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集 - 第 10 页/共 10 页

卷下医案   真心痛   何某年三十余。忽患心痛。甚则昏厥。急召余诊。唇面俱青。以手紧按胸膛。痛剧不能言脉之左关尺紧。寸口如循刀刃。右手不克诊。以紧按胸膛故也。余曰。此真心痛病。旦发夕死。夕发旦死。虽卢扁复生。不能救也。超时果卒。   卷下医案   赵忠翁高年亢阳症治验   赵忠翁前患左颊及耳前后经络不时抽掣。余为治愈。相安三载。间有小发。调理辄效。己丑冬诊其脉两尺弦滑而芤。小便频数。溺管涩痛。夜不能寐。余曰。此高年亢阳为患也。翁天禀甚浓。年逾八旬。傍无媵外家。以致相火时动。   而小便淋沥。由是而起。内经云。思想无穷。所愿不遂。意淫于外。乃发白淫。因用甘凉育阴之药。佐以知、柏、车前等以泻肾火。服数剂渐安。今言正月亦复如是。余直言明告其故。曰。此症非药能治。如火动时惟默念六字经以制之。是即无上上药。翁大笑而不答病遂寻愈。   此为心病以心药治也。年高福浓元气淋漓趣语令人解颐。(淞樵评)   卷下医案   详论李封翁阳脉变阴为真元暴衰之征   李荔生封翁。素有痰火。发必召诊。试辄幸中。己丑九月前疾复作。愚按其脉。向来滑大。今忽损小。浮部奄奄至数不明。且气来又不连续。愕然谓其世兄梅生太史曰。尊甫之脉。何以反常之至此。梅翁医道甚精。并深信愚之脉理。乃惊疑久久。始作声曰。无大害乎。愚知其素性纯孝。不敢直告。为定清疏上焦之方。加金匮肾气丸。服之颇安。   越数日复诊。封翁问脉息如何。愚勉强慰之。不得已私谓梅翁曰。脉象已现真脏。如雀啄食。每五六至。或十余至一止。恐是元阳暴衰之征。为之奈何。梅翁嘱为定方。用桂苓甘术汤加龙牡以镇摄之。又拟两方治上焦之痰。用陈皮八两。苍术、半夏各二两。风化硝、青盐各五钱。生姜汁半碗。以四味煎汁合姜汁收入陈皮。令不时口内噙咽少许。治下焦之虚。用人参五钱。生附子八钱。以附子煎汁收入人参。将参用铜刀切小块。外用茯苓细末。合炼蜜包裹为丸。晒干。每日空心服三钱。奈封翁平日大忌参附。梅翁力劝数四。至于泣谏。终不能用。医有令服参须五分试之。膈间作胀。益加畏慎。余曰。参须与参不同。服仅五分。是以作胀。能服五钱。即不胀矣。况愚所制参附为丸。   外用茯苓包裹入胃。使参附之性。必至下焦乃发。是下焦元气可藉温补而转旺。而中焦阴邪。又何难驱除罄尽耶。岂复能作胀耶。赤心苦口。意终不回。但问小儿明年可入都否。余曰。病尚未愈。梅翁必不止暂离膝下。此愚之所稔知也。梅翁泪涔涔下。愚亦不胜嗟叹。盖翁之生平。性最慈爱。乐善忘倦。远近无不颂德。与愚尤有夙缘。嗟嗟。   珠林玉树。食报靡涯。不幸至冬。轨遭大变。惜哉。   父慈子孝。一堂和气。那堪罹此闵凶。心禅写入案中。缠绵悱恻。至性流露。非深心人不能体会至此何忍卒读。   (淞樵评)   卷下医案   发背治验   孙姓一乳妪。患发背坚硬高肿。根盘如碗。疮顶白点如粟米甚多。余曰。此症甚险。不可轻视。付以散坚消肿丸药数钱。令每日服五钱。来朝视之。坚块尽消。其症如失。余大异之。曰。余存丸药。当仍还余。因修合不易。非吝惜也。   出药视之。所存无几。乃伊芳于一昼夜服十余次。每服必二三十粒。已服完矣。余曰。幸而体壮。否则岂不误事。然凡痈毒坚肿不消。惟此丸无不应验如神。即脓已成。亦不必开刀。自能穿破出毒。溃后收功亦易。诚至宝也。   卷下医案   陈姓子瘰沥治验   宁城西门外陈浓载子。年甫十三。项侧瘰 如贯珠。面色 白。脉沉细而微。先起之疮已溃年余。疮口白陷。稠水淋漓。皮内之核。如弹丸。半露皮外。半在肉里。余核坚硬未破。余曰。此症色脉俱属虚寒。急宜温补气血。若不善治。   绵延岁月。多成童劳。遂用人参养荣汤。加鹿角胶。十余剂疮口渐转红活。其核未消。仍用前方。兼用洞天救苦丹小金丹。间日轮服。服至三十余日。其核化脓。以渐流去。未破者亦渐消散。乃用生肌末药。加参须、象皮。用阳和解凝膏盖贴。仍服生肌养血健脾之汤丸。两月而愈。人亦从此强壮。此王洪绪先生法也。世医多用降丹取核。痛不可当。必不能愈。故治疮疡诸症。以不痛为第一妙法。此虚寒症之治法也。瘰 种数甚多。治法亦各不同。必于平日留心临症方有把握。   卷下医案   色现真脏预知死期二案   宁郡陈养生为钱庄伙。