本属肝。肝者藏血之府。成注不言当归入肝。反言补心。殊非紧要语。
内台方议曰。阳气外虚。则不能温于四末。阴血内虚。则不能营于脉。故手足厥寒。脉细欲绝也。方用当归为君以补血。芍药为臣。辅之而养营气。桂枝细辛之辛。以散寒温气为佐。以大枣甘草之甘。为使而益其中。补之不足。复以通草之淡。而通行其脉道与厥也。
若用四逆。则汤中附子干姜。过于燥烈。大非血虚所宜。故后条辩亦云。少阴所主者气。厥则为寒。当纳气归肾。厥阴所主者血。厥则为虚。当温经复营。此大法也。○愚按厥则为虚。虚字当兼寒燥看。
大汗出。热不去。内拘急。四肢疼。又下利。厥逆而恶寒者。四逆汤主之。(此条当是寒中少阴。反发热不去。
遂入厥阴而见厥利之证。汗出热去者。伤寒热病皆然。今者中寒为真寒病。大汗出。热不去。此真阳欲脱而热。非邪郁于表而发热也。兼之内拘急。此寒气深入于里。寒主收引。当是腹以内拘急。已具恶寒之状。四肢者。诸阳之本。汗不出而四肢疼。则为邪实。大汗出而四肢疼。则为阳虚。疼者。即拘急而疼。总属寒邪入里之状。又下利厥逆者。乃寒邪深入厥阴。前热已去而但恶寒。此恶寒非表寒。乃里寒而直达于四肢手足之末也。以寒从少阴经来。
故与四逆汤以复阳散寒。○或问大汗出热不去。既系阳气越出躯壳之外而欲脱。加之下利。即为死证。此与最前条有阴无阳。无以异也。何以又用四逆汤。为可治之证。余答云。大汗出热不去。乃大汗出后仍热。非汗出不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