失业境迫。一日倚藤椅仰卧。余见其似寐非寐。目半露而无神。面色 白。皮肤夭焦。肌肉消瘦。喘息气促。余窃谓他友曰。观陈某之色。死期将不远矣。曰。何所见耶。余曰内经云。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毛悴色夭。死于冬。今其形与内经之论正合。其能免乎。且经又云。始富后贪。名曰失精。更无治法。   果于是冬而卒。   宁波郡庙一术士钱时成。设砚西首廊下。东廊下一相士徐君瑞海。自称熟读麻衣。是日余见钱面黄枯焦。一股青惨之气如烟雾。余谓徐曰。君相士也。必能知人寿数。对面钱某可活几年。徐谛观之曰。照部位二三年耳。余曰。   吾不知部位。但观现下之色。内经云。黄如枳实者死。毛悴色夭。死于秋。是肠胃之气予不足也。此人必死于秋间泻痢之疾。盖七八月大火西流。烁石流金。肺气益虚。肺与大肠相为表里。而阳明之土金泄气。其为必死无疑矣。   后果应余言。凡望色而决人之生死。须要察其神气。盖色为标。神为本也。如色虽枯而尚有神。则主病而不至死。   若神色俱败。气如烟雾之暗惨。死期可预决也。故为医者。安得不读内经耶。   卷下医案   脉现真脏预断必死二案   乙酉秋。余在宁。有温州弁某就诊。年四十许。余切其脉浮部虚大。如羹上之肥。久按如鱼翔虾游之状。余问曾大脱血否。曰无。然则心胸痛乎。曰无。问究竟何所苦耶。曰近日四肢略有酸重。犹幸胃口颇好。余无所苦。余曰。无病而得如是之脉。大有可虑。四肢酸重。不过湿滞小恙。而况胃口尚好。何病之有。尔且商之高明。余不敢定方。伊芳微笑而去。是冬闻其友云。一日赴友午饮。至夜觉头沉重。以为饮酒过多。灭灯就寝。次日日高未起。同伴呼之不应。   以手推之。则已僵矣。经云。脉病患不病。名曰行尸。凡人无大病而现真脏之脉。乃脏腑之气久已空虚。最宜留心。   不可轻与医治。抑或服药之后。病大发作。则必归咎于医。可不慎欤。   又杭垣陆点翁家一佣妇。绍郡人。年五十余。尻骨之上。一节突起。腰间患疮。溃久不敛。戊子春。就余诊之。六部之脉。俱浮取空大。沉按无根。余知此症不治。乃致意点翁。嘱其婉言劝归养息。病愈仍可复来。佣妇如言回家。医治至秋似稍安而复来。点翁又邀余诊。脉象如初。余曰脉仍无根。须防暴脱。果至初冬而殁。   昔杭堇浦宗伯谓世医能杀人而不能起死人。然果能知其必死。虽不克起之而生。则亦断断不致杀人矣。夫技而本于不致杀人。其生趣之流露于十指间者。可想见也。忆予先大人珠川府君。于学无所不窥。而医道尤为讲求。每遇不救之病。必详推夫五行六气。而预决生死之期。今读真脏四案。不禁有父书散亡之感。(淞樵评)徐淞樵曰。是册所治诸症。均非寻常平易者可比。而且按法施治。毫不自作聪明。以致失于一偏之见。洵可传也。心禅初意。似以覆瓿之物。未敢问世。予怂恿再四。心禅始于翌日袖出质正。予虽不知医。而自幼备闻庭训。   受读灵枢素问诸书。于医理不无稍明。观其议论必穷夫源。讲求必极其奥。诚不愧医学入门之阶梯也。冥搜静悟。由病而验。其方较之近今诸大家。何多让焉。予因略为点窜。归以付之梨枣。谓非一大快事哉。噫嘻。予乡距省千里有奇。因事邂逅。与心禅商订者两月余矣。岂非前定之数。昔袁简斋先生自言于佛家因缘二字。平生最为深信。予于此事亦不禁恍然大悟云。   跋   学佛不参妙谛。为医莫悟元机。安心既疏。行意奚裨。心禅慧珠内朗。灵镜中涵。读古帝书。立良相志。一朝祝发。   万事随缘。雕琢虫鱼。倚为性命。搜罗草木。殚厥精神。念我佛慈悲。一低头而放汝。悯众生顽恼。举十指以活人。当夫柏子焚炉。梅花展帐。兰蕙撷秀。香绕芒鞋。芝术含和。云生布衲。不愧台公之术。可称獭女之奇。青囊驮乎僧肩。   紫书握于佛手。而且采圣经于凤阙。金匮玉函。探宝笈于龙宫。牙签锦轴。于以推六气。按五行。细辨阴阳。详参部候。   启天地之橐 。夺生死之权衡。郭玉虽遥。金针暗度。淳意已妙。珠玄潜寻。树种杏林。培植何须董奉。泉珍橘井。灌溉奚羡苏耽。技砉然以奏刀。道恢乎其游刃。托足而心从所欲。恍神仙陆地之居。割股即支解之由。遂菩萨诸表之愿。乃者出山问道。奇字盈车。入世谭禅。胜流接席。通芳讯于下士。谛石契于上工。惭扬厉之无文。喜导养之有术。爱我爱我。游湖以悟西来。可人可人。浮海而终南去。时光绪庚寅春仲下浣三日平易金舟乡发牙经樵徐济之题于虎林客次。